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式逸闻机关
那就像是一颗小小的种子，埋在少女的心间，悄然发芽，生长，爬满了少女的心房。
笨拙的弹奏着吉他的弦，似乎只是听见那由自己所演奏的旋律，不管多么单调，多么捡漏，少女都会感到喜悦。她没有音乐老师，只有那些用文字书写而成的吟游诗人的心得，那些从学院里流出的教学水晶，她就这样对着不成体系的教本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哪怕手指伤痕累累也不愿意放开。
多想再听听那些英雄们的故事啊，听他们翻阅高山和云海，穿过平原和深谷，踏进神殿和遗迹，战胜强敌，获取宝物，探究神秘，似乎只要听到那些动听的乐曲，那些为英雄们谱写的武勋诗，自己小小的瘦弱的身体，便也会获得一股力量，一股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力量，就像那胸膛当中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样。
成为英雄吧。
去成为大家的英雄吧。
那便是少女真挚且永远的梦。
于是，少女开始锻炼她那天生瘦弱的身体，学着那些书籍、手册与笔记上成为“职业者”的方法，向着一名吟游诗人的方向淬炼自己，学习那些用歌声传唱魔法的方法，学习发起攻击的技巧，学习如何让自己变得更不容易受伤。
作为“冒险者”的课程，对于少女来说更接近于噩梦：不仅要辨识那些存在于荒野中的诸多动植物，学习如何应对那些魔物和野兽，还要用各种各样有毒性的草药强化自己的体质；以混合了矿石、药汁与魔物体内诸多材料的高温热水浸泡身体，强化对污染物、高温与严寒的耐受性；将强刺激性药水强行灌入胃袋，以逐渐提高对食物的消化能力……只有经历大量的呕吐、皮肤溃烂、高烧不退、精神萎靡等症状之后，才算是真正合格。
立志踏入秘境的冒险者们，除了作为职业者的修行之外，还往往需要用这些痛苦的课程来增强自身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如此才能保证自身于梦魇般的荒野中生存。身强体壮的成年人中，同样有许多难以抗住这种痛苦的折磨，要么提高自己在地城中的死亡率，要么就干脆选择当一名士兵或者守卫，放弃冒险者的生涯，更何况是对自幼体弱的少女而言——每天都像是在濒临死亡的界线上徘徊，如果不是一直有医生待命，她恐怕早已衰竭而死。
少女的父亲对此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日复一日的为少女提供她所想要的东西——就连那些东西都不会由他亲自提供，只是交由宅邸的佣人送至少女需要的地方而已——别说阻止少女这种几乎寻死一样的行为了，他甚至在那之后便没有再出现于少女面前过，就像是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女儿。
少女并不在意。
她只是日复一日的迈着脚步，迈着走向英雄之名的脚步。
只要身体有所好转，少女就会在寂寥单调的庭院里冒险，学习那些故事中的英雄们，学习他们幼年时便不同凡响的冒险历程。她知道，比其他人都要清楚，在这片清冷寂静、很少有人前来的庭院里，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角落中，有一个留着古老石栓封锁，只开了一条小小缝隙的通道，对于成年人来说那里几乎不可能直接通过，对于少女来说却是轻而易举，她柔软灵巧的身体能够毫无阻碍的在其中穿行，从一侧翻越至另一侧。
少女并不知晓，那究竟是什么地点。毕竟自她记事以来，她都没有去过宅邸之外的任何地方，更说不上来这个世界上究竟有着哪些地方，又该是怎样的一副景象。
不管那是哪里，对于少女而言，都是生平第一次见到的、除了宅邸之外的地点。
向着彼方无限延伸、摇曳着丝缕浮云的苍之空。
浅草的嫩绿浸透大地，盛开着朵朵真白之花。
苍空下的石柱，缠上了些许青翠的藤蔓，万古无人踏足的砖石，不知曾为谁所踏足。
红色的木顶，深灰的墙壁，小小的神殿坐落在视野的正中。
那里是否沉睡着某个故事，来自遥远光阴中的长诗？
踩上平整的石板，越过扶手和石柱构成的长廊，少女穿行在无人所知的时光中，轻轻推开那扇沉眠了不知多久的门扉，踏入那间小小的殿堂。
那便是在夏日的末尾，少女与龙相遇的故事。
第六十六章 终末的足音
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滚落。
溢满双眼的晶莹泪滴，滑过脸颊，汇聚于下颌，最后滴落在胸口，溅起无色的水珠。
“啊……”
忍不住伸出手，抚着自己被润湿的脸颊。
自己这是怎么了？
没有发出不成样子的呜咽声，没有忍不住抽泣，眼前却不由自主的变得一片模糊，眼泪止不住从双眼涌出。与记忆一同翻涌的，是无法抑制的感情，她已经明悟了一切，却难以接受，她接受了自己所遗漏的事物，接受了再一次失败的事实，同样也接受了自己已经重新来过的处境。只是她无法接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为自己做到这一步呢，艾拉·赫珀？
——我，才不喜欢这样的你啊。
怎么可能会喜欢这样的你啊。
将自己称作奴隶的你，把己身视为物品的你，从不珍惜自己身体的你，明明脆弱却总是挡在自己身前的你，过于看轻自己的你，一次又一次为了我而伤害自己的你，一次又一次死在自己面前，只为了用那条生命给我开辟道路的你。
——我……喜欢的是……
……
欸？
直到这时，露尼西亚才猛地想到了什么。
——我，喜欢……？
身体微微颤抖着，将脸偏过去，偏向艾拉·赫珀所在的那一侧，粉发的半精灵旅者依旧站在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位置，她正满目担忧的伸出手，轻轻拭去露尼西亚眼角的泪花。她就在这里，她还在这里，至少这一次，她还没有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用那缥缈的烛火带来些许狭小的亮光，只留下悲哀的露尼西亚一人。
她绝对不会原谅，就算说再多次对不起也不会原谅，那个随随便便就放弃了希望的艾拉，那个为了自己而刺穿心脏的艾拉，她绝对不会接受那样的结局。
正如同她无法原谅那个又一次失败了的自己。
“您怎么了，露娜大人……？”
艾拉一边拂过露尼西亚的脸颊，一边为她擦去泪水，忧虑和焦急让她不由得贴近了露尼西亚的身体，二人的气息在缪兰德冬日的寒意中彼此交织。露尼西亚什么都没有说，既没有回答艾拉的问题，也没有像是上一次、上上一次那样，迫不及待的对她的二位旅伴将一切和盘托出，她只是先对着艾希瑟琳歉意的笑了笑，而后稍微弯下腰，轻轻抱住了艾拉·赫珀的身体，两手盘绕在她的肩后，和自己记忆中的旅伴相拥。
“欸？！露、露娜大人——”
从面前传来的熏香般的气息，鼻尖和露尼西亚的脖颈触碰的感觉，都不由得让艾拉身体僵硬，像是陷入了手足无措的慌乱一般。
“让我稍微抱一下吧……一下就好。”
“啊……嗯……只要露娜大人喜欢的话。”
——不要说这种话呀。
这一天，圣武士露尼西亚下定了决心，对神明许下的新的誓言。
她祈愿一切都会在这一次结束。
她希望艾拉·赫珀能够获得幸福。
……
“所以，露娜大人，我们现在是去哪呢？”
“我知道有个可以安顿行李的地方，到那之后，有些事情想和你们说。”
“知道……？”
艾拉和艾希瑟琳彼此对视了一眼，艾希瑟琳依旧是惯例的那副清冷神情，艾拉却是掩盖不住她自身的疑惑：在她们看来，明明露尼西亚和她们一样都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却表现的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并且，她所做的事情似乎有着极强的目的性，周围的事物难以吸引她的目光，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只是单纯的向着其划定好的重点一路狂奔。
露尼西亚却是在左右扫视着，只是并没有看到她希望看到的那个身影。
——朱利奥·德·霍华德果然不在啊……
《朱利奥报告书》这个说法她到现在都还记得，“上一次”似乎正是因为这份报告书的存在，加莱佐·德·巴巴克罗一行人才会比她们更早的了解到异常事态的相关情况。她本以为自己是因为错过了班车才没有遇到朱利奥本人，现在看来却又并非如此，他很有可能从上一次之后就干脆根本没回缪兰德，而是一直待在他口中的“北部防线”观察事态，并且他的报告书要早在露尼西亚一行之前便被送回了缪兰德，让城内的贵族们提前知晓相关消息。
如此一来，或许并不会为时间回溯所影响的东西，除了露尼西亚和三日后的邪神之外，便还要在加上一个，也就住正在不停逼近缪兰德的邪神的尸骸。
在露尼西亚沉思的时候，空中轨道列车也平稳行驶着，和之前的每一次相比并无变化，露尼西亚一言不发，艾拉和艾希瑟琳反倒成了看风景解闷的那一方。
“艾希。”
“嗯？看到飞鸟了吗？”
“不，那边是不是有些什么……”
“那个应该是烟雾。”
烟雾？露尼西亚有些在意的抬起头来。字祷子浓雾的存在虽然最近没有被强调，不过露尼西亚已经大概明白了，那个东西实际上就是东北区发生泄漏的证明。由于从北境而来的邪神尸骸与城内仪式的双重诱导，东北区实际上已经不可抑制的开始往外漏出污染，正是因为这种原因，露尼西亚最近对“烟雾”之类的词语格外敏感。
更何况，她的“神圣感知”正不知为何隐隐作痛。附近混入了亡灵生物？还是说其他什么东西？在那种逐渐膨胀的压力之下，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只是，就在她打算出声问些什么，并将视线投过去的时候，空中轨道列车的车厢却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什——”
露尼西亚和艾拉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座位上站起，以战斗的姿势稳定住身形，并且直接将手握向剑柄——刚刚那个绝对不是普通的摇晃，一股从背脊直达脑髓的恶寒让露尼西亚毫无疑问的如此确信着，只是她依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没有急着直接在拥挤的车厢内拔出武器，免得误伤周围的普通乘客。
吱————！
在列车急停之后，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猛地响起，同时列车的车厢也开始肉眼可见的变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外部挤压着车厢，不过眨眼之间，那凹陷便超出了车厢材料承受的界限，金属的壁障被直接撕开，如同镰刀般的白色骨刺像长剑一般撕开了车厢的底部，还没等艾拉和露尼西亚反应过来，那数把“镰刀”便快速收拢，将好几位乘客连带着车厢底部一同扯了下去，还有几位运气不好的乘客直接从那破洞中掉了下去。
直到这时，露尼西亚才得以将视线从那洞口投出，看清袭击者的正体。
那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巨大的、体长将近十五米的蜈蚣。
不，不，只是轮廓和蜈蚣有些接近，只需要一眼就能分辨出，那是和寻常的昆虫完全不同的东西。那怪物的主体看上去似乎是人类的脊骨，又似乎并不是那么明确的实体，准确来说，那种东西看起来是呈现出人类脊骨形状的灰白沼泽，其表面正不断泛起咕嘟作响的声音，随着那声音冒出的却并非是气泡，而是一张又一张人类的面孔，扭曲挣扎着，发出刺耳的哀嚎声，而后再被其灰白色的表面所吞噬，为另一张气泡般浮出的面孔所替代。
刚刚撕开车厢的，便是长在其躯体两侧、如同蜈蚣腿部的无数肋骨，尖端锐利无比，正将被其捕获的人类塞入自己的体内。它似乎没有一个明确的头部，在其躯体的两端，应当是头和尾的位置，出现的东西却是一大团像是无数眼珠黏在一起组成的球体，让人只是看上一眼便会觉得毛骨悚然。
车厢内瞬间变为骚乱所笼罩，乘客们慌不择路的往远离破洞的方向逃窜，似乎这样就能免于被那进食中的怪物所盯上，只是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伴随着车窗破碎的声音，另一只“蜈蚣”满是眼球的头颅直接撞进了车厢里，在其贪婪吞噬着生者的同时，许多形似食尸鬼的苍白尸体也沿着它的身体爬入车厢内，朝着离它们最近的那些乘客扑去。
“艾拉！你负责后面那个，我去解决掉下面那只！艾希帮忙清理活尸！”
“请保重，露娜大人！”
“那个是‘污染物’吗？真是罕见。”
她们对于露尼西亚的命令并没有任何异见——如果这两只怪物继续肆虐下去，整辆列车都会坠毁，这种情况是她们都不希望看到的。
就在下方那只“蜈蚣”再一次昂起身体，意图将身子从附着的大楼探入列车内的时候，露尼西亚已经猛地从车厢内冲了出去，高举白刃，向着那巨大而灰白色的身躯斩下。
她见过——不，她知道那个是什么东西。
“这种被叫做‘百足种邪祟’。”
加莱佐解说的声音似乎就在耳旁。
“是不是听起来和百足魔兽有些接近？”
“它们本来就都是以蜈蚣为原型命名的吧。”
“嗯，没错。这种算是会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大家伙，和那些活尸没法相提并论，寻常士兵要干掉这种东西相当困难，只能借助重火力支援——除此之外，它们被称为‘寄生虫’，‘察觉泄露的蜈蚣’，如果发现了它们，就意味着……”
意味着东北区内部的情况已经相当严重了。
噗——
那不像是利器斩开肉体时会发出的声音。
比起劈开血肉的声音，“伸冤者”更像是撕开了一条枯朽的树木。手腕上传来的感觉没有切开其他东西时那般的顺畅——照理来说，“伸冤者”这样锋利的武器，除了和其他坚硬之物相撞时产生的触感以外，在切开其他东西的情况下，并不会反馈给露尼西亚太过明确的感觉，现在的她却觉得自己像是将剑插进了泥沼中，虽然没有受阻，却让她觉得一阵恶心。
“百足”因其庞大的身躯而威胁巨大，寻常士兵根本不可能正面承受其攻击，同时他们进行的反击也很难对这么大的怪物造成什么显著的影响，但它并不以防御力著称，因此“伸冤者”可以毫无阻碍的劈开其外壳，在其身体上拉开一道巨大的创口。
“嘶——嘶嘶————！”
露尼西亚想不明白，那个东西明明没有明确的发声器官，为何却能发出如此清晰的叫声？只是她现在并没有余力去注意这种事，对方是只比木乃伊领主稍弱的强大邪祟，她必须集中全部注意力，才能保证自身有一定可能将其击败。
锐利的风从身旁擦过，就算不用回头去看，露尼西亚也知道那是对方反击的结果——对方直接将整个身子扑了过来，无数骨刺挥舞着，似乎是要勒住露尼西亚的身体，将其拉入自己的体内吞噬消化，只是露尼西亚的动作要更加敏锐一些，勉强闪过了这一击，令其扑在了大楼上，不知砸碎了多少扇玻璃窗。
幸好今天是假期，是休息日，否则光是这一下，“百足”就能找机会吞噬楼内的活人。
它是不知疲倦，不知痛苦，只会为了吞噬生命而活动的破灭的使者，它的身体整个伏在了这栋大楼上，将骨刺状的腿部刺进窗户和水泥砖石的墙壁中，开始在大楼外壁上爬行起来。
嘎啦、嘎啦……
骨骼彼此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让人恐怖，让人厌恶。
只是比起这种事，露尼西亚还有更需要烦恼的事情：她不会飞行，也没有直接在墙壁上行走的能力，当双方都以大楼外壁作为落脚点的时候，她只能通过将巨剑插进墙壁，再如同翻单杠一样甩出自己的身体，和能够直接在墙上爬行的“百足”相比，她毫无疑问在机动性上处于绝对的劣势。
看着猛然向自己扑来的那无数眼球，露尼西亚咬了咬牙，毫无疑问的侧身撞破了一旁的窗户，直接让自己扑进大楼之内。
哗啦——！
锐利的玻璃边角并未对露尼西亚的动作产生半点阻碍，她几乎是在下一个瞬间便立刻朝着一旁滚去，于此同时，“百足”那由眼球构成的头部也冲入了办公室当中，撞飞木制的桌椅，掀翻饮水机，让文件纸漫天飞扬——
它发现自己扑了个空，于是将上半身扭转，再一次朝着露尼西亚所在的方向扑来。
与此同时，露尼西亚也已经调整好了姿势，右手端举巨剑，左手则抚上了自己的右腕。
“至高的泽尔提啊，请赐予我斩断邪祟的圣力！”
踏碎脚下的木质地板，露尼西亚的身体如同炮弹般朝着“百足”伸入楼内的躯体冲出，白刃一闪，在剑刃与那灰白色的躯体相触的同时，磅礴的神圣力量猛地炸裂开来，烧灼瘴气，席卷邪躯，“至圣斩”在“百足”背部爆散的同时，余波近乎让整座楼都随之一颤！
“嘶————！！！”
刺耳的鸣叫不知从何处传出，“百足”楼外的半截躯体猛地撞着砸着大楼的外部，断在内部的那半截躯体也在尖啸声中猛地回转着，撞断了楼内的无数墙壁和承重柱，让大半个楼层被直接搅动的混乱一片，在那断面上，无数扭曲的人脸浮现着，张开空洞的嘴部，发出连绵不绝的哀嚎声，人类融化在一起的躯干就像是其神经和血管一样从断面露出，漫无目的的抽搐和摇摆着。
在直接承受了“防护善恶”加上“至圣斩”的猛击之后，它居然还活着，不仅活着，甚至还犹有余力，并且因为巨大的身体断成了两截的缘故，似乎机动性比起之前还有所提高了！
“啧！”
早知道刚刚就直接轰掉它的半边脑袋了，露尼西亚不无懊悔的这般想到。
就在她重新举起白刃，思考先对付哪一边的时候，在那扇几乎被完全毁掉的墙壁之外，大楼外侧的高空中，传来了什么径直落下，撕开空气，锐利且悦耳的呼啸。
“露娜大人，这边就交给我！”
噗————！
伴随利刃劈开朽木的声音传来的，是巨物轰然坠地的声音，以及那只是听着就让人浑身不适的啸叫。机关车辆因大质量物体的坠落而猛地颠簸，报警器因而运作起来，此起彼伏的传出刺耳的提示音，似乎还能隐隐听到下方传来的路人的尖叫声。
“……拜托了！艾拉！”
就算不探头去看，露尼西亚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艾拉·赫珀从天而降，用“罪与罚”刺穿了那半截“百足”的躯体，将其钉在地面上，让战场转入到公路当中，她选择主动为露尼西亚分摊一半的压力。
上一篇：斗罗：看我日记，她们疯狂开挂
下一篇：孤独摇滚，凉是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