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离瞳
她心想什么意思,难道夏尔这坏东西又要跟上次一样……不行!绝对不行!老登在听着呢!虽然老登宣称通讯法术出了故障,但鬼才会相信她,老登现在绝对在闷声发大财听墙根呢!
不能让老登得逞!
她这样努力说服自己,并决定对夏尔表明真相——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她害怕了,也不代表着她向夏尔妥协了!
“你……你先把你的爪子给我收回去,”魔女小声说,“收回去了我就告诉你到底是怎么个事儿总行了吧?”
她说着,有些难耐地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夏尔已经按在她双肩上的手。
不是撒娇,而是想让夏尔利索点,赶紧把爪子挪开。
如果换做平时,她这样服软,夏尔恐怕会立马放开她——但这次没有。
这次,夏尔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告诉她:
“我已经知道了。”
“哈?”
蕾茜儿愣了愣,差点没下意识接上一句你懂什么啦都让你给懂完了。
不过面对夏尔,她还是收敛起了攻击性,就像只小心翼翼不让自己的刺竖起扎伤同伴的小刺猬,魔女不动声色地将几乎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
“很懂哦,这么腻害——那你倒是给说说,你知道什么啦?”
她明摆着是一副不愿相信的嘴脸。
夏尔则似乎胸有成竹,稳操胜券。
“你担心我会因此自责是吗?”他问,声音倒挺温柔,“因为我的禁绝法术,所以你才没办法使用法术,只好用身体帮我挡下了那一剑。”
短暂的停顿后,他垂下眸子,目光落在蕾茜儿胸前,曾被那一剑刺穿的地方。
然后,他又说:
“在迪赛尔的时候也是因为这个,你才受了轻伤——两次的责任都在我身上,如果我再了解你一些,能跟你多一些默契,提前关掉禁绝法术,你当初说不定就不用帮我挡下那一剑。在迪赛尔时也能顺利躲过蒸汽甲胄的袭击不至于受伤……”
他重新看向魔女蔚蓝色的眼睛:
“所以,你怕我因此自责,所以,你才会说那些话,对么?”
“……”
蕾茜儿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她忍不住想继续嘴硬,她低下头,稍稍前倾身体,最后把头靠在了夏尔胸口。
最后她还是没能继续嘴硬下去。
她只是小声地,“不情不愿”地说:
“都、都让你……让你说完了,那我还、还说什么啊!”
她当然没话说了。
她头上要冒蒸汽了都!
[未完待续]
——
20.战争与否
蕾茜儿觉得夏尔知道的有点太多了。
像这种人,放在电视剧里都活不过三集的,铁定要因为知道太多而被灭口。
蕾茜儿现在就有点想杀人灭口了。
只可惜她打不过夏尔,禁绝法术对她这样的魔女来说委实是降维打击了,更遑论夏尔的身体素质也比她不知道高到哪里去啦。
所以她只能揪住夏尔的衣襟,把头用力抵在夏尔胸口,似乎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把夏尔给创死——只可惜她是香香软软的晨昏魔女而不是全险半挂,就算将夏尔反复碾压也没办法创死他。
过了会儿,就连她自己都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便深吸了一口气以平复情绪,接着抬起头,面红耳赤但神情严肃地试图转移话题:
“总、总之,我们打算回康刻尔一趟,召集我们昔日的队友,重新把小队给组建起来……”
说到这儿她忽然想起以前夏尔真一本正经地对她说过类似“和我做一辈子队友好么”这样的话。
当时她觉得好笑。
现在她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好可怕。
呱!是黑洞!这等重力,又有谁能抵挡得住呀!
反正她确实已经被捕获了,成了笼中鸟,还穿上了这身代表着沦为某人所有物的女仆装……
可不知为何,在羞耻和恼火之外,她却诡异地感到了……安心?就好像沦落到如今这境地,变成了夏尔的所有物,丧失了人身自由,还……
在旁人眼中,昔日神秘而清冷的晨昏魔女,如今大概已经变成了勇者夏尔的小女友,甚至是小娇妻了吧?
不行不行这个绝对不行好可怕好恐怖只有这个她绝对接受不了……吗?
她本来是这么认为的。
可与夏尔并肩作战的是她,为夏尔掉小珍珠的是她,被夏尔透得喵喵叫的是她,因夏尔夸奖或是甜言蜜语而觉得飘飘然的也是她。
蕾茜儿都觉得自己变得有点陌生了。
“真奇怪……”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像是感叹又像是在困惑。
是好是坏呢?她也不懂,哦,她好像是懂的,可她还是不愿意承认。这就是她啊,性格扭曲又阴暗的笨蛋,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点。
但她不会承认。
因为那是“刺”,刺猬身上的“刺”。
再度意识到这点后,刺猬小姐收回了已然不知飘到哪儿去的灵魂,继续说:
“然后,就跟之前说好的一样,我们打算去一趟维多利亚——不管那到底是不是个陷阱,我们都准备去试一试。”
说完她有点忐忑。
她估摸着夏尔可能还会对她继续死缠烂打。
但出乎她的预料,她刚说完这两句话,夏尔就轻轻叹了口气,又摸了摸她的头,接着附和着她说:
“嗯,不管是为了关于埃尔维斯叔叔死亡的真相,又或者单纯只是为那场刺杀讨个说法,我们都得去维多利亚一趟。”
原本装死的,掉线的,网络异常波动的老登忽然重连了。
她语气如常地回应夏尔:
“可还是那句话——维多利亚的那位君王恐怕对你手中的圣剑势在必得,所以维多利亚对你们来说无异于龙潭虎穴。”
“您说的没错,”夏尔点了点头,“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想拜托您。”
“哦?什么?”
“麻烦您做好准备……如果我和蕾茜儿抵达维多利亚后,没有按照约定好的时间与您发起通讯,那就请您不要犹豫,迅速把之前我们与那支蒸汽甲胄部队对峙时所发生的事全都公布出来……”
在短暂的停顿后,勇者以分外平稳,却莫名叫人觉得凝重的口吻继续说:
“——如果我和蕾茜儿被困在了维多利亚,那就证明维多利亚人早已做好了全面战争的准备,相应的,法师世界也该知道他们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了。”
“……”
老登闻言也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
“可这样的话,泛大陆恐怕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变革,战争将到来,战火恐怕会燃烧到泛大陆的每个角落。”
“不,前所未有这个词恐怕有些夸张了,维尔莉登女士。蕾茜儿对我说过,‘日光之下并无新事’,说不定已然消逝的前文明也曾发生过这样的变革,只不过我们不知道而已。”
夏尔说着,垂眸,轻轻抓住了蕾茜儿的手,把女孩娇小柔软的五指轻轻包拢在了掌心:
“况且战争……就像季节交替,年份更迭一样,不是凭我,凭蕾茜儿又或者您的意愿就能轻易发动或是遏止的。如果维多利亚人,如果维多利亚的那位君王已经做好了发动战争的准备,那战争早晚会到来的。”
“您……应该也清楚这件事吧?”他又问。
通讯法术另一侧便传来老登略显疲惫的声音:
“啊,当然,我当然清楚这件事,因为白塔要应对的,其实就是这样的‘大势’。”
她继续说:
“法师与凡人的争端已不可调解,就像一栋早晚会塌掉的房子,而我们白塔这些年来所做的,就是在这栋房子上不停地缝缝补补,好叫它能多撑些时候。”
“我们甚至一度认为我们成功了——在我们的影响下,凡人与法师之间的矛盾缓和了许多,他们的日子好过了不少,甚至建立了属于他们的国家……”
“直到那支蒸汽甲胄部队出现,直到魔女西娅告诉我们,她让凡人拥有了能够与法师正面抗衡的力量。”
老登的语气略微染上了点苦涩:
“我们的美梦终于破碎,我们也终于认识到了,泛大陆这栋破房子早就从根,从地基上烂透了,除非凡人还像以前那样孱弱,任由法师们宰割,不然无论如何战争都会到来。”
听到这儿,始终没有发声的蕾茜儿动作非常细微地摇了摇头。
「也不尽然,」她想,「其实还有另外的,延缓甚至“消除”战争的办法。」
但那需要很多前置条件。
经济、生产力、社会制度、意识形态、具备足够威慑力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可惜,蕾茜儿也只能说出这些东西了,她对自己有颇为准确的认知——
讨论起政治,她跟白痴没什么区别。
况且泛大陆和她故乡的情况大相径庭,生搬硬套纯粹是在找死。
就算是在她的故乡,在看似和平的两端之间,也有无数暗流在汹涌。
战争从未结束,相反,它只是改头换面,以其他的形式出现罢了:
贸易、经济、军备竞赛以及代理人战争……
蕾茜儿光是想到这些名词就开始晕晕了。
她完全不懂这些呀,她能做的就只有把她前世大概的情况告诉夏尔和老登,并警告他们仅供参考。
当然,她会小心甄选信息,不让夏尔和老登察觉到她穿越者的身份。
虽然有时候她会觉得完全没必要这样做,说不定对他们俩坦诚相对一些会更好,反正他们俩都不像是那种会桀桀怪笑着对她使出搜魂术,然后试图侵略她故乡的反派角色。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鬼使神差的,最后她还是选择了隐瞒。
不管她怎么想,究竟打不打算坦诚相对,老登都继续把话说了下去:
“你说得对,我们能做的最多就只有延缓战争的到来,但你要想明白,夏尔,如果你和圣剑真的落在了维多利亚人手中,如果维多利亚人通过你手中的圣剑补全了他们手中的技术,那么无疑,战争会加快步伐,而你……”
白塔之主顿了顿,语气不由得严肃起来:
“——你,会成为法师与凡人间战争的导火索。”
还有句话她没有说:
「尽管,这并不是你的责任,你没有错,你反而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她没有资格指责夏尔,这个世界上或许也没有人够资格指责夏尔。
而这正是最讽刺的事——最无辜最不该受到指责的人,反而可能使争端激化,让战争提前到来。
夏尔或许明白老登的潜台词,但对此他有不同的看法:
“不,不一定,我前往维多利亚并不一定会导致战争提前到来,事实上,我之所以决定要前往维多利亚,除了调查当年的真相和为那场刺杀讨个说法以外,还有第三个目的。”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回想起那位神秘的,选择了维多利亚作为所谓“课题”的魔女西娅。
他记得很清楚,尽管语焉不详,但魔女西娅还是为他们提供了一些至关重要的情报,例如——
“正因魔女的存在,战争才不会来临。”
夏尔低声念出了这句话,缓缓抬起头,告诉通讯法术另一端的白塔之主:
“魔女西娅应该清楚,她为凡人提供足以对抗法师的力量,这一行为所导向的结果大概率会是凡人与法师间的全面战争。”
“然而她本人却否认了这点,她甚至给出了截然相反的结论——正因为她帮助了凡人,所以凡人与法师之间才不会爆发战争。”
“我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如果她没有骗我们,那就说明她——在维多利亚地位远在唐纳德之上的她,不赞同战争。”
勇者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而白塔之主则摇了摇头:
“你说的我也考虑过,但,你应该也和我一样,考虑过另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