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教父 第94章

作者:小虎鲸

  “那就拜托你了。”

  鸢尾花知道,她需要给予这些萨科塔最基本的信任,于是最后嘱咐了一句,便去到队伍前方与欧亚交接,贲薨也走在欧亚身边,分析着该往哪个方向走。

  “你是……”

  对于这个金头发的女孩,科什埃一开始并没有刻意去记住她的名字。

  “拉斐尔,”眼见恩人叫不上来自己的名字,拉斐尔只得再次自我介绍道,她在搀扶着科什埃的同时,想向他道谢,“那个……之前在车上的事情……”

  “无妨,”科什埃看着拉斐尔犹犹豫豫的模样,也明白她要说什么,于是便先给了个台阶下,“我的父亲曾教导过,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力所能及的事情……是指救人吗?”

  拉斐尔似乎还是不敢相信,在叙拉古对他们那般冷淡的教父,竟会为了救她而受那么重的伤,形象上的改观令她有点难以接受。

  “因为我是教父,所以我有权利做出决定,”科什埃默认了拉斐尔的话语,他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也是父亲于我所说的。”

  “教父……似乎非常谨记您父亲的话语呢,”对于科什埃严肃的态度,这段时间一直与欧亚等人共事的拉斐尔有些适应不来,她下意识地感叹了一句,但随即又意识到了自己的轻浮,忙道歉道,“啊!对,对不起!我僭越了!”

  科什埃欲言又止,看着拉斐尔焦急的模样,他心中思绪万千。

  这种情况,已经是第几次发生了?

  从他尚还是教子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如今依然是这样,仿佛在同龄人眼中,身份永远都是一个无法逾越的沟壑。

  想当初,他也是花了许久才让吉米敢和他走在一起,不曾想四年的好友却死在了拉普兰德手中。

  再之后,与安洁也是经历了许多才帮助她克服了身份上的隔阂,修成正果,但最后……

  “唉。”

  科什埃唯有一声叹息,便再无言语。

  “请问教父,何故叹息啊?”

  正当此时,同样因为科什埃而获救的阿撒兹勒走到了两人身旁,不同于战战兢兢的拉斐尔,他的搭话反倒更加自然。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背上正挂着那把长铳,再看其他几个萨科塔,也都背着自己的铳械。

  显然,这几个萨科塔是把手中的铳看作了和自己生命相当的东西,即使是在那种情况下,也不忘将自己的铳带走。

  “我叹,为何所有相同年纪的人,都总像与我有隔阂一样,察言观色,不敢靠近。”

  科什埃并没有掩饰心中想法的意思,他确确实实一直在为这个问题发愁。

  反观吉尔和达娜,这两名比他大上几岁的女人怎么就能那么自然地和他熟络起来呢,而且当初与她们的相识也仅仅是因为一杯酒。

  “可教父您……”科什埃明显带着埋怨的话语,让阿撒兹勒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他的眉毛困惑地皱在一起,说道,“可您毕竟是一国之君啊,而我们只是公证所里微不足道的执行人,还是经常负责干脏活的那一类,这……”

  “身份之差,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对于阿撒兹勒的话,科什埃毫不犹豫地表示了反对,“当人们关心彼此间的差异甚于相同之处时,坏事总会发生,我的年龄明明与你们相当,又为何要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而刻意疏离我呢?。”

  “可就算您这么说……”

  “我身为教父,我的爱人却是一名信使,这足以让你们放下成见了吗?”见阿撒兹勒还是有些迟疑,科什埃索性揭开了自己的伤疤,以表示态度,“一国之君的威严不能落下,这点确实,可如若没有人情味,又谈何收复人心呢?”

  阿撒兹勒闻言,陷入了沉默。

  一方面,他也确实认同科什埃的观念,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确不应该因身份的差距而受到影响。

  另一方面,不幸的是,他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拉特兰人,官大一级压死人这种理念,也早已深深地埋在了他心里。

  加之之前多次任务本可以完美完成,却屡屡遭到上级的打压和母亲昔拉的劝阻,他多多少少也对这种身份差距感到厌恶,科什埃的这番话倒是变相地点醒了他。

  “诶?教父这么年轻,竟然已经有爱人了吗?”

  但比起思想更为成熟的阿撒兹勒,拉斐尔的注意点却放在了奇怪的地方。

  “拉斐尔!”

  阿撒兹勒刚想制止她,科什埃却抬手中断了他的话。

  “如果你们真的想为我的帮助而道谢,那就放下心中的芥蒂,畅所欲言,各抒己见,”科什埃义正辞严地说道,“除非你想说,你们并不愿意接受我先表示出的友谊和善意。”

  虽然是带有些许威胁意味的话语,但也确实让阿撒兹勒开始逐渐放下心中最后的一点抵抗。

  “告诉我,阿撒兹勒,你是这么想的吗?”

  科什埃看着他,企图让他彻底改观。

  “不,教父,我并不是这么想的,”看着科什埃,阿撒兹勒突然感觉,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可怕,此时的科什埃甚至反倒给了他一种严肃的邻家大哥的感觉,于是他稳定心绪,像拉斐尔一样问道,“那……教父是否愿意和我们聊聊,您的爱人吗?”

  科什埃刚想说的话瞬间又咽了回去。

  虽说这两人确实是放下了成见,但……该说不亏是同一个队伍的人吗,连揭人伤疤的想法都是那么一致。

  但他也不是特别在意,虽为别国的他族,但或许,他也确实需要好好地释放一下这一个月来憋着的那些心里话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但这一笑,却又给阿撒兹勒和拉斐尔整不自信了,他们俩互相对视了几眼,眼中的不安浅显易懂。

  不过科什埃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他要说的故事,必然能打动这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啊,是啊,”看着前方,看着鸢尾花的背影,科什埃脑中慢慢浮现安洁的面容,他顿了顿,才缓缓说道,“那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孩,也是在我最低谷的时候,给予我鼓励和动力的女孩……”

第三十一章 袒露心扉

  “没想到……教父您……竟然经历过这么多……”

  在科什埃讲述完他的故事后,拉斐尔便被他口中所说的那些事迹震惊得无以复加。

  “是啊……无论是教父您的父亲,还是您的那位儿时好友,亦或是您的妹妹,您的爱人,这一切都……令我有些难以想象,”阿撒兹勒也一改最初对科什埃的害怕,他有些语无伦次地感慨道,“真的不敢相信,您是怎么坚持住,并一路挺过来的,如果是我……或许早就支撑不住这其中的压力了。”

  对于这两个同龄孩子的震惊,科什埃的脸上只有几分释然,或许正因为经历得太多,他才得以支撑到今天。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当类似的事情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一切就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科什埃被拉斐尔和阿撒兹勒一人一边搀扶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做出了那些决定,这是我的代价。”

  科什埃诉说的这个故事,是他改动过的版本,与现实走向无差,却又改变了很多细节。

  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也都是谎言的一部分。

  不论阿撒兹勒和拉斐尔这两个孩子人再好,科什埃也没有天真到将一切都对他们和盘托出的程度,但仅凭他所说的这些,就足以赢得两人的信任了。

  “没想到教父竟也遭遇过如此多的事情,才坐上了今天的位置,”见科什埃对他们竟如此友善,拉斐尔也不禁多说了两句,“我之前竟然还对您抱有那种情绪……实在是罪过。”

  “我从未想过与任何人交恶,友谊所能带来的,远远比敌对要更多,”对于拉斐尔的感想,科什埃也回以自己的想法,“即使是他族,即使是萨科塔,我也认为友谊是不分种族的才对。”

  亦真亦假的话语,对这两个从未接触过光怪陆离的人情世故的孩子来说,可是不小的冲击。

  来自一国之君的友谊,于他们而言是此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感受着两人又惊又喜的情绪,科什埃暗自发笑。

  他知道,离开叙拉古之后,身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就只剩下了鸢尾花一人。

  但在抵达拉特兰之前,他也不介意收获两个信任他的萨科塔。

  而相比于年长成熟的欧亚,和时常一言不发的贲薨,阿撒兹勒和拉斐尔,自然成了被他相中的“傻孩子”。

  友谊所能带来的,远远比敌对要更多,这一点他没说错,只是没有说明,这所能为他带来的究竟是什么罢了。

  “说起来,欧亚是你们的队长,对吗,”借着拉斐尔和阿撒兹勒还在因他的主动示好而昏头的机会,科什埃开始向两人打听他们这支队伍的信息,“看上去是个很可靠的人呢,就像你们的家长一样。”

  “欧亚大叔,他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哦,之前听公证所里的同事们说,欧亚大叔的妻子就是死在了堕天使犯人的手中,所以他才进入了公证所。”

  但没想到的是,拉斐尔语出惊人。

  不仅科什埃对此感到疑惑,连阿撒兹勒都向她投去了惊异的目光。

  而拉斐尔谈及这个话题,似乎也不是很高兴,她看着前方脚下的地面,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是……为了复仇才选择成为执行人,想对那些犯人施以制裁吗?”

  阿撒兹勒从未听欧亚提及过自己的过去,所以当他现在从拉斐尔口中得知此事的时候,内心的波澜是难以言喻的。

  “嗯嗯,应该是这样,”拉斐尔走在前面说着,“一般来说只有军校里的优等生才能进入公证所,但欧亚大叔年纪都这么大了,却能靠着自身的力量被破格收录,所以他也很厉害呢。”

  “这倒是能感觉到……”

  阿撒兹勒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欧亚大叔甚至能进入作战1课,那个最危险的课组内工作,靠的全是自己的本事呢。”

  “但……欧亚不是说自己被1课刷下来了吗?”

  拉斐尔说着,阿撒兹勒突然提及道。

  但拉斐尔却摇了摇头,说道,“但事实是,欧亚大叔因为一些原因不想在1课待了,所以才申请退居到2课,来带领阿撒和贲薨这波新人的。”

  “原来是这样吗……”阿撒兹勒总算明白了一点为什么欧亚总是一副有故事的模样,且和他的母亲昔拉以及贲薨的姐姐莫得很熟悉,但他随即又从拉斐尔的话里发现了端倪,忙问道,“等下,为什么是我和贲薨,那拉斐尔——”

  “闲聊的时间往后稍稍,”正当阿撒兹勒要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的时候,原本和欧亚,鸢尾花走在最前面的贲薨突然放慢了脚步,退到三人身前,说道,“保持警惕,有情况。”

  说完,她也没有管几人的反应,便又去到队伍前方。

  虽疑问还未被解答,但眼见有情况发生,阿撒兹勒也只得先放下心中的疑惑,他一手架着科什埃,一手想将背上的长铳取下。

  而科什埃看了眼身旁颇有心事的两人,他稍稍用力,挣脱了他们的搀扶。

  “我已经没事了,”对于他的挣脱,两人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科什埃便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先应付当下的情况,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只见科什埃说完,便不再管两人,而是径直向队伍前方快步走去,同时从大衣内取出手铳,藏在袖管里,用手指抵住。

  “发生了什么?”

  前方的几人已经放慢了速度,科什埃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旁,询问道。

  “教父?您的身体没有大碍吗?”欧亚转过头,看来者是他,有些担忧地慰问了一句,随后说道,“方才鸢尾花小姐说,她似乎看到西北方有什么动静,而且不小,所以我们就先进入了警戒状态。”

  “放心,已经恢复了,”科什埃回应了他的关心,然后向鸢尾花问道,“鸢尾花,怎么说,出现了什么状况?”

  “科什埃,你先过来下,”此时,鸢尾花也招呼科什埃到她身旁,她指着他们西北方远处的矮丘群后方,地面上升起的沙尘,说道,“那里,有什么在向东边移动。”

  科什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升起的沙尘,和一些动静,在黑夜里只有科什埃与鸢尾花两人能够靠着鲁珀族的感官优势看清。

  “阿撒!”这时,科什埃想起之前在车上看见过阿撒兹勒的那把长铳,他向身后喊道,“把你的铳借我一下!”

  “来了!”

  阿撒兹勒得令,他持着长铳跑来,在一旁欧亚难以理解的目光中,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的守护铳,也就是那把加装了狙击镜的长铳递给了科什埃。

  此时的欧亚似乎意识到,方才科什埃单独与阿撒兹勒,拉斐尔待着的那段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毕竟守护铳,对萨科塔族而言,是和翅膀一样重要的东西,如此轻易地放心交给陌生人,根本不符合他对阿撒兹勒的了解。

  科什埃接过长铳,他打量了一下这把显然比先前洛夫特使用的那把制造更加精良的长铳,随即抬起铳,将枪托抵在肩膀处,闭上一只眼,用狙击镜观察升起沙尘的地方。

  不一会儿,他放下了铳。

  “怎么样,教父,有发现什么吗?”

  欧亚问道,在现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萨科塔族的视力确实不如鲁珀族,他也只能寄希望于科什埃。

  只见科什埃若有所思地将铳归还给阿撒兹勒,他看了眼阿撒兹勒和跟着阿撒过来的拉斐尔,有些不解地看着欧亚。

  “那是,受惊逃窜的马群。”

第三十二章 薇薇安娜

  “马群?”欧亚闻言,微微皱眉,“为什么在这片荒野上会有马匹存在?理应来说,它们很难在境外的环境中生存下来才对。”

  “不,它们并不是野生的马匹,”对于欧亚的疑问,科什埃否认,并猜测道,“它们身上有鞍,有的还驮着包袱,应该是人为圈养的马群,在经过这片土地的时候,被什么东西所惊扰,才发生了逃窜。”

  “科什埃,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鸢尾花问道,她是这里最熟悉科什埃,也是最了解他的,当下就看出他似乎是有什么打算。

  “嗯,我在想,既然是已经被驯服过的马,或许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它们为我们所用,”科什埃盯着远处正逐渐向他们跑来的马群,提议道,“有了马,我们就可以用它们来代步了。”

  “可是教父,”这时,欧亚插话道,“想要安抚受惊逃窜中的马群又谈何容易?”

  “所以这就是问题关键,阻拦它们的机会只有在它们经过我们的时候,而我们没有专业的驯马工具,即使能拦下一匹,也不够我们几人用的。”

  科什埃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藏在袖管中的手铳,在马群抵达前思考着对策。

  “要不用铳?”突然,阿撒兹勒提议道,“我们有一把长铳,两把半自动连铳,和一把散射铳,或许可以用铳让几匹马失去行动能力,然后再让拉斐尔治疗好它们?”

  此话一出,几人都不禁为他的想法感到头疼,拉斐尔更是没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