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离瞳
“我一直在想，当初那些被变成了黑影的老先生杀死的迪赛尔人是否真的死了，如果他们死了，我们见到的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未完待续］
——
43.有一面墙
夏尔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还算平静，但蕾茜儿听了这话却完全平静不下来。
她差点跳起来了都。
夏尔说的没错。
如果对瘦长鬼影来说，“杀死”普通人，就是“感染”普通人的最佳方式呢？
况且就像调查员老先生那样，变成瘦长鬼影之后，自我认知会被扭曲，那位老先生已经是相当资深相当训练有素的调查员了，可即便是他依旧没察觉到身体的异变。
他觉得他杀死了那些“黑影”，那些正常的迪赛尔人，但其实，那些迪赛尔人并未被杀死，而是被感染，被转化为了和他一样的瘦长鬼影。
也正因此，他们还都活着。
蕾茜儿搞懂了夏尔的意思。
但她不觉得高兴，她觉得……就很奇怪啊。
她觉得自己好像正在逐渐变笨。
关于黑影的那些特征，按理来说她应该要比夏尔先发觉的，毕竟她来自白塔；她阅览过许多位调查员的卷宗，对处理异常事项有丰富的经验；她前世更经历过信息大爆炸，互联网能为她提供广阔的知识面……
她得支棱起来啊。
她得比夏尔先看穿真相才对。
但事实正相反，跟夏尔一比，她简直像个笨比，甭管是在伦蒂海姆还是在迪赛尔，她都对真相后知后觉。
就好像夏尔身上有什么……“降智光环”一样，只要靠近夏尔，她就会自动变笨，停止思考。
这委实不算是什么好兆头。
蕾茜儿觉得她得试着抗争一下，她得向夏尔证明她其实比他聪明。
所以她绞尽脑汁想了想，接着眼睛一亮，找到了夏尔推理最大的漏洞：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些迪赛尔人并不是被调查员老先生杀死了，而是被他污染成了新的黑影——可就算是这样，当初老先生临死前还是折腾出了相当大的动静。”
魔女说着，露出复杂的表情：
“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记录。可你知道的，我们调查过，不管是那条街上的商铺，又或者最确切的，被调查员老先生杀死了的旅店老板，都明确地告诉我们，迪赛尔从未发生过那么恶劣的事……”
“没有黑影，没有人被杀死，没有阴谋和灾难。”
“自从那位皇帝陛下登基，迪赛尔就变得宁静又祥和，没有任何人能打破迪赛尔这世外桃源般的氛围——就像海，一片毫无波澜的死海，它会吞没所有试图搅乱它的东西，它会保持近乎永恒的宁静与祥和……”
蕾茜儿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看向夏尔，直勾勾地盯住男人的眼睛：
“黑影不能搅乱它，来自白塔的调查员不能搅乱它，就算是你这个勇者和我这个魔女好像也拿它没办法。”
“或许，它会一直这样安静祥和，直到时间的尽头……”
“可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王国，”夏尔突然出声打断了她，“所以，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
然后，他们俩不约而同想到了什么，于是异口同声说：
“有限许愿机！”
是隐藏在迪赛尔境内的，那台有限许愿机营造了如今这诡异的局面？
可按理来说，有限许愿机不应有所谓的自我意识，它们都只是单纯的工具。
于是问题就来了——
是谁向那台有限许愿机许愿，导致迪赛尔变成如今这样的呢？
答案似乎已呼之欲出。
蕾茜儿下意识看向夏尔，想与他印证猜想，却发现夏尔也正向她看来。
二人对视，确认了彼此的眼神。
“是那位皇帝陛下？”蕾茜儿皱起眉，“可为什么？”
他们早就猜到迪赛尔境内的异常与那位皇帝陛下有关，但那位皇帝陛下到底许了什么愿望才会让迪赛尔变成这样？他的愿望是否又与污染了调查员老先生的瘦长鬼影有关？
沿着这个思路继续深入，突兀的，一个猜想如同惊雷般在蕾茜儿脑海中炸响。
她猛地抬起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是污染——迪赛尔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想，是因为那位皇帝陛下想要封锁迪赛尔——他想要将迪赛尔这个感染源与泛大陆隔离！”
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了，虽然它没办法解释那位皇帝陛下为何不与白塔联系。
倘若他没有忘记白塔为何而建立又为何而存在，那他理应明白，如果泛大陆有个组织或是国家能帮他的话，那只可能是白塔了。
然而皇帝并未向白塔求援。
甚至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露过面。
蕾茜儿觉得如果她是皇帝，面对迪赛尔这个烂摊子，得知有白塔的调查员前来造访，她肯定会第一时间露面，将详细情报告知调查员，以防止局势继续恶化。
毕竟，时间就是金钱。
更遑论出现在迪赛尔境内的异常是瘦长鬼影这种邪门的东西。
那位皇帝也来自白塔，没理由不清楚这些。
蕾茜儿正在琢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她旁边的夏尔却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一脸凝重地加快了脚步，来到那条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国境线旁，伸出手。
他想越过国境线。
但他失败了——有什么东西挡在了他面前。
于是夏尔加大了力度，试图以强悍的肉体突破那东西，他攥紧拳头，重重地捶打在那东西表面。
按理来说，这样的力量足以轻松扭曲钢铁崩断岩石，然而那东西却没有丝毫反应，夏尔甚至听不到丁点声响，他势大力沉的一拳仿佛落在了空处。
有什么东西将他的力量吞噬殆尽了。
这时蕾茜儿也察觉到了异常，她急急忙忙按住尖顶帽子小跑过来，问：
“怎么了？”
夏尔放弃了徒劳的尝试，转过头，冷静地告诉她：
“我们恐怕被困在迪赛尔了——国境线被封锁起来了。
蕾茜儿不由皱起了眉。
她伸出手，学夏尔的样子，尝试着突破国境线。
结果不出所料，她也被挡住了。
“奇怪……”蕾茜儿喃喃自语着，取出了法杖，“我来试试。”
她开始尝试。
用破坏性的法术，用探查法术，用概念性的开门法术。
结果无一例外，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她甚至搞不清楚这面“墙”的构成，她察觉不到“墙”的魔力波动，就好像那玩意儿跟夏尔的禁绝法术一样，是所谓的魔力绝缘体。
她拿它束手无策。
所以到最后她只能咬了咬牙，退下来，给身后的夏尔使个眼色：
“你上——为了我，对它使用禁绝法术吧！”
于是夏尔对那面“墙”使用了禁绝法术。
结果是无效。
那面“墙”依旧横亘在他们面前，毫发无损，不管是各种法术还是极端的蛮力都无法摧毁它。
不知为何，面对它，蕾茜儿忽然想到一段话：
“你在平原上走着走着，突然迎面遇到一堵墙，这墙向上无限高，向下无限深，向左无限远，向右无限远，这堵墙是什么？”
“是死亡。”
蕾茜儿忽然打了个冷颤。
她……她她她虽然满打满算都一百多岁了，按人类的标准而言几乎能算是没人要的老女人了，但她是魔女啊，怎么能拿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按魔女的标准，她是妥妥的未成年美少女，不仅没过保质期，就连封都没拆呢还。
她可一点都不想死！
所以她连忙使出了飞行法术——她倒是要看看，这面“墙”向上究竟是不是无限高。
过了会儿，魔女哭丧着脸重新落地。
这堵墙确实不是无限高，事实上，她刚向上飞了一会儿，就撞上了那堵墙。
就像个硕大的肥皂泡，它严丝合缝地将整个迪赛尔扣住了，不留一丝缝隙。
认识到了这点后，蕾茜儿还是不甘心。
向上的路被堵死了，那往下呢，往下总不会也给封住了吧？
蕾茜儿倒没像只土拨鼠一样向下挖掘，而是闭上眼，以法杖召唤出无数簇无形无质的魔力射线，向整个迪赛尔迸射。
那些魔力射线穿透建筑和土壤，几乎未曾衰减，到最后，它们无比忠实地为蕾茜儿带来了那面墙的详细情报。
它不再像肥皂泡了，它变成了水晶球。
迪赛尔被包裹在这水晶球中，整个国家仿佛沦为了只精致又易碎的桌面摆件。
蕾茜儿这才明白，夏尔的判断一如既往可靠——如果没办法打破这面“墙”的话，他们大概率要被困在迪赛尔了。
某种意义上，这或许也印证了不久前她凭空产生的那个想法……
它会吞没一切试图搅乱它的人或事物，它的状态似乎被恒定了。
它将永恒宁静，永恒祥和。
就像那两位先后留在迪赛尔的调查员一样，任何来到了迪赛尔，并试图揭开那虚假的和平喜乐的人，最终都会被迪赛尔吞噬。
某种意义上，这几乎已经能被称之为诅咒了。
所以这是否也算是迪赛尔异常的一部分？又或者，按照蕾茜儿刚刚的猜想，这道莫名其妙的“墙”，是迪赛尔那位皇帝陛下的杰作？
依蕾茜儿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这件事……或许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另一件很重要的事。
魔女忽然抬起头，抿了抿唇，说：
“这面‘墙’封锁了我们进出迪塞尔的所有通道，那是否会有……会有另外一堵‘墙’，阻挡我们与外界信息的交换？”
她颇为担忧地皱起眉：
“我们向白塔传达的那些情报，最后真的被送到了老登手里吗？”
［未完待续］
——
44.苏醒之初
蕾茜儿没办法确认她向白塔传递的情报有没有送到老登手里。
她能确认的只有“魔力无法穿透包围了整个迪赛尔的墙”这一点。
但通讯法术本就是依靠魔力进行传播的，现在这情况，如果要类比的话，就像蕾茜儿的前世，把一部手机锁紧只密封的铁盒子里。
理所应当的，那部手机不可能有信号。
所以她向白塔传递的情报恐怕也被那道看不见的“墙”所阻挡了。
想要证明这点实在太简单了。
蕾茜儿当即使用了通讯法术，给老登“拨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