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迦
“大长老，你想错了一件事。”
凰嫣瑶神色间充满了讥讽，“你们羽蛇部族，拿不出任何宝物，能够与我交换这滴精血。”
“拿得出手，我也绝不做交换。”
她玉手一招，玉瓶从桌沿的那头，飞入她的掌心，感受着那瓶上的温热，凰嫣瑶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看着那个玉瓶落入她手里，这些长老们当即就激动了，坐立难安，仿佛未来就被她拿捏住了。
但没人敢动。
“而且，你们的态度让我很失望，现在，我觉得你们的效忠，已经不值得这个价了。”
第54章：裂痕？
当能够改变全族命数的珍宝，被握在别人手里时，那种感觉绝对说不上好，至少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陆沐和凰嫣瑶自己，其他人的表情顷刻剧变，尤其是羽山，满脸都是铁青，看向大长老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吃了。
羽蛇部族为了摆脱血脉缺陷桎梏，甚至都要和关系不算太好的月银部族联姻，如今，这滴古月钰龙的精血就在眼前，得到了，结果将会大为不同。
羽山自然势在必得。
身为一族之长，他当然不想看着如此大好机会白白溜走。
乌岩大漠是他们这些半妖部族的“流放地”，若是不能借他人之势离开，那就要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里，偏安一隅自然有其好处，但羽山并不想羽蛇部族千年以后，还是只能龟缩在乌岩大漠中挖矿。
归附凰嫣瑶，的确是一步险棋，但这是必须走的一步。
没有风险，何来好处？
但他想的明白，其他人未必就会想得明白。
凰嫣瑶恍若未觉，只见她伸出修长白皙的食指，勾摸着自己的下巴，左右摇晃了几下。
她手里握着那枚玉瓶，看着玉瓶中飘浮的血珠，红艳深沉，这精血就是如此浓稠诱人，令这羽蛇部族垂涎三尺。
可凰嫣瑶脸上却没有半分欣赏和迷恋的神色，因为这东西对她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吸引力。
但是，眼前这些人，明明很渴求这东西，却又不愿意付出她所要的价码来换……凰嫣瑶其实并不在乎一滴精血，但她在乎，只因为这是古韵惜带回来的，所以她绝不容许羽蛇部族如此推诿。
韵惜姐姐的功劳，不能被轻易糟蹋。
“九殿下，莫要着急，还请容我与这些不知好歹的老家伙说道一番。”
羽山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凰嫣瑶只需要摆摆手就能走人，所以着急的人是他。
“随便你们怎么争吵，我都没兴趣听，但你记住了，我这人最讨厌麻烦，若你们如此思前想后，担忧惧怕，那我便去找其他人。”
“相信这乌岩大漠里，对现状不满的部族怕是很多。”
凰嫣瑶说罢，便闭上了眸子，显然不打算理睬他们的争执。
“九殿下还请息怒，我等不是那个意思，老朽也只是为了自己族人的安危，才要谨慎一些的。”
大长老羽渊不慌不忙地起身，拱了拱手道。
“谨慎？”
凰嫣瑶漠然地睁开眼，勾唇轻笑，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上绽放着令人窒息的绝世芳华，可她说出口的话，却冰寒刺骨。
“无成事之觉悟，不得万世之基业。”
“既然你们畏手畏脚，我要你们作何用处？”
那言语透露出一股不容抗拒的霸道威压。
众人只感觉心脏猛地一缩，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这偌大的帝朝南疆，比他难缠的也不在少数，在我疆域以北，墨家手握三十三城，其麾下奉客甚至有两名造化境修士，墨家在朝中也有强大靠山，在乌岩大漠以西，落雀商盟也是个难对付的角色……与他们相比，这南翎王，不过是我统筹南疆一途上的小小阻碍罢了。”
“南翎王，我还不放在眼里。”
“我开出的价码，已经足够丰厚，可你们是否效忠于我，却还要想着那南翎王会不会因此动怒……”
她淡淡地说着，声音里却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嘲弄。
凰嫣瑶毫不掩饰对这群长老们的鄙夷。
他们缺少涉险的勇气和胆识，更没有与破局的魄力，凰嫣瑶甚至都开始担心，哪怕他们真的臣服了，日后有用得上羽蛇部族的时候，这群老东西恐怕还会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不能有拖后腿的人。
“九殿下……”
听完她说的这些，诸位长老心惊肉跳，额头上冒出层层细汗来。
“羽山族长，有些话，只说给你听比较合适。”
凰嫣瑶摆摆手，羽山也明了了，当即说道：“诸位长老，还请离开吧，此乃族长之命。”
再说出族长二字时，他像是咬死了后槽牙，其言之重，连大厅里其他的长老都忍不住微皱了眉，这也是少有的，羽山以族长大位来压他们一头。
大长老羽渊并没有动，他位高权重，威望远压羽山，族中大事要做决策，他若不在场，羽山说话都根本毫无底气，也不知为何，羽渊心里顿时就腾起了一股火气来，他扫了一眼坐姿慵懒的凰嫣瑶，便对羽山道：“族长，此事非同小可，老朽愿代诸位长老，听听九殿下是如何说的，其他人就……”
“砰！”
羽山怒击桌案，源极境二重的气势轰然爆发，震得整个大厅都颤抖了几分，“羽渊！族长之命，你也想抗？！”
“若再这般与我玩弄推诿之术，休怪我拿了你这大长老杀鸡儆猴！”
羽山的目光如剑，狠狠的扎进大长老羽渊的双眸之中，似要把他撕碎。
“羽山……你……”
羽渊心中一突，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震得火气难以压下，他怒而起身，拐杖狠狠一跺，一身气势也毫无所惧地迸发，竟同羽山有分庭抗礼之势。
凰嫣瑶不动声色，目光凉薄地注视着正在针锋相对的二人。
虽然早就料到这样的可能，但她依旧是有点失望。
她是考虑过，这种事情没有那么顺利，但羽山在自家部族之内的影响力竟然会被这些长老给截断得如此严重，她并不料想过。
这羽蛇部族的事情，终究是有些复杂了。
“……哼。”
“既然族长如此说了，老朽也不留在这里了，还希望九殿下能好好与族长谈谈，莫要……太过急躁。”
羽渊虽然愤恨，但最终他选择服软，跺了跺拐杖，拂袖而去。
其余的长老也心不甘情不愿的，只能跟着他一起离开。
待大厅中空荡荡的只剩下凰嫣瑶，羽山和陆沐了，羽山方才收敛起浑身的威压。
“殿下，让您见了丑事了。”
羽山颓然，坐在椅子上的他，看起来倒像个失意难起的落魄修士，而没了刚才怒喝众长老的威风。
“无妨。”
凰嫣瑶依旧云淡风轻，“羽山族长看起来，有些被钳制了啊。”
“这可不好。”
第55章：另一个靠山
虽然凰嫣瑶明白宗族之内，族长未必就是说话最大声的那个，可这种事一与她的盘算布局相互制衡，也不免让她倍感不爽。
羽山是族长，威望却屡屡掣肘，拳脚受缚，那大长老羽渊便是一副倚老卖老之样，颐指气使虽也说不上，但那些长老很显然都是向着他，而非羽山。
恐怕这大长老羽渊早有取他而代之的意愿，只不过被羽山弹压下去了。
“殿下所言极是，只可惜我还得依靠他们。”
“羽蛇部族数百族人，其中分脉有四，这些老家伙们可是族中分支的主心骨，若是倒了，受伤的终归是吾族。”
羽山神情颓赖，但更多的也许还是担忧，他可不想因为这些老家伙们，就让凰嫣瑶对羽蛇部族产生什么隔阂，这对羽蛇部族而言，将是灭顶之灾。
若是凰嫣瑶认为羽蛇部族不足以拉拢，那她大可以在这乌岩大漠里再选个有潜力，更团结的部族拉拢，到那时，羽蛇部族的结局又会是如何呢？
据他所看，这位九皇女不是什么善茬。
对于那些不服其意者，下场恐怕好不到哪去。
凰嫣瑶抿了抿唇，目光悠远，她不会因为羽山的几句解释，就改变自己原先的打算。
“那个大长老呢？”
她浅浅的抿了口茶水，凤眸流转间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进了这屋不过刻钟，凰嫣瑶就看透了一切，在场的长老都是墙头草，全都是看着那羽渊的表情行事，大长老若许，他们也跟着应和，若是不许，那反对之声就能把羽山给淹死。
那么，把大长老羽渊处理妥当，就没什么问题了。
擒贼先擒王嘛。
“大长老是我亲母胞弟，自我祖父那辈开始就在族中颇有盛名，但他野心太大，本在我父亲寿元将尽时，他就密谋盘算着要做下任族长，但我父亲看出了他的谋划，提前镇住了他，并许诺大长老一位，才让他勉强安分。”
“呵，安抚吗。”
凰嫣瑶冷笑一声，心中自然对羽山父亲的手段不甚看重。
安抚之法，乃是诸多权谋之术中最不稳定的下策，凰无梦对她的教导，那都是外面的虎狼可战可和，内部的奸虫必须血腥铲除，以免内患伤根。
再如何强大到权临一方的帝朝宗族，能走到灭亡一途，绝大多数都是内乱为因。
“这大长老膝下嫡系子嗣、庶出子女足有十数人。但他自己分权不公，惹得不少人暗自非议，这些年来，我暗地里扶持他的几个不满的侄亲，分弱他的影响力，但终究，我也只能做到这步。”
“他修为比我弱上一线，但终究还是我族不可缺少的强者……”
羽山眼底有着浓郁的疲惫，这是他一辈子都逃避不掉的责任。
他不是缺少伤及根骨，拔除内患的魄力，这样做只会伤得太重，而在乌岩大漠里，绝不能让别人看到羸弱可期的机会。
羽蛇部族的两个源极境突然间就因内乱而死了一个，且不说这等血亲弑杀会对羽蛇部族造成何等动摇，外面的豺狼虎豹也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群而攻之。
这茫茫荒漠，洒落的鲜血可不少。
羽山可不想让自己部族因此而埋骨黄沙，成了他人轻易吞掉的饵食。
“倘若他真要与你作对到底呢？”
她的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可这笑容在羽山看来，却格外刺眼，让他不由的心生寒意，“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心性狡猾如他，如今也已垂垂老矣，再不动手……就要入土了。”
“若不能趁早处置他，只怕日后，他会暴起发难。”
羽山眉宇间掠过一丝阴鹜，那羽渊的心思不用猜也知晓，只是……
“若你狠不下心来，我也能理解。”
凰嫣瑶从桌案后起身，她负手而立，背对着羽山，微微侧着脑袋，一张精致的小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语调平缓清冽。
“距离婚礼过去，还有两日。”
“若你想好了，便告诉我。”
她丢下这句话，抬步往门口走去，身姿潇洒飘逸，一袭白裙在阳光下反出夺目的光。
陆沐一言不发，紧随其后。
留下羽山一人坐在位置上，怔忪半晌。
……
大长老羽渊的居所并不在城主府内，他的宫阙矗立在苍翠青葱的绿荫掩映下，位于羽沙城南。
“混账东西！”
一阵巨大的咆哮震得院门颤抖。
羽渊脸色铁黑，他坐在上首位置，敲打着手中的蛇杖，阴鹜的盯着跪伏在下面的男子，“真是我的好侄子，竟敢当众驳我的颜面！”
“大长老息怒。”
男子半跪在地，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模样。“
“哼，那九皇女当真是无知丫头，我羽蛇部族屹立大漠千年之久，现在却让我们给她这归宗一年，半点根基都没有的‘皇女’当附庸！”
羽渊越说越恼火，那握着蛇杖的枯槁手指节都泛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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