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之K424 第787章

　　始终留在工作台前的绿发少女点了点头，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然后，她转头看了眼琪亚娜身边另一只无所事事的白毛，眉头一挑。

　　“狄安娜小姐，建议你趁现在休整状态，之后的工作，多次超远程的精准范围传送，需要你保持最佳状态才能完成。”

　　“诶...其实我没什么没关系啦，那个对我现在的权能来说没什么难度，集中力什么的目前还能保持，至于消耗掉的能量，琪亚娜姐姐会帮我补充回来......”

　　“请去休息，现在。”

　　“哦...好的。”

　　在伊瑟琳莫名强势的气场下，狄安娜乖乖去了工作台另一边的靠椅。

　　靠在机械材质的工作椅上，少女仰望着与引力方向垂直的上空，那由无数世界泡共铸的世界之环，稍微眯起了双眼。

　　说起来，世界之环之所以被人们称作世界之环，只是因为它从内部的观测中，世界泡的排列呈现出了套环状的形态，近似于洋葱横剖面的分层结构。

　　但事实上，它的实体立体结构依然属于是星球的状态，占据着太阳系的第三星轨。作为基本单位的万千世界泡像石榴一样紧紧挤在一起，共同组成了稍显不规则的抽象球体。

　　工作告一段落的少女们，在世界之环最外层的间隙原地休憩。虽然周身环绕着闪烁的星海，但她们知道，这里并不是星轨之外的宇宙空间，而是以现实为轴心的世界树形成之后，连接着无数世界泡的“枝干”——即世界之间的断层中。虽然同样有着乱七八糟的辐射，和约等于真空环境的零压空间，但这些断层并没有真正与外界的宇宙相连。

　　况且，世界之环还有着作为外壳的最外层世界泡。虽然，这些外层的世界很快就会变成名副其实的晶体壳结构，将复合文明的世界树与宇宙外部彻底遮断......

　　1026不合时宜的言语

　　发梢末端被轻抚的微弱触感，不同于枝缝空间的辐射风场的柔和触摸，让空之

　　律者的思绪戛然而止。

　　少女随之意识到，有人来到了自己的旁边。

　　“......嗯？”

　　她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坐在身旁的娇小灰发女孩。

　　“嗨，在想什么？”

　　布洛妮娅轻松的打了声招呼。这个女孩暂时解除了律者形态的绯红半身裙，恢复成孤儿院时期所穿的咖啡色小礼服。

　　不仅是狄安娜，少女们都会趁这段短暂而珍贵的空暇，做点小小的放松。

　　“只是闭目养神而已......说起来，刚刚你把我的虚拟形象投影到全部边缘世界，消耗的能量恐怕不比我少吧？”

　　“这不算什么，只是对基本智慧生命进行简单的群体幻术干涉，甚至比以前和岩之律者的战斗还要轻松得多。而且，布洛妮娅接下来并没有任务安排，有充足的时间填充律者核心中空缺的崩坏能。”

　　“这样啊...但我是文明转移方案的执行人，接下来怕是一点休息的机会都没有了。”

　　狄安娜翻了个身，从放平的机械躺椅上坐了起来，律者装束裙摆的四条飘带晃了晃，像章鱼伸懒腰一样四面摊开，轻飘飘的虚托着少女在半空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重新落回座椅。

　　“话说布洛妮娅，突然来我这边，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并没有要紧的事...只是希儿正在和另一个自己聊天，这种时候布洛妮娅不方便去打搅她们......”

　　“哦~所以你闲的发慌，就只能勉为其难的来找本小姐聊天了。”

　　狄安娜玩笑道，对视着布洛妮娅略显深沉的双眼。凭她智商换来的超强直感，轻易就看出这位朋友怕是有什么心事。

　　“嗯，布洛妮娅现在无事可做，直到边缘文明的转移任务结束，也不会有用到布洛妮娅律者能力的地方。虽然可以用穿梭舰的终端下载游戏来消磨时间，但这样做肯定会被伊瑟琳狠狠骂一顿。所以......狄安娜有什么事情需要委托布洛妮娅去做吗？”

　　“那...帮我编个头发如何？每次发动律者形态头发都会瞬间散开，之后都要浪费很多时间编回去，真的很麻烦......”

　　“啊...可是布洛妮娅记得，希莉丝姐姐评价狄安娜的发型时说，空之律者形态配双麻花辫会显得很蠢。”

　　“诶！？好过分的说法......”

　　狄安娜的嘴角抽了抽，但看着布洛妮娅一副呆板的模样，原本打算活跃气氛的情绪也冷静下来。

　　看样子，这只布洛妮娅已经陷入了一种不知该说什么的走神尬聊状态。如果不能直截了当的解决她内心的烦恼，无营养的话题谈再多也无济于事。

　　狄安娜正想着，旁边的灰发少女又面露愁容的感慨起来。

　　“唉...先是意识体失控，然后又下落不明，也不知道希莉丝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

　　“啊！抱歉...狄安娜，我不是故意......”

　　“没关系，按照天命主教的情报，至少可以确定希莉丝姐姐还活着。虽说她大概率正在和终焉律者战斗，但如果是她的话......嗯！肯定不会有事的。”

　　狄安娜摆了摆手，随即在心中做下决定，深深吸了口气。

　　下一刻，她直接起身，猛的凑到了这只小号灰毛团子的面前，直勾勾与她的双眼对视。

　　“狄安娜......？”

　　“原来就算是心之律者，也没法解决自己的心事困扰吗。”

　　“诶？！你怎么......”

　　“布洛妮娅，虽然我不是很擅长说话的人，但如果你有什么困扰的心事，又不想让希儿担心的话，明明可以直接向我倾诉的......朋友不正是为此而存在的吗？”

　　正说着暖心的话，狄安娜却邪邪一笑，没怎么用力的将呆愣中的布洛妮娅轻轻推倒在椅背上，欺身压住了她。

　　“嘿嘿...既然主动找上了本小姐，还被我当场发现了，就别想着临阵脱逃哦~”

　　“......”

　　少女试探着挣扎了一下，发现狄安娜确实不打算轻易放开她后，终究还是打开了话匣子。

　　“布洛妮娅只是...对未来有点迷茫。”

　　布洛妮娅冷清的声音变得弱气了不少。她下意识偏开眼神，躲开了狄安娜的目光。

　　“在奥托创造这个新世界的之后的几分钟，逆熵总部有十三个数据库已经先后废弃了......”

　　1026不合时宜的言语>>

　　“布洛妮娅看过那些废弃的文档，里面有对原世界的崩坏环境分析和复数地区地理人文综合数据，还包括一些虚

　　数锚点的环境性质调查报告，都是以前非常珍贵的数据。但它们现在全都失去了价值，乃至绝大多数长期计划，也都彻底变成了废案。恐怕其他的天命支部和世界蛇也是同样的状况，甚至其他世界也和我们一样......可以说，我们从量子之海中得到的和失去的几乎一样多，这个世界已经踏进了前所未有的未知领域。”

　　“布洛妮娅不知道......沿着这条完全看不见尽头的路走下去，我们真的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吗？毫无根基的大杂烩文明，毫无对策的面对最危险的情况。仿佛不可战胜的终焉律者，还有崩坏更后面操纵着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凭沉没无数次的文明残渣，到底该怎么......”

　　但没等布洛妮娅说完，狄安娜就用物理手段让她闭了嘴——并不是什么柑橘味的柔和手段，只是一发头锤砸向了她脑阔。

　　咚！

　　“疼...狄安娜，你忽然之间干什......”

　　“不用说了，本小姐已经差不多明白你在烦恼什么啦~”

　　银发少女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回想着自己不久前向无数世界演讲时的状态，正色收敛了自己的微笑。

　　“布洛妮娅很聪明，你考虑的往往比我和芽衣加起来都多，或许正因如此，你才会想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最后还可能把自己绕进去。”

　　她看着若有所思的布洛妮娅，努力的在脑海中搜索着可用的词汇，拼凑成自己想要传达的想法。

　　“怎么说呢......我们的世代已经与曾经的文明纪元彻底脱轨，崩坏灾难的前车之鉴，在现世能看到的东西，往昔的先行者所留下的遗物，都再也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但是，这是文明面对终焉律者的战争。正因为我们走到了比所有人都更遥远的地方，所以历史才无法继续成为我们的指引。就像我以前抄布洛妮娅的假期作业一样，如果哪天我能比布洛妮娅写的更快，不就没发抄，也没必要抄去布洛妮娅的作业了不是吗？”

　　“无论眼下的情况有多糟，在我看来，都好过我们单个世界的困兽之斗，而且，现在还没到我们赌上一切的时候呢。

　　“等越过了最后的障碍，我们才算是超越了崩坏系统的限制，开始向幕后的执棋者发起挑战。所以说，这是终焉，也是开始。这个新世界的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还远远没有摸到这场争斗的终点。”

　　（我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着保持沉默的布洛妮娅，自知没表达清楚的银发少女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把腹稿念了下去。

　　“布洛妮娅......别想那么多，那只会给自己增加无谓的压力。要知道没有什么是大家团结起来做不到的！就算是终焉律者再临，之前我们就能挡住她一次，现在我们已经随着融合的世界变得更强大，而且还有那么多厉害的世界泡并肩作战。本小姐敢说，就算是终焉律者，下一次见面也能给她揍成草履虫！”

　　“......”

　　“那个，布洛妮娅......”

　　看着沉默不语的灰发少女，正当狄安娜想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耳边就响起了那熟悉的冷清声线。

　　“不愧是狄安娜，表述的语句逻辑还是一如既往的混乱......不过这一次，布洛妮娅明白狄安娜想表达什么。”

　　推开不知所措的银发少女，布洛妮娅起身跳下椅子，若无其事的走到了工作台另一边。

　　在文明存亡的压力下产生了些许的迷茫，但布洛妮娅还没有那么脆弱。

　　比起迷茫本身，她只是缺少一个倾诉发泄的途径。即使不说出来，她也能自己很快调整好心态。看着狄安娜自己都没走出对未来的担忧，却还努力开导自己的样子，布洛妮娅都不忍心再露出那副忧心忡忡的神情。

　　“布洛妮娅......”

　　“不用担心，布洛妮娅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想不开，只是为了不被希儿担心才跑到这里，没想到却被笨蛋狄安娜抓住说教了一通，这次是布洛妮娅选择失误出糗了，但是接下来——”

　　灰发少女的眼中带着笑意。

　　“如果不想被布洛妮娅嘲笑的话，等会迁移边缘文明的后续工作，可不要搞砸了哦......”

　　1027明与暗

　　当崩坏裂变弹坠落于万千世界之内，深紫色的侵蚀纹路在大地的裂缝间蔓延，将地壳物质逐步转化类崩坏材质的晶体，并使大气的崩坏能的浓度不断上升。

　　“星壳改造装置已确认生效，坠落坐标偏差值≤0.01，当前扩散范围正常，暂无异常能量中和反应......”

　　内环世界泡设置的空间站分别开始

　　运作，珍贵的虚数能源不计损耗的维持着跨空间能量监测站。边缘文明的崩坏实验倒计时一分一秒的流逝着，随着融合而共享时间规则的世界之环内，各界的当前时间单位已经由轴心的世界联盟确立了唯一标准，即地球中部的西六区时间——10:43。

　　在这同一时间内，居住在世界之环的边缘，所住的家园即将成为“星壳”的人们，只能看着自内环坠落的紫色流星轰击在荒无人烟的山坡旷野，看着那些紫色的浪潮逐渐在四面八方弥漫，隐去天穹那璀璨的万界星环......

　　“聚落观测点检测到崩坏反应，开始核计星壳文明基因崩坏个体信息，收录至联盟公共会议室「haiyuan」总情报局。”

　　崩坏已至——随着世界泡的居民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崩坏侵蚀反应，联盟的观测站也开始利用虚空万藏的超文明科技，迅速收集这些精确到个体的信息，上传到海渊城的万界联盟总部，并在各界代表人士的见证下，由远赴边缘区的伊瑟琳一行人接收这些个体坐标信息，然后凭借空之律者的权能，将那些身体出现排异反应的无资质者转移到世界内环的安全区。

　　外环的住民不知道这一切，他们只是等待着侵蚀的降临在自己头上。边缘的世界没有足以撼动星辰的力量，没有肆意践踏法则的科技，作为最弱者的文明沉浮于世界树的最外层，内环文明仿佛制定规则的神明，联盟的决策无异于上界的神谕。

　　他们不知道联盟的计划经历了怎样的修改与变迁，也不知道外环本会遭受更悲惨的命运。所以，他们不会对接纳自己的联盟感恩戴德，也不会对崩坏灾难有正确的认知与见解，他们几乎一无所知，只能接受这份来自外界强加的未来。

　　所有人被迫接受这一切，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愿意接受这一切——尽管这已经是善者们最大限度的慈悲。

　　多数平凡的普通人聚集在聚落的开阔地带，焦虑而麻木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但众生之相注定各不相同。某些边缘世界泡的统治阶级高层不满于自己世界的命运，试图联络万界联盟重新谈判；暗处的势力如脱缰之马倾巢而出，宣扬阴谋论的反社会主义者们奔走活跃在大街小巷；对未知的崩坏感到恐惧与绝望的人，在颤抖中含着枪口扣下了扳机......

　　但无论如何，那已经注定的结果，大多数凡人的命运，不会再有任何改变。

　　值得庆幸的是，那位手握空间权柄的银发少女早已默默立下誓言，决心拯救所有失去家园的无辜者。

　　然而讽刺的是，为人类而战的律者们于最前线整装待发，海渊之下所谓的联盟代表们却紧急商讨着转移文明的投放坐标。毕竟——并不是所有世界泡当局都愿意接纳外来的文明，愿意接纳边缘文明的世界泡也未必得到其他代表的赞同。

　　——无论如何，智慧种族的文明内耗终究难以避免。而对于这些真正拥有星际力量的世界泡，强制手段是难以起效的。

　　最开始倡议怀柔政策的「星舰·休伯利安」成员们，已经从会场的主台退下，旁观这些异世界政客们的斗智斗勇。而圣芙蕾雅的休伯利安号回归者们，则是以德丽莎和瓦尔特为首，焦头烂额的调和着目前为止堪称乌合之众的联盟成员......

　　虽然星舰一方的德尔塔很想掏出大剑来替他们做出决定，但丽塔(?)阻止了她——如果没有讨论出结果，空之律者就会按照自己的判断来选择转移坐标，这可不是各界代表希望看到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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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计划执行的最后时限前，他们肯定能结束这个看似毫无意义，但对于各世界泡高层却牵扯复杂的议题。

　　在高台之下的一角，不起眼的矮小骇客悄悄靠近了丽塔(?)的身边。

　　“丽塔，你真的决定了？”

　　“布朗尼小姐，您指的是......？”

　　“虽然那家伙没什么实际话语权，但他好歹也是我们的舰长，名义上的领导人。得到他的同意前，就掺和这趟浑水，将休伯利安的存在暴露于大庭广众眼前。万一玩脱了，你应该有后备计划吧？可别告诉我，你也是一时脑热做出的决定......”

　　“新世界的联结已成定局，诸界文明的联合也是直面崩坏的最佳措施，我们有义务促成联盟的成立。如果那个人此刻仍在我们身边，布朗尼小姐，你认为他又能做出怎样的决定呢？”

　　“也对......那个每次都能给自己惹上一堆麻烦的笨蛋，换他在这里，怕是能做出更让人头疼的事。”

　　想到某个失联已久的人，少女骇客烦闷的扯着兜帽的边缘，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在她准备不动声色

　　的离开前，身后的丽塔(?)又补充了一句。

　　“始终在量子之海游荡的我等舰员，都不隶属于万界之环的任何世界泡官方组织。显而易见，万界的联盟需要一个审议决策的监督委员会，而在此局势下，我们休伯利安理应是最合适的人选。”

　　“哦豁...看不出来，失落世界的魔女居然还有悲天悯人之心......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骇客的脚步停顿下来，却并未转身。

　　“以玩弄权术为业余爱好的恶劣家伙，遇到了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你恐怕从一开始就乐在其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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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讲台的幕后，虚空万藏跨文明系统的核心区域，始终泰然自若的金发男人，向面前的盟友陈述了下一阶段的计划。

　　“......也就是说，迄今为止的发展，依然在你的预料之内？”

　　“哈...确实可以这么说，除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小细节，维持文明存续的计划步骤，与在下此前估量的计划蓝图基本一致......如果希莉丝小姐愿踏出那一步，以终焉律者的存在形式，开启一场持续到一个维度宇宙尽头的战争，这是再庞大的四维文明进程也无法横跨的时间宽度......给予后世近乎无限的时间，也算是成功为文明争取到了未来吧？”

　　金发男人不再浮夸的作态，似乎有了那么几丝真诚的意味，但凯文依然能看出，这个男人试图掩饰的那部分......

　　“但你依然有所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