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迦
羽渊活不过今晚了。
第64章：无眠之夜
羽山裹挟着急怒与杀意，匆匆离去。
就看他那模样，恐怕对那位大长老早已是心生不满许久，奈何，羽山不够强势，又顾及着族规与亲缘，才始终忍耐，直至今晚。
想来是不会再忍了。
堂堂族长，却被大长老处处掣肘，羽山这族长当得恐怕也是备受闷气，如今总算有了一次爆发的契机。
“有人要倒大霉了。”
凰嫣瑶坐在椅上，手肘搭在扶手上托腮，眼里露出玩味的笑来：“对我来说是好事呢。”
“呵~”陆沐低笑，端着酒杯抿了一口，“能合你的意就好。”
凰嫣瑶斜睨了他一眼，举杯，“我该谢谢你。”
“不客气。”陆沐优雅浅酌。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夜凉如水，寒星闪烁。
此刻，羽山正坐在议事厅主座，左右下首各有三个长老坐着，皆垂首敛眉，一副战战兢兢，惶惶不安的模样。
羽山双腿交叠而坐，神态威严，浑浊的眸子扫过下方众人，冷冷地开口，“尔等，选好了吗？”
三位长老互看了一眼，纷纷叹气，其中一个站出来，说道：“族长，大长老为部族兢兢业业,两百余年，功劳苦劳皆有，您看能不能酌情处办？”
“族长三思呐，血亲相残，实乃世间惨剧。”
一片哀嚎。
这些长老全身上下散发枯朽腐败的顽固气息，光是同处一室便羽山看着他们，好似在看着一群吞吃腐肉为生，攀附在族群的血管上大快朵颐的蛀虫。
羽山脸色越发深沉，“够了！”
众人立即噤声。
“羽渊野心勃勃，勾结外人，欲将吾族带入万劫不复的劫难，罪大恶极，当杀无异！”
羽山猛然拍案，脸上布满肃穆和狠戾。
“你们谁若反对，便与他一同陪葬！”
羽山的话音落下，整个议事厅鸦雀无声，除了窗外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响声，竟听不见半点别的声响。
他们不敢违命，但心底却是怨念丛生——说到勾结外人，羽山可是把整个羽蛇部族的命运都压在了那位九皇女身上，这般信任，值得吗？
她的年岁实在太轻，这等权谋布局，她玩得转吗？
若是玩不转，那凰嫣瑶尚有保她自己不受半点损伤的底气，可羽蛇部族是没有的。
但羽山是族内最强者，而现在他又有九皇女撑腰，这底气今时不比往日，他们纵使有诸多不满，敢说出来的是一个都没有的，他们的靠山是大长老，而现在，羽山要把这座靠山给削了。
“既然诸位都赞成本族长的决定，那本族长现在就宣布……罢黜羽渊大长老一职！即刻起，羽渊乃吾族叛徒，逐出部族！”
一锤定音。
几位长老的面色变得愈加古怪，但是，没有人吭声。
既然羽渊被逐出部族，甚至要因此丧命已是板上钉钉，那么他的位置……他们心底蠢蠢欲动。
大长老一职，可不是什么虚衔。
若羽渊死了，羽山这一主脉中绝不再有任何有威望分量的人可以担任，那大长老这个位置，就得落到他们这些分支身上，关键是，谁才能吃到这块蛋糕呢？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
羽山突然开口，语调平静得近乎诡谲。
闻言，这些来自不同族内分支的长老门顿时精神抖擞起来。
“大长老之位，对你们这些老东西来说，想来是渴求很久了……”羽山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掠过，犹如潜伏戈壁下的剧毒沙蛇，正盯着自己的猎物，“你们想要，那就看谁出的力更多了。”
“羽渊，今夜就得死。”
羽山起身，只稍微一招手，门外便有一名齐甲整戟的守卫步入。
“召集蛇卫，将羽渊的府院团团包围，我与诸位长老随后便到，府院内外任何人敢在我们到之前擅自进出，杀无赦！”
守卫领命而退。
“诸位，该出发了。”
羽山率先走出大门，余音回荡。
长老们面面相觑，知道今夜无法平静过去，但为了他们的利益，出力是必要的，现在羽山已然成了族内唯一且不可违逆的人，他们的选择，还能如何呢？
……
“昨夜，羽沙城南，杀喊声直入云霄，羽蛇精卫冲破城南的府院，与护院之人厮杀。”
“大长老羽渊与另外七人死战在一起，但力渐不敌，终被斩杀于院墙之下。”
“整座府邸已彻成废墟，血流成河。”
凰嫣瑶站在镜前，脱下睡裙，镜中映照的，是她穿着亵衣小裤的身姿，在她身后，两名侍女正抬起宫裙袖口，为她着装。
而女官则站在一旁，宣读着昨夜那响遍全城的动静。
大漠中的清晨总是安静的，而凰嫣瑶也乐得享受这份安静，听完女官的禀告，她轻笑，挥挥手：“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还有，羽山族长在府中花庭设了私宴，邀您前往。”
女官躬身退下。
“想要领赏了，真是迫不及待啊。”
凰嫣瑶红唇勾起一抹讥讽。
她换上新的衣服，简单挽了个发髻，便出了门去。
刚走上门廊，便瞧见一袭紫衣迎面走来，陆沐的身材一直都很好，欣长挺拔，唯独大半边容颜都被那面具盖住了，嘴边噙着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浅笑，其实凰嫣瑶倒不怎么喜欢他带着面具的，毕竟修罗圣子也算有些姿色的男子。
她当然是喜欢欣赏的人，亦如陆沐喜欢欣赏她那样。
“很开心嘛，大清早的有好消息，没起床气了吧。”
陆沐狭长的凤眸微眯着，眸中含着暧昧戏谑，看着凰嫣瑶，像是故意撩拨。
凰嫣瑶白了他一眼，“少跟我耍贫嘴。”
“你这样打扮，很美。”陆沐伸出手来，想帮她抚顺耳畔的碎发，凰嫣瑶侧身躲过他，陆沐失笑收回手，转身继续与她向前走。
“我们要去哪儿？”
“参加私宴。”
“昨晚的动静一点都不小啊，羽山族长恐怕还没来得及与族人解释呢。”
陆沐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凰嫣瑶，眼睛里有种奇特的温柔缱绻。
“恐怕听到这些动静的，可不止羽蛇部族而已吧……在这种时候自断臂膀，杀了族内唯二的源极境修士之一，不知道这大漠里，又有多少人开始蠢蠢欲动了呢。”
凰嫣瑶知道，对于羽蛇部族，亦或是对她来说，一切都会往很坏的方向走。
如何将之便好，才是重中之重。
第65章：奖励
私宴在一座宽敞的花庭里举行，四周用以高墙圈起，建造有亭台楼阁，刚刚步入，凰嫣瑶便能发现，这里也有小型灵阵维持灵气均衡。
在大漠里，弄出这样一片花香满堂的景致可不容易。
羽山端坐花庭正中石亭下，桌上酒菜备齐，并不丰盛，他自然也考虑到凰嫣瑶不是那种清晨便弄什么大排场的人，所以准备了大漠中少见的果脯蜜饯和一些清甜的茶酒。
凰嫣瑶与陆沐并肩步入，见到他们，羽山起身：“九殿下，小酒小菜，还望笑纳。”
“族长既有邀约，那我也如约而至。”
凰嫣瑶微微颔首，坐在石凳上，陆沐依旧紧挨着她坐下。
羽山哈哈一笑，指尖轻弹，两只碧玉雕琢的翡翠杯移到他们面前，羽山执壶，倾斜壶口，醇厚酒液缓缓流泻而出。
“九殿下，请。”
羽山拿起酒樽，恭敬地递给凰嫣瑶。
“谢族长。”
凰嫣瑶客套回应。
两人各自饮下，不过片刻间，便觉体内热浪翻腾，凰嫣瑶脸颊微烫，她暗运真气，将酒意化去。
各饮一杯，正事便也随口脱出了。
“羽山族长昨夜闹的动静……有些大了啊。”
凰嫣瑶拈起蜜饯来，送进嘴中。
羽山却似乎浑不在意，只是淡淡的一笑，“这些年，羽蛇部族之内也有不少麻烦，虽有族规在，但是难免有些人按耐不住，趁机作乱，为吾族未来无碍，必须得做。”
话锋一转，又道：“我这也是为了保证族内安稳。”
这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不过凰嫣瑶不傻，若不是她给了羽山一点小小的推力，恐怕他到现在也不会下定决心要把羽渊除掉，毕竟族长要杀大长老，这种事情传出去可不算多好听，尤其是因为族长还因外人之意干的。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她的身上。
若是未来羽蛇部族可离开大漠，在她的麾下逐步崛起，那无人再会质疑他的决定。
若反过来，恐怕这部族之内反心再难压制，到时候四分五裂是一定的，而宗族分裂无异于自断臂膀，被他人当做小鱼给吃了都不奇怪。
“损失如何？”
凰嫣瑶漫不经心的问道。
昨夜自清门户搞得全城皆知，她倒不在意羽渊的死活，只是大长老怎么可能没有培植拉拢自己的一批势力？她知道那些人大多都不会是忠心耿耿的狗，只是受了威逼利诱，要跟着那羽渊亦步亦趋。
若那些人也一同没了，羽蛇部族的损失可就有些大了。
那接下来的布局就更不好做。
“羽渊那一方，除却他自己以外，五名辟宫境，十二位合道境身死，吾族蛇卫死伤百余，我这边也有六名辟宫境合十位合道境的死伤。”
羽山叹息一声，神情落寞。
陆沐探出灵念，往羽山身上深入……这位族长受了不轻的伤，体内遍布还未曾彻底消化的药力，恐怕不养上个数月时间，没法彻底痊愈。
凰嫣瑶与陆沐相对而视，彼此的意见顿时交错在一起。
这乌岩大漠本就是除了矿藏其他都少的荒凉戈壁，灵气当然也是稀薄许多，不算这些半妖部族血脉上的缺陷，辟宫境修士就是部族绝对的中坚力量，但羽蛇部族在经历昨夜血战以后，竟然死伤十一人。
这代价不可谓不严重。
这羽沙城里怕是有不少外来的耳目，他们肯定已经把消息送回自己的势力之内，到那时，羽蛇部族的麻烦恐怕就要接踵而至。
连羽山本人都受了这样的伤势，他姑且有在隐瞒，但这种事瞒不住。
“这样的打击，恐怕羽蛇部族不太能承受啊。”
陆沐低沉开口。
“是啊。”羽山点点头，脸上满是忧愁，“恐怕吾族的那些往日仇敌，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如今最佳之计，只能看九殿下您的了。”
“嗯……我说过，你做了该做的，我也决不亏待你。”
凰嫣瑶将玉瓶拿出，那一滴古月钰龙的精血仍旧活络，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兜兜转转着。
羽山立刻起身，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那瓶精血接了过来，直到玉瓶落在自己手中，能感受到精血散发出来的温热时，他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凰嫣瑶的眸光中透露着浓烈的欣喜。
“谢九殿下！”
他拱手谢礼，心中甚是激动，有了那精血，只怕不用几年时间，整个部族的实力又要上升一层。
有此精血弥补他们妖族血脉的缺陷，羽山甚至有希望冲击造化境，无论成与不成，他都绝对能成为乌岩大漠中的最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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