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金剧场的守夜人
厚重的书封隐隐多了些光泽，破损的羊皮纸也变得更加完整。
“这到底是什么魔法？”
海尔波并没有奢望得到结果，只是下意识地表达着震惊和诧异。
胸前光芒湮灭，他的底牌彻底失效。
空中的羊皮纸开始燃烧，魔力汇聚。
林恩显然没有放他一马这种无聊想法。
“轰隆隆……”
一道道如同激光的红色光束从天而降，扫荡着殿堂，也将巨人的身躯完全覆盖。
海尔波倾尽全力释放的魔力屏障只撑了短短几秒就被轰得支离破碎，荡然无存。
神采奕奕的中年人瞬间千疮百孔，坚硬的黑色岩石被炸成无数碎片，散落满地。
“记住它的名字，海尔波。”
林恩大步上前，挥手一道粉碎咒打在巨人的胸前，连岩石带内部的魔力结构一同打成齑粉。
“林恩·埃里克的魔导书，它将是最伟大的魔法物品，用它为你的生命收尾，你足以安息了。”
与笃定声音一同落下的，是暴风骤雨般的魔咒。
第145章 遗愿与遗产
漫长的轰炸过后，富丽堂皇的殿堂已经不复存在。
高大的巨人已经粉身碎骨，只剩下遍地的碎石，最大的一块也不过拳头大小。
包括胸前的充当魔力源泉的宝物在内，所有带有魔法痕迹的事物都被完全毁灭，包括已成无根之木的海尔波记忆体。
他的身躯只剩缕缕薄雾，盘旋在历经狂轰滥炸依然保持着原状的黄金匕首上方，勉强维持着人形。
面对拥有紫衫卢恩的林恩和尤菲米娅，他败得彻底，所有的野心和对生存的渴望都随风而逝。
“你…究竟……从哪看出来的？”也不知是生命还是某种程序的终末，他艰难地看向林恩，问出自己最大的困惑。
“你说自己快死了的时候，活得越久的人往往越怕死，特别是会做魂器保命的人。”林恩不打算隐瞒，坦荡地说，“我相信你说了真话，为了更好地拖住我们，给你的谋划争取时间。”
“……居然是这样。”海尔波瞪大了双眼，“那伪神呢？你们难道不会吃惊吗？”
“因为我们见过那些不人不鬼的怪物。”尤菲米娅平静地说。
海尔波露出从未有过的惊惶：“什……！怎么会……？”
这份惊惶不是对战胜他的林恩和尤菲米娅，而是另有所指。
“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杀过这些怪物，但我相信你和它们战斗过。”林恩轻声说，“所以我尊重你，海尔波。但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像魂器一样迎接死亡吧。”
“我……确实，如你所说。”
海尔波的魂体仿佛回光返照一般重新凝实，汇聚成人。
他死死盯着两人的眼睛，“你们比那些北方蛮子强得多，我从没在他们身上见过像你们这么强的魔法。”
“你还有遗言吗？”林恩问。
海尔波慢吞吞地说：“能告诉我，她的名字吗？”
“尤菲米娅·福克斯。”
“我终究不是海尔波。”海尔波叹息道，“强大的是人而非魔法，从古至今都是。”
“名字只是个符号。”林恩说，“你承载了他的过往。”
“谢谢你的宽慰，年轻人。”海尔波仿佛挣脱了枷锁，释然地抬起头，银白色的魂体悄然变淡，“我有个遗愿。”
“我肯定不是好人，手上的血绝不比那些伪神少——但我不后悔，也不回避。”
零星的光点升起，湮灭在空中。
“我不知道结果。它们很难被杀死，蛇怪、厉火……都不行，但我尽力了。”
他的声音变得微弱，充满遗憾，却也显得洒脱。
“【海尔波之血】是我最珍贵的宝物。现在它是你的战利品了，如果那些狂妄的家伙还活着，杀光它们，它的诅咒能做到。”
黄金匕首腾空而起，落在林恩手中。
金雕玉饰的刀鞘落地，寒芒毕露。
熟悉且令人隐隐厌恶的气息表明，它曾沾染某种生物的血，历经千年也未消退。
“最后……可以的话，改改我的肖像，我不想自己最后的痕迹如此丑陋。”
伴着不知是玩笑还是真心话的言语，记忆体缓缓消散。
野心、成就、罪孽、遗憾……同时代的所有人都已消逝，只剩下他自己，与这座殿堂和坟墓一道，尘归尘土归土。
卑鄙的海尔波固然不虚，屠神的海尔波却也名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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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巫师鼻祖，蛇怪的缔造者】
【诺伊斯之子，屠神的海尔波】
【传奇的黑巫师长眠于此】
墓碑修复一新，家乡的腓尼基语书写着海尔波一生的盖棺定论。
罪恶滔天也好，波澜壮阔也罢，终究要在此刻画上句号。
同时出现的还有精美的人像。
他不能改变魔法史的记载，但可以在这块蕴含魔法的墓碑上送给他一幅肖像。
古希腊的铠甲与头盔穿在身上，英气逼人的中年战士与巫师栩栩如生。
“首席……你们把他干掉了？”
气喘吁吁的比尔从再度开启的大门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一只银白色的狐狸。
那是尤菲米娅的戒指，被她留给了年轻的解咒员防身使用。
就在两人消灭海尔波的同时，外围的廊道里，比尔也迎来了战斗的考验。
数十只凶悍的野兽傀儡前赴后继，又在比尔和银狐的狂轰滥炸中尽数粉碎。
虽然不算凶险，却也弄得灰头土脸，就连帅气的马尾辫都被从中斩断。
“如你所见。”林恩轻描淡写地指了指墓碑，“这个老家伙虽然已经落伍了，但还算有点本事，你在外面还好吧？”
“托你们两位的福，平安无事。”比尔点点头，“这只狐狸很厉害。”
“当然。”尤菲米娅笑容浅浅，轻轻一招手，狐狸就重新化作戒指，微微发亮，“回去记得检查下身体，你们小组其他人的贡献后续一并结算，和这次的调查结果一起发布，你来负责。”
“好的！交给我就是。”比尔浑身一激灵，被尤菲米娅少有的温柔吓了一跳，忙不迭地答应，“那我们接下来是……？”
“有个家伙要接收一下海尔波的遗产——俗称挖地三尺。”朝着林恩的方向努了努嘴，尤菲米娅意味深长地说。
“挖……好吧，看来还真是字面意义的挖地三尺。”比尔抬眼一看，刚刚还站在墓碑前向海尔波致意的林恩已跑到墙角。
尤菲米娅也迈开步子追了过去。
魔杖一点，一座粉碎的雕像恢复如初。
再一抬，头顶的壁画回归原状，被完整拓印下来。
还有铭刻在墙上的咒文、古语，甚至海尔波雕像底座上的铭文。
第一次跟随两人进行古迹调查的比尔惊得合不拢口——简直是雁过拔毛，一个细节也不曾放过。
不仅是解咒员，就算是古灵阁的妖精过来也要甘拜下风。
直到把每一寸土地和墙壁都搜查得干干净净，也确认了这里确实没有储藏金银财宝的暗室之后，两人才相视而笑，停下手上的动作。
比起安全系数待定的黄金匕首，知识才是海尔波真正的遗产。
“这样就算大功告成了！”满意地拍拍手，深感不虚此行的林恩又看了海尔波的墓碑一眼，迈步离开。
比尔赶紧凑上前：“咱们现在返回吗，首席？已经是凌晨了。”
“……比尔，你这几年解咒员怎么做的？”林恩狐疑地看着他，“外面那么多地方都没细看呢，你就要走了？怪不得维克多总说你们古灵阁的探索队只会糟践东西。”
“我——”比尔张口结舌。
“我们两个先前可不只是为了破解黑魔法才把外面走一圈的。”林恩哭笑不得，“你没注意到那些魔文和雕像吗？还有壁画。”
拍着比尔的肩膀，他语重心长地说：“时间长着呢，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或者你自己回去上班？”
“不！我也跟你们一起！”
第146章 满载而归
第二天一早，比尔·韦斯莱知道了他真正的任务。
拎包、跑腿、登高爬低……简而言之，负责打杂。
一个专门施了无痕伸展咒的皮箱落在了他的手上，里面装满了从海尔波之墓各处收集而来的壁画、魔文和古代咒语的拓片。
林恩和尤菲米娅在后面说说笑笑，只是随手指出那些隐蔽的魔法壁画和古代魔文。
有些隐藏着充满海尔波恶趣味的恶咒，有些则是单纯的故事，特别是对他人生的记载，颇有史料价值。
比尔先是疲于奔命，吃力地跑前跑后，完成拓印工作。
但他很快就体会到了林恩的用意。
这些零碎的记载串联起来，就是一个传奇黑巫师的人生——哪怕是经过他自己的包装和粉饰，也能对年轻的巫师有所启发。
这也正是海尔波的愿望。
评价这样一个黑巫师，是很难用一两个词汇简要概括的。
他是个无耻且恶毒的罪犯，诓骗并杀害成千上万的麻瓜和巫师。
但他也是个对抗“伪神”的战士，真正的屠神者——用那柄名为【海尔波之血】的黄金匕首——或者说希腊短剑。
他是个为求生存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但又不缺少直面强敌和死亡的勇气，这座坟墓就是证明。
这是个很矛盾、很复杂的家伙，也是魔法道路上的先行者和开拓者。
比尔并非第一次看到伪神的称呼，在埃及的诸多金字塔底，类似的表述不止一次出现，却无人知晓它的真实含义。
人生跌宕起伏，蕴藏在微言大义的魔文故事里，也让他感慨良多，乐此不疲。
时间倏忽而逝，转眼便是数日。
【哀叹的埃斯库罗斯，怀疑的索福克勒斯，抗争的欧里庇得斯】
【凡人尚且懂得抵抗，何况巫师呢？】
血色的腓尼基文字印刻在最后的墙壁上，比尔看不懂，却能感知到鲜明的情绪。
哪怕相隔数千年，笔触中的情感依然丰沛。
就像海尔波的雕像依然屹立在眼前。
他熟练地将这最后的文字拓下，收入已经装得满满当当的皮箱。
“所有拓印都完成了！”
像是完成了某项重大的任务，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声音响亮地招呼着不远处的林恩和尤菲米娅。
是时候返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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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还要麻烦你们科考小组继续研究，深挖这些壁画和古代魔咒背后的秘密，这是个长期项目。多出来的那一份我带走研究，等我腾出手来，你们的集会也可以叫我一起。”
走在幽深的甬道里，林恩心情不错，轻快地叮嘱着比尔。
比尔本能地过滤了后半句，毕竟这种空头支票还没兑现过。
林恩总是很忙，忙得几乎找不到人，只有所有人都无法处理时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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