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短尾猫
我知道这就是世界留给我的路了，我也没有想过要反抗，因为看看妈妈现在的样子我觉得也挺幸福的，就算我复制一次她的轨迹，也许并没有什么不好。可是……可是……我……我想要自己也有那么一些闪闪发亮的时刻，让自己感觉自己并不只是像一行普通代码一样在这个世界上运行一遍，让自己有一点点可以对未来的子女夸耀的东西，这个想法很过分吗？哪怕所谓的闪闪发亮都只是自己骗自己的自我感动而已，那又怎么样呢？人在十几岁的时候难道连骗自己的自由都没有吗？”
说着说着，真柚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一下子竟然也说不出话来了。
片刻之后，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失态，然后调匀了呼吸，再次向最上纱幸鞠躬道歉。
“对不起……我……我失礼了。”
最上纱幸却没有任何生气的表现，相反她抬起双手来，轻轻地鼓了鼓掌。
啪、啪、啪
“说得很不错。”最上纱幸又笑了起来。“但是，你打算怎么直面我的问题呢？”
“恋爱和梦想，是可以并行的。而且不需要并行太久，当梦想注定要破灭的时候，我已经可以自我满足的抽身离去，留下自己的宝贵回忆了，我所求的就是这么一点而已……”真柚昂然抬起头来，略带着点骄傲地回答，“很抱歉，可能有点自私，但我就是这么想的。”
334，选择的幸运
“很抱歉，可能有点自私，但我就是这么想的。”
虽然口头上是在道歉，但是真柚的表情当中充满了自信和骄傲，看不到什么歉意和胆怯。
在她说出这些宣言的时候，最上纱幸一直都静静地看着，没有出言打断她的话。即使真柚说完之后，最上纱幸还是在沉默着，仿佛若有所思。
长时间的沉默，让真柚慢慢地笑不出来了，脸上的自信也渐渐消退，被疑惑所取代。
糟糕！我是不是刚才太激动了，给她留下了什么坏印象啦？她心里忐忑不安地想。
要是平常，她也没那么在乎别人的想法，可是现在这位可是淳酱的妈妈，几乎对两个人的未来有决定大权，那可真的是得罪不起的人啊。
一瞬间真柚又有点后悔。
不过覆水难收，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那再后悔也没有意义，所以她也只好继续硬挺着了。
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沉默又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许久之后，最上纱幸终于轻轻叹了口气，打破了这份沉默。
“唉……也许你说得对。恋爱和梦想，本身也不矛盾，你对你从事的事业倾注了热爱，并不妨碍你再去热爱别的东西……”最上纱幸点了点头，“但是，作为一个母亲，我也有权维护我的儿子，不能让他在别人的恋爱游戏里面受损……”
“您的母爱可能让您有点过度担心了。”真柚忍不住笑了起来，“淳酱可不是那种需要呵护的孩子，他可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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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但即使这样我还是要担心，谁让他在我这里呆了十个月呢？等你以后做了母亲你也就明白了。”最上纱幸不以为然。
“那，您是希望我怎么样呢？”真柚的心一沉，有点不好的预感。
“不要误会，我答应过淳不干涉他的私事，看到他和你相处的时候那么开心，我也很高兴，所以我没有任何要干涉你们的意思。”最上纱幸又笑了笑，安慰了一下真柚，“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论发生什么，不要把淳当成你的替罪羊和挡箭牌，如果你这么做了，那这就不是恋爱了，而是单方面的索取和卑鄙的欺骗而已，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应该会明白我意思的。”
真柚偏着头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么。
“您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做的，我对淳酱虽然有很多期待，也承蒙了他很多帮助，甚至今后也想要仰仗他，但是……但是我从没有想过单方面地让他为我付出，我一直在想用各种方式来回报他的，虽然我本事有限脑子也没那么灵光，但是我……我真的很努力在这么做，请相信我吧……”
真柚的话，因为紧张而带了些许颤音，没有了平常的柔美婉转，但是正因为如此，所以反而显得更加情真意切，至少最上纱幸是接受了。
“那好，那就好，谢谢你。”最上纱幸温和地笑了，又点了点头。
“可能是有点自夸，但是在我眼里，淳确实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孩子，虽然有些性格上的毛病，但是在内心深处还是有点侠义精神的，对那些看不上的人他会非常冷漠，但是对那些看得上的人，他会尽力给予帮助。”带着一点点母亲们特有的炫耀，她谈到了儿子，然后脸色很快就阴沉了下来，“他之前也帮过一个你们学校的女孩子，结果给自己惹上了一大堆麻烦事，差点还影响到了自己的前途……我可是受不了这种事再重演一次，所以可能有些敏感，请你谅解一下。”
虽然最上纱幸没有明说，但是敏锐的真柚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她是在说鹭原学姐。
从最上纱幸的表情和言辞来看，她好像对鹭原学姐有什么成见？
也许也不算成见吧，从她的角度看鹭原学姐，应该也确实像是这个样子……
“男孩子们都有过扮演骑士的梦，但是做过头了可不好，世界上没有人是无所不能的。”最上纱幸又叹了口气，“可是淳的性格你也明白，绝不是我说几句话就会改变主意的类型，所以让我头疼和为难的问题就摆在这里了，我可不愿意再重演一次——所以你看，我的容忍限度就在这里了，我希望你能够体谅一下。”
真柚想要为鹭原诗音辩解几句，可是她心里清楚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再说了现在也没必要提起她，所以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您的教诲，请您放心吧，我会铭记在心的。”
“那就好了，我也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说了，毕竟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年轻人自己解决最好。”最上纱幸转回身去，又洗了一下手，“我们回去吧，他们一定等了很久了。”
“嗯！”真柚如蒙大赦，暗自松了口气。
看情况，淳酱的母亲对自己的印象应该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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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看上去也没有很高兴、很喜欢的样子，但是至少也表明了绝不干涉的态度。
不管怎么看，第一次见面就能够有这么大进展，她已经非常满意了。
而且，最上纱幸，比她想象得还要脾气好、明事理。
要是她未来能当自己婆婆的话，大家一定会相处非常愉快的吧……莫名其妙的遐想，让真柚脸又微微红了起来。
于是，真柚一脸悠闲轻松地跟着最上纱幸走回到了卡座。
早就已经把自己这份食物吃完的最上淳，原本已经无聊地玩起手机了，等到两个人回来之后，他有些担心地看向了真柚，担心她刚才和自己妈妈闹得不愉快。
但是一坐下来，真柚就给最上淳递了一个窃笑眼神，然后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一个剪刀手。
看到真柚这么高兴，最上淳莫名其妙地也高兴了起来，于是他也偷偷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少年和少女一瞬间的互动，全部落到了最上纱幸的眼里，但是她没有任何表示，好像没看到一样。
而这时候，服务生送上来了冰激凌和南瓜汤，也意味着晚餐就要结束了。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喝了一点汤之后，最上纱幸站起来提议。
她的话当然没有人会反对，于是其他三个人也都站了起来，互相告别。
“在这件事上，以后有问题的话就联系我吧。”最上纱幸从自己的手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竹内小姐。“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份上了，我会尽力帮真柚完成的，也算是感谢她对淳的照顾……”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竹内小姐非常高兴，然后从自己的包里面拿出了名片，再双手持着，递给了最上纱幸，最上纱幸也礼貌地双手接过，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再见。”接着，最上纱幸挥手告别。
最上淳也跟真柚挥了挥手告别，真柚也甜甜地笑着，轻轻挥手，目送母子两个人离开。
“淳酱，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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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母子两人走出了餐厅，重新回到了刚才所乘坐的汽车上面。
关上车门之后，最上纱幸直接就坐到了驾驶席上。
但是她没有立刻开动汽车，只是默默地看着前方。
“我不反对。”
“嗯？您在说什么？”最上淳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今天你们给了我一点惊喜，虽然一开始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中途我想了下，如果你们恋爱的话，其实也挺不错。”最上纱幸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她有点小心机，但是长得很不错，人也挺可爱，懂察言观色，对你也有点仰慕，再加上性格也没有那么功利……我觉得如果你和她在一起的话，应该也会过得挺快乐吧……事业什么的，可没有快乐重要。”
“您想到哪儿去了？”最上淳一阵惊讶，然后忍不住错愕地笑了起来，“明明我们只是来吃个饭，怎么会突然说到这个地步了？”
“都已经这么表现出来了，你还想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吗？”最上纱幸冷笑了起来，然后回头打量了一下儿子，“说老实话我还有点佩服你了呢，看上去呆瓜脸，却还有这个能耐？”
“再怎么样也没必要跟儿子说这么残忍的话吧？”最上淳忍不住苦笑了起来。“你们刚刚到底谈了什么啊？怎么突然……”
“啊，你放心，我没有谈什么，更加没有凶她。我可是怕了你了，哪里还敢再干涉你的私事。”最上纱幸也苦笑了起来，“我只是叮嘱了她几句而已，就当是妈妈老了以后喜欢絮叨吧。”
最上淳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您还很年轻呢。”最后他只能转开了话题。
上次两个人为了鹭原诗音的事情吵了起来，虽然他并不后悔，但是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现在只好绝口不提了，免得又挑起不好的回忆。
“再年轻也没办法跟你们一样随心所欲了。”最上纱幸一边吐槽，一边发动了汽车。
在发动机的嘶鸣当中，她又开口了，“我不知道你对她到底怎么想，我也不反对你们之间有什么发展，不过……就我的本心而言，我还是更喜欢朝奈，你要是还肯把我的话当回事的话，就姑且听一下吧，不想听就算了。”
最上纱幸的语气当中充满了无奈，显然对儿子之前的表现还是有点耿耿于怀。
最上淳沉默了。
“我也不是不喜欢朝奈啊……”片刻之后，他小声回答。“她那么可爱，有谁会不喜欢呢？”
“哦，你也不是不喜欢朝奈，只是喜欢的人太多了，所以做不出选择，对吧？”最上纱幸冷笑了起来。
“…………”
虽然妈妈的话说出来有点难听，但是最上淳仔细一想，似乎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
她们都是那么可爱，都有各自闪光的地方，确实难以做出抉择。
他承认自己喜欢好看的女孩子，说实话又有谁不喜欢呢？但是她们不仅仅是长得好看而已。
无论和她们中的哪一个挨近，都会感到心情愉快，不管决定抛开谁，都会觉得惋惜和痛心。
所以……真的难以做出抉择。
一向自诩理性的他，在这个问题上，却和其他人一样无所适从，这让他有点难受。
“拥有可以选择的机会，这是你的幸运，但是正因为如此，你也对选择本身产生了畏惧，于是干脆选择先顺其自然，因为你害怕做出选择的后果。”最上纱幸一边开动汽车，一边小声说，“我都不知道你这算是温柔还是残酷了。”
“您这么一说，似乎也没错。”最上淳只能对妈妈心悦诚服，“这么说来，我会不会是一个很坏的人？”
“当然不是。”最上纱幸斩钉截铁的回答，“你只是不知道去追逐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而已……儿子，好在你还有时间，太多的时间。”
“既然是这样，那我会找到的。”最上淳回答。
335，惊喜？！
“既然是这样，那我会找到的。”
最上淳用这句话结束了和母亲的对话。
接下来他们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回到了他的租房当中。
最上淳洗漱完毕之后，躺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但是一时之间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刚才和真柚吃饭、以及接下来的一幕幕。
画面最终又再度定格到母亲质问的那一幕。
曾经的问题又重新回荡在脑海当中。
虽然刚才嘴上非常自信，但是到底应该怎么做，最上淳心里却也没有底。
他现在所碰到的问题，并不属于他从小到大所熟悉的领域，他也没有任何应对经验——甚至可以说，他从来就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被她们所青睐，因而根本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当然，也没有几个人会自恋到提前为这种“幸福的烦恼”做好准备吧。
既然茫然无措，他也不会贸然去做出激烈的举动，宁可顺其自然，按照熟悉的节奏继续生活下去。
诚如母亲所言，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去找到真正的心意，并不需要急在在这一时。
就让时间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做出评判吧。
被这么优秀可爱的她们所青睐、所爱慕，那就证明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确实是正确的、是值得肯定的，所以……那就带着自己的自信继续走下去吧。
是的，她们的心意就是证据，证明至少在这一刻为止，我……成为了值得被自己尊敬的人。
带着一股心底里的惬意，最上淳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
随着太阳再次冉冉升起，最上淳开始了自己新一天。
他在闹钟响起来之后，准点走下了床，然后开始了和往常一模一样的节奏。
但是在上学校之前，他心里却相比往常多了一份期待感。
——真柚到底会怎么感谢我呢？
他完成了真柚的请求，理所当然地有资格得到真柚的报答。
而且他知道，真柚一定会想办法报答自己的。
他倒不是期待什么物质上的奖励，也并不是在乎什么礼物，他是期待有什么惊喜。
他期待古灵精怪的真柚，能够给他一点惊喜，让他开心一下。
这种期待感，让他上学路上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淳酱~”
就在这时，最上淳突然听到了后面传来的轻声招呼。
他立刻回头。
果然，真柚正满面笑容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