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虎鲸
他连忙举着铳，环顾四周，连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淌下。
“呼噜噜噜……”
类似动物的低吼声，但却要更加低沉。
光是听着这种声音，弗雷德就感觉自己的大脑根本无法承受此等的压迫。
而就在他脑中的那根弦绷紧到极致的时候，他看见了声音的来源处。
但同样，这也将是他人生中所能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
那是一头巨大的狼，或者说是类似狼的生物，祂有智慧，有自己的意识。
祂的身躯比叙拉古最高的钟塔都高，但这却只是祂的真身极为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祂就站在科什埃本来所在的地方，用那双蔑视人类的眼神，俯视着弗雷德。
第一百一十章 此去经年，再无归期
“科什埃！科什埃！你他妈快醒醒！”
当科什埃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焦急的乔瑟，正抓着他的肩膀不停地摇晃。
“……行了……乔瑟，别晃了……”
科什埃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空，就像睡了很长的一个觉一样。
但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他慢慢地想起了失去意识前所发生的事情。
一切事情。
“科什埃，你要是再不醒来的话，那我就真的……”
“我说，别他妈再晃了！乔瑟！”
科什埃挥手拍开了乔瑟抓着他肩膀的手，他翻过身，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体温的呼吸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升起了些许雾气。
“科……教父……”
乔瑟明白科什埃此时的心情，当他从废墟里挣扎着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躺在科什埃外套上的徳斯蒂尼，和昏倒在地的科什埃。
他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正因如此，乔瑟才会感到心神不宁。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第几次，因为他的原因，而坏了事？
当初因为他的失职，给了政府杀害尤利西斯的机会，而现如今，他却又带着一个叛徒，致使了徳斯蒂尼的死。
如果连科什埃都有什么闪失，他绝不可能原谅自己，即使科什埃没有出事，乔瑟也不会容许自己没有愧疚感。
喀斯喀特的血脉，拥有喀斯喀特这个姓氏的人，已经有两个因为他的间接原因而死了。
“啊……他妈的……”
科什埃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记得姆西斯哈对他说的话，也自然能猜到弗雷德的下场。
但这样依然无法让他释怀。
“乔瑟，给我根烟，”科什埃摸遍身上的口袋，却已经找不到烟盒了，他接过乔瑟递来的烟和火机，为自己点上，“参加晚会的那些客人，怎么样了？”
“虽然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但所幸都没有生命危险，我和其他几个从底下爬出来的党徒把他们都拽了出来，”乔瑟如实地禀报，看着科什埃沉默的背影，他有些忐忑地说道，“教父，我……”
“我现在不想听你解释或者忏悔，乔瑟，”科什埃用手指捏着烟，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耐烦，“叛徒的事之后再找你算账，现在……把那群人都给我送到医院去。”
“那你呢，教父？”
“把你的车钥匙给我，”科什埃最后吸了一口，将手中还剩一半的烟扔掉，他从站立不安的乔瑟手中接过车钥匙，按了下自检键，确认了乔瑟的车的位置之后，便向那边走去，“记得把每个人都安顿好了，乔瑟，还有……徳斯蒂尼的遗体。”
“我明白，教父……”
乔瑟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科什埃，他的视线瞥向一边，再次看见了徳斯蒂尼的遗体。
他闭上眼，用手按着自己的脸使劲地搓了搓。
“啊……好了，乔瑟，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振作起来。”
乔瑟看着自己的双手，自言自语道。
科什埃坐上乔瑟的车，他用手拨动车内后视镜，让它得以对着自己的双眼。
看着镜中的自己，科什埃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随即，他启动了汽车。
他侧过头看了眼后视镜，看着愈来愈远的那片废墟，科什埃无力地躺在了车椅椅背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来到了目的地。
他在入境处停下车，看着那艘依然在那里的陆行舰，科什埃下了车。
“教父。”
洛夫特站在罗德岛外面，科什埃看了眼罗德岛入口处的scout，便明白洛夫特被拦住了。
“那位小姐已经被他们接进去了，现在应该正在进行手术，”洛夫特看着显然有些不对劲的科什埃，他问道，“您怎么了，教父？”
“……之后去问乔瑟吧，”科什埃沉默了片刻，随即将乔瑟的车钥匙抛给了他，有气无力地说道，“开着乔瑟的车回俱乐部，他现在应该需要你去帮忙。”
“我知道了，教父，您的钥匙。”
科什埃接过了洛夫特递来的钥匙，他有些神经质地盯着洛夫特的脸看了许久，才向着罗德岛走去。
“教父，凯尔希医生正在手术室里进行抢救，”守在门口的scout见科什埃前来，他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带路，“她吩咐我，在您来了之后，带您去见她。”
“嗯。”
科什埃默不作声地跟在scout身后，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过于沉闷了。
但不等他多想，两人就已经来到了安洁所在的手术室前。
代表手术中的灯并没有亮起，而凯尔希也正站在手术室外，双手抱胸，似乎在等待着科什埃的到来。
“麻烦你了，凯尔希女士。”
科什埃主动上前，伸出了一只手。
“既然是您的需求，即使是为了合作，我也会出手帮助，”凯尔希也同样伸出手握住了科什埃的手，说道，“子弹没有击中要害，但也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进去看看吧，她在等你。”
“嗯，非常感谢。”
科什埃点了点头，他从凯尔希身旁走过，怀着沉重的心情，推开了手术室的门。
安洁就在里面，她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很虚弱。
“科什埃……先生……”
安洁有些艰难地转过头，她看见了科什埃，故作坚强地想让自己从病床上坐起身。
但她失败了，麻醉的后劲才刚刚过去，现在的她没有一点力气。
“安洁……”科什埃的心跳得很快，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愧疚，他缓步走到病床边，蹲下了身，“我很抱歉……”
“嗯嗯，这不怪科什埃先生……”
安洁有些费力地摇了摇头，她的眼中满是温柔，但不知为何，却又有一丝担忧。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科什埃低下头，将脸埋在了洁白的被子里，他很自责，但又不知道如何抒发自己的心情。
但紧接着，他感受到了安洁的手，正在抚摸他的头发，手指拂过他的脸颊。
他抬起头，看见了安洁那担心的眼神。
科什埃沉默了片刻，随后，他站起了身。
“凯尔希医生说了，你需要静养，为了安全起见，我希望安洁可以留在罗德岛，进行一段时间的疗养。”
科什埃握住了安洁虚弱的手，说道。
“如果是科什埃先生的意思……我当然可以接受……”
看着安洁，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的脸，科什埃的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他放弃了，他有太多的话想说，但他说不出口。
最后，他只是松开了安洁的手，转身准备离开病房。
“科什埃先生……要去哪里？”
安洁有些慌，她能看出来科什埃不对劲，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事情，一定还有其他的一些什么。
“我去和凯尔希医生谈些话，还要处理俱乐部的后续事情。”
“那……科什埃先生，还会回来吗？”
安洁的问题让科什埃沉默了。
他深知，他离不开安洁，安洁也离不开他，但他也清楚，只要安洁还在他的身边，就免不了遇到危险。
今天安洁活了下来，那下次呢？
科什埃不敢去赌，他已经用人命赌过两次了，而那两次，他都输了。
“……放心，安洁，我会回来的，”科什埃背对着安洁，他甚至不敢去看她，因为连他自己都感觉，自己说的话有多么违心，“不要忘了，我们还有一起去看海的约定呢，安洁。”
“那……科什埃先生请早点回来。”
“嗯，我会的。”
科什埃推开门，走了出去。
抱歉，安洁，或许这一次，他得违约了。
“聊完了？”
凯尔希依然站在门外，她接下来还得去负责安洁的后续情况。
“嗯，关于之前的那项合作，我会批一些人到你们公司的，”科什埃没有去看凯尔希，他看上去有些失神，“不论你们要做什么，我都会履行合同上的条约，请务必放心。”
“……你还好吗？”凯尔希微微皱眉，她活了很久，何尝看不出科什埃的变化，但即使是她，也不禁为科什埃现在的样子感到担忧，“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希望你可以保持镇静。”
“我会的，凯尔希女士，”科什埃看着身前的地面，良久，他抬起头，看向了凯尔希，“另外，我希望可以在合同上再添加一条，是我个人的意愿，与你我的商业合作无关。”
“请说。”
“我希望……可以让安洁，留在罗德岛上，作为病人，接受治疗，接受保护，期限……无限。”
科什埃的话让凯尔希闭上了眼睛。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此时的科什埃，不知为何，让她想起了当初刚失去特蕾西娅时的自己。
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现在的科什埃，一定很不好受。
就和两年前的她一样。
“你想好了？”凯尔希没有拒绝，也没有过问原因，只是最后再确认了一遍，“合作达成之后，罗德岛就会离开叙拉古，届时，你下一次能见到她的机会可就是一个未知数了，甚至有可能，我们再也不会回到叙拉古。”
感受着凯尔希如同质问般的目光，看着她那复杂的眼神，良久，科什埃无奈地笑了。
“是的，我想好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功败垂成（一卷卷末）
“既然合作已经达成了，罗德岛接下来，也就静待教父的消息了，之后的药物供给，会有罗德岛的天灾信使负责运送。”
在手术室门口，凯尔希与科什埃最后确认了一遍合作的条约。
不过这一次，她主动向科什埃伸出了手。
“那么，合作愉快，叙拉古的教父。”
“嗯，合作愉快，凯尔希女士。”
科什埃与凯尔希的手再次握在一起，彻底奠定了罗德岛与喀斯喀特的合作友谊。
只是……
此时的科什埃非常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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