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抛开事实不谈
“噯!那就有劳珍哥儿媳妇了!”
“姨太太不妨说说,到底哪里不太清楚,回去后我也好跟逸兄弟说。”
“呃……”薛姨妈闻言不禁犯难。
宝钗乘机道:“嗨!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这生意本就是逸大哥置办的,怎么分,分多少我们并无异议,只是听说要给忠顺王府送去一份,母亲便想麻烦逸大哥带哥哥一道,去历练历练。”
“这……”
这下尤氏总算明白了,薛家为何一直不提这月的银子,合着是等着拿自己来讨价还价。
只是谁不知道薛蟠的性子,张云逸只怕也未必肯答应。
宝钗知道她为难,连忙道:“珍大嫂子放心,哥哥只是跟着逸大哥去见见世面,我们保管叮嘱他,一句话都不会说。”
薛蟠虽然浑,但还不至于不分轻重,敢在王爷面前胡言乱语,不过少不得担心他说话不得体,弄巧成拙。
其实只要张云逸报上薛家的名号,就足够了,让薛蟠跟着,不过是担心他将这礼全算在自己头上。
张云逸虽然没跟尤氏说过这事,但当初与薛姨妈商议时,她也在场,知道其中的关系。
只是她也不敢保证,张云逸是否会答应。
正在为难的时候,外头传来一阵哄闹,紧接着,李纨带着三春一道走了进来。
探春一见她便笑道:“珍大嫂子到底不一样了,如今做起了生意,这一来,就找姨妈和宝姐姐来谈生意经了。”
她被王夫人收养在身边,故而跟着叫姨妈。
只是,她不明就里,本是一句捧场的话,倒让薛姨妈和宝钗有些下不来台。
薛姨妈忙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谈闲话,倒忘了正事,前阵子一直忙着两边倒腾,倒是忘了。”
尤氏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忙摆手道:“这事不忙,今儿也不方便,还是待过两天再说吧!”
一月的银子也有千数两,倘若是搁在以前,这对她来说是一笔巨款,当然是顺水推舟,落袋为安。
而今,跟着张云逸眼界也高了,看出薛家有意拿这笔钱说事,不愿落人口实。
打算回去先问问张云逸的意思。
探春听了两边的对话,方知自己失言,忙笑着打圆场道:“只怪我们府里操之过急,也没容下日子让姨妈慢慢归置,前儿老太太和太太还说,让姨妈多多担待呢!”
她说着,转向尤氏道:“珍大嫂子也请多担待些个!”
这都抬出贾母和王夫人了,尤氏自然不会多说,掩嘴笑道:“都说凤丫头伶牙俐齿,我看三姑娘一点也不差,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哼!”
她这么一说,旁人自然要随声附和,唯独人群中的惜春,发出一声冷哼。
四人结伴而来,唯独她是被裹挟来的,尤其那‘一家人’三字,听得格外刺耳。
尤氏知道她面冷、心冷,为何不愿与府里相提并论,原本还想摆出嫂子的气势,说上两句。
可想到如今自己也不干净,加上贾敬有意让惜春嫁给张云逸,以后少不得还得看这小姑子的脸色,也就只得哂笑道:“姑娘也该多回去看看,至少多跟你逸大哥熟络熟络。”
以前,她也没太关注这个养在西府的小姑子,而今,却希望早点结下份善缘。
只是,她的这份善意,惜春似乎并不领情,虽并未开口反驳,可冷若冰霜的俏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更没有丝毫回应。
尤氏正有些下不来台,那边李纨却抢着道:“何必回府那么麻烦?何不叫逸兄弟过来,好让他们表兄妹说说话儿?”
话说出口,她方察觉众人都一脸诧异的看了过来。
顿时臊红了脸,连忙解释道:“兰儿也跟着老爷祭神,只怕他年纪小,不懂事,逸兄弟见惯了大场面,旁人注意不到的细枝末节,却未必瞒得过他,倘若能帮忙指正,也是兰儿的福气。”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探春原本还奇怪,素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大嫂子,为何主动拉着姐妹三人跑来薛家。
而今,总算明白了她的意图。
尤氏也不觉松了口气。
上回王熙凤话里话外让她浮想联翩,亏得没了后续,不免以为按下葫芦起了瓢。
担心李纨也打起了张云逸的主意。
而今却明白了她的意思,指正是假,怕是有心让张云逸看相才是真。
虽说此主意非彼主意,可张云逸也曾说过,天机不可泄露。
如果说薛家的事,她还愿意帮着带个话,那么李纨的要求,她是决计不会帮忙,反而回头还要提醒张云逸,少给李纨相求的机会。
“哎哟!这可不巧,逸兄弟今儿有事,并未过来,别说提点兰小子了,就是连人都还未见过呢!”
……
(本章完)
第118章 重情重义
“臣,叩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张云逸迈进御书房,行礼参拜。
盘膝在御榻上的正庆帝,做了个收功的动作,随即抬手虚托道:“天祥快快平身,爱卿怎么来了?”
张云逸并不起身,匍匐在地道:“臣是来向陛下请罪的!”
正庆帝眉头微皱,沉吟道:“爱卿何罪?莫不是玻璃工厂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回皇上,工厂那边一切正常。”他起身抬起头,看了眼侍立一旁的戴权,欲言又止道,“臣……臣并非为自己请罪。”
听了这话,正庆帝不觉愕然,而一旁的戴权脸上却浮现一抹慌乱。
“舅舅、表哥糊涂,竟伙同姻亲,挪用营缮司公款,白银达六十万两之巨。”
古代讲究亲亲相隐,除非谋逆大罪,否则大义灭亲,反而会遭人唾弃。
不但以后同僚、亲属都敬而远之,就连皇帝都会觉得无情无义。
所以,他只能采用迂回战术,打着替宁府请罪的幌子,行告状之实。
至于会不会牵连秦业,他心里并无任何愧疚。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况且,贾敬他们都要灭秦可卿的口,那么必然是打算弃车保帅,推秦业出来顶包。
反而自己闹这么一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听闻不是天工院出了问题,正庆帝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对于朝廷的贪腐,他心知肚明。
水至清则无鱼,这种事从古至今从来就不曾杜绝,即便他处置了一批,还有下一批。
只要不出乱子,能够维持朝廷运作,不影响他炼丹修道,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这次也不是想整肃朝纲,而是想要多赚些功德。
他甚至已经盘算好了,把这些官员当成韭菜,每隔一段时间收割一批。
不过,饶是如此,在听闻贪墨的白银居然有六十万两,他也不禁眼皮抖动了两下。
沉声道:“既如此,他自己怎么不来,反而要你来请罪?”
“是臣主动要求的,舅舅有负皇恩,无颜面见圣上。”
张云逸一脸赤诚道:“臣孤苦无依,只有这寥寥几个亲人,实不忍心见他们一失足成千古恨,故厚颜向皇上求情,求陛下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说到这,他方穷图匕见,道:“臣保证,必定督促他们将挪用公款如数退还!”
过犹不及,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
宁府有多少家当,从尤氏嘴里也有所了解。
几十万两银子,在皇帝眼中未必是多大的事,凭贾敬陪着修道的情分,倘若再退还脏银,未必会被一棒子打死。
反正,时间是站在他这边的,只要等到秦王继位,自有他来收拾。
且府里的太太、奶奶,都被他应收尽收,什么时候倒台,对他来说,其实已经差别不大了。
不过,他这次并未按照贾敬和贾珍的意思,等到事情遮掩不住,再替他们求情。
虽说事情已经捅到皇帝面前,他又帮忙,贾敬、贾珍便是再心里不满,也不敢与他撕破脸皮,只能小心供着。
可秦可卿的事情,却给他提了个醒。
虽然以他的身体素质,不惧他们父子,甚至搭上贾蓉也是一样,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得小心背地里的阴招。
宁府毕竟还是贾敬、贾珍的一亩三分地,虽说自己在宁府出事,恐怕全家都要陪葬,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难保他们不会玉石俱焚。
所以,他打算鸠占鹊巢,乘机掏空宁府,并控制住宁府的所有下人。
当然,考虑到宁府属于宁王一系,又与四王八公穿一条裤子,也将他们考虑了进去。
虽然贾珍只说自家贪墨之事,可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牵扯的官员和利益方必定不少,不可能仅凭宁府与秦业就成事。
关键与秦王会面时他便清楚,这其中还有宁王。
便宜老子毕竟是五品监正,若无戴权的暗示,行刑的太监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打死一个五品官员。
不论他是宁王的人,亦或只是与贾敬沆瀣一气。
今日自己替宁府求情,他既然听到,那么不论贾敬事后如何解释,都必定会被怀疑急于撇清关系,独善其身。
只要戴权将这消息再传出去,宁府也必然会被原本的那些盟友孤立。
毕竟,反骨仔才是最招人恨的。
一旦断了宁府的内外两方助力,便是知道自己包藏祸心,又能如何?
撕破脸,只会被人指责不识好歹,甚至还得考虑一旦与自己撕破脸,皇帝还会否看在自己的面上,从轻发落。
至于他,在旁人看来,这事本来就与他无关,求情纯粹吃力不讨好,外人只会以为,他架不住贾敬央求,这才替他们求情,还会因此落下个重情重义的名声。
皇帝也是一般想法,他本就抱着割韭菜,给自己加功德的心思,张云逸的天工院,才是赚功德的大头。
宁国府并无官职在身,能够收缴脏银,又施恩张云逸,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好了!你回去告诉他们下不为例,将脏银清点好了,回头交给锦衣卫。”
按理,银子即便不退还工部,也应该收归国库。
可正庆帝却不管这些,既然是自己主导彻查,自然是要收入自己腰包。
只是,他没好意思说出口,故而让负责彻查的锦衣卫,先行接管。
“谢皇上开恩!”
张云逸正要乘机告辞,却听外头传来通禀:“锦衣卫南镇抚司陆炳觐见!”
少顷。
一身蟒袍,四十来岁的陆炳,走了进来。
他刚跪拜行礼,尚未来得及开口,正庆帝便指着张云逸道:“爱卿来的正好,适才天祥正说起,宁国府与营缮司秦业勾连,贪墨公款,回头你派人去宁府接收脏银,顺便将秦业带回去审问。”
陆炳愣了一下,随即行礼道:“皇上!臣前来禀报,正是因为秦业!”
他顿了顿,挺直了身子,方开口道:“昨夜寅时,秦家突发大火,家中一十七口,无一幸免!臣前日才接到旨意,原打算等理清头绪再安排人手,故而收到消息时,现场已被顺天府接管,草草定了个走水……
进宫前,臣亲自去察看了尸体,虽烧得面目全非,可观其死状,应是死后被烧,目前仵作尚在验尸……”
“好!好啊!”
正庆帝怒目圆睁,看了眼张云逸,又转向身旁的戴权。
凝视许久,方重重道:“去外头跪着,不许与任何人说话!”
他前日才吩咐陆炳查办,而当时只有戴权在场,消息这么快就传了出去。
戴权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还未等他说话,正庆帝已然暴喝一声:“滚!”
他不敢吱声,连忙跪着爬出了御书房。
正庆帝此时方转向张云逸,沉声道:“说!伱是如何知晓宁府与秦业勾结的?”
原先,他并未想过消息泄露,只当是凑巧,如今看来却不是那么简单。
此一时彼一时,张云逸毫不犹豫,将昨夜贾敬、贾珍欲灭口的事情和盘托出,只隐瞒了自己的一些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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