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MNESIAN
罗巧巧真的是个热烈奔放的女子。不管在哪里都一样。
即便是在床上，她如火般的热情也很让人着迷、难以抵抗。
也很累人。
落落也是食髓知味不久，还处在新鲜沉迷的时间，缠起人来也挺要命的。
陈胤本以为来到上界，估计要修身养性一段时间了。现在看来是妄想了。
“呜啊~早。”
身后响起罗巧巧慵懒的声音，她只穿着单薄的红色睡裙，便走到陈胤身旁喝起茶来。
“新的一天了，该干正事了。”
“眼下唯一的正事，也就是先找到师尊了。”陈胤无奈道，“只是我还真不知道从哪开始找起。”
“按理说，都是一个地方飞升的，应该不会离开很远才对啊。”
罗巧巧也只能安慰道：“别急，虞灵上仙又不是需要你担心的小孩子。慢慢找肯定能找到她留给我们的线索的。”
陈胤也坐在她对面，拿过她的茶杯喝了一口。
“说起来，我想问很久了。”
陈胤低声说：“按理说，这么多下界，能够飞升到上界之人肯定不少。”
“可是到现在，我都没听说过有任何下界飞升修士的消息。”
“难道像咱们这样下界飞升来的，都被道尊捉去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罗巧巧轻啜香茗，“道尊在上界一言九鼎，整个孤元界域都在其掌控之中。”
“他若真想对飞升者动手，也应该鲜少有人能逃过道尊的围剿。”
陈胤沉吟起来：“既然如此，我们也未必能躲藏多久。得尽快找到师尊了。”
“不过。”
罗巧巧支起脑袋，歪着头说：“到底为什么上界会如此瞧不起下界呢？”
“恶意是不需要有理由的。”
陈胤摇摇头：“这是放在哪里都一样的事情。人总是会带着一些毫无由来的恶意去对待其他人。”
“相比于此，我倒是更关心，道尊抓走这些飞升者，究竟是要做什么。”
还有天命者。
陈胤已经疑惑这件事很久了。
从当时三旬天劫和甲子的对话来看，他们上界似乎将天命者当成了某种饵料，定期收割。
只是天道之屑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存在？天命者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陈胤觉得，这应该是这次上界之行，最需要弄清楚的事情。
——
临渊界域。虞府。
虞灵穿着一身窈窕婀娜的温婉长裙，发型也被精心编挽成温文尔雅的十字髻。远远看上去好似一位窈窕的大家闺秀一般。
只是凑近了，就能听到没好气地咒骂声。
“这什么烂衣服？腿都伸不开，你们都是用手走路的吗？”
“品味太差了就不要强迫别人接受啊！把我的裙子还给我！”
一旁，虞母柳湘云面色尴尬地扭头，正对上面色难看的虞家家主虞震。
“老爷，不怪灵儿。她自由在外流浪长大，性子野了些也正常。”
听了这话，虞震也只能长长叹气。
“唉，也是。疏于管教也终归是我们父母的过错啊。”
“不过你看，”柳湘云满面喜色地凑到虞灵旁边，爱怜地抚摸着她纤长的秀发，满是欢喜地说道：
“咱们灵儿出落的多可人啊。唇红齿白，明眸善睐，比娘亲当年可漂亮多了。”
“这倒是。一身修为也如此可观，都踏入仙境了，真不愧是我虞家子女。”
虞灵真的很讨厌他们这种带着欣慰和满意围观自己的眼神。
但是她又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反抗。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所谓的爹娘这样照顾着。
她从小到大，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家庭。也早已经习惯了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日子。
在山下等陈胤的那一千年里，她自认早已随心所欲，看遍世间。单论活着的年纪，她或许当眼前这对夫妇的长辈都绰绰有余。
但唯独，她没有和家庭有关的任何经验。
已经习惯了孤独生活的她，现在根本适应不了眼前这对夫妇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宠爱。
甚至本能的有一丝抗拒。
“我说。”
实在有些忍无可忍的她不耐烦地推开了柳湘云，蹙眉道：“我真的还没接受你们是我父母的事实。”
“咱就不能给我段时间冷静一下？哪怕是真的，也让我先接受接受吧？”
“你们现在就这样故作亲昵地凑过来，让我真的觉得有点恶心。”
柳湘云脸色一滞，随后有些黯然起来。虞震也是想发火却又不敢开口，只能闷声道：
“罢了，你刚入家门，眼下的无礼和疏于管教，爹都甘愿忍下。”
“礼节这些，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
“待爹给你寻个夫婿，你入了门生活几日，自然而然便安下心了。”
“哈？”
“夫婿？你们还打算给我找对象？”虞灵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着他们。
柳湘云连忙打起圆场：“孩子，婚姻大事，终究还是父母帮衬稳妥些。”
“不过你放心，以咱们虞家的家境，定然不会寻些你不满意的歪瓜裂枣来。娘保证让你挑一个满意的如意郎君。”
虞灵真的觉得十分好笑。
她活了上千年了，自然不会拘泥于什么三纲五常，父母之命之类可笑的东西。
甚至眼前这对夫妻跟她一本正经地讲起这种事情，她都只会觉得很好笑。
像纯纯的沙口。
“你们，大概是想多了。”
虞灵深吸一口气，终于忍无可忍了，认真说道：
“首先呢，我也不指望你们能接受婚姻恋爱自由这种观念。估计你们脑子里也理解不了这些东西。”
“其次，我只能告诉你们，我在下界是有男人的。用不着你们给我选什么夫婿，挺搞笑的。”
“最后，我还是觉得你们一直把我当小孩子的样子，真的让我有点犯恶心。”
她缓缓站起了身，轻轻扯下头上的发簪，让妇人精心编扎的头发披撒下来。
“我在下界，流浪的时间比你们想象中还要稍微长一点。”
“我已经活了上千年了。”她语气淡漠地说道，“可能在我眼里，你们才是尚未成熟的小孩子罢了。”
柳湘云的表情陷入呆滞，虞震更是片刻后略带震怒地说道：
“男人？你已经在下界有家室了？”
“是啊。”虞灵没好气地说道，“不然老娘上千年寂寞了怎么办啊？你给我买振.动棒啊？”
“哼！”
虞震也不管一旁苦苦扯着他胳膊的柳湘云，饱含怒意到：“不行！”
“我虞家子女，岂能与下界刍狗成家立室？”
虞灵的面色忽然冷了下来。
“孩子，爹谅你在外漂泊良久，一时误入歧途。”
“不过无妨，下界刍狗妄想染指上界，根本痴心妄想。爹在上界在给你寻个夫婿，你也尽快收心，把该忘得东西忘一忘。”
听到这里，虞灵叹了口气。
……合着自己方才的话白说了。
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女孩，是个已经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
而且那句下界刍狗，的确触碰到了虞灵的逆鳞了。
“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说的了。”
虞灵缓缓起身，眼神冷漠地扫了两人一眼：“你们还是当我死在下界，没这个女儿吧。”
说完，她便朝屋外走去。
只是刚走一步，身后便响起虞震一声厉喝：“放肆！”
“再如此无理取闹，别怪爹现在教教你礼数了！”
一股磅礴而恐怖的气息从身后涌来。
虞震本身修为同样不低，虞灵依稀能感受到，他大概已经脱离了仙境的范畴，或许已经达到了上界人口中的“道境”。
只是虞灵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那恐怖磅礴的气息，在临近虞灵的时候，瞬间静止了。
一切都如同被按下了静止键，安静而无声。
只有虞灵一个人，缓缓转身，从怀中掏出一柄长剑，一步步走到了虞震面前。
“你知道吗？”
“你应该庆幸，我还是相信了你与我有血缘关系。”
“不然单凭你那一句下界刍狗，我应该已经杀了你了。”虞灵缓缓将长剑架在了虞震的脖子上。
静止的时空里，虞震的眼里带着难以想象的震惊，却完全无法动弹反抗。
柳湘云也惊恐无比，拼命想张口却发不出声。
“但你们难道真的不能理解吗？”
“我活了上千年，现在看到一对加起来也就一百来岁的夫妻把我当成小孩子，是多么可笑又不爽的事情？”
“还要替我找男人……呵。”虞灵不屑地讥笑了一下。
“我男人我很满意。你们也不会找到比他更好的人了。”
“老娘身子都给他了，这辈子自然没有找别的男人的打算。”
“从这一剑开始，就当你们没有这个女儿就行了。”
虞灵缓缓移动长剑，剑尖在虞震的胸口往下缓慢延伸着。渐渐变成了一条狰狞可怖的血痕。
虞震眼神抽搐，柳湘云更是眼角带泪拼命想要开口。
唯有虞灵，眼眸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当你也活了上千年后，你也会发现。
很多规矩和约束，都是很可笑的事情。
所谓的道德。所谓的忠孝。从来都不是什么非遵守不可的事情。
她本就和这对夫妻没有任何血源感情，更不会迂腐地因为一个血亲的虚名，就委屈自己。
只是在她的剑即将将血痕划完整的时候。
虚空里。亦或是虞灵的耳边。
响起了一声亦真亦幻的轻叹。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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