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离瞳
蕾茜儿忽然微笑起来。
“总会有机会的,”她对姆拉说,“等到伦蒂海姆的局势稳定下来,等到新生的精灵能够接替您,说不定那时候,您就可以退休,去尝试着成为一名钟表师了。”
姆拉点点头,也朝她微笑:
“我会的,魔女小姐,感谢您的建议,也祝您两位离开伦蒂海姆之后的旅途一路顺利。”
蕾茜儿欣然接受了姆拉的祝福。
虽然她还没想好离开伦蒂海姆之后该去哪儿。
而夏尔也点了点头。
不过这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把手伸进口袋里,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件东西来——
一只怀表。
一只被保护得很好的,仍在维持正常运行,让人觉得很是眼熟的怀表。
夏尔将那只怀表递给了姆拉。
“现在,物归原主。”他说。
姆拉显然有些意外。
他本能地抬起手,想要接过那只代表了他梦想的怀表,但不知为何,最终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摇了摇头。
“不,我已经不是它的主人了。”
精灵说着,目光灼灼地看着勇者:
“我曾听说,外界的那些吟游诗人,那些发誓要踏遍整个泛大陆的旅行家,他们每去到一个地方,就要想办法弄到代表那个地方的纪念物,以表示他们来过。”
“代表了伦蒂海姆的纪念物是什么,我想不到,但我打算把这只怀表送给您,这样,或许就能证明您和魔女小姐曾来过,您和魔女小姐曾见证——”
“两位见证了,我们的种族,我们的文明的……新生。”
“这之后,两位将成为它新的主人,它将和执政官大人送给两位的那盏提灯,陪伴着两位度过接下来的旅程。无论两位最后会去到哪里,会迎来怎样的冒险,从此,两位都将是我们精灵永远的朋友。”
姆拉的表情严肃。
而蕾茜儿和夏尔的表情同样严肃。
某种奇妙的气氛,某种奇妙的情绪感染了他们,使他们不由得将这场离别当做是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
于是夏尔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怀表,将之攥紧,珍而重之地对姆拉认真承诺道:
“我明白了,姆拉先生,我会保护好它的。”
“我相信您的承诺,勇者先生。”
姆拉毫无怀疑地回答。
这时四周忽然传来轻细的嗡鸣声。
传送法阵停止运转。
他们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夏尔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蕾茜儿,两个人缓缓走出了一段距离,然后停住,并回头望去。
名为伦蒂海姆的巨树依旧如他们来时那样无声地屹立着,精灵们的城邦依旧隐藏在巨树的树冠之上。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但一切似乎都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巨大变化。
而在巨树和城邦之下,姆拉朝他们挥手。
“再见!”
他说。
“再见。”
下意识的,勇者和魔女回答。
[未完待续]
——
1/3
夏尔丝毫不觉得推着轮椅麻烦。
可蕾茜儿却和他有不同的看法。
能正常走路,谁会愿意坐轮椅呢?反正蕾茜儿是不想被人推着跑。
只可惜她腿脚还没好利索,走路一瘸一拐的,根本走不了远路,反观夏尔,明明前两天连床都下不了呢,现在却活蹦乱跳的,看不出有半点毛病。
搞得蕾茜儿都有点想夺舍夏尔了。
桀桀!一具有价值的躯壳!
要知道白塔收藏的禁忌法术中不乏能夺取他人躯壳的,只要蕾茜儿去找老登撒一撒娇,老登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顺走禁忌法术。
到时候,蕾茜儿就可以入主夏尔的身体,再把夏尔的灵魂赶到如今她这具孱弱的躯壳中。
于是攻守易势。
夏尔清算她?
错了!
到时候就是她清算夏尔了!
但这些大抵只存在于幻想时间中,就算她真从老登那儿顺来了夺舍躯壳的禁忌法术,面对夏尔的禁绝法术,她估计也做不了什么。
真不愧是所有已知法术中最流氓的法术啊。
蕾茜儿想到这儿忍不住磨牙。
夏尔对禁绝法术的掌握远不如历代勇者,但就算是这样,他也能轻松乱杀泛大陆的绝大部分施术者——这就是禁绝法术带给历代勇者的自信,幸好历代勇者无一例外都是好人,不然……
不然,勇者们恐怕真要给整个泛大陆的施术者一点小小的禁绝法术震撼了。
蕾茜儿就感受过这种震撼。
当初她还在勇者小队时,曾亲眼目睹过夏尔讨伐一位邪恶法师。
任何类型的法术都如泡影般被撕裂开,宛若摩西分开红海一般,手提圣剑的男人沉默地从那片斑斓光影中走出。依仗着强悍的身体,他眨眼间便出现在邪恶法师面前,只需挥剑,就轻而易举将试图垂死挣扎的法师变成一具丧失生命的冰冷尸体。
整个过程共花费三个呼吸。
当然,要是换她来,她肯定能撑得更久一些。
起码半天!
因为她和夏尔刚打起来,夏尔恐怕就得给她跪下来求她别死。
——蕾茜儿管这个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过……
魔女小姐忽然有些疑惑,她转过头,瞥了眼夏尔,忍不住问:
“说起来,我很好奇,夏尔,你们历代的勇者到底是怎么传承的?居然每一任勇者都是好人?就不怕禁绝法术万一落到心怀不轨之人手中?”
这问题对夏尔来说似乎不太好回答。
所以过了有一会儿,蕾茜儿才听到夏尔略显沉闷的声音:
“圣剑会找到合适的人,只有被圣剑认可之人,才能被称为勇者。”
“那禁绝法术呢?还有强悍的肉体,这些东西又是谁赋予历代勇者的?”
“……也是圣剑。”
“啊?”
“圣剑会赋予被它认可之人强悍的肉体和禁绝法术,然后,持有圣剑者,就会被冠以勇者之名。”
蕾茜儿愣了愣:
“你的意思是,圣剑是活的?”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夏尔给出的答案是:
“我不知道。”
蕾茜儿闻言有些疑惑。
什么叫“我不知道”?夏尔可是当世唯一的勇者诶,他不知道谁又可能知道呢?
但又等了许久,她也没等来解释,夏尔似乎不太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或许是因为再继续下去,就涉及到历代勇者的密辛了?
蕾茜儿也识趣,没有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忽然自顾自说:
“你要是不愿意告诉我的话,那就算了,但是呢……”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虽然你可能不太愿意相信,但是我确实有办法帮你复活牧师小姐。”
然而她等来的却只有沉默。
大概在直面疯母时,她边掉小珍珠边道歉的样子已经彻底清空了她本就剩余不多的信誉。
就连蕾茜儿回想起那时的景象,都觉得丢死人了,恨不得找块豆腐把自己给拍死。
哭什么哭!
有什么好哭的!
夏尔想去送死就让他送死呗,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满大街都是?
更何况相较于男人,她果然还是更喜欢香香软软的美少女。
所以丢人呐!丢人!
蕾茜儿脸都红透了,但无所谓!反正她现在坐于轮椅之上,背对夏尔独断万古,甭管她脸红成了什么样子,夏尔也看不见她的脸。
于是她硬着头皮继续说:
“当然,我之前……之前忽悠你搜集材料,也确实是为了让你还债,所以我向你道歉。”
“但抛开这件事不谈,我真的有复活牧师小姐的办法,我甚至可以向你证明!”
夏尔听到这里终于有了反应。
“证明?”他低声问,“您想向我证明什么?”
蕾茜儿没办法从夏尔的声音里听出什么情绪,他似乎既不愤怒也不疑惑,语气有着不寻常的平静。
坏了,夏尔怕不是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
既然如此,那就必须想办法尽快让夏尔明白她真的能复活牧师了。
于是蕾茜儿又说:
“我有办法让你见到牧师小姐!”
听到这句话,夏尔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他停下了脚步,于是被他推动的轮椅也跟着停了下来。
“您说的……”男人的声音宛若潮水,在急骤的涨起后又迅速跌落下去,而在潮水退去后,便有些许的苦涩暴露出来,“……是真的么?”
蕾茜儿乐了。
就这?
明明刚刚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现在却心乱了刀软了。
恋爱脑真可怕,幸好她不是。
当然,嘲笑归嘲笑,但蕾茜儿还是告诉夏尔:
“当然是真的,我为什么要骗你?不过呢……”
她卖了个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