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浠
这时，奥托也走到千界一乘的车门口，望着不远处毫无动作的银发女子说道。在女子宣布自己身份的时候，他脑海中的几个问题瞬间连贯起来。尽管尚有疑惑，但至少已经明白了对方的行动逻辑。
事已至此，就算再惊讶也得接受现实了。
“刚才，律者小姐好像说过，我们的行为给你带来了麻烦吧？也就是说，你是准备在这里消灭我们，对吗？”
934破灭的目标>>
千界一乘的舱门向外延伸，宛如飞行器的登机通道般展开，将门口的奥托送往神之键的外部，形成一个悬空的平台，固定在幽兰黛尔的旁边。
虚数空间中似乎没有正常世界的氧气，但万幸的是，幽兰黛尔吸收世界泡形成的黄金装甲可以让她适应任何恶劣的环境，奥托的魂钢身体也无需正常生物的生存条件，并不会死于虚数空间的规则。
在奥托试探的提问后，隔渊相望的银发女子依然很快做出了回答。
“错，我不会收割二位的生命。干涉你们的旅途，只是为了把一小片人类文明的齿轮，放回它应该发挥作用的地方罢了。”
说话间，银发女子的目光淡淡掠过幽兰黛尔的身影，对这个浑身散发着凌厉气息的女武神视若无睹。而后，那双金紫的异色瞳落在了金发主教的身上。
“奥托·阿波卡利斯，你这样的人，不该按照既定的命运轨迹，踏上一条注定没有终点的歪路，在历史的长河就此销声匿迹。”
“你的意思是说......我无法抵达虚数之树？为什么？”
奥托稍微皱起眉头，随着银发女子连接崩坏意志带来的某种蜕变，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所有秘密在对方的眼前都已经无所遁形。尽管原因尚且未知，比起去问“你怎么知道的”这种无异于废话的问题，还不如趁机试着去问些更重要的情报......
抵达崩坏的根源，触及万物的真理，可谓是他这数百年来的终极目标。而现在，这个最终的理想，竟然被女子的一句话否定，他怎么轻易接受？
“很简单——你利用空之键·千界一乘计算的那些通往虚数之树的以太锚点，前百分之二十二的坐标都能在几
秒内完成，这一点是你亲自实践过的，我也不必多说什么。”
果然，坐在平台上的银发女子悠然答道，并不在乎是否会浪费时间，直接解答了奥托的疑问。
“但是，在此之后的空间锚点，彼此间的距离已经超过千亿位数的世界泡，就算千界一乘能瞬间跨越成千上万的单体宇宙，但凭借这种程度的空间法则，想抵达量子之海尽头的虚数之树，所需要的时间已经无法用单纯的数字来衡量......且不提这些，也许空之律者的力量是我们这个位面在空间领域的至高法则，但特殊位面的蜷曲与扩散，超越四维宇宙规则的复合空间，你觉得区区三维世界的法则造物，真的能带你抵达远在十一维度以上的根源？”
“......”
“你的目标过于遥远了，奥托。我也曾以为，限制着人类文明进化的崩坏，不过是高级文明的玩具造物。但实际上，那些在我们看来遥不可及的高维度文明，也不过是粗略利用了虚数之树的极小部分能量，创造出了一种基本不可控的‘法则病毒’罢了。崩坏的本质——无数维度的最终点，绝不是人类这种级别的生物所能染指的。哦对，就算你已经不做人了，变成魂钢融合的半机械生物，意识与灵魂也注定在十万年之内彻底腐朽，变成以太能量的一部分。”
“是吗......”
“原本世界线中的你，正是以这样的结局消失在了量子之海，残留的躯壳重新落入虚空万藏之手，作为理之律者再现于世。我认为，比起让你这样就此落幕，不如强行群：543659三89改变你的命运，让你回到我们的星球，这样才更利于我的计划。”
奥托没有继续发问，尽管按照常理他应该继续去问女子那所谓的计划是什么，但他现在已经发觉到了不对劲。
她既然是崩坏的使者，摧毁文明重置纪元才是她唯一的任务，可现在......她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935重逢之日
——你的计划？
这一刻，奥托的疑问正要脱口而出，但前方的银发少女却忽然抬起手，将掌心对准金发男人的胸口，仿佛是在抓住什么东西一样，以幽兰黛尔都无法做出反应的速度，合拢的五指做出一个虚握的动作。
“会告诉你的，但在那之前......”
女子轻声说着，仿佛捏着什么东西的右手向后一扯，奥托的身体随之僵住。紧接着，一团形似神经细胞的奇怪类金色物质从他的胸口扯了出来，被几圈灿金色的虚影锁链围绕着，直接被牵引到了银发女子的手中。
“前文明第一律者的残渣，于两个纪元蛰伏数万年却毫无作为，潜藏在人类的精神中怠惰因循，如今还想在我面前继续隐藏下去？”
“......”
细小的锁链包围着秽金色的“能量细胞”，将它那触须般不断扭动挣扎的散逸质死死压在其中。听着银发女子的宣判，它疯狂的挥散着自己本源的能量质，似乎在拼命的解释着什么，但旁观的奥托和幽兰黛尔却什么也看不明白，只有那个一脸漠然的银发女子，能听到这些痛苦的灵魂挣扎。
“无论你有什么理由。身为人类的守护者，我无法放任你这种隐形的威胁，身为崩坏的执行者，我无法容忍你这种一事无成的废物苟活于世......还有就是，你那怂进地心似的猥琐流战略，实在让我不爽得很！”
“所以，消失吧。”
细小的情绪波动转瞬即逝，少女发动了自己的能力。细小的金色锁链扩散开来，在延伸中将锁链彼此的间隙完全填补，化作一层半透明的薄膜将里面的律者灵魂覆盖，整个看上去仿佛一枚嵌在鸡蛋清中的胚胎。
然而，和孕育生命的蛋卵不同，这层以约束法则构成的蛋壳，对内部那团精神体能量而言却是无异于剧毒的存在。被它所围绕，就仿佛砂糖落入沸水，转眼间就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女子捏碎球体的金色薄膜，任其散作金色的光粒消失于半空，如撞碎的星屑般迅速黯淡下去，不剩下半点痕迹。
“你......为什么？”
奥托惊异的望着越发陌生的银发女子，从对方动手的下一个瞬间，他就已经能明显感觉到，某个盘踞在自己意识海中的威胁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很明显，虚空万藏内部的律者意识体，已经随着光球的破裂，被名为约束之律者的同类彻底抹消。
同时，因为那个意识的干涉，一直无法在奥托意识海中完全解放的虚空万藏，也随着律者意识的消失而展现出真正的全貌，将那整合了数十万纪元轮回的庞大知识库，完完全全解放出来！
即使只是浮光掠影的短瞬一瞥，都能瞬间理解
律者力量的法则原理。只要奥托愿意，即刻就能获得远超前纪元梅博士的知识量，成为真正意义上最接近真理的人类......
这曾是奥托梦寐以求的境界，但现在却只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因为，这份放在曾经足以帮他轻易击溃十三位律者的可怕知识，是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约束律者随手间送给他的......
仿佛这根本不值一提。
作为顶级的科研者，奥托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份轮回知识的分量。宣称了崩坏意志执行者身份的希莉丝，不但出手阻止他溺失于量子之海的泡影，还主动帮他解除虚空万藏的封印，让他触碰那些有无限可能颠覆崩坏的珍贵知识。
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她到底想做什么？
“这是人类文Qqun：543659389#明历经数十万次试炼后，在不断的失败中所凝结的宝物。你可以心安理得的收下，因为它是人类应得的抗争成果。”
935重逢之日>>
泛光的异色瞳仿佛足以刺破人类的脑海，将思维内部的真实一窥无余。女子一语便道破了奥托此时的疑惑，并主动做出了回答。
但奥托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个。
“希莉丝...约束律者小姐。既然你已经做了崩坏的律者，那么你的职责理应是代替崩坏抹除文明。我无法理解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难不成，这届的崩坏意志其实是个讲究骑士精神的神明大人，想和人类文明来一场公平对等的决斗？”
奥托半开玩笑的问道，视线死死的集中在女子毫无瑕疵的精致俏脸上。面对这个灵魂沉寂，已经无异于怪物的律者少女，他断然不能在此刻后退。
虽然他也不过是个求知欲的奴隶，为了满足好奇心敢于抛弃一切的屑领袖。但在象征文明灭顶之灾的律者面前，尤其还是这样诡异的律者，就算是奥托这样的疯子，也不得不站在人类的那一侧。
“无关崩坏意志，这是我的个体意志所决定的，引导人类文明走上正轨的唯一方法。”
“......？”
“这是一场试炼——我会履行律者的职责，向人类文明降下灾难之雨。但同时，这也会让人类在我所赋予的危机与压力中不断地成长进化，最终达到足够走向未来的强大，我的目的就是如此。”
看着金发男子体内那完全解封的第一神之键，女子的粉唇再度轻启。
“而且，只有在受试者状态完整的情况下，试炼才有意义，否则就只是一次次毫无积累的机械重复。”
“奥托，你确实有终将腐朽的那一天，但不可否认你会远比多数生命悠久。所以，完善「图书馆」的第一任工作，就交给你了。”
没有给留奥托反应，她就这样三言两语单方面说完了一切，仿佛正在发号施令的帝王。
“......”
对此，奥托只能报以沉默。
他的头脑很清晰，很灵活。即使听到的只是这些逻辑混乱的句组，也依然不能阻止他理解对方的目的。
“也就是说，希莉丝小姐......你依然是站在人类这一边的？”
“我不会与任何人同行，我只做绝对正确的事情。”
“是吗......”
奥托感到了一丝少有的烦躁。
希莉丝，这个昔日里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实验体，百般反抗也难以逃脱悲惨命运的抗争者，纵使伤痕累累也从未背叛本心的守护者......奥托本以为，自己早已看穿了这个可怜少女未来的命运。但如果他能早知道希莉丝的命运尽头是这般模样，必然不会让她踏出最初的那一步。
——变成这种绝对神性的化身，固执而病态的否定自己之外的一切。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另外，我很讨厌不听话的测试对象。”
正说着，银发女子的眉头却微微一皱。
“还有就是......”
少女的目光翛然瞥向侧后方。
“我更讨厌随便打乱棋盘的外物。”
下一刻！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后方不远处的空间层就被一只小手穿透，打开一条不稳定的时空隧道。
而后，手的主人出现在了撕裂的空间之后。
那是一对紫色的逆十字星瞳，紫色的光辉在瞳膜之上跃动着，与银发女子的双瞳倒映着同样的危险光泽。
“正巧，人家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把别人精心的布局搅得一团糟！”
“你觉得呢~我亲爱的妹妹？☆”
936决裂的意志
闯入虚空的不速之客，瞬间打破了双方僵持的短暂宁静。
“怎么不说话了？我亲
爱的小希莉丝，好歹打个招呼嘛~呵呵......是忽然见到未曾谋面的姐姐，惊喜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无视了奥托两人的目光，紫发少女落在一块方形块构造体上，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冷笑，与另一侧那面无表情的银发女子形成明显的反差。
“果然是你......”
“哈...果然？这种好像已经洞悉一切的语气，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随时装逼的坏毛病？既然你早就看破了我，为什么没有提前摆好律者专用的迎宾毯，把我封进逆向的无尽回廊里？这才是猎杀空之律者的最佳手段吧。”
“对付你，不需要那么麻烦。”
回望着涉足于虚数空间的紫发少女，希莉丝调整了一下站姿，将自己的正面对向那个宛如孪生的女孩。
“凭一具能量枯涸的实验体发动空间置换，甚至能赶在我释放约束前完成跃迁，能做到这种事的，只有空之律者真正的灵魂......西琳。”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带着什么样的想法，用这种一本正经的语气叫出自己名字的？换成我的话，肯定会觉得非常~非常尴尬的说，尤其还是在一群熟悉自己的人面前。”
轻轻瞥了眼幽兰黛尔和奥托，紫发的女孩稍微上前一步。本就站在晶块边缘的她，迈出的右脚毫无悬念的踏空，然后，在半空理所当然的踏实。
“不过在这些没营养的话题之前......先把她放出来如何？”
随着少女的话音悄然落下之际，空间权能的力量忽然爆发！以她为中心荡起一道转瞬而过的波纹。
如水滴落入湖面般溅开空间的交织光影，瞬息掠过附近的数百公里范围。而后，希莉丝默默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侧上方的一枚虚空结晶体表面逐渐布满裂纹，在空间能量的共鸣中轰然裂碎开来！
没错，虚数空间漂浮的固态构造体，本来就是由空之律者的力量结晶。
空之律者的能力本质就是空间的操纵，无论是现实范畴之内的实数空间，还是其外侧的一切其他空间，都在第二序列律者权能的掌控范围。
所以，由西琳精神体所主导的k－440号实验体，本身就完全继承了全部空间法则运用技巧。当她夺取岩之律者的核心并成功融合进体内，重获律者能量之时，想要进入虚数空间简直易如反掌，自然也能像狄安娜一样干涉虚数空间的构造物......
飒——
在结晶崩毁的同时，一个小小的身影随着虚空结晶的碎片坠落下来。西琳的身影瞬间随着光圈闪烁过去，将昏迷不醒的银发少女横抱起来，赤着的小脚在空中踩出一层涟漪，凭空踏出一面半透明的结晶层，稳稳当当的站在稍高处的半空。
“唔......”
“看起来没受什么伤，能量侵蚀率在可控范围内，灵魂扭曲度也没到危险线的样子......小姑娘运气还不错！”
用感知力检查了一下怀中意识模糊的银发女孩，西琳稍微松了口气，居高临下的重新望向下方的希莉丝，故意拍了拍抱在怀里的小女孩身躯。
“啊咧？看看这是什么~居然是一块主动找上门的灵魂碎片！奇怪了，你不去吸收她，却把她封印起来......这是为什么呢？”
“......”
西琳自然知道，自己怀里的女孩，就是摆脱本体控制的异常个体——k438号。而现在，她的意识没有被“希莉丝”回收，而是被虚空结晶原地封印，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然而，现在的她注定察觉不到。
“这不应该吧？回收灵魂碎片应该是智慧生命的本能，可希莉丝妹妹却没有这样做呢~究竟是暂时不想回收，还是压根就做不到呢？”
听着西琳的单口相声般的话语，银发女子始终静静地站在原地。看到对方并没有发动攻击的先兆，西琳发嗲的语气也变得越发矫揉造作起来。
“嘶——难道说~~？！我可怜的希莉丝妹妹，发生了灵魂畸变这样的可悲意外？还是被什么不干净的坏东西鸠占鹊巢了？真是奇怪啊~到底是为什么呢~？”
“无聊的暗示，你想诱导我思考什么？”
“谁知道呢，要是某个自欺欺人的臭丫头能早点意识到自己的真实状况，也不至于到这一步还浑然不知，傻敷敷的以为自己会是新世界的救世主，是觉醒并找到了改变命运方法的希莉丝本人......你是这样认为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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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女子忽然流露冷意的声音，让双方的争论戛然而止。
“你已经死了，只是记忆中的亡灵，我
对你的胡言乱语没有任何兴趣。比起这些，我需要提醒你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仿佛之前交谈的所有铺垫，都是为了此刻的话题。只见银发的女子张开双手，如同布道的宗教信徒般狂热起来，就连那毫无波澜的双目也多出了些少见的光芒。
“人类文明需要在崩坏的试炼中自我强大，特殊个体的辅助和干涉只会影响这个过程。我是终焉之外仅剩的律者，在她降临之前，崩坏就是我全部意志的延伸。所以，虚伪的前空之律者，你不该继续帮助人类对抗我，依靠崩坏是无法战胜崩坏的。你自以为崇高的守护，?也只会让你变成那些短视懦弱的文明蛀虫依赖的对象。想要让人类觉醒，就该让他们以自己的力量面对崩坏！”
“成为我的眷属吧，西琳。你的力量如若能为我所用，必将变成促进文明成长的另一条重要皮鞭！在昔日律者重生带来的恐慌下，应该能更高效的榨出这个文明残余的潜力......”
“等等，稍微停一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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