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迦
第八十章 下层
如何复活一个死去多年的人？
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毕竟复活死者已经是传说之中神的领域了。
“就目前我了解到的，克洛伊·洛贝林的墓葬其实是空的，那位夫人的遗体极有可能被保存至今，并且现在就在这艘船上。”
楚宵无法分辨诗寇蒂所言就进是真是假，但是比起一个宏大的理想目标，比起所谓的“全人类的进化”，他其实更加愿意相信这种更加纯粹的愿望，且更加浪漫的愿望。
与诗寇蒂的这场对话，楚宵理清了一些头绪，但是并不能改善他目前的处境，毕竟他其实并不在乎洛贝林爵士想要做些什么，与诗寇蒂合作的最终目的，也不过就是找到机会离开尼伯龙根号，与妹妹她们汇合。
“安娜……她知道这件事吗？”楚宵想起来那个善良到有些天真的大小姐。
“应该是不知道的吧，洛贝林爵士原本是有意识的让自己的女儿远离和教团相关的事务，以那个丫头的性子，不一定能够接受洛贝林近乎疯狂的想法。”
“原本？”
“嗯，在爵士的授意之下，安娜现在已经被迫开始学习如何处理一些具体的事务了。不知道洛贝林爵士的心态发生了怎样的改变，总而言之，安娜现在正在学着如何继承爵士先生的事业。”诗寇蒂耸了耸肩，“虽然那丫头非常的不情愿。”
楚宵心道：怪不得这些日子都没见到那个丫头来串门。他原本还以为安娜是不想打搅他和萌萌的“蜜月生活”，才故意不出现的。
听闻安娜的近况，楚宵却没办法为那个小姑娘感到高兴。那样的一个善良到有些天真的姑娘，就如同童话里的公主一般可爱的女孩，却要接手那些她不愿意接触的泥沼。楚宵不知道安娜会变成什么样子，开始接手父亲事业的可爱女孩，是否还能保持她原本的模样。
“好了，闲话就聊到这里了，你跟我过来吧。”诗寇蒂离开栏杆，向楚宵招了招手。
“我就知道，不可能这么巧，你就能闲逛到刚好遇见我。”
“确实是有些事情，”诗寇蒂说道，“你跟我过来吧，差不多也是时候了，刚好这会儿安保部有些忙，有个人想趁现在的机会见见你。”
“谁想见我？”
楚宵跟在诗寇蒂的身后，稍作犹豫，就跟在混血美人的身后，向某个方向走去。
天色在这个时候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尼伯龙根号上的璀璨灯火已经点亮，但是和往常不一样，灯光之下，船上的公共区域却显得冷清了许多。丧尸出现在这艘船上的消息无疑已经扩散开来，对于这些惜命的幸存者而言，自然不希望自己也遭遇这种倒霉的事情。
诗寇蒂带着楚宵移动的方向是尼伯龙根号的下层区域。船上的低权限区域楚宵到现在还没有真正踏足过。
低权限区域的环境并不是那种脏乱差的“贫民窟”——这一点倒不值得意外，以洛贝林爵士的傲慢，他不会允许自己的船上出现这种肮脏的死角。
和楚宵生活的高权限区域相比，下层的低权限区域或许更加接近一个社会运转的形态。作为生存空间而言，这是一个相当广阔的区域，整齐地划分出了商业区、工业区以及生活区。如果说上层区域是一个完全为了享受而存在的地方，那么这个低权限的空间，充斥着的就是真正的生活的味道。
诗寇蒂一边走一边告诉楚宵，与上层区域不同，低权限区域除了少数的重要设施外，其余设施都是由生活在这片区域的住民自主经营。楚宵甚至在路上见到了类似于学校的设施，只是目前因为没有学生，并没有开放。
与上层甲板的悠闲余裕不同，甲板上不时会有行色匆匆的人快速走过，为了能够在这艘船上更好的活下去而忙碌着，可惜，楚宵在他们的眼中只看到了急切与不安。
楚宵忍不住感慨，这艘尼伯龙根号的诞生之初，确实是以一个半永久城邦的格局设计而成的，内部可以容纳居民的空间也远不只有这么多人，并且也绝不是为了建立一个如此等级森严的世界而设计。
“一艘可以容纳十万人生活的大船，最终只载了两千多人……”楚宵看着前方渐渐变得空荡荡的船舱，相当数量的生活设施由于人数不足而荒废。
楚宵感到些许的遗憾，这艘船不应该成为现在这幅样子。这样一艘庞大的海上城邦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建造完成，这应该是一个庞大且漫长的工程。
“有什么感想吗？”诗寇蒂随口问道。
“感想？又不是我的船，我能有什么感想？”楚宵摇了摇头，只是看了眼这片冰冷的空间，隐约能够察觉到这艘船的设计人曾经有过多么伟大的构想，“只是为这艘船的设计师感到有些可惜罢了……这里本应该成为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而不是现在这幅样子。”
“是吗？”诗寇蒂说道，“关于尼伯龙根号的设计师……我倒知道一些情况。”
她没有卖关子：“就是我们刚才聊到的那位已经去世很多年的女士，洛贝林爵士的妻子，克洛伊·洛贝林。”
楚宵没想到这里又再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隐约有些好奇，那位死去多年的女士，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诗寇蒂带着楚宵穿过了面积庞大的低权限区域，在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后，来到了一个办公室的门前，两名女仆打扮的女人正侍立在两侧。
“通报一下吧，”诗寇蒂向女仆说道，“我把他带来了。”
女仆走进门内，稍等片刻，门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进来吧。”
楚宵此时已经知道是谁要找自己，与诗寇蒂一起走进门，果然看到了坐在书桌后的安娜。
几天没见到安娜，楚宵却发现这个熟悉的小姑娘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她的表情平静淡薄，看不出喜怒，身姿挺拔地坐在，已然有了几分他父亲的影子。
看到楚宵后，安娜点了点头，然后向女仆说道：“你先出去吧，我和他们有些话要讲。”
女仆并没有质疑安娜的命令，十分服从地走出办公室，而当办公室门再次关上，安娜好看的小脸儿一下子垮了下来，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向楚宵哀嚎道：“啊，累死我了啊……”
第八十一章 武器
看到安娜这副样子，楚宵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至少眼前的少女还是自己印象里的模样。
“你不知道，那些人给我安排了一些什么课程！”大概是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人，安娜烦躁地挠着自己金色的头发，向楚宵抱怨道，“索菲亚逼着我去看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还要去看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好吧，我承认我的中文学得很不错，但问题是索菲亚给我的教材居然是文言文版本的！”
这般控诉让楚宵都有些同情安娜了，毕竟逼着一个外国小姑娘去看文言文，实在是有些太难为人了。
听安娜倒完苦水，楚宵才知道安娜这些天过得是什么日子。不仅仅是几乎排满了的学习任务，她还得在索菲亚的督导下，对一些具体事务的做出决策，并且无论这些决策是对是错，相应的后果必须由她本人来承担。
楚宵听得出来，这明显是在以一种近乎揠苗助长的方式，逼着安娜快速成熟起来。
某种意义上，安娜现在也算得上船上一个小区域的直接管理人，不过她的个人权限依然停留在F，在没有洛贝林爵士或是女仆长索菲亚首肯的情况下，安娜的活动范围甚至要比E权限的人还要低。
“当然！我可没有屈服！”安娜拍拍胸口强调道，“事实上我已经在计划着下一次的逃跑计划了！”
楚宵笑了笑，并没有对少女这份天真的计划发表意见。安娜这种天真的善良在这样的一个世界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也正因为现在的世道已经糟糕透顶，安娜这样的存在，才能让人回想起这个世界曾经存在过的美好。
原本安娜这个时候应该还在索菲亚的监督下，学习“帝王学”，但是由于赌场那边发生了变故，索菲亚临时有事前去处理，所以安娜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对于安娜而言，这么宝贵的时间托诗寇蒂把楚宵招呼过来，自然不是为了叙旧诉苦。
“我现在怎么说也有了一些小小的权力，所以运作了一下。”安娜一脸小骄傲，像是要向楚宵邀功一样，笑嘻嘻地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来到房间里的立柜前。
少女神神秘秘地打开柜门，拿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把造型华丽的武士刀。
整把刀明显经过了细心的养护，刀鞘和护手都呈现出一种崭新的光泽。楚宵从安娜的手里接过这把武器，将长刀缓缓拔出刀鞘。
银亮的刀身散发出冰冷的光，锋利的刀刃萦绕着迫人的寒气。应该是出保养的考虑，刀身上被涂抹上了护刀油。
“这是……萌萌被收上去的那一把吗？”楚宵有些不确定，因为一些花纹和护手的造型让他感到眼熟，但是刀身却明显有些不一样。
原本的那把刀，由于这一路上的冒险，刀刃上已经有了不少缺口和卷刃的地方，毕竟说到底，这把刀原本也只是作为装饰品存在的，除了造型华丽外，并不能算是多么的优秀，但是现在，刀身光滑平整，刀刃似水流光，寒气逼人。
楚宵忍不住挥动了一下，只觉得好似连空气都能切开一样。
“可以说是，但是也不是。”安娜一副邀功的样子，“我可以用上了我的‘特权’才给萌萌准备了这么好的一份礼物呢，原来的那把虽然还能用，但是也已经破破烂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断了。”
这把崭新的刀虽然还有之前的模样，但是内里确实经过尼伯龙根号上的最新技术重新锻造过的，无论是材料还是工艺，都是原来那把装饰品无法比拟的。
以教团的技术力而言，锻造出一把优秀的冷兵器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但是楚宵却已经能够想象出，等到阮萌萌拿到这把新武器的时候，会有多么的开心。
“我替萌萌谢谢你了。”楚宵将武士刀重新收回刀鞘。
“当然要谢谢我！”安娜双手叉腰，挺起胸膛，但是随即又憋了下去，“可惜你的枪我没办法弄出来还给你，抱歉啊。”
“没关系的，又不是你的错，”楚宵轻轻摸了摸安娜的小脑袋，发现自己其实真的已经将安娜当成了自己人，“虽然我的觉得有你父亲在，大概用不上我的承诺，但是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无论多难，我都会去帮你的。”
“是吗！那——”安娜眼中一亮，有什么话语似乎就要脱口而出，却硬生生地止住了。
“什么？”
“算了，没什么。”安娜笑着摇了摇头，笑容依旧，然后硬推着将楚宵往门外赶，“快点回去吧，别让萌萌等太久，门口的女仆会给你带路的，不会迷路的。”
“你这个丫头，别硬推啊……”
这个时候，楚宵听到了安娜小小的声音：“快点从这里逃出去。”
几乎同时，一张卡片被悄悄地塞进了楚宵的手里。
做完这一切，安娜完全没有给楚宵反应的时间，强硬地将他推出门外。
办公室门被关上了，安娜依靠着门后，整个人缓缓滑坐到地面上，表情却已经变得颓唐起来。办公室里，诗寇蒂并没有离开，而是悠然地享受着茶水。
“这可真是……是什么让你临到最后关头改变主意了？”诗寇蒂神色悠然，与安娜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是因为你的良心不允许吗？”
“这是在嘲笑我吗？”安娜疲惫地看向诗寇蒂，“诗寇蒂姐姐。”
“你的演技不错，如果不是我已经知道了一些内情，说不定都要被你骗到了。”诗寇蒂对自己的这个妹妹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同情来，“你不是要向他求救吗？向你现在唯一一个能求救的人。”
安娜摇着头：“没用的，我知道他救不了我。我不能让他因为我去违抗父亲，我不能让他再因为我陷入危险，这太自私了。反正他已经救过我一次了，不能再让他和萌萌因为我陷入险境。”
安娜让诗寇蒂帮忙找楚宵见面，送上武器只是目的之一，其实还有一个真正的目的……或者说是“冲动”。
在刚刚楚宵做出承诺的时候，安娜真的差点就把“救我”喊出去了。可是，话到嘴边，她却冷静了下来，因为她很清楚，楚宵救不了自己，自己的呼救只会让眼前的男人和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陷入危险。
安娜清楚，楚宵和萌萌一定会离开这里的，她只是希望，他们走的时候，可以带上自己……
“啊啊啊啊，我……我受不了了……为什么要我做这种事……”安娜抱着膝盖，压着声音痛哭出来，“他为什么要做出这么残酷的事情！”
看着安娜嚎哭的模样，诗寇蒂面容平静，没有丝毫的动容。少女口中的“残酷”在诗寇蒂的眼中根本什么都不是，但是对于一个还保留着温柔与善良的少女而言，却有些太过激烈了。
为了锻炼自己的女儿，洛贝林爵士做出的安排不可谓不残酷，除了之前提到过的“课程”外，他还额外交给安娜一项重要的使命……
“杀人”的工作。
包括了人造人工厂的失败品废弃，与尼伯龙根号上的“罪犯”的处刑。
仅仅两天，她就目睹了无数令她无法忍受的“死亡”。
第八十二章 决定
楚宵带着安娜的礼物回到了房间里，因为一直在思考安娜的事情，因此楚宵有些心不在焉，忘记了敲门，就直接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然而，门一打开，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具白花花的美好躯体，白如美玉，肤似凝脂。
楚宵眨巴着眼睛，一时间有些没能反应过来，而刚刚脱下衣服的艾塔也平静地看向推门而入的楚宵，丝毫不在意自己漏出的春光，眼神之中毫无动摇：“主人。”
房间里艾塔应该是刚刚洗完澡，正在换衣服。床上铺了一大坨的新衣服，应该是阮萌萌拿出来，特地供艾塔挑选的。
楚宵又不是什么小处男，更不是那种慌慌张张的老式后宫动漫男主角，这种场面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因此他淡定地向艾塔点了点头，对眼前的美景显得十分从容。
艾塔的身材可以说是极好了，一双长腿修长笔直，腰肢纤细好似盈盈一握，身姿挺秀就如同古代工匠用最为温润的白玉雕琢而成，发丝之间还带着尚未全干的水汽，在宛若出水芙蓉的娇美之中，又隐约之间透出一丝非人的美感来。
第一次的遇到艾塔的时候，二人曾经有过一场共浴，只是当时艾塔身上至少还穿着一身内衣，远不如此刻这般“坦荡”，况且当时楚宵刚刚登船，浑身都写满了的警惕，实在是没有多少余裕欣赏身畔的美人。
不知道为何，明明外貌至少并没有相似之处，只是这一瞬间，楚宵居然在艾塔的身上，看到了与自家妹妹类似的氛围。
“主人？”艾塔歪着头，带着一身诱人的体香向楚宵凑了过来。
楚宵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几拍，故意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这一瞬间的动摇：“把衣服穿上吧，算算时间也快到晚餐的时候了——萌萌呢？”
这句话的其实并不用问，因为楚宵已经听到浴室里传来的动静，少女的声音从浴室的水声里传来：“宵哥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出来了！”
没多久，楚宵就听到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阮萌萌裹着浴巾就冲了出来。少女赤着一双精致的纤足，踩着卧室的毛毯出现在楚宵的面前。她只是随随便便裹着一条浴巾，露出精致的锁骨与香肩，而浴巾之下就是少女那双标志性的大长腿。
她的身上还扬着热气，头发也没有擦干，裸足在地毯上还踩出了湿漉漉的脚印，她一看到楚宵就急冲冲靠了上来，整个人毫不犹豫地抱了上去，关心地问道：“宵哥，那个坏女人没对你做什么吧！”
“放心放心，我好好的，诗寇蒂没对我做什么。”楚宵安抚着自己的女孩，“你们先把衣服穿好。”
“没事啊，反正天也黑了，过会儿就又要脱光。”阮萌萌咧嘴一笑，故意在楚宵的身上蹭了蹭。
楚宵哭笑不得：“你这个丫头……你想当吃人不吐骨头的女妖精吗？”
他捏了捏阮萌萌在水汽下显得十分红润的脸蛋儿：“快把衣服穿好，然后到客厅来，有人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阮萌萌乖乖从楚宵的身上爬下来：“礼物？”
楚宵整理了一下被阮萌萌弄乱的衣服，转身走出卧室，临走的时候他多看了一眼正在穿衣服的艾塔。
他捏了捏口袋里剩下的那最后一枚筹码，在心中告诉自己：必须要做出决定了。
客厅里，楚宵坐在沙发上，手上把玩着安娜偷偷塞到他手里的卡片，腿上则放着一个长长的礼物盒——那把武士刀被安娜的女仆放进了礼物盒里，外表很是精致，很有礼物的感觉。
他并没有等待多久，很快穿好衣服的阮萌萌就拉着艾塔的手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少女一眼就看到楚宵腿上的盒子：“这是？”
楚宵也没有卖关子，将礼物盒递给阮萌萌：“安娜给你准备的，自己打开看看吧。”
听到安娜的名字，阮萌萌露出笑脸来，随即又有些担心：“她现在怎么样了？”
楚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安娜在他面前表现出的样子倒也算是正常，只是他的直觉却告诉自己，安娜现在的状态并不好：“她应该还是挺好的，虽然和自己的父亲有矛盾，但是毕竟是父女，没什么能威胁到她的。”
“嗯，我以前也经常和我家老头吵架，一定很快就能和好的。”阮萌萌说道，手上的动作倒是很快，已经打开了礼物盒，“哇哦，我的刀！”
她兴奋地将武士刀从礼物盒里拿出来，抚摸着华丽的木质刀鞘，迫不及待地将长刀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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