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发条橙之梦
理由很简单,因为——
这里是他们的会长,阎罗会的老大喜欢呆的地方。
老成员们大都知晓,他们的领袖不喜与外人接触,讨厌人多的聚集场所,所以做事的时候,身边往往只带着“无常使”,即由领袖本人亲自挑选和看重的高层。
相比起会长,手持阎罗令的无常使们是实际负责组织内部事务运转的组织核心,目前一共五人,皆是甲等咒禁师,当会长出现在书屋时,就会从中挑选两人陪在身边。
今天轮班的是位面上有着刀疤的冷酷女子,以及穿着深棕色夹克,五十岁左右的男子。
两人面对面端坐,男人看报,女人翻阅杂志,氛围静谧,很长一段时间内,谁都没有开口讲话。
与他们的领袖一样,这两位无常使同样喜欢独处和安静的环境,直到门那边传来下属的报告声。
“新人?来这里?”
“嗯,推荐人发消息此人等级很高,是甲等咒禁师,甚至可能是‘甲二’。”
“这是得亲自瞧瞧。”
两人面面相觑。
“老陈?”
女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她身材高挑,穿着皮衣,面上有一道从眉角延伸至鼻骨附近的浅浅刀痕,看似狰狞,却未破坏冷艳的美感,反而有种别样的凌厉气质,休憩时,女人一只手捧着时尚杂志,另一只手中正随意把玩着一把蝴蝶刀,锋利的刀刃在修长的手指间来回旋转,舞成了一团幻影。
“我去吧。”
见同伴明显是懒得起身,老陈叹了口气,接下了见人的活。
他的皮肤呈现出常年风吹日晒的古铜色,额头上刻着几道深深的皱纹,让人联想到沉默的礁岩,男人指节粗大,虎口处有老茧,习惯性地摸向腰间的动作,暗示着他有着退役的军人或是警察的身份。
“哈哈,谢谢了。”
女人吹了声口哨。
“你还真是任劳任怨。”
“……总不能麻烦会长亲自接见。”
老陈说。
他们这些离得近的下属,很清楚那位老大最近几日的心情不算好。
阎罗会会长并非是人们想象中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类型的大人物,相反,她的好恶与情感表达都很直白。
但正是这种不屑于阴谋诡计的率直,以及与这种气势相匹配的恐怖实力,才吸引了一帮人愿意献上忠诚。
……
就在老陈起身出门前,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书房内侧传来。
“让他在会客厅等着见我。”
女人与男人面面相觑,面露惊异。
*
在自称陈凌云的男人指引下,吴文瑞终于得以踏入书屋,并面见了阎罗会的领袖。
那是一位令人惊艳的妙龄少女,清丽无暇的面庞透着几分稚气,与不见血色的苍白;微微留长的蓬松发尾披在肩上,给人一种自然随性的凌乱之美。
她正坐在书籍堆叠成的小山之上,一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着下方的人们。
传说中阎罗会的会长是一位女高中生,没想到竟是真的……
但吴文瑞不敢有丝毫怠慢,在看了一眼书山上坐着的纤细身影后,连忙低下头。
在咒禁师的世界,性别、年龄都不重要,唯有实力才是通行证。
此外,他还注意到了侍立在一旁刀疤女与夹克男。
一男一女,那如刀剑般锋利的视线和凝重的威压,证明这两人皆是身经百战的咒禁师,且等级相当高。
“阎罗会的高层……人们口中的‘无常使’吧。”
吴文瑞心想。
但在见到他们之后,他反而松了口气。
这两人虽然很强,但要是真打起来,他不认为自己会输。换而言之,既然他们能成为阎罗会高层,那他同样有资格成为对方的心腹。
只是……
吴文瑞的额头上正不自觉冒出冷汗。
这完全是一种受到威胁后的本能反应,仿佛这一刻的他从咒禁师变回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又不幸在山林中遇见凶恶的野兽——
被书山上的少女注视之时,他有种自己的底细被看穿的感觉。
这种可怕的眼神,难道对方认识自己?
不,不会的,应该是他的错觉。
毕竟是能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天生强者,有些特别之处很正常,就像那个最近总是在他的噩梦中出现的女人一样。
说起来,这两人身上,的确有种相似的,“唯我独尊”的气质……
吴文瑞脑子里胡思乱想,嘴上则已经开口,打算先将自己准备已久的开场白说完。
“伊大人……”
“哦,我想起来了。”
少女的嗓音是符合她年龄与外表的清脆好听,如银铃般悦耳。
“是你。”
但听在吴文瑞耳中,他心中却升起了浓烈的不安。
那不是疑问,而是笃定的话语。
“您……认识我吗?”
“嗯,我认识。你和冬生哥打过架,对吧?你,还有你的那个吸血鬼同伴。没想到还能逃走。”
“吸血鬼”,“和冬生哥打过架”……
在生死危机的刺激下,吴文瑞的大脑飞速运转,以前所未有的冷静分析出问题的关键。
那个差点杀了自己的青年……是阎罗会会长的熟人?!居然用“哥”来称呼,关系好像还很密切?
那他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还没结束……!
“等等,等一下,我可以解释!”吴文瑞猛地抬起头来,“而且我是输的那一边……”
说话的同时,他拼命调动虫群从书屋下方过来,站在旁边的两位无常使则抱着双臂,冷眼旁观。
“但你反抗了吧。”
书山上的少女完全是在用一种蛮不讲理的口吻,向他宣告死刑。
“谁让你反抗他了?谁允许你反抗了?”
她抬起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微不可察的白色浅痕。
“我只是想要活下——!”
吴文瑞的声音戛然而止,脑袋飞上天空。
从碗大的伤疤里迸溅出来的不是血液,而是如风暴般的漆黑虫群,朝着四面八方飞走。
少女连眼都没眨一下,眼前的可怖一幕像被橡皮擦去,变成了空白;地下流动的黑虫迅速朝着外侧逃走,但包裹虫群的整圈土层却在下一秒突兀消失,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挖去。
这一次,吴文瑞是真的死了,死在瞬息之间,无声无息,不留半点痕迹。
“好像没反应了。”
她收回手指了,吩咐道。
“陈凌云,你再去附近检查一遍。”
“是。”
男人恭敬低头,转身离开。
……
始终没有开过口的冷艳女子,此时低声说道:
“这个人叫吴文瑞,我以前听说过,是个擅长操纵恶虫的邪术师。”
对于刚才的事态,她一点儿都不意外。
可能是因为被超工委逼得太紧了,有相当一部分邪术师慌不择路地找上门来,想要投入阎罗会门下托庇,然而他们似乎并不知晓会长的作风,手上血债累累,竟然还敢主动出现……
他们要不是被陈凌云和傅千兰两人杀了,要不是就是被阎罗会的老大亲手杀了;真要论死在阎罗会成员手里的邪术师数量,一点儿都不比超工委差。
“他的引荐人是谁?你去调查,被蒙骗可以算了,但如果是是沆瀣一气的邪术师,就一起杀了。”
书山的少女漫不经心地下达命令。
“是。”
傅千兰低头接命。但她没有立即行动,而是稍微踌躇了一下。
“……会长。”
“嗯?”
“您最近是在烦恼什么吗?”
女人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会长。
映入傅千兰瞳孔中的,是一张清冷的小脸,苍白的嘴唇中吐出冰冷的话语。
“与你无关。去工作。”
第225章
那短暂而又漫长的道路,车头灯的光芒时而照亮斑马线,时而是路标,时而是昏暗的甬道;
穿过山体隧道时从车窗外涌入呼啸的风声,红绿灯的光芒掠过挤得像是沙丁鱼罐头一般的车辆,道路两侧一座座建筑物被覆盖上了灰暗的滤镜,没有生命的铁灰色楼房好似卧着的铁轨铺向城市的尽头……
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看不清身旁座位上女人的脸。
现在回忆起来,岑冬生觉得自己仿佛在做一个梦,仍残留在脑海里的是一个个没有逻辑,断裂跳跃的片段。他几乎已经记不得驱车回家时发生的经历,因为某种灼热的情感在胸腔内沸腾,大脑如堕幻梦中。
直到他们重新回到家门前,看到熟悉的景色,于妄想列车上暴走疾驰的思维才慢慢冷静下来。
“呼。”
他慢慢将车停回原位,熄灭引擎,拔掉钥匙。
车厢内变得一片安静。
有那么一瞬间,岑冬生不情愿抬起头去看副驾驶座上的女人,怀疑是自己理解错了她的意思,或是担心从她口中听到不符合心意的回答。
“知真姐。”
他艰难开口,嗓子像是被火燎烤过般沙哑。
“……我在。”
女人回应他,听不出感情。
虽然他觉得自己即将要说出口的话会很蠢,他本来就不算是聪明人,脑袋一旦被冲动的情感驱使,就显得更加莽撞——
但蠢事已经做得足够多了,无非是事后会不会被原谅的问题。
于是,岑冬生很失礼地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知真姐,我很担心是我理解错了,你应该不会……反悔吧?”
这就是活了两辈子过了三十岁还是处男第一次遇到真爱的笨蛋,所表现出来的瞻前顾后。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安知真这个女人对他而言太过重要——
她的意义,她的影响涵盖了两次生命,在他的人生中留下了最深的烙印。
在那八年时光里,身为统治局一员的他就和所有在哲人王的光辉笼罩下生活的芸芸众生一样,只是仰望着那尊高高在上的神像,彼此间的距离如同天堑……
准确地说,根本不存在“彼此”,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两极,不会有人相信他们之间会有任何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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