作者：闇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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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4章堂吉诃德。
失却的感官越多，身体与精神的状况越糟，越难以挣脱露娜对精神的操控。一个被折磨了足有两百年的一代血魔，一个被封住了自己的感官，被奇妙的遗物锁住了血脉之力的血魔自然无法抵挡。
从叶澜三人来到堂吉诃德面前开始，小露娜就遮掩了自己的存在感。双目无法视物的堂吉诃德，自始至终都还以为自己面前只有两人。
直到一双手按在他的头盔之上，这个沉溺于自己的梦想，在荒唐而幼稚的梦中忘记一切的血魔才终于发觉还有第三位如同幽灵般飘渺的人类存在于此地。
“嘿咻！”
露娜发出一声轻呼，把住了头盔两端的双手一用力，被血魔们欺骗着戴上了头盔的堂吉诃德，在时隔两百年后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视觉。
从他头上摘下了头盔的露娜发出一阵轻笑，蹦跳着回到了叶澜身边。在堂吉诃德还未完全恢复清晰的视线当中，那个手中拿着自己的头盔的小女孩，就像献宝一样将头盔递给了站在巴里前面的男人。
“属于高贵骑士的绝对灿烂的曼布里诺头盔？堂吉诃德，你所追求的收尾人的背后，真的有你所想要追寻的气息，历史和故事吗？”
“这个头盔仅仅只是来自一则谎言……但初代一协会收尾人佩戴的头盔背后的故事，我相信那不是虚假的。”
还淌着血的堂吉诃德向叶澜说着。
正如他的名字那样，堂吉诃德始终坚信着自己的梦。纵使这梦在如今已然破灭，他依旧不愿醒来。
“算了，人活一世有几个不现实的梦想倒也不过分。”
叶澜没打算去反驳他，毕竟这位老哥要是肯下功夫多学点社会学，心理学和管理学的话，现在说不定拉曼却领这事儿就成了。
只能说人家是有这个能力的，就是缺了必要的知识技能，也缺了几分对孩子们的观察罢了。
“你想当然的那部分问题，我们之后再聊。现在的话……呵，你这千疮百孔的样子可不像是能对话的样。”
叶澜摇了摇头，转头看了巴里一眼:“他身上那些木桩，就拜托你帮他拔出来喽。”
“你怎么不去？”
巴里虽然嘴上还在问，身体倒是已经很老实的再往堂吉诃德那边走了。
“我当然是怕拔一半他咬我啊。”
这话一出，就算是堂吉诃德本人都被他给整无语了。但巴里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在这个时候说点什么。
主要是打不过，说了也白说。
……
等到巴里拔掉了堂吉诃德身上插着的木桩，叶澜也和露娜一起从附近的休息区搬来了桌椅。
四人在桌边落座，身上的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了的堂吉诃德便主动开口向叶澜问道:“我听巴里说，阁下是叫叶澜对吧。阁下今天带着如此数量的新鲜血液，不求回报的让我的孩子们饱餐一顿，又伪装成一代血魔释放我，究竟是所求为何？”
这是堂吉诃德十分疑惑的事情，一个在拉曼却领封闭了两百年后突然出现在这之中的人类，不知以何种方法带来了足以让全家族的血魔饱餐一顿的血液。
他总不可能真的如收尾人故事之中的那些骑士们那样，真的不求任何回报吧？
不是说堂吉诃德不信他的梦想了，但叶澜的行动真的在都市人的逻辑上不成立。这又不是收尾人协会都没有几个的骑士时代，哪里来的那么多高尚者？
“我来此地，一是帮我新认识的朋友一个忙。这二嘛……说实话，我挺欣赏你的，身为一代血魔的你本可以选择一条更好走的路。但你没有，你选择直面血魔们共同的病症，试图将它彻底解决。”
“可我失败了，又有什么好欣赏的。”
堂吉诃德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甚至逼疯了我的孩子们，我自责于无法让他们与我同心，共同摆脱饮血冲动，却又无法原谅他们杀人饮血的行为。”
“因为你虽然成功了，却没有找对成功的原因。”
坐在他对面的叶澜同样摇了摇头，向这位说道:“还记得被你送出拉曼却领的桑丘吗？她难道不是与你一样无需饮血？包括你在内，你实际上已经连续成功了两次。”
“但其他孩子们呢？他们并没有和桑丘一样与我同心，与我一样无需饮血。为此我和理发师特意研究出了血棒，但最终却证实这并不能满足他们的饥渴。”
“以大量的动物血液掺杂人血制造的血棒的确满足了他们躯体的需求，但是当时的你没有注意到一件事情，味如嚼蜡的血棒，不只是口味上味如嚼蜡。”
堂吉诃德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呢，拉曼却领已经失败了，我们只有这一条在这片游乐园中相互折磨的道路可走了。”
“真的吗？他们的罪恶感是真实不虚的，而你的痛苦与悲伤也同样存在。堂吉诃德，你为何不曾想过，你也可以选择与你的孩子们相互原谅。”
叶澜问道。
“可那又有什么用？血魔的本能就是饮血，他们挣脱不了本能，便只可能是出去害人，到头来还要徒增杀戮。”
“两百年过去了，许多事情已经与你那时候不同了。堂吉诃德，你以为我来到你这里，会不曾考虑过这些问题吗？TT2协议可以将时间延缓，一秒便有万年过去。现状保存匣物如其名，东西如何放进去，便无论何时都能如何取出来。”
“哈，还真是方便的科技。当年若是有这种东西在，我们又何须制造什么血棒。”
“血棒还是有其意义的，这东西虽然不好吃，但它真的能满足血魔的身体需要。”
叶澜否定了堂吉诃德对自己的发明的贬低。
“或许吧……但说了这么多，我还没有看到能让我宽恕他们，又让他们宽恕我的理由。”
堂吉诃德有些意兴阑珊，叶澜现在说出来的这些，还不足以让他接受他的提议。
“那，我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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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5章达成一致。
“那，我要是说我能提供足够的血液供你的子嗣饱餐，又在这个基础上能找到一条让他们逐渐摆脱对血液的饥渴的道路呢？”
叶澜向堂吉诃德问道。
“那就先说说你要怎么办，如此含糊其辞，就算你是巴里带来的朋友，仅凭区区两张嘴皮就想要我信任你？”
堂吉诃德的手，已经下意识的拍在身前的桌子上了，他必须得承认，叶澜提出的东西对他来说确实很有诱惑力。
“想解决你的拉曼却领的问题，首先得要明确一个误区，你和桑丘能够摆脱血渴，是因为你们有了一个足以推动你们自身产生充沛情感的人生追求。”
叶澜伸出一根食指，在堂吉诃德的面前晃了晃。
堂吉诃德叹着气点了点头，对叶澜说道:“没错，所以我才拆毁了我的城堡，修建了拉曼却领。所以我才时刻期待他们能在游乐园的工作中逐渐与我同心……只可惜，我的期待最终不过是水中泡影而已。”
“这是必然，因为你在试图将自己的人生追求强加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你就像是一位人生不如意的糟糕父亲，逼迫着自己的孩子们选择他们本不想选择的人生道路，去替你完成你的梦想。”
叶澜做了个比喻，随后批评起堂吉诃德来:“你看看你干的这叫什么破事，把自家孩子的孝顺当成了他们的欢喜，毫不在意的把他们留在游乐园里挨饿，自己倒是领着桑丘没日没夜的在外面玩冒险游戏。”
堂吉诃德心里有愧，这时候便不方便开口反驳，只能硬着头皮听叶澜的骂。
“血棒确实是你和理发师尼古莉娜的伟大发明，但你从来没有去了解，不，你有知道长期食用血棒的血魔的痛苦，但你却将他们的痛苦当成了简简单单的不适应。”
“如果说前面的那些日子里，你是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有着致命的错误，那当桑丘徒劳的汇报的那天过后，你就是亲手断送了最后一个能够找到真正的方向的机会。”
随着叶澜的语气逐渐激烈，堂吉诃德也不由得回忆起自己的过去。在游乐园开放后的那段时间里，他确实沉溺于无穷无尽的遗物收集当中，对自己孩子们始终保持着盲目的乐观。
“我的家乡有句古话，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你将他们陷于饥饿和困苦当中，他们却又要因为对你的敬爱，伪装出一副兴高采烈的高兴模样……堂吉诃德，你怎么敢说，在这种情况下的拉曼却领血魔们，能与你同心同德？”
沉默，堂吉诃德更加沉默起来。叶澜的斥责让他头一次想到了这些，头一次明白了自己失败的源头。
“看来你知道自己是如何失败的了……那，我们就来说说该如何成功吧。”
叶澜话锋一转，又将话题引向了现今。
“对当年的你来说，血棒是无路可走的唯一办法，纵使它有千般问题，最终你能用的也就只有它。但现在不一样。这两百年过去，都市对你来说可是大变样了。我有科技可以储藏血液，我有人口提供足以满足他们的血液。吃得饱了，穿的暖了，这才是谈下一步的时候。”
堂吉诃德听得身子都朝叶澜斜了过去，等他什么时候说出下一步的计划。
看着他这幅模样，叶澜就知道这货虽然嘴上说着无法宽恕自己的子嗣，但做父亲的，怎么可能舍得。
但正是如此，叶澜偏要逗他一逗:“但是，对人类来说，在不影响健康的情况下，献血的周期十分的长。想要喂饱你那两百来号血魔的家庭，几十万人也打不住。”
“这，这怎么办？还是要用血棒吗？”
堂吉诃德一下子就急了。
“你不是不打算宽恕他们吗？那你还怎么在乎？”
叶澜笑了，还笑的非常开心。
巴里和露娜也是一样，她们两个都能看得出来，堂吉诃德终究是放不下他的孩子们的。
“你在逗我？！你肯定是有办法的！”
他们这一笑，堂吉诃德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养多半是养不起的，这是客观问题。但我们可以削减同一时间在都市中行动的血魔数量，若是只有三个五个血魔在外行走，按照我们的新计划去尝试摆脱血渴……那只要少量的血液就够数了。”
叶澜摆了摆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有图书馆在后，可以将血魔变作书籍沉睡。以此来取代血魔的含血沉睡，便能让后续苏醒的几批次血魔，不需要忍受沉睡带来的缓慢折磨。
但堂吉诃德还不知道，他自然会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否定:“含血沉睡？不行，这对他们来说也就只是比关在这里好上些许。用小上一点的折磨来代替大的折磨，这我接受不了。”
“不，不需要你的血魔这样做。我有另外的办法可以让他们沉眠。如何睡去的，便能如何苏醒。如此，堂吉诃德你可否接受？”
叶澜抛出了问题，却也没停下等待堂吉诃德回话。他自顾自的说道:“我说实话，这个计划之中，这一段是我最不满意的部分……但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能供得起他们的办法了，便也只能如此。”
“沉睡也好过醒着挨饿……对吧？”
沉思着的堂吉诃德突然蹦出一句话来。
“对，沉睡总好过挨饿。”
“但他们呢，他们想要这样做吗？我的孩子们……她们若是只想活的像一个血魔一样，去享受血魔的幸福呢？”
另一个问题被他抛在了叶澜面前。
“这冲突吗？”
叶澜反问，倒是把提出这个问题的堂吉诃德问懵了。
“所谓血魔的幸福不就是可以随便的饮血，不用再忍饥挨饿了吗？这是人必然的追求，但并不与我们的最终目的冲突。找到了足以满足精神上的饥饿的梦想与追求，他们自然会忘记饮血的欲望。”
叶澜说到这里，露娜插了一句话:“而家人与子嗣们的沉睡，又会如同背在背上的压力一样，督促着他们摆脱血渴，好让亲人能够与他们享受相同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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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劝完了家长，该骗小孩子们了。
叶澜的计划确实是集中了现今的资源达到了最优解的程度，再要他提出更好的方案，那恐怕要的就是某些世界之翼背地里研究的新兴技术了。
这不现实，而以堂吉诃德这个把自己关了两百年的时代脱节者的眼光，更是两眼抓瞎。想要在叶澜的计划里查缺补漏，他这个当家长的出了拉曼却领的门，还得上几个月的通识教育课和历史课，把都市这两百年间的变化彻底补起来呢。
但补课的事儿不急，这都是可以放到以后再说的后话。如今叶澜这个中间人讲和了堂吉诃德这位老爸，却还有他这一窝子的崽还要安抚。
理发师尼古莉娜，神父古良布洛，以及所有人的公主杜尔西内娅。叶澜至少要抓住这三位二代，三代血魔的心，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去试一试这条新的道路，方才有可能让全部的血魔归心，愿意再相信一次他们的亲族大人。
叶澜留下巴里陪着堂吉诃德叙旧，顺便说一说她这两百年里在都市之中的见闻，以及如今失了记忆的桑丘的生活。
而重新披上诺斯费拉图的E.G.O，化作血魔离开摩天轮区域的叶澜，则率先找上了正在安排同族子辈们整理衣装，分开休息的神父古良布洛。
这位神父最好说话，他本就是家族中最不愿反叛自己父亲的一位，却又不得不为了家族更多的小辈去着想。
他关注了别人的心，却忽视了自己同样痛苦。在这两百年里，无数次被负罪感压垮的他要不是有疯疯癫癫的理发师尼古莉娜时不时去看一眼，说不定还真就让他找出个良辰吉日，就那么一死了之了。
叶澜跟这位神父的交谈一帆风顺，听说如今能有一个重归过去的机会，神父的激动简直肉眼可见。等叶澜走出他的小教堂，这位喝饱了血外表年龄都不小的三代血魔，便连轴转的变成了一阵风。
那些熟悉他的四代，五代血魔都被这位老家长吓了一跳，他们何时曾见过，神父如此欢欣鼓舞的样子？
而叶澜走出了小教堂，便要面对不那么好对付的另外两位血魔家长了。这个时候我想一定有人会猜，叶澜会先去找杜尔西内娅沟通。
但实际上，这位拉曼却领的公主，才是最为难搞的那一位。
理发师不过是性子急，年纪小，最为冲动又无法接受自己会变老的可能。她会选择背叛堂吉诃德，是纯粹的恐惧自己的衰老，被饥饿和人性的软弱打倒。
而杜尔西内娅，她是看似优雅文静，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但除了极个别人之外，所有的一切在她眼中都不如自己，对自我的绝对欣赏和对他物不关心的态度让她变成了对叶澜来说，最难说服的那一位血魔。
对付杜尔西内娅，其实让牢堂他自己来好像更好。身为直系的二代血魔，杜尔西内娅可受不得堂吉诃德本人的软磨硬泡。
但对桑丘的那些小心思和小嫉妒，说不定会在她不在的现在悄然爆发，给牢堂带来一处世纪惊喜也说不定。
叶澜离了小教堂，便去了梦幻血猎馆的附属更衣室。从疯狂中解脱的理发师如今在那里整理她自己亲手织造的那些演出服饰，是在回忆过去拉曼却领还有真实的欢乐的老旧时光。
“看来你好像正在忙？”
叶澜走入更衣室，在一排排的衣架之中找到了正在检查的尼古莉娜。
“啊！是叶澜大人～您是和堂吉诃德大人谈好了事情？怎么有时间来看我这个小小的后辈啦？”
理发师从衣服堆中探出头，向叶澜询问。
“我带来了一个对你来说是好消息的消息，也带来了一个对你来说是坏消息的消息。”
叶澜在衣架当中翻了半天，才从中找到了一个可以用来坐下说话的凳子。
“好消息和坏消息？！呜哇！我超讨厌这种的！”
理发师将衣服挂回衣架，从自己脚后的位置掏出了一把同样的凳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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