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虎鲸
“梦？当然会了，有的时候还会梦见一头浑身是火的猎犬呢。”
“那你会做噩梦吗？”
“噩梦？”
“嗯，我昨晚做了个噩梦，”小拉普兰德的脸上失去了以往的笑容，她以一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势蜷缩在科什埃的身旁，“我梦见一群拿着武器的人冲进家里，父母都被他们杀了，只有我在家族里其他人的帮助下逃了出来，当时，死了好多人，好多人。”
“难怪你今天的状态这么差，”小科什埃侧过身，和小拉普兰德面对面地躺着，“不过是个梦罢了，别想那么多，现实中在叙拉古怎么可能会有人突然闯进别人家里呢。”
“嗯……也是，”小拉普兰德漫不经心地答道，“好奇怪，今天的我是怎么了，这根本不像我的风格。”
“偶尔这样也不是坏事，一直摆着同一副表情也会累的吧，就当是休息休息。”
小科什埃伸出一只手，扶住小拉普兰德的脑袋，将下巴抵在了她的头上，眯上了眼睛。
“嗯……这种感觉……倒也不错……”
小拉普兰德露出了微笑，那是与平时挂在脸上的笑全然不同的，温馨的笑容。
就像一个普通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孩子都醒了过来。
一片浓厚的云彩遮蔽了阳光，天空逐渐变得昏暗。
“看起来，似乎要下雨了呢。”
小科什埃率先从草地上爬起身，看着阴沉的天，说道。
“嗯……可是，今天还没有训练呢。”
小拉普兰德有些迷糊地睁开眼，说道。
“那就别在地上赖着了，快点起来吧，”小科什埃站起身，向小拉普兰德伸出一只手，“最好赶在雨下大之前，速战速决，一局定胜负。”
“好，求之不得。”
小拉普兰德握住小科什埃的手，从地上被搀扶起来。
她拾起放在身旁的竹剑，小科什埃也在同一时间摆好了姿势。
机会只有一次，小拉普兰德看准了小科什埃的身形，准备向着最缺乏防御的肋下进攻。
“要来了！”
她喊道，同时身体向前倾，向着小科什埃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
但紧接着，她的双脚同时脱离地面，一只有力的手拽住她的后领，猛地将她向身后扔去。
是现在的拉普兰德，她手持长刀猛地前冲，向小科什埃挥出迅猛的一刀。
“叮！”
长刀被稳稳接下，本该是小科什埃所在的地方，此时却是满眼愤怒与仇恨，但却异常冷静的科什埃，握着短刀抵住了拉普兰德的进攻。
昔日小拉普兰德与小科什埃的位置，皆被现在的拉普兰德与科什埃占据。
往日的推心置腹已经一去不返，同谋和交流变成敌意与缄默。
科什埃架着拉普兰德的长刀，向侧面一拨，顺着拉普兰德的力让她的攻击挥砍在了地上。
然后，科什埃再次向拉普兰德出刀，这一次的目标是她没有防备的腹部。
“啧。”
拉普兰德咋舌，她向后收回长刀，抵住了这拦腰的一击。
然后，她翻转刀身，靠着灵活的剑技将科什埃的短刀连着手一起向上顶开，并向前踏出一步，另一把长刀紧随而来，直指科什埃的脖子，劈砍而去。
“呃！”
科什埃随时及时用短刀挡下了这一刀，但巨大的力道也让短刀的刀背嵌进一点他的脖子，并将他向一旁击飞了出去。
科什埃摔在地上，他不顾脖子上流血的伤口，想爬起身。
但拉普兰德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借着力量上的优势，又是猛烈的一刀从上至下劈砍而来。
科什埃将两把短刀架在头顶，拉普兰德的第一刀让他半跪在地，被迫成为了防守方。
而紧接着的几刀则是愈发猛烈，他一时也意识到自己招架不住更多攻击，撑着拉普兰德的下一次挥砍，科什埃恰好时机，猛地向上弹反了拉普兰德的攻击。
拉普兰德的长刀被弹开，而科什埃也趁机站起了身。
一时间，角色反转，科什埃成为了攻击方，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攻击的机会，不断地挥，刺，斩，短刀的优势在此刻被放大，并且愈发有力，愈发迅速。
而拉普兰德保持着格挡的姿势，她也有些支撑不住，每次她想攻击的时候，科什埃都会将短刀抛向空中，然后在躲闪过后接住落下的短刀，继续攻击。
终于，她找到了机会，在一次佯攻中，用攻击的假动作骗科什埃将短刀抛起，然后，她挥出长刀将即将落下的短刀击飞到远处。
损失了一把短刀，科什埃的优势渐渐变小。
双拳难敌四手，一把短刀也难以招架两把长刀，最后，在一次攻击被拉普兰德拦下并陷入僵持的时候，拉普兰德另一把长刀向上用力击打在了短刀的刀身上，一上一下的力道让短刀的刀身被崩断。
科什埃失去了武器，看着将双刀并在一起向他砍下的拉普兰德，他果断地扔掉了断刀，身体一歪，任凭拉普兰德的双刀砍入他的一边肩膀。
借此，他一举抓住了拉普兰德的手腕，将她拽向自己。
刀刃随着身体的动作在肩膀里划动，科什埃忍着剧痛，让空出来的那条手臂弯曲，用手肘狠狠地击打在了拉普兰德的喉咙上。
“呕——”
这一记，给拉普兰德整懵了，但没来得及让她反应，科什埃便顺势抓住了她的肩膀，下盘发力，将她从肩膀上摔了过去，双刀也正好从他的肩膀中抽出。
“咳啊——”
拉普兰德后背摔在地上，甚至弹起来了几公分，双刀脱手，落在手边。
而科什埃则迅速地用身体压住拉普兰德，双手禁锢住她的手臂。
“你输了……”
科什埃喘着气，顶着这样一个身体状况战斗属实不太如意，但他也没得选，至少现在他控制住拉普兰德了。
但拉普兰德虽然被压着，却丝毫不慌，她轻蔑地笑了。
然后，她猛地向上坐起，用自己的额头撞在了科什埃的额头上。
科什埃双手稍微松动了一点，借此机会，拉普兰德迅速拾起手边的两把长刀，反过来压住了科什埃，并将双刀插入了科什埃的大衣袖子中，刀刃深入地面，将科什埃彻底束缚住。
“不，是你输了。”
拉普兰德笑得很轻蔑，这个疯女人的额头上还流着血，血液顺着眼睛，鼻子，滴落到了科什埃的脸上。
“你别忘了，喀斯喀特，这些体术可都是你教给我的，”拉普兰德甩了甩因打斗而变得凌乱的头发，看着滴落到科什埃脸上，准确说是滴落到嘴角的血液，她弯下腰，不怀好意地说道，“那么，既然赢了，是不是该让我索取一点奖励了？”
“什——”
科什埃话还未说出口，嘴唇就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上。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瞳孔缩小，全然没有反应过来当前的情形。
借着科什埃愣神的时间，拉普兰德一举突破了他的防线。
待科什埃想要挣脱的时候，他的舌尖却传来一股细微的疼痛。
这个疯女人，竟然……
第三十三章 感同身受
“哈啊——”
拉普兰德离开了科什埃的嘴唇，他猛地吸了口气，刚刚那猛烈的攻势让他感觉差点窒息。
“这可是我第一次击败你呢，喀斯喀特，”拉普兰德直起身，她舔了一下沾血的嘴角，露出了玩味的表情，“死者既恶，胜者既正，既然是败者，那就得服从胜者不是吗？”
“拉普兰德……”科什埃看着拉普兰德，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你真是个疯女人。”
“疯女人？疯子？”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拉普兰德肆意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喀斯喀特，嗯，喀斯喀特，你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以来，我都没有改正对你的称呼吗？”
“……”
科什埃没有说话，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女人已经彻底疯了，根本没有谈话的可能性。
“不说话吗？行，那让我来告诉你，科什埃，”拉普兰德少见地直呼科什埃的名字，她俯下身，用手指挑起科什埃的下巴，恶狠地说道，“因为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你和我说过没有人会闯进我的家里，但是喀斯喀特！喀斯喀特家族，你们却做了这件事！闯入我的家中，杀死我的父母！杀死我家族的党徒！杀死我所有重要之人！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拉普兰德的表情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就在离科什埃几公分远的距离，毫不掩饰自己所散发出的杀意。
“我会让你知道我的感受，科什埃，让你眼睁睁地看着家族里的党徒，你的朋友，你的父亲，那虚假的教父，死在你的眼前，让你感受到我曾经历过的一切，让你知道……在我躲在角落里看着家人被屠杀时的无助……在我劫后余生时无处可去的迷茫……在我……”
拉普兰德哭了，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科什埃的脸上。
“拉普兰德……”
看着拉普兰德的模样，科什埃无力地将头靠在地上。
他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他的右手缩进被长刀禁锢住的大衣袖子里，然后扯下一把隐藏在袖子里的短刀。
他抽出右手臂，脱离了大衣的束缚，短刀快速划过拉普兰德的左眼，带起一片血花。
“啊……啊……”
拉普兰德捂着眼睛，向后跌去，她索性躺倒在了地上，血液从她的指缝间不断流出，但她不为所动。
科什埃脱掉了大衣，他从地上站起身，看着拉普兰德，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我知道，科什埃，你不会原谅我的，”拉普兰德躺在地上，她已经完全没有了继续战斗的欲望，“公私分明，这是你告诉我的，所以我了解你，你不会原谅我，趁现在，杀了我吧。”
“我不会杀你，拉普兰德，”科什埃随手将短刀上的血液擦在衣服上，说道，“当初在酒吧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会杀你。”
“不，你会的，你只是不愿意自己动手，我了解你，科什埃，”拉普兰德摇了摇头，她向上伸出另一只手，“但至少现在，让我最后拥有一次你的友谊，快扶我起来，科什埃，这太他妈疼了。”
“……”
科什埃咬了咬嘴唇，他的舌尖方才被拉普兰德咬破，现在还有点疼，他点了点头，伸出手握住了拉普兰德的手。
但拉普兰德却不愿起身，相反，她使劲拉着科什埃，向着她倒去，并在科什埃倒在她身上的时候，死命抱住了他。
“你在干什么，拉普兰德？”
科什埃再次被拉普兰德神奇的行为思路整得不明所以，但拉普兰德甚至连双腿都缠在了他的身上，他根本无法挣脱。
“科什埃，我想告诉你的，很简单，”拉普兰德的话语还带着些许哭腔，她认真地，轻声说着，“听着，有的时候，我其实是很脆弱的，好吗？”
“嗯，我知道，你很脆弱，一直都知道。”
拉普兰德的话语让科什埃停止了挣扎，他放松身体，拥抱着拉普兰德。
“非常脆弱……真的，科什埃，我只想得到你的友谊，但是……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拉普兰德禁锢着科什埃的四肢渐渐舒展开来，她拍了拍科什埃的后背，示意他可以起身了。
科什埃站起身，他再次向拉普兰德伸出手。
但拉普兰德这一次却没有起来的意思，她只想躺在那里，等着科什埃对他的审判。
科什埃心情复杂地掏出一包烟，烟盒在打斗中已经瘪掉，他从里面抽出最后两根烟，将烟盒扔掉。
“啪，啪。”
他给自己点上了一根，深吸一口，将烟雾吐出来。
“给我也来一根吧，科什埃。”
这时，躺在地上的拉普兰德说道。
“你不是不会抽吗？”
“你抽了，我也想抽。”
“……真是的，你永远都是这样。”
科什埃将最后一根烟递给了拉普兰德，并帮她点上火。
“嘶……呼……咳咳——”
拉普兰德有模有样地吸了一口，然后咳嗽了起来。
“看吧。”
“算了，总会适应的，至少这根的味道比你上次给我的那根要好多了。”
拉普兰德咳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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