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薬
而若是殷听雪罪女身份得赦,不仅不会有不虞,待你陈易封侯之后,襄王府好似也可以赐作侯府。
襄王府里有银台寺。
这明里暗里的威胁,再加上离京前需要麻痹住这太后,导致这场私宴,陈易不得不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陈易放下请柬,心念繁复地品起了茶水。
…………………………………
大年三十。
长街长,宫灯盏盏,摇晃于京城之间,今夜不设宵禁,故此街巷里尽是灯光,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好了红彤彤的爆竹,随时准备等谁家用沙漏算准了点,一声令下,就噼里啪啦的炸鸣起来,在爆竹声中除去一岁。
百官早在年二七时便迎来了休沐,故此皇城之间,外朝清冷寂静,可内廷就截然相反,热热闹闹、熙熙攘攘,久困于各自行宫的嫔妃们欢聚一堂,或黄或绿的衣裳来回走动,九十六品菜肴于席间端出,作词声、行酒声、投壶声络绎不绝,期间也有人不胜冷宫悲苦,泪洒席间,又尽数交付于杜康。
陈易牵着殷听雪的手,在宫女的带领下走过朱红色的宫墙。
他是跟小狐狸一道出行的,殷惟郢还没到,只因按理来说,景王女还是未出嫁的嫡女,在成婚之前,不适合跟陈易成双成对的出现,否则不止败坏了她的清名,还损了景王府的门面。
所以陈易估计,殷惟郢得等之后一段时间才到。
殷听雪好久都没入过宫了,不免拘谨,只敢目视前方,不敢四处打量张望,上一回进去,还是娘牵着她的手,如今是陈易牵着她的手,说来也是真是奇妙。
不消多时,二人便被宫女带到了元春堂,菜肴还未端上,席间仅有碗筷酒樽,各色灯火早已点满,屋外可以眺见饲养数千锦鲤的莲音湖,正是陈易之前很得意的地方。
环视一圈,元春堂内除了不说话的婢女以外,便没有别的人影。
陈易一阵疑惑,说是私宴,但如今却不见太后人影,只有数张空桌。
他带着殷听雪随意在一处茶桌上坐下,便有宫女上前点茶。
茶香四溢而出。
芬香扑鼻间,有细微的脚步声踏来。
陈易甫一回头,元春堂的深处,女子的倩影勾勒在了灯火之间,一袭八答云锦诃子裙,光滑的肩头圆润如玉,她挽了流苏髻,金灿的步摇随着步伐晃荡,更衬得女子的姿容绝艳,颇似话本里古色古香的仕女。
外露的肌肤蒙着薄纱更显迷离,她的睫毛轻颤,在侍女小婵的提醒下,脸上噙笑,一步步走过来,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的脚步就越慢,只因她察觉到陈易的目光落到了哪里,那里是鼓胀胀的胸脯,撑得诃子裙上绣的凤凰像是直坠深渊沟壑。
她美极了,陈易头一次发现,原来东宫若疏竟能美成这般模样,不愧于太子妃之名。
宫灯之间,她的气韵兀然一变,不再是行走江湖的傻丫头,而是意态极妍的陈若疏。
“小女东宫若疏,见过陈千户。”
东宫若疏柔柔福了一礼。
察觉到陈易的目光,她心里瞬间拔凉。
完了!
神经大条的东宫姑娘从未想过情爱为何物,自始至终都将之当作话本里的把戏,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执拗地逃了西晋皇室的婚。
但想都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逃了一婚来到大虞,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一婚!
陈易挪开了视线,咳了一声道:
“东宫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
东宫若疏一时不知从何回答,便听身旁的侍女小婵来了一句:
“姑爷要被赐婚了,小姐是你未婚妻啊,以后小婵还得叫你姑爷呢。”
殷听雪:“?”
一旁的小狐狸怀疑自己听错了,眼睛瞪大了起来。
只见东宫若疏低了低头,轻声应了句:“是…”
殷听雪眉头轻皱,说不出的幽幽。
但见小婵拉开了椅子,让东宫若疏坐了下来,恰好就在陈易对面。
这般情形,陈易大概也摸清了些脉络,看来是让东宫若疏先出场,跟自己熟悉熟悉,接着便在席间撮合撮合,最后便一纸赐婚懿旨颁下。
如此简单清晰,应对起来也轻易。
不过是看似被勾引,实则坐怀不乱罢了。
这很难吗?
思路清晰,陈易放松下来,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麻痹住太后就是了。
他捧起了茶水环视了一圈,随意开口道:
“这元春堂倒是雅致,不仅灯多,还有美人相伴。”
话音之间,东宫姑娘侧过头看了看陈易。
他身边无疑坐着一个有倾城之容的少女,东宫若疏本来要心安几分,但注意到一个细节时,手攥了起来。
他有一妾室,还是个美人,换谁来都该知足了。
可是这妾室…
她哪有胸脯啊?
诃子裙下,东宫若疏只觉胸间鼓胀胀的,脸颊因紧张泛红。
头皮发麻之下,她也环视四周,元春堂里绘有壁画,由于太后笃信佛教,上面画的正是佛家的典故——修罗战场。
传说帝释天有美食而无美女,而阿修罗王则有美女而无美食,彼此贪念作祟,故而争战,血染黄沙之处,谓之为修罗场。
有一众宫女盯着,东宫若疏只好看向陈易,给小婵打了个手势。
小婵会意地退开了些,以为是要说情话,就给了他们说情话的空间。
与陈易相对而坐,知道他有女人真上,东宫姑娘一阵紧张,指尖摩梭着茶碗,诚恳开口道:
“我听说千户素来公忠体国,行事为人更是两袖清风、清正廉洁,就是有一事请教。”
陈易回过头看她,微微笑道:
“但说无妨。”
“贿赂锦衣卫千户…要多少两银子?”东宫若疏传音入密道。
陈易看了她一眼,不解其意,但还是道:“看情况,一般办事九十两。你问这个做什么?”
东宫若疏伸手入怀,从诃子裙间摸出了一张银票,面额百两,递了过去:“你找我十两银子,别跟我成婚,行吗?”
陈易愣了愣,瞧见她紧张,胸脯一颤一颤的,沟壑晃眼,便调笑道:
“但就这里便不只九十两。”
东宫若疏脸色唰地白了。
她拧过头,以一种凄切的目光看向殷听雪,
仿佛在问:
你怎么没胸脯?
第372章 合
宫内私宴的请柬递到了崔府,崔府上下几乎是跪迎的。
林党倒去多时,少了大树乘凉,崔府在官场上也逐渐呈现疲态,而太后的请柬一到,整座崔府都震颤了起来。
请柬里请的不是三房里哪位夫人。
而是守寡的林琬悺。
林家小娘原本院门紧闭,喝过忘忧酒后,她精神恍惚,屋里从前最多的是《牡丹亭》的各种话本,如今她一念之下,就要全烧干净。
她不想再想起那个梦。
甚至昨夜入睡时,她都不敢睡太深,只敢浅眠,生怕再回想起那人……
她在梦里…竟唤那人叫夫君……
还三番五次地想要侍奉。
这不是红杏出墙还是什么?这样的女子,又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她想要一条白绫把自己吊死。
幽幽黑烟笼罩,她看着燃烧的话本,灰烬飘荡,女子心思繁复呀,刚把话本丢了进去,这时又不舍了起来,想要伸手捡回来,扯住分裂的纸絮,正如她刚刚想吊死,这时又不愿死了……
死了就梦不到他了。
她打了个寒颤,泛起层层鸡皮疙瘩。
太后曾说过,做那人的枕边人就有机会杀了他,林琬悺也做好了付出贞洁的准备,杀了之后,自己也寻条白绫死了,若叫旁人得知,不失为一烈女子。
可身上的贞洁,跟心里的贞洁…
“不一样啊…”
后者更重啊!
熊熊黑烟冒起,她还没缓过劲来,院门外便涌来了一群崔府的人,林琬悺和秀禾拧头望去,便见崔逋在,其他两房的丈夫也在,大夫人二夫人也在,整个崔府能做决定的人都在。
一问,是要请她去私宴的。
林琬悺兰芷蕙心,赴宴要去见谁,她再清楚不过了,浑身颤栗了起来。
她还没从梦里缓过劲来,又要进一步的失贞么?
只是一切容不得她拒绝。
崔府人先是好言相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大哥崔逋更是掉了眼泪,只是见林琬悺仍旧不愿,便直接让几位粗壮的仆妇,把她压到轿子上。
秀禾想要追上主子,但反而被仆妇控制住,只能眼睁睁的看小娘往宫里送。
轿子里,林琬悺的脸色苍白如纸。
她渐渐回过神来,紧咬银牙。
她好像…又要见到他了。
林家小娘刹时又哭又笑,莫名其妙,她想到那时的分别,心间涌起一抹思念。
她又能见到他了………
……………………………
……………………………
殷听雪是天耳通,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
她垂下了脸,低头看了一看。
确实没什么胸脯……
殷听雪柳眉微皱,无缘无故被人数落一通,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而且…数落她的,
还是太后要赐婚的人……
殷听雪的目光有些幽幽,那时景王府上,陈易分明跟她求婚来着,本来她不是大夫人也是二夫人,可是突然蹦出来个赐婚,这名分又要怎么算?
三、三夫人吗?
殷听雪心绪不宁,扯了扯陈易的袖子,开口转移话题道:“还、还没开饭吗?”
其实太后要赐婚之事,殷听雪不是不知道,曾经太后微服私访过陈易的院子,那时便有所提及,只是一来时间相隔太远,二来那一回太后急匆匆就走了。
任谁都觉得,这事已经不了了之。
陈易拧过头来,刮了刮她鼻子道:“馋猫,人太后还没来呢。”
他转过头,看向东宫姑娘:“不过,倒也有秀色可餐。”
东宫若疏心里咯噔一下。
她低下头,看了眼沉甸甸的胸脯,忽地欲哭无泪。
见小婵还没靠过来,东宫若疏赶忙传音入密道:“不用找了,不跟我结婚行不行?”
陈易戏谑一笑道:“你得问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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