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闇幻
“没什么,就是突发奇想。”叶澜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桑丘不需要在这个问题上太过严肃,仅仅只把它当做一次闲谈就好了。
“唔……是有这回事儿啦。堂吉诃德大人他说这是一场男子汉们的冒险,所以他便没有带上我一起去。”
发觉叶澜只是在无聊的追踪过程中想要找点话题随便聊聊,桑丘也放松了不少。她向叶澜宣泄着自己不能作为侍从参与到父亲的冒险之中的不满。
但很快,桑丘便又因自己现在正跟着叶澜阁下,在经历一场绝对不会输给堂吉诃德大人正在上演的冒险故事的冒险,而又高兴了起来。
所以,她向叶澜说道:“虽然我也不清楚父亲他究竟是和罗兰先生、阿尔加利亚先生做什么去了。但我相信他们无论是在进行怎样的冒险,都不可能比我们正在经历的更加精彩。”
“你倒是很有自信嘛。”叶澜笑着回应。
随后,两人便继续闲聊着各种各样的话题,一路沿着伊莲娜无法避免的遗留下的各种痕迹,继续追踪下去。
大约经过了三个小时,叶澜和桑丘便在这片环绕着整个第四区的广袤森林之中寻找到了一处村落。
此时的时间已经来到了午后,但这座防备精良的村庄却安静的宛如正在午夜。叶澜和桑丘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
“叶澜阁下,我们的目标大概就在这座村子之中了。”在靠近村子的途中,桑丘低声向叶澜说道。
“嗯,而且我们的伊莲娜女士搞不好还把这座村子里的人全杀了呢。”叶澜微微点了点头,向桑丘吩咐道:“我们等下先不要立刻进去,先在外边看看这座村子的布局构造。”
桑丘应下,两人便绕开村庄入口,走至其中一侧墙下。几张明显最近刚刚保养过的床弩均匀分布在这段防御墙上。
叶澜示意桑丘先在底下等他,而后他便先一步跳上由原木堆积出外侧的墙壁,开始更进一步的检查起那些床弩。
这些个床弩显然是这个村子的人们,为了让自己的聚落免受森林中野兽的袭击而设置的。但实际上,这些床弩已经许久没有发射过了。
似乎,这里比想象的要安全很多,以至于村子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不需要使用这些防御武器了。
“桑丘,上来吧。”叶澜对着墙下的桑丘招了下手,将她也叫了上来。
等到桑丘上来,叶澜便指着那些床弩向桑丘说道:“知道吗,光是这几座床弩我就敢断定,这个村子一定有什么问题。”
叶澜的话引起了桑丘的好奇,从她的角度上看,这些床弩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叶澜阁下,我看不出来那里有问题。”
“呵,桑丘你仔细看,这些床弩虽然保养良好,但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叶澜循序渐进的向桑丘说道。
“唔……好像是的。”桑丘点头应道。
“是吧,可要是它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的话……为什么这个村子里的人没有给它们包起来,以避免风吹雨打带来的损害呢?”
“啊!”
这一次,桑丘也发现了叶澜察觉到的异常之处。对于这种甚至没有在后巷之中的村子来说,“眼”这种东西是始终都在缺的。
为了节省每一分钱,村民们往往会想尽办法减少浪费。而床弩这种村子里的公共财产,更是村民们赖以生存的关键物资。
他们既然会时常保养,那就不会让它们在不使用的时候敞着放在防御墙上。
“所以,这里的情形一定是某人特地为我们展现的假象。我说的对不对呀,伊莲娜小姐?”
叶澜转身看向防御墙包围着的村镇内部,朗声向空无一人的村子说道。
而后,叶澜曾经听过的声音响了起来:“果然瞒不过您的眼睛呢,叶澜阁下。就是不知道,您今天来找我,是您自己的想法,还是阿尔加利亚大人的拜托?”
“我要说这是你们团长的想法,你会乖乖跟我回图书馆吗?”叶澜没有回答始终没有显现身形的伊莲娜的问题,而是向她抛回了一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自然也让伊莲娜发出了放肆的笑声:“哈哈哈……叶澜阁下您不是都清楚了吗?为什么还要向我反问?您瞧啊,我现在活的多自在啊。我如此自在的生活……又为什么要回到乐团呢?”
伊莲娜的扭曲似乎有所加重,叶澜只感觉她的逻辑能力似乎又有所下降了。
“果然是说不到一块去的发言,叶澜大人,不如就让我进到这座村子里,去把那个邪恶的血魔揪出来好了。”
桑丘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她刚刚说出来的一切便全都被隐藏在村子里的伊莲娜听了个一干二净。
“邪恶……你怎么敢说我是邪恶?!我难道就不是人类了吗?身为需要饮血而不得不躲藏在黑暗之中的血魔……我难道就不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吗?”
有脚上的驽辛难得掩藏自己的血魔特征,就算伊莲娜同为血魔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桑丘的真实身份。
她仅仅只是对桑丘那完全没有调查,便立刻作出的“你是邪恶”的判断,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愤怒而已。
但她的这一番话,她坚持至今的那些想法……却实打实的勾起了桑丘的愤怒。
“随心所欲……那不过只是你放纵自己的欲望的借口而已。”桑丘低着头,发出了令人心生寒意声音。
第917章.意见相悖
“你懂什么?!”桑丘的话在短短的一瞬间后,便彻底激怒了曾经有着“血红之夜”称号的伊莲娜。
她在人生的最开始时,也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人类。吃着和其他都市人并无二样的食物,过着和其他都市人并无二样的生活。
然而突然有一天,她便成了血魔。过去那些美味佳肴变成了无法维持生命,仅能娱乐心情的享乐用品,而对血液的渴求与日益加深的饥渴,则在一日如十年的向当时的伊莲娜宣告,宣告她不在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了的事实。
于是,当她第一次的忍耐不住,将香甜的人血咽入肚腹,将人类的血肉放入口中咀嚼之时……
伊莲娜便也发觉,她从此失去了站在阳光之中的机会,仅仅只余下躲在黑暗之中,饱受人类的憎恨与厌恶的可能。
为何,为何身为血魔就只能躲在黑暗之中?为何,为何只是偏离了正常的标准,我就要从群体之中被驱离,被恐惧?
这是伊莲娜始终无法想通答案的问题,而随着自身的逐渐扭曲,伊莲娜便再也不在意那些无聊的事情了。
对扭曲后的她而言,能够随心所欲的活下去便已经足够。而那些她曾经思考过的问题,曾经坚持过的追求……
都已如过眼云烟般不再重要了。
“哈,你说吾不懂?”被伊莲娜如此呵斥,桑丘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冷笑。她盯着那片隐藏着自己此刻对手的村落,向扭曲又无家可归的血魔反击道:“吾为何不懂。汝所言之物,不过是在一次次对自己的妥协过后,给自己找的借口而已!”
“汝能有和等作为?不过是一边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有多么的罪恶,却又在眼见鲜血之时忘记自己给自己定下的一切规矩罢了。说到底,汝只是个无法坚持自我的可怜虫而已。 ”
桑丘的话再一次的刺痛了伊莲娜的心灵,身为扭曲的她的精神本就不够稳定,在这样的斥责之下,伊莲娜更是在短短一瞬间,便失去了理智。
“既然你这么会说,那我到是要看看你手上的功夫有没有你的嘴这么厉害。”
伊莲娜的话音未落,这座村子中失踪的那些村民便从一栋栋房子之中走了出来。此时此刻,他们早已在伊莲娜的摧残下变成了无救的血包,虽说他们尚且还能行动自如,却不过只是伊莲娜的傀儡而已。
“看来是要打起来喽~”靠着防御墙的边沿,叶澜露出了一丝看热闹的笑意。他伸手戳了一下桑丘的肩头,向她问道:“桑丘,你要不要好好给那货展现一下,她究竟差在哪儿了?”
叶澜一提出这个建议,便立刻引起了桑丘的意动。就算是让她自己来想,那也很难能想得出什么比这更加适合用来向伊莲娜展示她究竟错的有多远的办法了。
“您说的对,叶澜阁下。我的确应该向她好好展示一下,我们血魔也并非就只能饮血度日,饱受都市人们的憎恶与恐惧的。”
桑丘冲着叶澜点了下头,便立刻跳下了防御墙。而后,那些血包便如同听到了什么指令一般,握着村子里储备的武器和能够作为武器使用的农具,向着桑丘缓缓的包围了上来。
“真是可悲……”看着这些血包,桑丘的脸上没有一丝伊莲娜想要见到的胆怯之情。她只是轻声叹息,为伊莲娜就如此随意的放弃了自己的坚持而惋惜。
而后,有鲜艳的血在她的手中凝结,化作猩红色的螺旋水晶长枪,向着那些阻路的血包猛的挥出。
就如农人收割稻田一般,那站在桑丘面前的血包便如一棵棵稻草一样在她那锋锐的枪下拦腰折断,伴着喷涌而出的血液,分散在防御墙下的广场之中。
洋洋洒洒,满满的铺了一地。
“就不要拿血包来丢人现眼了,汝应当看得出来,这些被你所害的可怜之人根本无法动摇五一分一毫!出来吧,让我们以骑士般的方式解决彼此之间的问题!”桑丘再度挥了一下手中的长枪,将其上沾染着的,血包的血液尽数挥落于地。
那仍然潜藏着的伊莲娜见状,便也只能从躲藏的房屋之中走出,亲自来应对这位手持血液制造的长枪的对手。
“你也是血魔?”直到现在,伊莲娜依旧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被驽辛难得藏起了所有血魔特征的桑丘,甚至还从不饮血。
就算她展露出了操纵血液的能力,伊莲娜也只能姑且先推测她是一名血魔。
“没错,吾正是高贵的堂吉诃德家族的一员。于此时此刻,吾将向汝证明,汝所遗失之坚持,究竟是何等荣耀!”
桑丘持枪而立,向伊莲娜大喝:“来吧,掏出你的武器,与吾堂堂正正的一战!”
“血魔……你也是血魔……身为血魔的你,难到就没有遭受过这座都市里的人们的歧视吗?”伊莲娜出离的愤怒了,她在重新回到都市之后的收集来的所有血管,尽数爬上她的身躯,编织出一件充斥着罪恶的蝠翼甲胄。
尖利,坚硬的手甲前端,是足以撕开钢铁的锐爪。满怀对意见相悖的同类的愤怒,伊莲娜猛震背后的巨大蝠翼,化作一道血光向桑丘袭去。
可惜,她若是没有扭曲的话,或许还能从血脉上的压制感受出她与桑丘之间的差距。但在因扭曲而失去了血脉阶级的影响之后,伊莲娜也同时失去了分辨血魔间战力高低的能力。
于是,她那含恨的突袭,便在桑丘轻描淡写的抬手中被拦了下来,二代种的力量,让她瞬间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你说的,我也曾经历过……但我和你不同。伊莲娜,我与父亲、与家族中的血亲们一同,向着与常人共存的方向一次又一次的迈出了脚步。时至今日,我们仍未放弃,仍在尝试。”
桑丘将长枪插在身边的土地之上,而后,带着一缕怜悯的拳,便轰然在伊莲娜血管编织的面甲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拳印。
接着,在伊莲娜倒下的同时。她听到了桑丘的一句话,一句令她浑身发颤的话。
她说:“吾与吾高贵的父亲堂吉诃德,如今已经戒除了对血液的渴求。”
第918章.心道
还有什么能比活生生站在眼前的例子,更加能够证明伊莲娜的错误与懦弱吗?
如果有一位血魔,她真的依靠着自己的意志力与一点点的运气,摆脱了笼罩在所有血魔身上的那份诅咒……
那么,还有什么样的借口,是能让伊莲娜在此时此刻讲出口的呢?
饶有兴致的看完了全过程的叶澜不清楚,而作为当事人的伊莲娜甚至更不清楚。作为一名扭曲的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欺骗自己。
也因此,被桑丘毫不费力的击倒在地的伊莲娜非常清楚,她曾经亲手放弃的一切,如今都在面前的敌对血魔身上所展现。
她所认为不可能的事情,现如今已经以事实向她证明了可能。
而她,自然就是那愚蠢至极,主动投向了堕落的蠢人。
倒在地上的伊莲娜仰面看着天空,她虽然吃下了桑丘一记威势惊人的重拳,但这样的一击对血魔而言还不足以造成太大的伤害。
如今令伊莲娜放弃抵抗,露出苦涩笑容的根本缘由,不过是桑丘的存在令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再无将过去的过错全数归咎于血魔被都市人排斥的可能。
“是时候了,桑丘。”叶澜自防御墙上跃下,在散去了手中长枪的桑丘边上站立。
他向桑丘说道:“多亏了你,我们现在有机会去观赏一下这位伊莲娜女士的内心,去见证她真实的愿望究竟为何。”
时至今日,如何令扭曲重新普通人类的方式仍旧不为绝大多数都市人所知。而饮下了忘却之河勒忒的河水,在巴里为她选择的废弃灯塔中沉沦了两百余年的桑丘,自然是不清楚这种事情的。
所以,她只好向叶澜抛去好奇的目光,用眼神拜托叶澜不要在继续卖关子了。
“我们在面对一位扭曲的时候,一共有两种解决他们的办法。其中之一,也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将其击杀,他们自然会因为死亡而重新变回原形。”叶澜用食指在自己脖颈间比了一下,向桑丘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接着,他便指着正在伊莲娜身侧成型的一道奇特的门,向桑丘说道:“而另一种方法,则要复杂且困难的多。我们首先需要非常了解目标扭曲的过去,以达成与他们的相互理解。而后,我们要亲身闯入他们的内心之中,在‘自我心道’当中战胜他们的扭曲内心,帮助他们寻回真我。”
“所以……我们现在就是要去做这件事情?”
桑丘又一次提起了兴致,她不得不承认,叶澜又一次的带领她踏上了一场令她心潮澎湃冒险之旅。
而这一次,他们两个甚至要去的目的地,是某个人的内心世界。
“没错哦,需要再准备一下吗?做个深呼吸,给自己打打气什么的?”叶澜点点头,笑着和桑丘开了个小玩笑。
“当然……不需要!”兴趣带来的火焰在桑丘的眼中燃烧,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开始这场前所未有的冒险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吧。”
叶澜迈步上前,带着桑丘一同穿过那道通往“自我心道”的奇异之门。
而后,他们便来到了一条深邃而又阴暗的小巷。风声,雨声,还有打斗带来的嘈杂声响一并传入两人耳中,令叶澜和桑丘同时皱起了眉头。
“这是不是有点太喧闹了……叶澜阁下,您确定我们没来错地方吗?”桑丘向叶澜问道。
叶澜却指着自己的耳朵,对她说道:“嘘,你先注意听。”
“什么?”桑丘眨了眨眼,将信将疑的安静下来,开始尝试听清附近那些人吵闹的声响。而后,她便从风雨声中,听出了那些人此刻会聚集在这里的原因——他们当中的一位,在最近被血魔袭击,变成了一具可怜的干尸。
所以,这些人如此喧嚷的站在街头,便是在狩猎伤害了邻居的那个血魔。
“我猜,这或许是伊莲娜成为血魔之后,第一次被血渴压倒,袭击了都市中的某人的场景。”叶澜做出了自己的推测,而后,便和桑丘一同看到了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正躲在一个敞开着大门的预制板房之中。
那双眼睛中流淌着恐惧,即是对落下的雨水的恐惧,也是冒着风雨在街上狩猎他们的人类的恐惧。
和无法碰触到叶澜还有桑丘的雨水一样,这个年轻的伊莲娜似乎看不见此刻已经站到了门口的他们。她只是抱着自己的膝盖缩在墙角,满心恐惧的等待着一切结束的时刻。
见此情景,叶澜和桑丘都没有轻举妄动。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伊莲娜,等待着她的下一个行动。
很快,缩在这里的伊莲娜似乎是因为紧张,下意识的抿了抿嘴角。而后,她便将嘴边沾染着的血迹舔进了口中。
猛然出现在口中的香甜血液,令伊莲娜无意间流露出了一丝幸福的微笑。可紧随其后的,便又是尚且以人类自居的她,对此时此刻为了些许鲜血而欣喜的自己的厌恶。
她粗暴的用同样染着血渍的袖口拼命的蹭了蹭自己的嘴角,而后便又因脸上沾染了更多的血迹而自我厌弃。
肉体与精神的错位带来的痛苦,让这个来自过去记忆之中的伊莲娜蜷缩了起来。
而后,叶澜和桑丘眼前的一切,便在恍惚间破碎,而又在转瞬之后重组。
“看来,她不想让我们继续看她这幅可怜的样子了。”叶澜向桑丘说着,而后,他们在一处被编织在一起的血管铺满了墙壁与地面的房间中睁开了眼睛。
端坐在血管缝制的吊床之上的伊莲娜,此刻正在向一群收尾人鼓着掌。
“真亏你们能找来这里,看来为了抓到我费了不少心思呢?”
“是啊,少说也有两年。”
和伊莲娜交谈的人带着奇怪的黑色面具,无论是叶澜还是桑丘,都无法看清楚他的形象。但不管是叶澜还是桑丘,此刻都非常清楚说话的这一位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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