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式逸闻机关
“这样会有什么问题吗？”
“那问题可太大了。”
这下子罗伊干脆直接忘记了要马上回城找克莱蒙特对峙的事情，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由“仲裁者”提供，由艾希瑟琳讲解的这件事情上来。
“反贼的法师阵地占领了部分魔力测绘节点之后，城防力量就有很大一部分需要用来准备应对他们的魔法轰炸。”
“艾鲁穆之墙可以很好的防御正面进攻，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远程轰炸，可以通过抛射的方式绕过城墙直接攻击后方的城区，如果有足够射程的投射手段的话，不是办不到。”
艾拉在一旁轻声给露尼西亚普及这片地区的情况。
“钢铁利维坦的炮击阵地如果架设完成的话，能够准确打击特威克城区内的任何一处地方，数据是这样显示的。”
艾希瑟琳则在讲解已知情报中可以得知的情况。
“嗯嗯，我大概了解了。”露尼西亚则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如果只有‘纳特亚的遗产’的法师部队的话，靠着驻扎的军团就能够随时进行反制，而如果再加上钢铁利维坦的炮击阵地，就没法使用现行方案了，是这样吧。”
“您说的可太对了。”
罗伊现在也是一脸无奈，完全看不出之前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如果被两边夹击的话，现有的反制手段不可能完全将魔法轰炸和炮击一起抵挡下来，换句话说就是……只要城防方面观测到了炮击阵地的完成，他们就一定会想办法——或者说是逼不得已之下主动出击，至少要拔掉炮击阵地或者反贼的魔力测绘节点其中一个。”
“这是您根据主持城防的经验得出的结果？”
“可不是，您说准咯。”
露尼西亚歪了歪头：“您看起来虽然不像刚才一样慌乱了，但在急切的程度上却是不减反增，看起来这个情报比之前那条更让您觉得在意？”
“这您都看得出来。”一边收拾好行囊准备动身，罗伊一边回答道：“如果真出了叛徒，虽然危害很大，但不一定马上就能搞出些事来，确认我的情况可还要些时间吧，但这下城防出了大问题，我就实在放心不下了。”
“放心不下是说……？”
露尼西亚敏锐的听出，对方言下之意并不是在担心城防，而是在担心别的什么。
“是我弟弟，小米莱。他现在也在负责守城，不过我看他干不来这一行，还是得快点回去才是，真让他上战场我可一刻都安心不下来。”
“那您可真是个好兄长。”
“得了，也就一般吧……”
谈话间，露尼西亚已经走到了“仲裁者”的边上，轻轻蹲下来。
莉亚挂着一幅沮丧的表情，把脸偏向一旁：“……怎么啦。你们要知道的都知道了。”
“唔。”
“我一点都不想告诉你们的，不管是同伴还是姐姐我都不想背叛的……杀了我算了，都让我把不愿意的事情做了个遍，为什么还要让我活着……”
“抱歉啦，但是……”露尼西亚挠了挠自己的脸颊，看上去也有些不好意思，“残忍对待俘虏和杀害手无寸铁的人都不符合圣武士的信条，无论是师长还是神明都如此教育我，让我常有怜悯之心，所以我绝对不会再对你动手了。”
“那就让那边的咒剑士或者再那边的构装体杀了我！……真是的，你到底想怎么样啦……”
不知道是被气到还是被吓到，莉亚现在都有些有气无力了。
“我们接下来大概要去找赛斯汀姐她们，也不能就这样把你丢在这里，所以，要不要一起来？”
“我动不了。”
“仲裁者”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不仅是因为物理性的被斩下了一部分肢体，在那之后艾希瑟琳还对“仲裁者”的素体做了一些设置，确保她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以防她还有什么内置式武装可以用来偷袭，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她还有四肢可以使用，也依然完全无法动弹。
“这个确实是没办法……唔，我来帮你好了。”
“你想做……唔哇？！”
结果，变得比之前轻上不少的“仲裁者”被露尼西亚一把抱起，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的她则连挣扎一下的余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把脸贴近露尼西亚的胸膛——当然，她最多也就依靠在冷冷硬硬的铠甲上，并没有更近一步的办法。
“稍微忍耐一下吧。”
“所以说这是在做什么啦？！”
“你想回到你姐姐那的吧，既然已经知道赛斯汀姐那边会采取什么行动，我打算直接去找她，顺便把你交给那位……露莎？好像是叫这个。”
“你……”
就算是莉亚·埃法叶瑞特，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哑口无言了。
“罗伊先生，您是打算直接回城吗？”
“是，不仅是克莱蒙特的问题，我还得回去主持防务——那家伙是不是叛徒，我提前准备一下，应该能看得出来。”
“既然如此，我们就同行到大森林的出口吧，之后就祝您武运昌隆。”
“你们也是。”
罗伊郑重的回礼，而“仲裁者”则在露尼西亚怀里叹着气。
“你啊……就算这样讨好我和我姐姐，我们钢铁利维坦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的哦，该是敌人还是敌人，这点是不会改变的哦。”
“哈哈，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露尼西亚的表情明快无比，仿佛这样的未来也无法给她蒙上半点阴霾。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到底要老好人到什么程度……”
就在“仲裁者”小声碎碎念的时候，全然没有发觉，在露尼西亚的侧后方，艾拉·赫珀正用一种充满了怨念、锐利如刀剑的眼神盯着她。
“……早知道就砍死她了……”
这边也同样在碎碎念。
第二十一章 背叛者的晚宴（其之三）
“米莱！米莱亚姆！”
穿过森林，穿过原野，骏马再次带着这个国家的王子回到了属于他的阵地。他迈着宽大的步子，神情也为能从焦虑中脱离，每一个卫兵都不会试图去阻拦他，因为他们都知晓他的身份，这个国家注定的继承者，伊瓦诺夫家族的大公子。
这里显然已经做好了出征的准备，只需要一声令下，这里的每一个士兵都会为了贯彻领主的命令而行动，去拔除他们两大威胁中的一个，以确保特威克城区不会受到威胁，确保那些需要他们来保护的平民和财产不会有任何损失。
“米莱，你在这？”
“……兄长大人？”
此时，米莱亚姆·冯·伊瓦诺夫正在营地中间的大帐中，思考接下来他和他手下的士兵们可能遇上的各种问题，绿尾鹦鹉停在他的手指上，红嘴的雀鸟则静静立在他的肩头，这些只有在贵族温室里才能看见的宠物像是在与他一同思考。当罗伊掀开门帘进来的时候，自然是让他吓了一跳——没有通报就有人闯进来是一回事，更主要的是，他可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自己的亲哥哥，连那些宠物鸟都被惊起，在营帐内盘旋着。
“呼，这边还没有开始行动……”
看上去，罗伊算是松了一口气。
“出什么事了？听说您是去了拉夫凯大森林做强行侦查任务……”
“是有这么回事。”
“有这么回事是说……？”
“差不多算是完成了吧——我有让一批士兵先行撤退，他们已经回来了吗？”
在营帐内来回走两步，为了防止自己的思绪被发散，以至于跟不上如今迅疾如风的形式变化，罗伊不得不快速把话题扯回正事上来，以免他在米莱亚姆的影响之下变得过于放松，忘了自己那正经无比的使命。
“是的，兄长大人。”
而米莱亚姆则正好相反，看到自己尊敬的兄长并不像报告那样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反倒看上去毫发无损——盔甲的些许残破不算问题，伤势则都在之前被他自己和露尼西亚治疗完毕了——这让他感到由衷的欣慰和喜悦，情不自禁的放松下来，甚至于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出征部队的指挥官。
“回来了，那他们是怎么说的。”
“是说您在帮他们殿后，掩护撤退，他们在付出了部分牺牲之后成功甩掉了那些亡灵追兵。”米莱亚姆捏住了胸前垂挂的圣徽，“哈萨尔保佑。”
罗伊又在营帐里来回踱了几步，猛地摇了摇头，而后凝视着米莱亚姆的脸庞。
“兄长大人？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不，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
“嗯？”
“不，还是有的。”罗伊像是沉思了一番，而后郑重的盯着米莱亚姆，搞得后者越发不好意思起来，“这样，米莱，我们交接一下指挥权。”
“啊？”
如果说原本是疑惑的话，现在米莱亚姆的表情就可以称得上困扰了。
“您在说什么呢兄长大人，该不会是作战的时候被撞坏了脑袋……”
显然，这不是在讥讽，而是米莱亚姆真的觉得有这样的可能性，从他那真挚的眼神就能够看出来了。
“我好得很！”
罗伊脑门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
“老实说……看不出来呢，兄长大人。”
“这不是清清楚楚的吗？！”
“嗯，是这样吗……”米莱亚姆沉吟了一声，紧接着踮起脚尖，把手掌盖在罗伊的额头，“奇怪，也没有发烧啊？”
“怎么会发烧的？！”
这下罗伊已经不是气愤，而是甚至于震惊了。
“冬天，从终北来的寒流途经此处，那些裹着雪花的风直吹过原野和森林，吹过丘陵和谷地，吹过这古老的城池，吹过您与我的居所。高耸的艾鲁穆亦是为此而生，它不仅抵挡了炮火和法术，也抵挡着来自遥远北地的风和雪。您在城墙之外度过的与我分别的十二年光阴，会不会让那些寒冷更多的深入了您的血肉，您的骨髓，让您变得更加敏感，容易病倒？一想到这种事情，我便为兄长大人您感到担忧，因为您是我们这一辈里最优秀的人，如果您倒下了，我是必然无法担负起这份重任的——”
“行了，行了，我投降。”罗伊无可奈何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这个事情不太好说……总之，这次能不能听我的？”
这种分歧往往让罗伊感到哭笑不得，哪怕他十八岁就急忙离开了那个让他难以接受的家庭，他还是无法忘却自己和米莱亚姆那种血浓于水却又充满分歧的关系。
倘若从外表上来说，作为血统纯正的缪兰德高地男子与马里艾本地女性结合的后代，他们二人是兄弟，却一个继承了缪兰德特色的立体面容，一个则更具有马里艾南方风格，像大多南方地区的人一样面相柔和甚至带点女性化；倘若从喜好上来说，一个迷恋于名酒、收藏扑克和铠甲摆设，另一个则只中意花园与盆栽，再加上饲养些鸟类，书写日记；倘若从专长来说，一个长于领兵作战，健谈爽朗，另一个则更具有隐性的亲和力，细致温和；一个因为向往自由生活而离家闯荡，另一个则逆来顺受但重视亲情……他们的分歧如此巨大，关系却十分不错，血缘的力量可见一斑。
如此这般的关系让他们很容易产生分歧，但又很容易化解分歧。
“也不是不行，兄长大人的意思是？”
“呼……”罗伊可算是松了口气，“出征这边我来负责，城防那边就交给你了。”
“我其实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兄长大人，这么做不会引起混乱吗？”
“是老爹喊你来干这个的吧。”
“哎，您知道？”
“猜的。”
罗伊忍不住砸了咂舌。
“也不是我自夸，但你应该知道，你我之间在指挥能力上还是有些差距的。”
“这是当然的，兄长大人，您是我的榜样。”
“也不是说这个……这次战斗的目的，还有重要性，你是……”
“这些我也都完全了解，兄长大人，我们的军队将会开赴城外，拔掉一个能威胁城区的炮火阵地，如果失败的话，我们的防线将会失去很大一部分作用，城内的居民也不得不直接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
“听得还挺仔细。”
“我也每天都有参加城防会议，兄长大人。”
“但你的能力应该还不足以主持这种战斗，我是这么想的。”
“这个观点并没有问题，我还有许多不足之处。”
“所以……就……你明白的吧？”
“您只管说，兄长大人，不必太过在意我的感受，我非常乐意听见那些对我的指导和建议，都是些十分宝贵的声音。”
“那行，那我就直说了。这个总指挥的位置其实不太重要——姑且问问，这支队伍现在的，呃，我是说米莱你的副手是哪位？”
“小劳伦霍特。”
“劳伦霍特就是……那个劳伦霍特·霍华德的儿子，霍华德家流放出来的旁支，老爹在之前提拔的那个劳伦霍特？”
“确实如此。”米莱亚姆有些惊讶的望着罗伊，“还以为兄长大人您不认识他，看来是我的眼界不够宽广。”
“我怎么着也是个高级军官，哪里能不认识那个劳伦霍特……是老爹把他推介给你，让他做你的副手，来‘辅助’你完成这次的出征？”
“一点不错，就是这样。”
“那行，情况和我想的差不多。”
罗伊·冯·伊瓦诺夫略显轻松地点了点头：“所以实际上这次出征，那个劳伦霍特才是实际上的指挥官，而米莱你，大约是让你来见习的。也可能是用来鼓舞士气，毕竟大家都知道你是伊瓦诺夫家的小少爷，亲自领兵出征总是能让人振奋一些。反正不管是哪种说法，实际的指挥基本不太会落在你的头上。”
“是这么回事。”
“你想想，你可没有什么带兵出阵的经验，顶多也就是布置城内的防务而已。这可不像是在乡下教会和乡下人打交道，或者养鸟种花那么简单，一下子就玩这么大，肯定搞不好。”
“您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就算现在更换了主将，只要兄长大人您和劳伦霍特阁下说一声，便不会对情况产生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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