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闇幻
“好好好，我不笑了。”叶澜说着，又故意没忍住一样笑了几声。惹得桑丘都想找点什么往叶澜脑袋上砸几下了。
“总之你现在想要找点事情做，好让自己从这个尴尬的环境中逃离对吧。”叶澜朝着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声，桑丘便见到露娜捧着一个和她的脸一样大的碗，一边嗦着碗里的面条一边探出头来。
“什么事？”露娜含糊不清的向叶澜回应道。
“她这是？”桑丘又看了一眼露娜现在的滑稽样子，一脸古怪的向叶澜询问道。
“这丫头昨晚打游戏睡过头了，不仅没吃早餐，连今天的中午饭也错过了。”叶澜耸了耸肩，向桑丘说道：“所以她理所当然的在现在饿了，我就给她下了点面条。”
“嗯？艾琳小姐呢？”桑丘有些疑惑，虽然她自己不需要用普通人类的食物来维持生命，但女仆长艾琳小姐什么时候会在厨房，桑丘还是很清楚的。
要说为什么的话……她偶尔也是会去厨房请求艾琳小姐给自己整一点可口的小吃，以度过无聊又容易发困的午后时光的。
“她去给我们的其他几位女仆小姐安排收尾人等级考试去了，女仆和管家一类的收尾人考核，可是要提前准备很多东西的。”叶澜一边说着，一边向露娜招了招手。
小丫头看到他的手势，便捧着她的面碗啪嗒啪嗒的跑了过来，坐到沙发扶手上了。
“说回正事，我这儿正好有一个适合给你出去换换心情的小任务。”叶澜伸手轻轻拍了一下露娜的后背，让她先把嘴里的吃的咽下。
“这件事儿跟我还有露娜都有关系，所以如果你愿意去的话，就是我们三个人一起行动了。”叶澜向桑丘说着，同时也引来了露娜疑惑的注视。
“我当然愿意。”桑丘猛猛点了点头，向他询问道：“叶澜阁下，您可以详细说说这是个什么任务吗？”
“当然，我正要说呢。”叶澜摇摇头，对她和露娜说道：“我今天带着以实玛利去了一趟九号巷，因为顺路的缘故，我就带着她去了一趟咱们两个的老家。”
“诶？叶澜你去那儿了？怎么样，还和我们离开的时候一样吗？”露娜听到叶澜的话，连忙捧着碗向他问道。
“呵，答案你肯定想不到。那儿现在变成毛坯房了。别说是你家原来有的那些东西，就连我们当时去商场买的家具，也都全消失了。我确定过那边没有被人入侵的迹象，所以我们的东西完全是在密室中凭空消失的。”
“哇哦……”露娜发出了一声感慨，接着便就着这奇怪的消息猛吸了一口面条。
“所以，叶澜阁下您打算带上我和露娜一起去那边做一次调查？”桑丘总结了一下叶澜的说法，很容易的就想到了他的打算。
“没错，虽然我一开始其实没打算现在就做这件事。”
“但恰巧，我需要出去躲躲，远离一下杜尔西内娅。”桑丘笑了。
“嗯！所以可以让我先吃完这碗面吗？”露娜使劲咽掉了口中的食物，向叶澜问道。
“当然可以。”
……
大约半小时之后，叶澜、露娜还有桑丘离开了十三协会驻地所在的这条街，通过黄泉列车来到了他们两个过去的那间房子前。
“黄泉列车，我们永远的好朋友。没有它，我们想要去什么地方，还得在路上浪费好长时间呢。”叶澜一边向身边的两位女孩讲着闲话，一边取出钥匙拧开了自家的房门。
然后，叶澜和露娜熟悉的一切，便在他们的面前重新展现了出来。
“哇哦，这可这是令人惊讶。”叶澜在门前站定了，颇有些惊讶的说道：“这可真是有趣。露娜，我猜这跟你有关。”
“我猜也是，但我的确什么也没做。”露娜眨了眨眼睛，和叶澜说道：“叶澜你知道的，我们才刚刚下车。”
“是啊，所以我怀疑这是你下意识的行为。”叶澜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对露娜说道：“让我们来测试一下吧，露娜，你回一趟图书馆试试。”
“嗯！”
露娜转身又回到了黄泉列车之中，和列车一起消失在空间裂隙之中。而后，那叶澜很是熟悉的客厅，便在他和桑丘的注视下，重新变成了一片毛坯房。
“哼哼，和我推测的差不多呢。看来这间房子的存在基础，就是露娜的观测了。”叶澜向桑丘说道：“那么现在，该让我们查清楚它是如何实现这种基于露娜的观测而产生的改变了。”
“那么，叶澜阁下你有什么想法吗？”桑丘略略皱着眉毛，对面前的一切尚未得出一个想法。
“答案是没有。但是，你不觉得这和你梦想当中的收尾人生活非常相符吗？”叶澜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看向在几秒钟后又回到了这里的黄泉列车。
以及从列车上快步跳下的小露娜。
第861章.调查
“我回来啦~情况怎么样？”露娜蹦蹦跳跳的从黄泉列车上下来，在几个向她投来担心目光的幽魂的注视下，顺顺利利的回到了叶澜身边。
“唔，和我们推测的一样，我们房子中的一切是否存在，全都取决于你能否观测到它。这真的很有趣，就好像这座房子之所以存在，全都是为了能让你在这条后巷中有一个安全的住所一样。”
叶澜拉着露娜的手，招呼着桑丘一起走进了这座，他和露娜在都市当中最初的家。
“说来那还是脑叶公司第一次发射光之种的时候，安吉拉，我还有其他的指定司书们在脑叶公司当时的中央本部中，就我们的未来爆发了一场争斗……而后，光之种的发射便因此中断，形成了那一次的‘白昼黑夜’事件。”
叶澜关上房门，便向着客厅一角的开放式厨房走去。他一边说着当初他和露娜相遇的事情，一边检查起厨房中的事物是否还能使用。
“当时可能是第四天，或者是第五天，我或许是因为安吉拉回收光之种力量时的波动，又或许是因为命运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总之，我被传送到了这九号巷之中。那是彻底无光的黑暗之日，但我幸运的敲响了这座房子的大门，被露娜放了进来。”
和两人，尤其是不知道这回事儿的桑丘说着当初的故事，叶澜伸手打开了厨房的水龙头。有干净的水流通畅的从水龙头中涌出，发出了哗哗哗的响声。
而后，他关上水龙头，又转身打开了他带着露娜买回来的冰箱的门。
“嚯，这都一年了居然还有水电吗？露娜，我们当时交了多少水电费？”叶澜从冰箱中取出几听果汁饮料，又用放在厨房水槽边上的热水壶，给他们几个烧了一壶水。
他将过果汁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接着便在露娜的身边坐了下来。
“刚刚说到哪了？”叶澜问。
“你们两个相遇了。”桑丘拿起一罐果汁，向叶澜回答道。
“啊对，我们相遇了。”叶澜点点头，继续说了起来：“在那个时候，露娜对我来说还只是个失去了父母的孤儿，她孤身一人住在这栋房子当中，通过在巷子中捡破烂艰难求生。”
“但这多半是连我自己都没能察觉的虚假记忆。”露娜靠着叶澜，向桑丘说道。她脸上的表情很难形容，毕竟……没有谁能在发觉自己记忆当中的父母可能只是一个幻觉的时候，还能保持情绪上的稳定。
“虚假记忆？”桑丘拧着眉毛，她发现这里的情况似乎真的越来越有趣了。
“嗯哼，虚假记忆。在钢琴师事件发生的那天，露娜把这栋房子中所有能用来纪念的东西全都带走了。但在那之后，在我们安定下来之后，露娜的行李箱中放着的那些纪念品……”叶澜用一个沉默，向桑丘解释着当时发生了什么。
但他的沉默，似乎对露娜来说并不重要。小丫头自己说出了叶澜没有说完的那小半句话：“全都没了。”
“哦……那一定是很难受的事情。”桑丘感慨着。作为一个血魔，一个拉曼却领的血魔，桑丘无疑是最清楚失去血亲的感受的。
“啊，那倒是没什么关系……毕竟我现在有了新的家人。”露娜一边说着，一边躺到了叶澜腿上，她显然是不怎么在意这件事儿。
但同时，她也对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过去很感兴趣。
“所以接下来，就让我们像一个侦探收尾人那样，将露娜的过去和这座房子的秘密彻底调查清楚吧。”叶澜揉了揉露娜的小脑袋。
“可我们要从哪里开始呢？”
桑丘的这个问题相当好，因为她一开口就把叶澜和露娜全都问住了。说是要调查，但就算是他们两个当事人，其实也完全不清楚这栋房屋之中的问题所在。
叶澜和露娜品味着这个问题，相互对视了一会儿。随后，他们两个一同下了决定：“就从露娜的房间开始查起吧。”
于是，他们放下手中的饮料，一同走入露娜的房间。而在他们离开之后，房间中的一切，都在寂静中化作一团朦胧的混沌。
失去了他们的观测，客厅中的一切都失去了与现实相连接的稳定。
“这就是露娜的房间了，是不是很不像一个年轻女孩的房间？”叶澜他们走进的，是一个朴素到墙上仅有一张风景画作为装饰的小房间。在这个房间里，除了一张铺着桃红色的床单的床看上去还像是给女孩子用的之外，其他的一切家具，都只有实木的颜色。
“我倒是没这么觉得，叶澜阁下，又不是每一个女孩子都喜欢那些可爱的东西……就比如我。但……那张床单确实满可爱的。”桑丘看着那张与这个房间完全不搭的床单，对叶澜说道。
而听到她提及那张床单，露娜也是瘪着嘴向她说道：“虽然你夸它很可爱，但我真的不喜欢它。它应该是我记忆中的父母给我准备的，但……它既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也不是我那个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父母会买的类型。”
露娜说着，将这张床单从床上扯了下去。而在那张床单之下的，却只是一张干巴巴的木板床。
连个床垫都没有。
“瞧，一处似是而非的温馨。不过话说回来，我应该给你买了新的床才对吧？”叶澜向露娜问道。
“对哦，你都把它劈成木柴了。”露娜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换了一张别的床。
而在她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在叶澜他们三个都下意识的转过头，让露娜的木板床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之后，那张床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叶澜为露娜买下的那张柔软的大床。
就在他们认知到了这一点的同时，桑丘又有了另外的发现。她侧耳倾听着房门外的声音，向叶澜和露娜提出了一个问题：“叶澜阁下，您那壶水烧了多久了？”
第862章.露娜的家
“水？”叶澜先是一愣，接着便也察觉到了桑丘所发觉的问题所在。他们已经进入这栋房子二十分钟了，这么长的时间，那壶水再怎么想也该烧开了才对。
叶澜他用的烧水壶是带有提醒功能的那种电热水壶，在水开了之后，它是一定会发出尖锐的鸣叫声来提醒使用者的。
“露娜，我们进来有多久了？”叶澜向露娜询问，便立刻得到了令他们顿觉情况不对的答案：“从你烧水开始算，有个二十分钟了。”
“那看来这房间外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不然我们的电热水壶肯定已经叫起来了。”叶澜的语气还很轻松，他倒是不怎么担心露娜房间外面发生的事情会伤害到他们。
毕竟……
这栋房子终究是露娜居住了至少十年的房子，它若是真的会对里面住着的人有害，又怎么可能偏偏在他们三人重新调查这里的时候才动手？
它有的是机会去威胁房子内部的人，但它从未如此做过。而露娜的床的变化，又证明了露娜的认知能对房子内部的一切进行改变……
于是，一个猜想在叶澜的脑海中成型，他开始怀疑这栋房子的存在意义，是否就是让露娜能在幼年的时候，在都市中有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成长。
在她还无法自理的时候，它为她制造了虚假的父母，让这对在都市中本不存在的夫妻，全心全意的照顾她长大。
而后，当她有了足够的自理能力之后，又让这对父母就此消失，让露娜不得不离开房子求生……
就好像是将雏鸟赶出保护它的鸟巢，让它去直面自己应该面对的未来一样。
“我们要出去看看吗？”桑丘盯着那扇关闭着的房门，向叶澜询问。她对这一栋房子一无所知，自然不会选择那些冒进的方案。比起自己主动做些什么，多问多听，不犯错误反而更符合桑丘的想法。
“当然。”
叶澜点头，推门而出。随后尖锐的鸣响便在整栋房子中响了起来。就像是时间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刻突然重新开始流动一样，叶澜烧的那一壶水终于开始了它理应在几分钟前开始的鸣响。
但鸣响有了，水壶本身却还没有。在叶澜三人的目光之中，此时的客厅依旧被一层朦胧的混沌所笼罩。
所有的家具和陈设都在那混沌的光中显出不稳定的姿态，就好像那些东西只是某人记忆当中的，并不清晰的背景板一样。
“叶澜，我感觉不太好。”露娜看着这一切，突然感觉自己莫名的有些伤感：“我为什么……好伤心？这里……好像要死去了。”
露娜抿着自己的嘴唇，从叶澜和桑丘之间走出。她将手伸入那笼罩了家具的朦胧混沌，便从那其中掬起一碰泛着清冽光辉的液体。
那既像是一捧凝结如水的月光，也像是一团粘稠的蛋清。
“叶澜，它快无法维持自己了。”露娜向叶澜说着，她在亲眼目视这一切的瞬间，便似乎理解了这栋房子的一切。
在她那与普通的都市人有些差异的视野当中，这些散发着朦胧的混沌光辉的液体，正在向她吐露着哀伤。
“露娜，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桑丘快走了两步，迅速的凑到露娜的身边，向她询问起来。
“我想我可能懂了。”叶澜拍了拍桑丘的肩膀，示意她先别着急。在他说话的同时，客厅之中的混沌光辉也在逐渐消散，其内部的一切缓缓的在他们面前重新显现。
但这一次，显露出来的家具与陈设当中，有差不多一半都没有完全成型。它们或有着差不多的外壳，但不具应有的内部结构；或有着扭曲的外表和勉强能够维持运转的，处处都是错误结构的内核。
维持这栋房子的某物已经开始展现出虚弱的一面了。
“我先去把那个还在叫的水壶关上。”叶澜又拍了拍桑丘的肩膀：“你就先陪露娜去沙发那坐会儿吧。”
叶澜走去厨房，将水壶的电源拔了下来。他将水壶从底座上拿起，听着水沸腾的声音逐渐停息。各种可能性在他的脑中流转，但唯一能够确定下来的，就只有这栋房子与露娜之间的关联要远超他一开始的认知。
片刻之后，他回到了桑丘和露娜之间。他对他们说道：“我想，它会变成这样，很可能跟露娜离开了太久有关系。”
“不是可能，叶澜……不是可能。”露娜小大人一样的叹着气，她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便向叶澜和桑丘说道：“如果把我比作一只雏鸟的话，这里就像是我的蛋壳。我已经是个破壳而出，羽翼渐丰的成鸟了，蛋壳自然就是无用的废弃物了。”
“这就是为什么这座房子在死去，在变成普通的死物？”桑丘追问，便立刻得到了露娜的认可。
“这栋房子应该有一个核心，等到它彻底死去之后，这个核心应该就会展露在我们面前。我虽然不知道它会是什么形象，但若它真的是露娜的蛋壳的话……它一定会为你留下一份纪念的，露娜。”
叶澜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他们三个现在都是没什么事情的闲人状态，在这儿送这座房子最后一程也未必不可。
但问题目前依旧摆在他们面前——露娜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栋活着的房子作为自己的“蛋壳”呢？她又是如何诞生的呢？她的父母又为什么舍弃了她？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叶澜突然向叶澜说道：“月之子，我们当时给你的种族起的名字。”
“嗯？”小丫头歪着头，不知道叶澜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个。
“这虽然是我和珍娜给你起的名字……但它的确是我们以你显露出来的各种特征所起的名字。也就是说，我们两个都认为你很可能和都市的月亮有所关联。”
“唔……说不定和我相同的人们都住在夜空的月亮上？”露娜笑了起了，说了句玩笑话。
“也可能在水里，住在月亮的倒影之中。”叶澜想到了露娜和月长石之间的特殊感应，便向她提出了另外的可能性。
第863章.告别
大约过去了一个小时，客厅之中的陈设已经全部融化为一团团朦胧而混沌的胶体了。小丫头的房子的死亡速度，要远远超过叶澜三人的预计。
“这里应该就只剩下这个客厅了吧？”桑丘看着正在融化的客厅墙壁，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说实在的，这不太符合她对收尾人冒险的认知。她更想要的是那种，充满了冒险和荣耀的，巴里曾经在她的故事中讲过的那些收尾人冒险。
她想要的是探险过程中的惊险刺激，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而从他们那里得到的感谢。而不是在这里坐着，无能为力的陪着叶澜和露娜，等待一切结束。
这太糟糕了，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他人逝去更不符合收尾人故事的了。但很遗憾……这才是现实。
“我猜，现在客厅之外已经变回露娜不在的时候，你和我看到的那个毛坯房了。”叶澜从自己的次元包中取出一瓶果汁递给桑丘，回答了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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