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离瞳
她忽然想起在出发前她还得跟夏尔去趟白塔，找老登取回圣剑呢。
到时候，她好像可以光明正大地把这件事告诉老登，再附赠一句话：
“老登，你也不想要你乖巧听话的好女婿出事，更不想让你可爱迷人的好女儿受委屈吧？”
老登早就想拿黑墓开刀了，偏偏最近这几年黑墓那群老不死的突然都变得安分守己起来，让老登编不出靠谱的，找他们开片的借口。
现在借口不就来了？
这不比什么“因为你今天左脚先迈进门”靠谱多了？
想到这儿，蕾茜儿重新看向跪在他们面前的，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情报商人。
真言法术的副作用虽然不至于让这硕鼠变成白痴，但也至少会让他精神恍惚上一段时间。
在此之前，他不仅一股脑地将黑墓的阴谋说了出来，还提到了他和黑墓的交易——
他负责将假情报传达给勇者小队，为此，黑墓慷慨地向他许诺了一笔不菲的酬劳，如今这笔酬劳已经被他连同密室中最值钱的那批收藏转移到了他的另一处安全屋中。
而通过逆向破解那几张激活失败的折跃法术卷轴，蕾茜儿有信心找出那处安全屋的坐标。
夏尔对钱财这类身外之物不感兴趣，那她就不客气了，她打算把硕鼠多年来的珍藏全都给洗劫咯，然后再一股脑花出去。
她正发愁怎么继续提升夏尔的知名度和声望呢。
法术固然好使，但最简单的办法果然还是砸钱，狠狠地砸钱。
为了避免夏尔“虚假勇者”这身份被揭穿后可能产生的麻烦——虽然蕾茜儿也挺愿意相信人们并不会因为勇者这一虚名就去否定曾无数次为了他人而舍身赴死的夏尔——但她习惯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早在得知夏尔的真实身份后，她就做好打算了。
她要把夏尔打造成整个泛大陆的救世主。
或许他的确不是什么勇者，但他却是不折不扣的英雄。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
她要让整个泛大陆都认同夏尔！
所以那就只好苦一苦硕鼠查理斯了，反正那些收藏品在他手里也只是明珠暗投，还不如让它们去发光发亮，卖出个好价格之后变成合适的物资去到需要的人手里。
至于硕鼠查理斯本人……
对利益熏心之辈而言，失去花费了不知道多少时间精力积攒来的财富，这本身就是最残酷的惩罚了，甚至丝毫不逊于直接杀了他。
夏尔或许也觉得这样的惩罚没问题，便默认了蕾茜儿打包硕鼠查理斯收藏品的行为。
蕾茜儿清楚，夏尔最厌恶的就是有人欺骗他，而硕鼠查理斯……
他早就预料到了自己可能会被清算，因此伪造出了满身的伤疤和烙印，甚至为了避免被拥有禁绝法术的勇者看出破绽，他还特地请来了精通变装和易容的大师。
“那家伙不可谓不聪明，只可惜，他遇上了我这个魔女，哼哼！”
蕾茜儿边自言自语着，边将密室里所有看起来值钱的收藏品都打包了起来。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心情颇为不错的魔女小姐几乎要哼起小曲儿了，她甚至还坏心眼地凑到了仍旧处于精神恍惚状态的情报商人身旁，故意当着他的面打包那些收藏品。
就有种牛了别人的，丰收般的喜悦，她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正在此时，原本负责去收集情报商人另一部分财富——那些甚至可能让硕鼠东山再起的关键资源，即这段时间他所搜集来的最新情报的乔瑟夫从门外走了进来。
“老大！”他对夏尔和蕾茜儿挥了挥手里的那沓纸，“你们来看看这个！”
说着，他已来到了两人身边。
蕾茜儿先凑了过去，接过那沓纸，随口问：
“这啥？”
乔瑟夫难掩兴奋，跟做贼一样，小声回答：
“这是我从隔壁房间某个保险柜里找出来的，嘿，我就知道，硕鼠绝对会把这东西放他身边！”
“哦？”
蕾茜儿心说嘛东西能让你浓眉大眼的这么激动，难道是传说中的蟹黄堡秘方？
她翻开了那沓纸的第一页，然后瞬间就被镇住了：
“凡人帝国维多利亚已做好了全面战争的准备，恐怕不日便将发起战争，据猜测，最有可能成为受害者的国家分别是锡兰、塞维尔、提瑞拉。”
下面则是硕鼠本人的批注：
“可能性很大，归类为最高级情报。”
小小地抽了口凉气之后，蕾茜儿终于明白了手中这沓纸的含金量。
乔瑟夫则适时露出得意的表情：
“这沓纸对硕鼠这种情报商人来说可绝对是命根子，甚至比他那满屋子收藏都还重要，有了它，我们接下来的旅途绝对会轻松很多。”
此时夏尔却平静地给乔瑟夫泼了盆冷水：
“别高兴得太早，情报这种东西，最重要的永远都是时效性，看起来这么厚一沓纸，对我们来说能派的上用场的情报估计寥寥无几……”
“那也总比没有强吧。”
蕾茜儿顶嘴道。
然后她兴致勃勃地又翻开了下一页，想看看这沓情报里到底有多少重量级消息。
第二页消息却跟人类诸国无关：
“龙族长眠已久的女武神似乎已经醒来，然而龙族却依旧向外界维持着封闭状态。”
硕鼠对此批注道：
“有人在龙族的领地边缘目睹了某位魔女的行踪，但真假存疑。”
蕾茜儿皱起眉。
又是魔女？
怎么还有魔女和龙族扯上了关系？
不过她很快又想到了自己曾和夏尔帮助精灵们弑杀了主母，就释然了。
她好像也没资格说人家，对吧？
于是她又翻了一页。
这次的情报是：
“我们的人注意到，维多利亚内部似乎在秘密进行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研究，每天都有无数的资源被输送到某处不知名的工厂里，熔炉整日整夜地运行，烟雾几乎遮蔽了天空……
维多利亚，似乎在制造什么不得了的大家伙。”
蕾茜儿愣了愣。
旋即，她看到硕鼠的批注：
“这情报对黑墓那群家伙来说或许很重要，就是不知道能卖个什么价钱。”
［未完待续］
——
13.圣女莉莉
蕾茜儿翻遍了硕鼠爆出来的那本情报簿，最后却再也没找出什么更有价值的情报。
正如夏尔所说，情报往往是有时效性的，一条情报可能几个小时前还价值千金，但在几个小时之后，它就会变得一文不值。
那本情报簿上的确记录着许多条因过期而丧失价值的情报——
例如精灵们向外界派出了使者，最终来到康刻尔赠予了勇者一具罕见的精灵母树棺材；勇者结束了在伦蒂海姆的冒险之后来到了与维多利亚接壤的小国迪赛尔；维多利亚通往边疆小城乌哈儿的铁路因不明原因全线封锁，被称之为“铁王座”的漆黑列车从谢菲尔德缓缓驶出……
作为这一系列事件的两位主角之一，蕾茜儿当然清楚这些事件的来龙去脉。
硕鼠只是个情报商人，他无从知晓具体的细节——然而他却以惊人的直觉窥一管而知全豹，在这些情报下批注出了以下文字：
“这些事件之间或许有什么我们没有察觉到的内在联系，急需进一步的深入调查。”
只能说，硕鼠查理斯能混到如今这地步，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蕾茜儿心情微妙地看向仍旧跪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情报商人。
「令人愉快，查理斯，我大概一生都不会忘了你吧？」
她想着，朝身旁的夏尔挥动手里的情报簿：
“我看完了，里面确实也没什么特别有价值的情报了，硬要说的话，让我在意的大概就只有龙族最近的动向，还有维多利亚那边的情况了。”
夏尔皱起眉：
“维多利亚……又发生什么事了？”
蕾茜儿这才发觉自己的说法蛮容易招来误会。
虽然不久之前她还坚定地认为维多利亚坏事做尽，甭管是什么黑锅总之往维多利亚头上扣就完事儿，但渐渐的，维多利亚居然快要洗白了。
刺杀夏尔的刺客并非来自维多利亚，而是来自黑墓；那位谜语人，魔女西娅之所以不说人话是希望她能走出不一样的路；杀死前代勇者埃尔维斯的大概率也不是维多利亚人……
现在想想，在迪赛尔，那支蒸汽甲胄部队撤退前留下的那句话其实很耐人寻味，不是么？
“污染清除行动终止，我们撤退。”
如果魔女真的来自前文明，而瘦长鬼影又真是导致前文明覆灭的罪魁祸首，那么理所应当的，它们的存在会被魔女们视为某种“畸变”或是“污染”。
如果这样推理下去的话……
蕾茜儿轻轻咬起手指。
「所以，维多利亚建立那支蒸汽甲胄部队的初衷并不是与法师对抗，而是为了清除瘦长鬼影那样的“污染”？」
想到这儿，蕾茜儿的心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搞不好，早在迪赛尔之前，维多利亚的那支蒸汽甲胄部队就清除过其他的诡异。
这样来看，或许维多利亚才是人类诸国中对整个泛大陆贡献最大的国家。
在法师们还满脑子高低贵贱，一昧将法杖对准自己人的时候，那些孱弱的凡人却已经开始面对覆灭过前文明的恐怖灾祸……
「哦，不对，」蕾茜儿又想，「得到了魔女帮助的不只有维多利亚，还有其他的国家。」
他们其实也都在默默对抗污染与畸变？
「原来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就只有我们白塔吗？」蕾茜儿都有些哭笑不得了，「因为我选择了白塔？因为魔女们都不会对任何一位同胞的选择指手画脚？」
所以，即便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所背负的使命，即便她这堪称是在胡来，也不会有任何魔女跳出来，指正她，并告知她实情。
“简直就像……面壁者一样啊。”
蕾茜儿如此低声感叹了一句。
正因一切都是“计划的一部分”，魔女们便可以随心所欲地放手施为，在泛大陆这个偌大的试验场中进行各自的课题，并绝不会对同胞指手画脚。
在她们眼中，每一位同胞所选择的课题都是“合理”的。
这让蕾茜儿不由联想起了那四位……不，是五位面壁者。
他们或许都拥有着人类中最为聪明的头脑，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发觉了那令他们绝望的真相——失败是必然的，人类绝无可能战胜星空深处的强敌，科技水平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而魔女们呢？
如果说魔女们都是面壁者，那她们又是怎么看待那场势必卷土重来的，曾毁灭了前文明的灾祸呢？
蕾茜儿不知道，毕竟，她不是真正的魔女。
她顶多只能算是个半吊子魔女，跟夏尔这个冒牌勇者一样。
而他们俩……这对加起来都挑不出个真货的奇妙组合，真的就能拯救世界吗？
蕾茜儿更不知道。
她能做的，大概也只有自问自答：
“你觉得你是罗辑吗？”
“我觉得我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