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迦
她的檀口一直都是温热的。
那个被拱起来的小丘陵开始节奏有序地上下起伏。
旁边，凤焰儿睡得很沉。
她积攒的疲累还有很多。
……
清晨，凤焰儿醒来的时候，并不是在陆沐的怀里，她睁开眼，往旁边看去，发现陆沐正在门口跟鸢雨讲着些什么。
她爬起身，陆沐正好也回头看她，他走过来，温柔地帮她打理着有些凌乱的长发。
“小雪呢？”
“她闲不住，醒的也很早。”
陆沐自然不会告诉她昨夜慕容雪别出心裁的小活计。
等帮凤焰儿整理好了裙衫以后，他们便在鸢雨的带领下，出了圣凰殿，往城南的一处古府院赶去。
“鸢雨姑娘，今天都有谁来？”
“我父亲，和其他六位长老，大长老没来，他在妖境圣地之中，伴守我族先祖的古棺。”
“最强者是哪人？”
“二长老与三长老修为皆是造化悬海境，两人分歧很大，常有不合。”
“他们之中的哪一个是支持焰儿的？”
“……三长老是最先提出，要将殿下血祭了，然后……给族人精进血脉的，二长老反对这点，但他对殿下的态度也有些奇怪。”
鸢雨几乎没有什么隐瞒。
即使是陆沐也难得会觉得，这位族长之女真是忠心耿耿。
“我明白了。”
只花了一刻钟世间，他们就来到了千鸢城南的古府院外，站在门口，就能感受到里面传出来的气息，浑沉而厚重。
有资格坐在里面的，都是造化境妖族。
第26章：威慑
鸢雨就站在古府院的门口，没再往前了。
那里面能坐着的，都是这暗幽千鸢一族德高望重的老辈强者，她一个年轻的族长之女，也只能引路至此。
“我们进去吧。”
陆沐握紧了凤焰儿的手腕，率先走了进去。
古府院内的景象倒也清楚，简单质朴，院子里弥漫着很苍荒的味道，像是存在了很久，也许这千鸢城就是以这古府院为中心建起的。
他们刚踏入院子，就有几道目光投射过来。
这些视线或是审视、或是打量、亦或是厌烦，都毫无掩饰，陆沐倒是坦荡地任由他们看，凤焰儿却不喜欢他们用这样的目光看他，于是她主动靠近了陆沐，感受着他身上暖暖的气息。
两人走入古府院里的祠堂，堂里只有两张空椅，是为他和凤焰儿准备的。
陆沐的视线扫过一圈，这里面坐着的长老基本都是男子，只有一个女子，那些脸庞对陆沐来说都是陌生的，但他一眼还是能认出坐在主位的那个中年人。
能在这老祠堂里坐首位的，不是大族老就是族长。
而族长鸢凉，看起来并不怎么有族长的威势和风范。
鸢凉看着像是这群老妖族里年数最大的，陆沐观他面相，虽也是中年样貌，可眉眼间存着几分衰败破落的萎靡感，身形削瘦，脸颊凹陷，他明明没在笑，可嘴角总挂着诡异的弧度，他的双眼深黯如虚，像是蒙上了一层雾霭。
那是受了重伤，遗症仍存的表象。
“二位请坐。”
鸢凉抬手，陆沐入座，但凤焰儿没有坐那张为她准备的椅子，而是坐在了陆沐腿上，玉手环着他的腰际，修长的玉腿交叠着。
她故意的。
而所有的视线都落到了他们身上，这群老妖族的确沉稳，凤焰儿做出如此亲昵依赖的举动，也只是让他们抖了抖眼皮。
“想来你就是圣凰亲王了。”
鸢凉淡漠的声音响起。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陆沐的脸，仿佛还在怀疑陆沐的修为和年岁，看起来足有叫人惊艳之处，可随之而来的又是隐晦的不满。
陆沐颔首道：“想来你就是族长鸢凉了。”
“你比我想象中年纪要小。”鸢凉冷冷一哼。
“若我年岁再大些，你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同。”
陆沐神色不改，唯有言语毫不示弱，他本就做了决定，压根不打算给这帮人任何好脸色看，不管是支持凤焰儿的，还是打算把凤焰儿血祭的。
这帮妖族，都得好好敲打一下。
鸢凉闻言一噎。
他其实知道陆沐的来头，但这也没有改变他的想法。
南域妖族从来都是凭实力说话，要做圣凰亲王的，是个人类就已经让他们所有人都不太高兴了，当然这亲王要是个人类至强，起码不比他们族里的长老弱，那倒还好，可陆沐刚入源极境不久，现在还算是在稳固根基的时候，这……
当然，鸢凉不否认陆沐的天赋，南域妖族也不是信息闭塞，不知变通的，陆氏宗族的天骄之才，他们当然认得，可再怎么天骄，他毕竟还年轻。
年轻在妖族看来，算作劣势。
“年少轻狂，果真是年少轻狂。”
鸢凉左手下一位的长老摇了摇头，满面不屑。
陆沐的目光移到了他身上。
“你又是哪位？”
“鸢屈，三长老。”
鸢屈只随意瞥了他一眼，就收走了视线，毫不掩饰他对陆沐的轻蔑与看低。
“你就是那个打算血祭焰儿，助你们登圣成凰的？”
陆沐的眼神逐渐冷了，凤焰儿也动了动眼眸，看向鸢屈的神色多为厌恶，对于一个想要把自己的血肉都当做宝物拿去用的家伙，任谁都不会给其好脸色看。
“是我。”
鸢屈嗤笑：“怎么，亲王殿下，不赞成？”
陆沐察觉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然后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鸢屈，“我倒是有别的想法。”
“什么想法？”
“我先让你死，然后再让所有跟你有同样想法的暗幽千鸢也一起死，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他垂眸，轻抚凤焰儿的发，仅一句话就让祠堂内剑拔弩张的氛围被彻底引爆！
“狂妄小辈，找死！”
“休要放肆！”
“莫要以为你出身问古宗族，就可如此不把我等放在眼里！”
鸢屈怒而起身，造化悬海境的威压在这一刻就毫无保留地朝着陆沐压了过来，对于源极境修士来说，这种威压完全不可抵抗。
但陆沐有凰骨。
而凤轻罗残存的意势，哪怕不足全盛时的万分之一，也足够将鸢屈的威压尽数打散。
当他将真气注入凰骨中时，陆沐眼角边绽起的星火光华伴随着嘹亮的凤鸣席卷而出，震动祠堂，鸢屈的威压顷刻间被绞杀得一片虚无，还逼得这位三长老退了一步。
“你！”
威压被破，鸢屈脸色更显得难看。
“这里是千鸢城！没有你一介人类可以放肆的地方！”
他的声音如雷鸣般滚滚袭来，陆沐却丝毫不惧，甚至唇边扬起一抹嘲弄的笑：“是吗，你觉得你现在出手，能不能留得下我？”
鸢屈没有回答。
因为此时，远在天穹之上，就有一名至强者的意念锁定了他。
“如果没能留下我，那我保证你活不过今晚。”
“陆氏宗族要谁死，谁就得死，愿意承我陆氏人情的，不光人类，妖族也有大把。”
这话，无疑刺激到了鸢屈的心窝。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是三长老，位高权重，现在却要忍受人类小辈的讥嘲与羞辱！
可鸢屈却没法说陆沐的话语是在危言耸听。
陆沐的目光缓慢扫过众长老的面容，他不急不躁，似乎胜券在握，“有一点，你们弄错了，我不是来这里受你们的评断，承你们的气的。”
“我来，是要给你们一个下马威，好好敲打你们的。”
陆沐拍了拍凤焰儿的大腿，她站了起来，于是陆沐也起身，目光睥睨，宛如高贵不凡的王者，“本来我是打算带焰儿走的，只是她不肯，她觉得你们这群老东西里面，至少还有向着她的。”
“但我不管那些，我只在乎她。”
“若你们有些人再不识好歹，我就强行带着她离开，有朝一日，她还会回到南域，但那时候……”
“你们这群心思不轨的，就只能跪在她脚底，求她饶命了。”
第27章：四面楚歌？
陆沐坐回椅子上，凤焰儿也很主动地重新坐在他腿上，直勾勾地盯着陆沐的脸庞，唇边含笑，眉梢轻挑。
整个祠堂之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凶戾的野兽那般，恨不得要将陆沐给撕碎，哪怕气得满脸怒色，但他们都忍住了，坐在椅子上摇摆不定。
他侧过脸去看着凤焰儿，两人的目光相撞在一起，她冲他眨了眨眼睛，陆沐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嘴角弯了起来，她咯咯笑出了声，双臂紧紧抱住陆沐的脖子，像一只慵懒的猫儿一样窝在他的胸口上。
见鸢屈沉默不语，陆沐嘴角翘得越发深邃，他低头看怀中的人儿，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轻软：“怎么？变成哑巴了？”
鸢屈未曾敢动，因为天上那道至强的意念还在牢牢地锁着他，从对方那盛怒的威势来看，如果自己哪怕挪动一步，对方都要出手！
虽然那至强者同样是悬海境，也许他稍显劣势，但鸢屈不敢让事态再有任何激化，陆沐的威胁全然不是空穴来风，陆氏宗族如果真要对暗幽千鸢一族动手，他们挡不住。
大族老如今寿元不过续了百来年，还得继续沉睡，他固然是至圣，但陆氏宗族的至圣也不少，人家的至强者力壮寿高，大族老则是苟延残喘，怎么想都没有优势。
“坐下吧，这么剑拔弩张的，对身子骨不好。”
陆沐瞥了鸢屈一眼，淡淡开口，那姿态，俨然是一副主导对话的模样，鸢屈咬牙切齿，最终还是选择坐下了。
天穹上那位至强者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意念。
“亲王殿下，还请慎言。”
唯一没有什么变化的鸢凉开口了。
刚才陆沐的狂言几乎激怒了每一个人，只有两人没有任何动作，一个是那位女长老，一个就是族长鸢凉。
那位女长老，陆沐并不去理会，但鸢凉的沉稳与冷静却让陆沐意外了些。
这位族长并非暗幽千鸢的最强者，甚至在祠堂里坐着的人里，鸢凉的实力都以位列倒数，若非大族老尚且活着，这族长之位恐怕早就轮不得他了。
但这番宠辱不惊……陆沐觉得他能做族长，看起来也算有三四分真本事。
“我暗幽千鸢一族可敢保证，族人虽有分歧，但绝对不曾亏待圣凰殿下的。”
这倒是连凤焰儿都不能否认的实话。
那些保凰派们对她可是尽心尽力，毕竟最大的保凰派就是大族老，而他们即便不为讨好凤焰儿，也得为了讨好大族老。
“她来，是想要你们的衷心，而不是你们的款待。”
陆沐漫不经心地说着，神色依旧清傲矜贵。
他微眯起眼，视线落在了那位鸢屈身上：“若非这族里至少还有一个她在乎的族人，当初我就不会给鸢雨那些药材，来为你们的大族老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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