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迦
……
留给凤焰儿的时间不多，至少在她前往问天古战场之前，要把暗幽千鸢这边的麻烦给缓解，直接解决了自然更好，但那不太现实。
距离千妖大殿号召众族再探问天古战场，还剩一个月的时间，想要赶到南域边缘的岐荒大脉，也需要十日左右，等跟绯天狴犴一族谈妥了，再赶往问天古战场，恰好能赶上，迟个几日倒也无所谓，但凤焰儿必须得有盟友，而且是足够强大的盟友才行。
陆沐虽有个圣凰亲王的头衔，但终究不能一直借着陆氏宗族的力量帮凤焰儿摆平外敌，人类插手妖族的事情，只会引来反感，而到最后，对凤焰儿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绯天狴犴若肯为她撑腰，别的不说，至少除了千妖大殿以外的势力，就不怎么有胆子敢动凤焰儿了。
但若想做到这点，就得靠陆沐来说服他们了。
陆沐带着凤焰儿和慕容雪，在千鸢城十里之外的原野里，把一艘新的灵船取了出来，随后迅速腾入云间，向着岐荒大脉所在的方向疾驰。
无数的目光都盯着千鸢城，凤焰儿一离开，那些想要把她血祭，取精血夺妖丹的家伙们都会闻风出洞，这固然有些危险……不过，貌似也是个机会。
陆沐觉得这是个机会。
在云间飞行里的两日后，他们已经远离了暗幽千鸢的领地。
夜里，陆沐站在灵船的甲板上，望着弦月，凤焰儿就在旁边，静静地凝视着他的侧颜。
“在想些什么呢？”
她突然开口，声音柔婉，像极了一块暖融的冰，慢慢渗透进陆沐的骨髓里。
陆沐收起思绪：“想你。”
“我？”
“嗯。”陆沐顺势将她搂入怀里，她不抗拒，乖巧温驯，就像个孩童一样。
也许等到凤焰儿恢复了涅槃前的实力，找回了更多的记忆，那时候，她对他的那种像孩童对母亲的依赖，也许会消失，也许不会，亦或者是变成其他更复杂的情感。
陆沐低头，抵住她光洁的额头：“我想着当初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
凤焰儿眸光闪烁，嘟起嘴，“你说是我刚涅槃重生，全身上下什么都没穿，被你看光了的那次？”
“对呀。”陆沐笑吟吟的，“那时候的你，还真是……”
“不要提。”凤焰儿乖巧地趴在他胸膛上，眸子里浮现浓烈的依恋。
她有些害羞。
在凤焰儿还无法理清自己脑中对陆沐那复杂的情感之时，他们一直都维系着底线，男女之事是不会做的。
突然间，两人就无言了。
凤焰儿没有什么需要说的，她只是想在陆沐怀里感受一些温暖，而陆沐的目光则在浮云与明月间飘忽着，似乎在等待。
然后，他就等到了。
陆人幽的身姿浮现在甲板上，对他施礼。
“怎么样？”陆沐问。
“抓了一个，造化命轮境的，看起来是妖族中离群的大妖。”
陆人幽抬手，身旁空间再度裂开，而从中滚出来的，是一个被灵锁束缚，满身伤痕的女性妖族。
第35章：两个选择
凤焰儿看着那不知怎么就落入了陆人幽手中的女性妖族，眼神恍惚了一番。
她面容有几分姿色，双目凶戾如兽，那凌乱的发丝是纯粹的蓝色，从颈间与耳旁都能看到些许锋锐的鸟羽，有翅膀的妖族不少，她是哪一族又未曾可知了。
虽然被灵锁困得严严实实，但她的妖气仍旧沉重得能让浮云撕裂。
“放开我！该死的人类！”
这女性妖族挣扎起来，身体抖如筛糠，脸色惨白，她受的伤不轻，但凶性没有半点减弱。
陆人幽冷漠地扫了她一眼，手指一动，那灵锁束缚收得更紧，密密麻麻的红色细线，像是蛛网，又似符文，它们快速蠕动缠绕着，侵入她的皮肤，女妖族的喉咙发出咯咯的声响，眼珠凸起，显然难耐到了极致，可即使这般，她也咬牙坚持着，并未求饶。
困住她的道器，是专门用来对付妖族的。
陆人幽也已真气封死了她全身的脉络，总而言之，这造化命轮境的大妖，现在已是阶下囚。
陆沐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大鱼上钩……有陆人幽同行，陆沐自然是不担心这一路上会出什么变故，想把凤焰儿夺去的大妖并不少，但他们之中比陆人幽强的却不见得有几个，为保万全，陆沐甚至还额外喊了两名长老迅速从陆氏地界赶来，也许再过两日就能赶上他们。
当然，他也有别的想法。
这些冲着凤焰儿来的妖族，有些也许很顽固，只能杀掉，但有些或许能够听劝，以某种方式，让他们为凤焰儿效力……
而眼前这个蓝发妖族，也许可以争取一下。
这个方法有些难堪大用，毕竟威逼利诱之下能得到的附庸，都不算什么值得信任的，但陆沐有多手准备，包括某些防止背叛的保险……
“呵，很硬气嘛，但又有什么用呢。”
陆沐淡淡一哂。
“有本事放开我！老娘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厉害！”
听出她话语里的恨意，陆人幽挑眉，看向陆沐，眼神询问他是否要杀她。
陆沐摇头，转而看她：“你叫什么名字？”
“呸！”
他也不恼，继续道：“既然被人幽长老抓到，想来你应该是自打我们离开暗幽千鸢一族的地盘前，就已经在跟着我们了，怎么，想要九翎圣凰的精血，还是想要她的妖丹？”
“……你难道不也是这个打算吗？”
她冷眼相对，目光短暂地扫过了凤焰儿，而后者只回以冰冷与倨傲的蔑视，凤焰儿的高高在上，让这女性妖族眸色微动。
陆沐笑了笑，伸手抚摸凤焰儿的青丝，凤焰儿主动贴着他，只是闭上了双眸，享受着他掌心传递给她的安定与宁谧。
见了这一幕，被锁链捆起来的女性妖族似乎被激起了怒意。
陆沐微微眯起眼：“你确定不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吗？”
蓝发妖族不屑嗤笑：“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卑贱人族罢了，休想让我……”
她的话尚未完全说完，圣凰气势便倾力压在她身上，为了能让眼前这个造化境的大妖折服，他出了全力，正如他对鸢屈步步紧逼时的那样，凰影缭绕而显，威仪赫赫。
女性妖族终于变了脸色。
她的脸部肌肉剧烈抽搐了片刻，不曾有半点动摇的凶戾被陆沐身上的圣凰威压给消弭大半，连声音也颤抖了：“不可能……为何你身上，竟有如此威压！？”
虽然陆沐不知道这妖族究竟出自哪一族裔，但会被凤焰儿这个“宝物”给吸引过来，那就必然会受圣凰威压的影响。
“你说呢？”
陆沐对她的威压不曾停止，他要将她的凶戾全部镇下去，这样才好控制住她。
“你肯定不是妖族，但……”
蓝发妖族不敢置信，她惊疑不定地瞪着陆沐。
“你未曾听说过圣凰亲王的名号，对吧？”
陆沐的身姿在她眼里已经模糊了，沉重的压迫感刺激着她身上的伤口不停作痛，银色的凰影伴他而舞，若不是想将这一幕看得更透彻，她也许早就昏过去了。
“圣凰亲王……呵。”
良久，她的神色颓丧下去。
但据她所知，天底下还活着的九翎圣凰，只有凤焰儿一个。
不管如何，若能让她都感受到这样的血脉威压，那质疑他是不是妖族，也没有任何意义，她不蠢，看得出陆沐与凤焰儿的关系匪浅。
人类与妖族走得近其实无所谓，只要不是与人类势力走得近，那大家也毫无微词，毕竟千妖大殿里有几名很得重用的客卿供奉，就是人类嘛，对人类抱有见之必杀的想法的，也就那几个族裔而已。
大家都是要过日子的。
“我再问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名字？”陆沐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红菱。”
陆沐眉梢微挑，“哪一族出身？”
“云鹫族。”
“在你们族中地位如何？”
“我因伤了族长之子，叛离族中，流浪四方。”
红菱答皆所问。
“看来你无处可去啊。”
陆沐与凤焰儿四目相对，她蹙了蹙眉，看得出他眸光似乎是在问“要不要让她留下来”……
于是她蹲下来，看着眼神再威压下已近乎迷茫失魂的红菱，说道：“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为我效力，我日后不会亏待你，要么我的亲王会直接杀了你。”
红菱一言不发，垂下眼睑，仿佛已经陷入了沉思。
“好好想想吧，当然，我的耐心也有限。”
陆沐一把将其拎起，转身走向灵船之内……这条船挺大的，多塞几个人也不成问题。
等他回来，陆人幽已不见了，唯有凤焰儿坐在那里，双手茫然地来回摆弄着，陆沐慢慢坐下，抱着她，夜色渐渐浓了。
“怎么了？”
“她刚才看我的眼神……像是一块可口的肉。”
凤焰儿的情绪慢慢地就低落了，她很骄傲，妖族都这样，但现实即是如此，她现在还挣不到自己应得的尊重，因为实力不够。
她连记忆都有破缺。
陆沐揉了揉她脑袋，温和地哄着她：“没关系，慢慢来就行了。”
凤焰儿缩得更紧了，浮云随着灵船的疾驰而掠过，直到慕容雪强行拉着他们两个回了船舱之内。
一切又变得安静许多，除了这船上多了个被捆起来的客人。
第36章：岐荒大脉
接下来的日子就安静了。
陆人幽也没有再抓到像红菱这样，企图对凤焰儿不轨的妖族，那些大妖都更警惕，实力也比红菱更强，他们多少能察觉到陆人幽的存在，因此只敢随着凤焰儿的气息边缘，不敢过度暴露自己。
凤焰儿偶尔会去见一下红菱，但几乎没有什么话可说，只是看了她一会，便又走了，陆沐也给了她些丹药疗伤，慢慢地将红菱身上的戾气一点点地消磨下去……当然，这种叛离族群的大妖，凶性都被这片穷山恶土激化了数百年，陆沐也没指望一朝一夕间能将她驯服，得慢慢来。
若红菱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大妖，那为凤焰儿效力就不太可能，但她是个流落在外的妖族，无家可去，无主可附，陆沐觉得她多半能想清楚，只是要多点时间而已。
毕竟，如此迫不及待就想对凤焰儿动手，全然没有谨慎的她，脑子估计也不太灵光。
……
灵船接近岐荒大脉时，天穹像是被割裂，混乱的灵气将浮云冲散，恍若混沌。
在地面，万里荒土弥漫着苍白雾霭，岐峻山脉延绵不绝，山体形状怪异，犹如龙脊蜿蜒，在南域，灵气平静氤氲的土地不算多，但像岐荒大脉这样灵气如此紊乱不定，景色如同末日之后的废土的地方，也同样稀少。
哪怕是弱小点的妖族，敢走进岐荒大脉，都会因这紊乱而躁动的灵气损伤肉体。
“呵呵，我也好久不曾来过这里了。”
陆人幽站在甲板上，眺望远空，神情悠闲。
“人幽长老觉得这里变化如何？”
陆沐从未来过这里，但陆人幽看起来对这地方感触颇深，陆人幽的过往他不了解，但据说他是陆氏宗族里最不安分的长老，周游八域这种都算是他做了十几次的事情了，毕竟活得久，性子又洒脱，总要到处去闯荡闯荡。
陆人幽收回目光，笑着回答：“更混乱了。”
“我三百年前来此时，我也只是初入造化，只为增长见识才来了南域，这岐荒大脉之内势力错综复杂，彼此之间相互血战不休，地势又颇为复杂，有些死地灵气之紊乱，实力稍弱者入便要死，又有不少凶悍的灵兽流窜荒野群山之间，可谓是这八域之内最乱的地方了。”
此时，又有无数凶恶的隼鸟从半空掠过，纷然撞在这灵船的外壳上，那些隼鸟个头不小，喙尖爪利，见了新鲜的“生肉”，就癫狂地扑了过来，只可惜，这灵船上的防护阵法连空间乱流都扛得住，这些隼鸟拿肉身来撞，也不过是徒劳罢了，它们的尸体砸得粉碎，溅得灵船外壳满是模糊的血肉。
果然是片险恶的地方。
陆沐看着这些隼鸟终于在损失了数十名同伴，留下飘散天际的血腥以后，四散而去。
“这还没进岐荒大脉深处呢，就已经有这些悍不畏死的凶兽上门了。”
慕容雪撩拨着雪发，语气慵懒，却暗藏凛冽，脸上带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
陆沐向她走近，低声道，“喜欢危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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