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迦
第九十三章 牺牲
楚宵一步向前，趁着怪物僵住的刹那，果断举枪，扣动扳机。
然而，进化的进程被打断，并不代表他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几乎在楚宵行动的同时，那怪物身上蠕动着的肉芽顿时暴起，这些细密的肉芽迅速上涌至头部，在枪口和头部之间组成了一道黑红色的鳞甲。
子弹将肉芽组成的防护撕裂，血肉炸裂，但是得到及时防护的头部，尽管还是被子弹打伤，让怪物的头部变得血肉模糊，但是大部分的伤害都被突然上涌的肉芽抵挡吸收，这般近距离的射击竟还是没能打爆对方的脑袋！
虽然进化的脚步被突然打断，但是很显然，孙白石的怪物并没有停止，相反正在向更加混乱、更加疯狂诡异的方向堕落。之前怪物化虽然同样渗人恶心，至少还能看出是一种生命层级的跨越——顶多是不做人了，而现在的孙白石却真的像是变成了堕入深渊的魔物，甚至连神志都受到了影响。
“该死！”楚宵一咬牙，见到最好的机会已经失去，他也不管其他，将子弹打空了的霰弹枪当成棍子抡了起来！他的眼中充血，目眦欲裂，趁着孙白石受伤的机会，抡着枪身就往对方脑袋上砸！
一层层的血肉被刮了下来，枪声上沾满了暗红色的粘稠液体。
阮萌萌也立刻冲了上来，她舞动长刀，瞄准孙白石的脖子猛斩而下。刀锋终于落到怪物的脖子之上，但是刀锋砍入半寸，却再难以深入！只见的孙白石的脖子上的肌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蠕动，刀锋好似被某种力量硬生生夹住，卡在了脖子里！
“砍不进去！”阮萌萌大喊道，“条子！看你的了！”
“不要这么叫我！”顾珂双手举枪，已经找到了最佳的时机，果断出手！
顾珂的枪法极准，既然出手，必然有命中的把握！
时间好似的变得极为缓慢，仿佛连子弹的轨迹都能看到。孙白石的脑袋炸出一片血花，顾珂的子弹正中这怪物的眉心！
一枪爆头！
孙白石仰面倒下，怪物的身体顿时瘫软了下去。
楚宵松了一口气，将手上染血的霰弹枪丢到了地上，阮萌萌也有些脱力，走到楚宵身边，轻声问道：“宵哥，没事吧。”
少女很自然地扶着楚宵的身子，二人相互依靠，紧紧贴在一起。
顾珂也赶紧靠近了过来，把已经没用的空枪丢到一边。女警官神色有些复杂，害死她同僚的恶人就这样死了，她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她看向不远处与貌美少女相互依偎在一起的青年，心里难免有些吃味。她颇为少女地嘟起嘴巴来，心中辗转起落樱般粉色的思绪来：以后，我就要和他一起走了……
似乎感觉到顾珂略有嗔怪的视线，楚宵回过头与顾珂的视线对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然而，楚宵的笑容还未完全挂上脸去，就立刻僵住了。
只见在顾珂的背后，一团密密麻麻的肉芽组成的肉团缓缓升起。
那本应该死亡的孙白石居然再次活动了起来！
这一瞬间，楚宵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燃烧起来，在意识到之前，他的身体就率先行动起来，爆炸而起的力量让他的速度在忘我的状态之中，超出了迄今为止的极限！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尸体”上长出无数旁大的肉芽，就如一道血肉的洪潮向顾珂扑去！千钧一发之际，楚宵拼死抱住顾珂，用后背帮她抵挡了这致命的一击。
“宵哥！”
“楚宵！”
两声惊呼几乎同时响起。
“没事！”楚宵吐出一口血，背后传来可怕的痛楚，无数肉芽想要钻进他的体内，这些鬼东西虽然无法侵蚀他的身体，但是仅仅是侵入本身，就足以给他造成巨大的伤害。
阮萌萌赶紧跑到楚宵身边，提着刀直面那蠕动着的怪物。本该是尸体的男人重新站了起来，无数密集的肉芽包裹着他的身体，那本该被子弹击中的头部，大片红色的肉眼蠕动，肉芽包裹这下，竟是什么也没有。
顾珂脸色苍白，她从一开始就瞄准错了目标，这个谨慎的怪物居然利用这些肉芽伪造出了一个目标来。
随着那让人头皮发麻的肉芽蠕动散开，一张扭曲却也冷漠的人脸缓缓出现：“这下你们没有子弹了吧……”
那声音低沉冷漠，好似地狱深渊之中传来的回音。这个谨慎的怪物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候，进化失败，隐隐接触到了“真相”，他的心中已经积攒起了扭曲的怒火！
他忍不住想要欣赏这些人的绝望！以他们的死亡，发泄那无尽的怒火！他已经无法继续挑战那至高的台阶了，那索性就成为肆虐人间的怪物吧！
这是真正的绝境，不仅仅是没有了子弹。楚宵受到重创，一时间完全丧失战斗能力；阮萌萌体力消耗严重，手中的长刀耍得再漂亮，却已经无法对现在的孙白石造成多大的伤害；顾珂状态倒是完好，但是她手里缺乏武器，以区区人类的血肉之躯，如何能够对抗这样的怪物？
楚宵目光一凝，已然做好了决定。
他的眼中闪动着暗淡的红光，身体内的天平，已经做好随时倾斜的准备！哪怕这一次的代价，是整个天平的崩碎，他也要让自己的姑娘们活着从这出去！
就在楚宵准备行动的时候，一道枪声响起了。
在如此狂乱混沌的境况之下，这枪声显得尤为渺小，就像是一枚石子被投入波澜渐起的湖泊之中。
一枚从黑暗中射出的子弹射穿了怪物终于暴露出来的头颅。
一朵鲜红的血花在孙白石的额前绽放开来。
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张狰狞苍白的脸上，出现了呆滞的神情。血液顺着他的额前流了下来，滴落在地面之上。
怪物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浑身蠕动扭曲的肉芽忽然都停了下来。
黑暗的角落里，蹒跚着走出一个身影来，那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警察，他向怪物的方向举着枪，枪口还有硝烟轻扬。
顾珂惊讶地捂住嘴巴，眼泪控制不住往外流。
“老朋友，你的性子，我太了解……”陈志云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且虚弱的笑脸来，“我和你说过的，警察抓坏人……天经地义……”
“陈志云！”孙白石发出绝望的吼声，他浑身的肉芽再次疯狂蠕动，试图修复头部的伤口，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他浑身的肉芽开始失控、褪色，好不容易延续下来的生命，再次从身体之中流逝。
这种流逝感，让他恐惧、绝望！
他终究还是一个畏惧死亡的凡人。
“我没那么容易死！我不会死！绝对不会死！”孙白石发出刺耳的嘶吼声，不愧是一度登上阶梯的怪物，即便头部被击中，依然在苟延残喘。他还想做出最后的挣扎，即便是死，他也要眼前的这些人陪葬！
“小子，照顾好我们家的顾珂！顾丫头，照顾好自己！”
“陈队！”
陈志云残破的身体之中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这是人类意志的最终闪光，生命的残渣就此点燃。他是坚守这文明和秩序余晖之人，纵使濒死，也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他向孙白石冲去，生命的最后爆发出的力量，让陈志云以重伤之躯将孙白石撞下了楼！恩怨纠缠了几十年的两个人一同坠落，而坠落的下方，正是两头殊死搏斗的巨兽的战场！
“结束了……”这是他留下的最后意志，再无遗憾。
（ps：下一章给本卷收个尾，总算是要写完这卷了……）
第九十四章 重聚
直到孙白石被推下楼去，楚宵才有了功夫，关注一下一楼的战况。
一楼的生死决斗也已经走到了尾声，终究还是进化程度更高的血鼠女王略胜一筹。此刻，无数的血鼠攀附在蛊王的身躯上，就像一群密密麻麻的蚂蚁，在撕咬着一头垂死的大象。
但是血鼠女王的状态也绝对算不上完好，它的身体上也出现了巨大的伤口，大量的血液和碎肉染红了整个地面。
孙白石的尸体正落到血鼠女王的附近。
对于血鼠女王而言，这真是送上门来的补品。哪怕进化失败，孙白石终究还是曾经攀爬过那道阶梯的，因此，这具尸体对血鼠女王的诱惑甚至还要高于正在被它的眷属蚕食的蛊王。
楚宵将顾珂搂在怀里，眼看着两个人的尸体被血鼠女王吞噬。顾珂把脸埋在楚宵的怀里，不想去看，只是无声地流泪。
又一个与周医生一样的好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让楚宵的感觉非常不好，就好像他们的幸存，总要建立在这些无畏的牺牲之下。无论是周医生还是陈警官，都不应该生活在这个灾变后已然失序的世界。新的世界奉行的法则，与这些人的原则永远不能相合。
所以，他们的死亡是必然的，他们会用生命践行原则，向这个残酷的世界宣战，哪怕结果就是死亡。就如同落日的余晖，随着过去的那个世界，一同走向结束。
楚宵忽然想到了之前安素心曾经评价过周医生那样的人。
“……他们就像是向风车发起冲锋的堂吉诃德……”
血鼠女王吞噬掉孙白石的身体后，身体上伤口的愈合速度明显加快，重伤后的萎靡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血鼠女王抬起头——如果那如同花朵一样的部位真的是“头”的话，看向位于楼上的楚宵。
与血鼠女王的隔空对视，让楚宵背后渗出一身冷汗。
现在可不是为陈警官感到哀悼的时候，血鼠大军随时可能冲上来，将他们吃干抹净。现在这种状况下，要是再对上血鼠女王，几个人可就真没活路了。
这个时候，云朵儿快速从躲藏的角落里跑出来。她将对讲机高高举过头顶，蹦蹦跳跳地向楚宵的方向跑来，小辫子晃起来煞是可爱。
“有人找你。”小丫头知道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也没有废话毒舌，乖乖将对讲机送到了楚宵手里。
对讲机里传来了妹妹清冷好听的声音：“哥，我们到下面了。你们想办法从上面下来吧。”
“收到，我们马上就来。”
楚宵向对讲机里说了一声，然后一把将云朵儿抱起，带着顾珂和阮萌萌，向那处偏僻的小天台赶去。
临走前，楚宵深深看了正在忙着吞噬战利品的血鼠女王一样。他有一种预感，自己一定还没再遇到它，也许下一次，这个怪物又要以全然不同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等到楚宵等人赶到天台的时候，一辆模样霸气的防暴车已经停在了楼下。车身的装甲上布满了血肉的痕迹，甚至在车胎上还残留着一些人体的部位。车顶的天窗已经打开，苏苏姑娘露出半个身子，兴奋地向天台上的楚宵招手。
看到苏木禾的一瞬间，楚宵绷紧的心脏瞬间感受到了一丝柔软和温情。
他忽然非常怀念苏苏姑娘那柔软的怀抱，怀念自家小秘书那妖娆的魅力与绝美的风情，怀念妹妹那清冷的眼神和温润的嘴唇。
上一次接应阮萌萌用的消防水管还在，也省下了楚宵不少功夫。他将水管从阳台上抛下去，正落在防暴车旁。
“萌萌，你先下去。”
阮萌萌点点头，抓住水管一跃而下。她体力消耗很大，动作还算得上轻盈，但是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潇洒灵动。她踩到防暴车上，从车子的天窗钻入车内。
紧随其后的是顾珂。
女警官眼角还有深深地泪痕，眼圈泛红，颇有几分梨花带雨的柔弱美感。楚宵用力出顾珂抱了抱，说道：“走吧。”
“嗯，我先下去了。”顾珂深深呼出一口气，强忍着露出一丝微笑，“待会儿要帮我好好介绍一下她们。”
顾珂作为警校的优秀毕业生，下去得还算轻松，不多时就到达了防暴车上。落到车上后，顾珂有些惊讶楚宵一行人居然还能弄到这样的一辆车来。
而等到她进入车里，顾珂就更加惊讶了。车里坐着一水儿的年轻姑娘，都是让人足以眼前一亮的美人。除了刚刚并肩作战的阮家大小姐，在车顶向他们招手的那个年轻姑娘就坐在顾珂的身边。
“好惊人的尺寸……”
顾珂忍不住往她的胸前多瞄了几眼，然后又低头打量了下自己的，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这方面有了挫败感。
而在前排的驾驶席和副驾驶的两个女子，却都是让顾珂都觉得有些难以比肩的人间绝色。驾驶席上的女人年纪应该在二十岁出头，模样五官极为精致，妖娆艳丽，充满诱惑，表情似笑非笑。而副驾驶席上，则是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表情清冷，气质出尘，眉目如画，好似山巅雪莲，冷清且绝艳。
前者还好，礼貌地向顾珂打了个招呼，但是后者看向顾珂的表情却很是不善，心情似乎有些糟糕。
顾珂心道，这个年纪稍微小一点的，应该就是楚宵的妹妹了，兄妹二人真是长得一点也不像。
这个时候，楚宵也终于抱着云朵儿从楼上下来了。他先让顾珂接应了一下，让云朵儿先进了车里，自己最后下去。
——总算是回来了……
坐到车里的瞬间，楚宵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包裹在满车的少女体香之中，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楚宵，终于有了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就连刚刚受的上，也像是好了不少。
“宵哥哥！”苏木禾轻声呼唤道，饱含着深情。她有心蜷到楚宵的怀里，但是有碍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得暂时压住心底的冲动，只是悄悄向楚宵吐了吐粉色的小香舌，露出一抹充满诱惑力的娇俏舌尖。
这一幕，让楚宵顿时心头有些火热。
然而，妹妹清冷地声音却顿时给他又泼上了一盆冷水：“哥……可以先解释一下吗？为什么，除了这么漂亮的警花姐姐，还会多出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呢？”
云朵儿紧紧抱住楚宵的胳膊，这一幕无异于火上浇油！
果然！
楚宵心道不好，决定要暂时退避妹妹的锋芒。
“那个……那个……啊……我……我刚才……受伤了……”他果断选择以伤势为借口，倒在阮萌萌充满弹性的大腿上，假装昏了过去。
原本只是想着装模作样，却没想到这一倒下，他恍惚间就真的睡着了……
（ps：第二卷结束撒花，今天更新比较急，明天再加个卷末总结）
卷末总结
这是一份迟来的卷末总结。
本来想在第二卷写完后就写的，结果因为各种原因拖了几天。
感谢能看到这里的朋友，不管您喜不喜欢这个故事，能看到之类，都是对作者我的支持。
其实，在最初构思这个故事的时候，并没有打算把这个故事写多长的篇幅，在最初的计划里，主角们逃出庇护所，乘船离开，就是故事就可以结束了。所以为了后续的展开，在这一卷里，教团出现了，云朵儿的预言出现了，进化需要面对的“神明”出现了。
必须向大家道歉，其实第二卷故事写到一半的时候，剧情就出现了明显的失控。由于作者尝试用群像剧的模式展开剧情，导致各方的剧情量太过杂乱，使得这一卷的故事变得过于冗长，最终，我不得不砍掉了很多原本构思中的高潮，有些仓促的给这一卷收了尾。在原本的构思之中，西区实验室还应该有更多的描写、冯俊年应该和楚宵有一场大战、王嫚依会给予孙白石一个关键的背刺、姑娘们会扛着枪冲进庇护所与楚宵他们并肩作战……
这一卷主要讲述的庇护所里的阴谋故事，而庇护所副本又分成了地上和地下两个小副本。而张展这个角色是我临时加进去的，有一位读者朋友的评论说中了我的心思——“就像是另外一个故事线的主角与本故事的主角相遇了”。张展这个角色，我确实是以主角级的人物形象来塑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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