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之K424 第796章

　　“我不会与你战斗的，莉莉丝姐姐。”

　　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决定抛弃崩坏职责的枷锁，最后一次顺从面前这位至亲的意志。

　　（就算再怎么难以接受......事已至此，我也不想与你反目成仇。）

　　忽然间，她就看开了许多。

　　以凡物的灵魂忍受着近乎永恒的孤独，费尽心血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再次见到此刻的莉莉丝。

　　已经将愿望实现的自己，又怎么可能向挚爱的血亲挥拳相向？

　　这样就好。

　　就算最终的结果是共赴黄泉，短暂的相逢亦是心愿实现的证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并非作为一个只会顺从并溺爱自己的碎片人格，而是作为一个拥有独立想法的完整灵魂——这才是真正的莉莉丝姐姐会做出的选择。

　　或许下一次，试着将莉莉丝作

　　为其他人的记忆全部抹除，就能让她变回那个唯爱自己的姐姐......但可惜，已经没有重来一次的时间了。正如莉莉丝姐姐所说，真神之外的任何生灵都无法抵抗灵魂的磨损。

　　凭脆弱的凡性坚持了万亿年的本心而不变质，自己已经足够努力了...吧？

　　在最后的最后，稍微迁就一下性格固执的姐姐，也没什么关系~

　　对视着银发少女的坚毅双眸，缇娅娜露出了释然的微笑。这一刻，她想要尽情倾诉自己的想法，表达自己的感情，让眼前的至亲知晓自己的选择，以己方的退让来化解双方的敌意。

　　但就在她开口的前一刻——

　　“那可真是帮大忙了，缇娅娜。”

　　不远处的银发少女转眼间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在她说出那句话的同时，足以让星辰为之颤动的战意就已经消失一空。

　　“什么...？”

　　缇娅娜有些发愣的看着银发少女将自己揽进了怀里，揉着自己的头发，终焉级的神识思维都停滞了半晌。

　　（这是什么情况......莉莉丝姐姐怎么一点都不吃惊？她刚刚不是认定这场战斗无法避免的吗，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接受了我的退让？）

　　（思维读取对同位格的终焉律者无效，难道是我的情绪因子发散出去了？不对，自我神识刚才为止都没有任何失控，精神领域的防线正常生效......）

　　缇娅娜短暂的思考尚未结束，轻柔声音便再次回响在耳边。

　　“说实话，这比我预想的还要简单。我原以为如今的你会更顽固一些，要像以前那样好好打一架才能把问题解决掉，没想到连这一步都省略了。”

　　希莉丝看着女孩睁圆的眼睛和欲言又止的表情，忍着笑意的捏了捏缇娅娜的软塌塌的脸蛋。

　　“看来这几亿年的时间，发生变化的也不止我一个人。”

　　1046冰释>>

　　“等...等一下！莉莉丝姐姐！”

　　尽管对这亲昵的行为有些欲罢不能，但缇娅娜还是努力的从少女的双手中挣脱出去，抓紧机会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不明白...莉莉丝姐姐刚才不是还说，我们之间必有一场战斗吗？可是你现在的样子，像是早就预料到我会主动退让......”

　　“不不，我可没料到你会直接让步。不是都说了吗，我原本的打算就是要先和你打一架啊。”

　　对缇娅娜的疑问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希莉丝再次抓住了面前的少女，将身体位置稍微上浮了点，用伪造的身高优势把缇娅娜再次按进了怀里。

　　“打一架？”

　　“对啊，就是先打起来，然后在战斗的过程中慢慢互相理解，用决意来说服你，这就是我一开始的打算。”

　　“这......”

　　“有什么关系？终焉律者化的我们都是不死的究极生命，再怎么狠劲的打也不会出事。而且，比起单纯的言语，我认为同时加上动手可以加快交换意见的速度，我们以前吵架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

　　缇娅娜不由扶额。好吧，虽然她们之前确实偶尔争执，也有过打架波及几个星系的经历，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姐姐相比之前，暴力倾向也变得更加严重了。

　　“可是姐姐，你难道就没想过，如果无法说服我的话会怎么样？”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会连续打个几千几百年，就算没法直接说服你，只要之后解决掉你担忧的根源不就结了？对我来说，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一边和你打架，一边处理现实那边的事情而已。”

　　“我忧虑的事情？难道你是指......”

　　缇娅娜眉头微皱，很快，她就又一次睁大了眼睛。

　　“莉莉丝姐姐，高维文明的力量，就算是接近真神的终焉律者，也不可能对抗真正的高维打击。哪怕是再次获取终焉权能，恐怕也是他们的观测项目之一。那种根本无法对抗的天外之敌，如果他们已经决定肃清这个纪元的文明并开启重置，你又要如何跟他们......”

　　缇娅娜正严肃的问着，却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哑然失笑。

　　很奇怪，明明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失败的结局也是预料中的必然结果。可是现在，听着少女那轻描淡写的话，就仿佛也被对方那无由的自信心感染了，缇娅娜发现，自己居然也对少女那天方夜谭的自毁行动产生了一丝期待。

　　真是够天真的......

　　将缇娅娜的表现看在眼里，希莉丝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对此，银发少女只是抬起一根手指，指向了空荡的宇宙深处。

　　“但至少，我们在高低维度夹

　　缝的这番对话，他们应该是听不到的。”

　　随着希莉丝的动作，虚空中浮现出一片黯淡的星环，显然就是现实中融合量子之海世界泡的世界之环。原本如星光璀璨的万界泡影，被少女所预设的时间法则所禁锢，连一丝微光也逃不出去。

　　——希莉丝在不影响当前空间结构的前提下，展开了一个对现实世界的单向观测点。

　　“......否则，外界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她抬起手，指向了世界之环中央位置。

　　“那些高维文明将他们的人造崩坏法则投入四维宇宙，以上位者的身份将这个世界的崩坏灾难作为实验，只是冷漠的记录文明的重置进程，此前的他们是多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可现在呢？”

　　希莉丝看着静滞的星环中那一轮明亮的满月，正无视暗金色的时之桎梏，用纯白色的光芒侵蚀着凝固的空间。

　　明明是足以颠覆时间法则的未知能量，隔着一个平行空间也能让律者感到威胁。但看着这一幕，希莉丝的表情却带上了一丝讥讽。

　　“喏，自诩观测者的高维生命，如今却下场跑来主动干涉低维，简直就像人类不顾身份钻进了小白鼠的实验皿......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呢？”

　　1047前因后果

　　按照已知的情报，高维度文明创造出人造崩坏系统，并将之投放于四维宇宙，就是为了观测自然崩坏与文明强度的正比例关系，通过反复实验来获取虚数之树与崩坏系统的更多信息，提前做好对抗崩坏的万全准备。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利用地球等四维宇宙文明来模拟崩坏爆发，将崩坏的规律研究透彻，让自身的文明未来遭受崩坏灾难时能够渡过难关。

　　虽然不知道四维宇宙的崩坏现象对五维乃至更高维度有多少参考价值，跨维度的文明观测实验，乍一听就好像用显微镜看微生物打架并学习其战略布置一样离谱。但无论如何，同为虚树文明，这样的做法显然将实验与被实验的双方摆上了极端的敌对位置。

　　考虑到次元维度的差距，这样的情况倒也无可厚非。强者支配弱者、利用弱者，以丛林法则的角度而言也是天经地义，即使地球人类找到了这些真正的敌人，单方面的谴责也毫无意义。

　　好了，前情提要就到此为止。四维宇宙的文明远没有达到虚树之树制衡的标准，希莉丝所关注的重点从来都不是虚树本源的真崩坏系统，而是这个世界灾难幕后的万恶之源。

　　既然实验的目的是收集崩坏的信息，那就意味着崩坏爆发后的一切情况都有其观测价值，包括地球文明破罐破摔的万界织星计划，乃至终焉律者自我意志觉醒后的反水，都是高维文明可参考的崩坏对抗手段，都是弥足珍贵的实验数据。

　　可是现在，为什么会这样呢？

　　然而，面对此时的情况，高维观测者却没有任其自由发展，而是选择了主动干涉现实世界的局面，为此甚至不惜暴露自身的存在......

　　“他们宁愿主动重置实验，也不愿意让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这能否说明，我们当前促成的局面，已经戳到了这个高维试验场的某处命脉？”

　　蚕食时间法则的月光稳步向外扩张，希莉丝正看着愈发明亮的月球，神情自若。

　　她能够完美掌控自身的力量，自然也能计算出，这份离体法则能够阻挡那诡异的月球多长时间。

　　“到现在为止，他们的举动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莉莉丝姐姐......”

　　旁边，缇娅娜欲言又止，将半张的嘴重新合起，静静的听着希莉丝的话。

　　“你知道，我和现在的你不同。我是被剥离权能后再次由凡物升华终焉律者，在这个过程中摆脱了人造崩坏系统的控制，回归了虚数之树的崩坏本源。如你所见，观测者无法干涉我的行为，也不能透过我创造的夹缝宇宙监控你的信息。”

　　希莉丝顿了顿，继续说道。

　　“他们对人造崩坏的掌控并不是绝对的，对四维宇宙的干涉能力也有限，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情况尚不明朗，观测者就迫不及待的主动干涉现实......对了。”

　　忽然想起了什么，希莉丝抬手指了指空间另一端正在发光的月球。

　　“刚才说过，我们在夹缝空间的信息是对外遮蔽的，观测者不知道你的现状，自然会以为我们仍在全力交战。所以，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也就是他们忽然展开行动的缘由——为了提前处理某个足以酿成大祸的小问题。”

　　“无论怎么看，奥托捕获世界泡而创造的微型世界树对高维来说都不算什么麻烦。眼下能让高维有所忌惮的东西，无非就是我这个脱离系统

　　回归本源的终焉律者了。”

　　1047前因后果>>

　　少女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不得不说，这些家伙有够警觉的。就像火灾起源一样。他们很清楚放着山上的小火苗不管会发生什么。由此反推，这不是也能说明我的这束火苗能点燃他们最致命的弱点，所以才慌忙趁你我交战的时机涉足现实，想要提前毁掉现界的文明吧。”

　　“毁掉文明？难道莉莉丝姐姐你......”

　　“嗯，你猜的没错。人造崩坏系统的终焉律者就像虚树程序中的bug，即使目标文明消亡也能维持存续。但现在的我，明显已经脱离了高维文明的人造系统。”

　　希莉丝点点头，接着缇娅娜的话说道，瞳中的阴霾一闪而逝。

　　“现在的我，是依靠当前的文明而降临的正规终焉律者，凭借毁灭文明的崩坏使者天职维持存在。若是文明被提前毁灭，就意味着我作为律者的任务完成。我猜，之后的结果恐怕就是我直接回归虚树，亦或者陷入沉睡吧......无论怎么样，他们都会因此而受益。”

　　“......”

　　“但很可惜，既然被我看穿了，他们的小算盘可就打不出来了。”

　　少女拍了拍手，为这个话题画上了句号。

　　“那么...莉莉丝姐姐，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去直面高维观测者，难得那群龟孙愿意主动滚出来，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放过。”

　　闻言，缇娅娜轻轻一笑。

　　“预料之中的回答呢...姐姐，需要我做什么吗？”

　　缇娅娜握了握拳头，不知不觉间，她的立场已经从敌对变成了赞同。显然，她暂且认同了少女的观点，认为对方能够颠覆观测者的掌控。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四维宇宙文明的万千生灵之一......

　　如果说先前从敌对到中立的抉择是感情用事，那么此刻从中立到主动提出帮助的决定，则是基于理性的判断。

　　希莉丝已经说服了她，让她认同了这场背水一战。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知道你有办法在一定程度对抗系统的控制，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爆发正面战斗的可能性很低，毕竟观测者又不是傻子......总之，你留在这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希莉丝说着，正对世界环中心的满月，举步走向了近在咫尺的断界面。

　　缇娅娜看着毅然出发的少女背影，低声呢喃。

　　“莉莉丝姐姐，如果你失败了，我会按照约定，将你们所珍视的世界投影到量子之海的最深处，然后......”

　　她并未掩饰自己的音量，希莉丝听到她的低语，步伐缓缓一顿。

　　“约定？就是你和奥托交易的......哼哼，放心吧，我保证事情不会走到那一步的，我们的文明会延续下去的。高维也好，崩坏也好，没有谁能擅自决定我们的命运。”

　　背对着沉默的缇娅娜，少女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星海。

　　“总有一天，观测者的文明会付出代价，由人类文明亲手终结这亿万年的血泪......”

　　她轻轻推开了遮断两界的空间门。

　　“所以在这之前，我不会让大家至今的努力迎来死局。”

　　1048路途

　　令时间停滞的暗金色结界，稳固的维持在世界之环的维度范围。

　　在高维夹缝外域的物质空间边界，来自万界文明那浩如烟海的星际舰队，像小行星带占据着一方星宇。

　　本应星夜兼程赴往前线的远征军，在广阔界域的法则影响下，如同凝固在琥珀中的蚊虫那般，封锁在冻结的时空中。

　　其间，银发少女的孤影掠过边界的外环，在凝固的金色中留下唯一一抹不同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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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体被时间法则镀上一层暗金色的辉煌盟约号旗舰内，凯文维持着抱臂而立的姿势站在电子全息板前。同样被时空法则锁定的他，即使作为雕塑与黯淡失色的背景融为一体，那挺拔坚毅的身影依旧充满着强烈的存在感。

　　希莉丝漫步走过辉煌盟约的舰桥，停在了白发男人的面前。

　　“真是久违了，你这种迟疑不决的眼神。”

　　少女看着他的眼睛，那冰蓝的双眼被定格的前一刻，男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在微蹙的眉头之下，看似依旧坚定的眼神，在希莉丝的眼中早已布满裂痕，宛如半融化的碎冰般不堪一击。

　　“失去了付诸一切决心的圣痕计划，就变得像以前一样优柔寡断了啊......”

　　面对这位亦敌亦友的世界蛇领袖，少女颇为无奈的转过头

　　去。

　　“也对，即使是英雄的意志，也经不起被信仰反复无常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