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迦
不得己，阮萌萌率先采取了避让，但是少女同时也留了个心眼，她避让的方向靠近正好靠近掠阵的顾珂，若是孙白石敢追打上来，那就会正好进入顾警官的最佳射击范围。
“我当然认识你父亲。”孙白石道，语气居然还有几分怀念的味道，“我的背上最深的一道刀疤，就是你父亲留下来的。”
这些年由于年纪上来，做的又是正经的买卖，加上病痛和虚弱，很多人已经忘记，当年入狱之前的孙白石也是道上的一员悍将！
要知道，论辈分，孙白石和阮萌萌的父亲可是一辈的，当年他也是真刀真枪在道上砍出来的江湖地位！若不是被抓进去被关了好几年，他的江湖地位恐怕不会比阮家要低！
“哼，当年被我家老头砍废的臭鸡蛋烂番茄，还有什么好嚣张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阮萌萌的眼神十分严峻。孙白石的身手确实极好，而且随着怪物化进程的加深，他正在变得越来越强，相反，阮萌萌本就不是在巅峰状态迎战，体力只会愈发的消耗下去。
“阮昭龙的女儿，你的身手不错，而且看样子，也是承受了馈赠之人。”孙白石的声音毫无起伏，“真是的，你们阮家人的运气怎么总是那么好。”
孙白石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肉芽挤破，密集蠕动的肉芽爬满他的全身，孙白石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大。
“父债女还，”他的声音变得极为幽深，仿佛传自九幽之下，“你父亲欠我的，就用你的命来偿还！”
就在这时候，孙白石心中警兆骤起，本能地做出避闪的动作。
一声枪响，一道血花在孙白石的右胸口炸裂开来！
竟是楚宵不知何时从一个角落，向他扣动了扳机！
“该死！打偏了！我这枪法没救了！”楚宵嘴角还含着血，暗自自责道。
然而，孙白石猩红的眼神之中，却透出不可思议，他看向受伤的楚宵，问了一句：“为什么，你还活着？”
在孙白石看来，被他身上的肉芽钻进身体，就已经没了活下去的希望，那些肉芽会在他的身体里以极快的速度繁殖，将他的身体侵蚀成一具空壳！
……为什么他会没事？
……难道说，他的位格还在我之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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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坚持
楚宵用力甩了甩手，想把那种恶心的触感给甩掉。
那种肉芽往身体钻的感觉让楚宵感觉非常不好，若是对方是个美少女也就罢了，本体还是个油腻的中年大叔。
手心有一抹血迹，应该是肉芽刚刚往里钻的时候留下的。
但是，除此之外，居然什么异常感都没有了。那些侵入体内的肉芽，似乎还来不及发挥作用，就被他身体里的某种存在给压制清除掉了。楚宵虽然无法确定，但是隐隐猜到是什么东西在起作用。
“妹妹啊，你可真是你老哥的福星。”楚宵低声自语一句，用力擦掉了嘴角的血，持枪顶了上去。
眼前的孙白石已经越来越没有人形，之后只会越来越难打。他的霰弹枪里还剩下两发子弹，顾珂的手枪里还有一发子弹。他们必须凭借这有限的子弹数，尽快解决这个越来越可怕的家伙。
情况真是艰难到让人感觉有些绝望的程度了。
不过，刚才他的那一枪虽然没有爆掉孙白石的脑袋，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孙白石明显受到的重创，怪物化的进程延迟了不少，应该是为了修复损伤，分配了相当多的力量去愈合自身伤势了。
因此，正面与之抗衡的阮萌萌得到了些许喘息的机会。
可是，眼前的情况要是得不到解决，一切都改变不了。楚宵抓紧枪柄，已经做好了推动“天平”的打算，哪怕这次深度强化，会要了他的命！
与此同时，一旁的顾珂拿着枪，等待着机会。
她心中自然也是非常着急的，但是她看得清现在的情况。孙白石的怪物化极为难缠，除非那位阮家大小姐能够一刀给孙白石斩首，否则她和楚宵枪里的子弹将是唯一取胜的机会。这场战斗，三人虽然没有过交流，但是已然极为默契地做好的分工，阮萌萌靠冷兵器与楚宵配合上前近身战斗，尽可能压制对方，寻找将其斩首爆头的机会，而顾珂持枪在后方掠阵，用仅剩下的子弹威慑对方，使其无法放开手战斗。
顾珂对自己的枪法很有信心，只要那两个人能够暂时压制住孙白石那快到夸张的反应速度，她就能一枪打爆那个混蛋的脑袋！
楚宵的霰弹枪打爆孙白石胸口的时候，顾珂本以为机会到了，一瞬间已经做好了射击的准备，但是孙白石的速度更快，即便胸口被打中，却还是能够顾虑到守在一旁的顾珂，在中枪的瞬间，借助庇护所里的柱子掩护住头部，让顾珂的意图破产。
“该死！”顾珂咬牙叫道。
……
云朵儿躲在顾珂身后的角落里，看着他们陷入苦战，一张好看的小脸蛋儿皱得紧紧的。小丫头虽然毒舌，但是真的很懂事，战斗一开始她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她知道在这种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她“趋吉避凶”的能力并没有多少作用。
正在小丫头干着急的时候，一只大手忽然按上了云朵儿的肩头。
小丫头的身子猛地一僵，几乎要尖叫出声来。但是小丫头却立刻把嘴巴捂住，死活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因为云朵儿知道，如果自己发出声音来，就会让正在和敌人战斗的三人分心。这种时候若是分心，一定会被那个可怕的怪物给抓住机会的。
只是，云朵儿这一次也只是惊吓居多，恐惧倒没有多少，因为她的能力并没有示警。
“没吓着你吧，小丫头。”那是一个喘得很重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像随时都会断气一样。声音厚重，明明很虚弱，却又好似透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云朵儿回过头，看到一个满身凌乱绷带的中年大叔站在自己身后。他的样子显得很是糟糕，绷带上都透出血来，大片的血迹几乎要将衣服浸透了。
这种严重的伤势，让他好像随时都会死去。仿佛就只是一个残留在人间的“鬼魂”，有什么东西逼着他坚持留在人间。
如果不是他还能正常地说话，云朵儿甚至要以为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是一头丧尸。
平复下激烈跳动的小心脏，云朵儿终于看清了重伤之下那张苍白的脸。
她发现自己居然见过这张脸。
“你是……那位警察大叔！”云朵儿有些惊喜，“大叔你还活着……啊……”
她后半句话有些犹豫，即便是以她稚嫩的目光看来，眼前这个男人究竟还算不算是活着呢？
“看到你没事，真令人感到高兴。”陈志云由于失血过多而显得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发自真心的微笑。在生命几乎走到尽头的当下，他还能遇到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孩子，看到她平安无事，这让快死的他感觉到，自己这般凄惨的坚持，终究还是有些意义的。
越过云朵儿的头顶，陈志云看到正在战斗中的众人。他看到持枪等候机会的顾珂，依旧是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悄悄松了一口气，有些欣慰。
——还好，这丫头没出事，总算还有活下来的。
他这一生的际遇都算不得美好，总是遇上不幸和悲剧，最后一次大行动，更是带着同事们全军覆没，完全辜负了大家的信任。
可是，在生命的最后，反倒都是一些美好的重逢。
——老天终究还是待我不薄啊……
陈志云嘴角扯了扯，笑容很是难看。
“那边那个怪物是——”云朵儿伸出手指指向那头模样诡异的怪物，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志云打断。
“是孙白石，对吧。”他盯着那个爬满肉芽，已经称不上是人类的身影，轻声说道。
“这你都能认得出来吗！”小丫头惊讶地眨巴着眼睛。
“我和他打了几十年交道，他就是真的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陈志云盯着那怪物的身影，那便是他最后的执念了。
陈志云毕竟是几十年的老警察，很快就看出了这场战斗的端倪。虽然不知道孙白石为什么会怪物化，但是他明显正在怪物化的进程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只会对其更加有利，以那个家伙警惕的性格，一定会顾忌到顾珂他们手上的枪械。凭借那怪物级的反应速度，只要对方有所准备，顾珂几乎不可能打中对方。
……所以，必须要出其不意才行。
陈志云缓缓拿出自己的配枪，枪里还有最后一发子弹。
（ps：这卷快写完了）
第九十二章 谎言
陈志云躲在角落里，慢慢积蓄着力量。他死死盯着那位宿敌，哪怕身体已经越发虚弱，眼神却也越来越亮。
这就是他最后要做的事情了。
他就像一头受伤的老虎，躲在草丛之中，静静地等待着向猎物露出断齿的机会！他很清楚，自己出手的时机，就是顾珂和楚宵将手里的子弹打空的瞬间。
当孙白石确信已经没有威胁之后，他的反击就会开始。那个男人总是这样，总是要在威胁被彻底清除后，才会放心地暴露出自己的獠牙。陈志云在等待，他的露出獠牙的那一瞬间，就是猛兽露出致命咽喉的那一刻。
“……小姑娘，别担心，你们都会没事的……”陈志云轻声安慰道。
这位重伤的警察躲在角落之中，好似要和这片阴影融为一体。
……
男人的表情很冷静，虽然这个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没有表情这种东西存在了吧。
注射药剂后，他想过很多情况，想过或许实验会失败，自己还是难逃一死，却没想到那血液之中蕴含的力量，经过其他药剂的激发，居然产生理论上难以预计的变化。
他活下来了，而且不出意外，他能活很久。
但是代价是，他做不成人了。
不过，这种事倒不是多值得在意，这么多年不知道多少骂他不是人了，现在不过就是让这些人的话成真了而已。
男人真的感觉，自己正在渐渐成为高于人类的存在，尽管样貌变得越发诡异丑陋，但是从原本虚弱的身体里涌现出的力量，是真实存在的！
拥有的力量的感觉可真好啊……
孙白石看向面前的三个人还在反抗自己的人，最开始的时候，这些人还能抵挡一下他的攻势，但是渐渐的，随着他变得愈发强大，他们的威胁已经变成可笑的挣扎。若不是还要顾及这些家伙手里的枪，他早就杀死他们了。
阮家女儿的身手不错，还真有几分她老子当年的风采，一把武士刀耍得倒是十分漂亮，可惜还是只是人类的程度。
那个姓顾的女警，枪法很厉害，手上有枪的情况下，她的威胁很大，但是枪里的子弹数量应该已经不多，否则她不至于从开始到现在只开一枪，很大可能上，那把手枪里，只剩下一发子弹。
而名叫楚宵的这个青年，他本该是对自己威胁最大的存在。孙白石确信他的身体里有什么自己无法理解的变化，他必然拥有着什么奇妙的特质，让他足以与那奇迹的血液近乎完美契合。
但是此刻，他却没有发挥他应有的力量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矿山，只被发掘出了浅表的一层珍贵矿物，更加珍贵的、庞大的部分，依然在凡人的血肉之下沉睡着。
真可惜……孙白石想着，这个青年本该成为与我相同的存在，不，或许是成为比现在的我更加高格的生命，现在却只能死在这里，成为我的食量。
“砰！”
又是一声剧烈的枪响。
早有准备的孙白石却以一个人类不可能做到的姿势从容避开子弹。
楚宵手里的霰弹枪，孙白石自然是认识的。那把枪的型号是伊萨卡M37，最多五发子弹。从楚宵得到这把枪开始，站在楼上的孙白石就已经目睹了他每一次开枪的时机。
所以，霰弹枪里也只剩下一发子弹了。
一道银亮的刀光在他避开子弹的瞬间，如追星逐月般向他的脖子逼近。那位阮家的女儿时机把握得极好，但是渐渐开始适应怪物身体的他，依然能够轻松避开这灿然的刀光。
渐渐的，孙白石发现，自己的意识居然好似从身体中剥离开来。他能够以旁观者的角度欣赏这一场战斗，就像是隔着玻璃欣赏虫子们的挣扎。
时间好似静止下来。
男人意识到，这是进化程度的提升，他正在接近一个更高的生命层级！
过往的一幕幕开始在他的眼前回放，男人看到自己贫困的儿童时期，看到自己第一次上街砍人，看到自己的第一个女人，他也看到那一年陈志云给他戴上手铐，送他进了监狱，还看到自己盯着着医院的报告单上，绝望地捶打墙壁……
人们都说临死之前会有“走马灯”，他觉得这或许是意味着他将要抛弃陈旧的生命和躯壳，迎接一个崭新的生命层级。
恍惚间，一个巨大的台阶仿佛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将要跨越这个台阶，迎接一个巨大的奇迹！
男人欣喜地踏上这冥冥之中的台阶，仿佛有宏大的颂歌在他的耳畔响彻。
世间的一切变得毫无意义，一切的一切都在这颂歌之中升腾，然后升华！
男人感觉到奇迹近在咫尺。
他将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爬过这至高台阶之人，他将超脱，成为完美的究极生命！
“果然……这真的是‘神’的馈赠……”这一刻，他好似理解了教团的理念。
但是，就在他攀爬的时候，一个巨大的意志倏忽间降临了。
他就在那台阶之上，漠然俯视。
那是自极高的天幕之下垂下的眼眸，那是潜入人类意识之湖深处泛起的涟漪！
竟是如此的……遥远。
庞大的恐惧自天际降下，有如冷漠的“神”向胆敢窥探奇迹的卑屈凡人降下无情的制裁！
孙白石骤然惊醒，他“看”着自己从那台阶之上坠落，追逐进化的身躯四分五裂，而那高天之上的无上意志只是冷漠……冷漠地等待下一个攀登者。
失败的男人骤然间好似明白了什么。
他癫狂地大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谎言！都是谎言！全都是谎言！”
……
这短短一瞬发生的事情，呈现在楚宵他们眼中，则是另外一幅场面。
孙白石的身躯愈发的庞大，力量和速度都开始让他们无可抵抗，在轻松避开阮萌萌那一瞬极漂亮的刀光后，他的进化好像瞬间加速了，在场的人都感到一股压迫力从孙白石的身上传来，就好像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更高层级的个体。
但是，下一刻，这个感觉就消失殆尽。孙白石的怪物身躯猛然一颤，浑身的肉芽胡乱蠕动，血肉之间出现大量裂痕，像是被生生撕裂开来，迸溅出大量的鲜血！
那怪物痛苦地大吼了一声，进化被完全打断，甚至于出现眼中的堕化！他的身体开始修复这突然出现的伤口，但是此时的自愈，却显得极为扭曲混乱，就像陷入了一片扭曲的混沌里。
“谎言！这是谎言！都是祭品！都只是祭品而已！”那怪物发出痛苦且愤怒的嘶吼。
楚宵等人不知道孙白石在这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但是他们知道，这怪物的进化出了问题，翻盘的机会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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