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迦
但眼前的洛鹰云，必然是兼具实力和智力的存在。
不过，他的极限恐怕也已限于显相境，没法再更进一层了。
第38章：惨痛代价
妖族各方面对比人类都有不小的优势，唯独在上限这块，妖族一直都是绝对的劣势。
这位洛国师，恐怕在他那一支族群中，已经是最巅峰的实力了。
但显相境，对那些天赋异禀的人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极限，例如与他同座的三人，日后都会走到更高的境界。
“呵呵，我是比较喜欢跟人类混在一块。”
洛鹰云喝了口自己泡出来的茶，有那么个瞬间，他那双与人类别无二致的瞳眸，忽地闪过妖族独有的凶戾和**，但转瞬即逝，又变成了一片纯净的墨蓝。
陆沐这时才发现，这位妖族国师仍有着叫人忌惮的凶狠与野蛮，但他压制得很好。
那些触怒他的人，恐怕会有资格享受到，妖族最淳朴的本质。
只不过，享受起来可是比较痛苦。
“我来到出云帝朝，已有整整九百年时日了，这个庞大疆国的大小事务，我都见得太多了。”
洛鹰云垂下眼睑，掩住了眸底暗潮汹涌，他这话，让三人心思微妙地动了动。
国师再抬眸时，已敛去眸底深藏的冷意。
“三位上门拜访，所谓何事？”
洛鹰云轻抚茶盏，淡淡一笑，他不愿在自己的过往和当国师的日子上多言，因此直奔主题。
“出云帝君。”
陆沐与他直视，念及帝君时，洛鹰云的眼神微妙地产生了无奈，这不由得让陆沐猜想，也许出云帝朝的困境，这位异族国师肯定有心解决的，可他固然有寻常妖族没有的智慧，在这种关乎硬实力的事情上，恐怕也是黔驴技穷。
子夜帝储身后有两尊靠山。
其一是皇族资历最大的老供奉，其二便是这位异族国师。
如果子夜帝储决定要把邪心宗请进家门，借助他们的“邪法”复苏出云老帝君，那子夜必然要过问这二人的意见，否则此事绝对不可能成。
陆沐之所以来，是想把洛鹰云的口风探出来。
他对老帝君的死，还有邪心宗的看法……如果道路相悖，那么陆沐恐怕也得把他加入敌人之列了。
挺可惜的，身为妖族，洛鹰云泡的茶味道可是很好。
洛鹰云叹了口气，目光飘向万云城的方位：“你发现了什么？”
“老帝君早就死了，没错吧？”
“……我们已经尽可能掩住消息了。”
洛鹰云眉宇紧锁，忧虑丛生，这两年来，为了封锁老帝君已死的消息，他这位国师可是费劲了心思，用尽了办法，站在陆沐的角度来看，应该说洛鹰云还是做得很好。
但对出云帝朝来说，这远远不够。
甚至都算不上杯水车薪。
“现在，外界大部分人，都只是知道帝君圣体有恙，寿元将尽，他‘活着’，那便有巨大的威胁。”
“可即便‘活着’，也已有人开始蚕食出云帝朝了。”
陆沐十指交汇，抵住下颌，声线宛若清风拂云，可洛鹰云的眼神立刻就再度染上了凶戾。
国师是聪明妖，哪里不明白陆沐的言外之意？
“活着”但羸弱的老帝君，已经引来了外面群狼环伺，而“死掉”的老帝君，恐怕会直接让出云帝朝四分五裂，再难愈合！
“还劳请陆少主，莫要将此事传出去，否则只给中域乱象火上添油，届时……”
“国师放心。”
陆沐抬手，止住了洛鹰云未尽之语，“我陆沐不是那种喜欢看天下燃遍烈火，而后站在灰烬上称霸的人。”
洛鹰云的眉头松开，却没有彻底放松。
“陆少主找到我，是想从让我做什么？”
虽然离开了帝宫，隐居此处，国师的势力派系仍旧在帝宫中有着巨大影响力，所以对于陆沐的到来，恐怕大少主前脚走入宴堂，后脚还没迈进去，洛鹰云就知道他来了。
而刚离开帝宫，陆沐就找到了自己。
他必然是有所求。
“子夜帝储急病乱投医，把邪心宗给请了进来。”
陆沐干脆利落地说道，语调沉稳，“这件事情，国师你知道吗？”
“当然。”
洛鹰云颔首，“子夜殿下虽说尚且年轻，但他不骄不躁，也常请教我的意见，当然，请邪心宗来做事，我不同意，但我阻止不了。”
陆沐皱眉：“为何？”
洛鹰云苦笑一声。
“因为，不这么做，恐怕出云帝朝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洛鹰云长长吐出口浊气，他似乎第一次对着外人吐出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堂堂帝朝国师，自然是要慎言的，否则连他自己都没有信心，手底下人，只怕也要人心哄堂作散。
但现在这种情况，慎言只是种连他都难以扛起的压力罢了。
“既然你知帝君已死，我便告诉你们，现在你们仍旧能感受到帝君的气息，是出云皇族古传的一种秘法，可以维持帝君仍旧活着的假象。”
洛鹰云吐出了本不该让外人知晓的秘密。
“这个我们知道。”
陆沐点头。
“但你不知道的是，为维持这个秘法，整整两年来，都需要保证帝君肉身不腐不化，亦如死前那般血气充盈，如此，必须要以精纯的鲜血不断喂养帝尸，而且得是亲缘之血……”
洛鹰云的眼神，在这刹那变得格外阴沉可怖。
这小院子里的气氛，忽地冷了，冷得沁入脏腑与骨髓。
陆沐没有再开口，但察觉到了某种可怖事实的洛霜凝，默默地放下了自己那无处安放的手。
“为了维持两年的秘法，难道，你们用的都是出云皇族的……”
她的话语被洛鹰云的凝视打断了。
半晌，这位帝朝国师再难掩住那他藏了许久的疲惫不堪，缓缓道：“出云皇族现在还活着的族人，已经不过二三十数了。”
这个数字，令他们三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
二三十数。
对于一个庞大帝朝的皇族来说，这个子嗣数量堪称少得惊人。
仙凰帝朝皇族，就以陆沐的知晓，算上主脉旁支，上千人是绝对有的，不过尊卑有别，凰嫣瑶这样的私生女，归宗了也分属主脉，也算是荣宠之极。
可，整个出云皇族，现在只剩下二三十人还活着？
那么究竟有多少族人，为了维持帝君之尸的气血充盈，把自己的血给活生生放干了？
第39章：没有选择
现在，陆沐算是明白，盛会之上，子夜帝储那自信眼神之中，仅存的些许如释重负感。
让他如释重负的，或许不仅仅是老帝君死而复生，能够缓解内乱，歼杀外敌，更重要的是，出云皇族不用继续把血献给帝君之尸。
二三十人……
他不太能想象，现在的出云皇族还剩下哪些人。
恐怕垂老之辈早就被拿去榨掉，那些不太重要的旁支分脉，恐怕也是如此处理，但他们伪装着这种可怖的表象已有两年之久。
那嫡系只怕也是死得大半了吧。
偌大的皇族，竟然已经到了这种自毁未来的的地步，来维持着脆弱，不可经受半点动摇的现状，付出如此代价，才能勉强维持出云帝朝没有四分五裂，可这样的代价，出云皇族明显已是再也付不起了。
惨痛也难以形容。
“陆少主，坐视皇族流干鲜血，非我本心。”
洛鹰云的疲惫，令他满面皆是苍凉之感。
“可不这么做，帝朝必将崩溃，如此巨物轰然倒下，中域便不会再有半点宁日可言。”
不愿意，又如何？
现实总是能逼人低头的。
出云皇族中，只怕也不是人人都愿意为了维持住这庞大疆土，而付出性命的，对他们来说，出云帝朝降格为出云皇朝，好像差别不大，顶多是少点疆土，少点影响力而已。
但洛鹰云、子夜，亦或是陆沐，其实都看得清楚。
中域四大帝朝，只要有一个倒下，那压抑了如此多年的暗流，将会朝夕之间爆发，席卷整个中域。
首当其冲的就是出云皇族。
哪怕降格为出云皇朝，只怕也没有机会存在了。
区区皇朝，没有资格守着帝朝遗泽。
为了把这仅存的出云皇朝绞杀，他们很快面临的就不是十七家皇朝的联军了，可能这个数目还得翻个倍吧。
毫无疑问，子夜作为现在实质上的“新帝君”，看透了这背后的灭亡危机，洛鹰云这个妖族国师也是如此。
所以，出云皇族必须流干鲜血，以求转机。
现在不流，等一切都无可挽回之时，也会被别人被动地抽干。
陆沐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缓缓吐出，眸光平静了许多。
“看来子夜殿下，没有退路了啊。”
他知道子夜寻求破局之法，想用邪心宗的力量，只是因为他足够自信，但现在陆沐知道，子夜不是自信，他是没有选择。
若是在两年前，哪怕一年前，邪心宗带着他们的“办法”找到子夜，那也只会得到子夜的武力回应。
邪心宗，恰到好处地选了这个时机。
然后给子夜奉上了他现在已经无法拒绝的“办法”。
“邪心宗居心叵测，不安好心，我与殿下都很明白，可出云帝朝如今是泥身过河，难以自保，他们能让帝君死而复生……那就没有办法了。”
洛鹰云闭上眼睛，疲惫不堪：“我知道你今晚来此，是为邪心宗，但我希望陆少主不要插手。”
他这番话已是很明显的拒绝，陆沐今夜前来，他自然知道这位陆氏少主所为何事。
毕竟，邪心宗跟陆沐之间，可谓是什么仇怨都有。
陆沐的名声鹊起迅速，其中大部分的战绩，都是拿邪心宗来刷的，曾经人人闻而变色的天下第一恶，被个氏族天骄当成经验宝宝。
邪心宗的脸越丢越多。
虽然洛鹰云对于邪心宗也没有好脸，可今日盛会上，出云老帝君是真的活了过来！
如此一来，子夜帝储，还有每个出云皇族族人，都会把邪心宗当做不可放弃的救命稻草，牢牢抓住，哪怕这救命稻草上蕴着必死的剧毒。
“你觉得，邪心宗哪怕真的复生了出云帝君，他还会是原来的那个人吗？”
陆沐反问。
洛鹰云睁开眼睛，定定地盯着陆沐：“什么意思？”
陆沐笑了笑，“让至圣境强者死而复生，这等手段过于逆天，甚至为天所不容，国师你也该清楚的……邪心宗的野心可不小，他们既敢触犯天道的风险，已某种手段复生已死之人，就肯定不会满足这点。”
洛鹰云的眼皮子猛地跳了一下。
他哑口无言，陆沐这话背后隐着的涵义，也不难明白。
邪心宗，别有所图。
“告诉我，邪心宗帮你们复活出云帝君，可曾有要过什么报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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