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 第377章

作者:蓝薬

  细微的噼啪声后,忽明忽灭的亮光窜到了天上。

  轰地一声,

  绚烂的花火炸了开来。

  陈易孩子气般大声道:“好漂亮啊!”

  周依棠斜睨了他一眼。

  他还不罢休,给烟花配音了一声:“咻!”

  见他这样,独臂女子勾了勾嘴角道:“幼稚。”

  陈易昂头看着烟花,头也不回道:“但我只在你面前幼稚。”

  周依棠一怔,接着侧过了脸。

  若是回想,似乎也是。

  无论是在殷听雪、还是殷惟郢,以及闵宁面前,他都不曾有过这般的表现。

  正想着的时候,陈易低下头,朝闵鸣喊道:

  “闵鸣,你也放!”

  闵鸣愣了愣,本以为与陈易如今主仆有别,彼此关系闹得僵,但不曾想他会这般热情。

  陈易可不会想这么多,待那七筒的烟花燃尽后,他一脚把一个烟花踢了起来,丢到了闵鸣手里。

  闵鸣赶紧回屋拿来一炷香,点了一串烟花。

  轰地一声,又是一轮火树银花。

  看着漫天的焰火,她想到了和闵宁一道放烟花的时候。

  陈家院子里的烟花,像是第二轮信号,于是,接连不断的烟花升空,长夜漫漫,京城里各家各户,也是热热闹闹的一团。

  白的黄的色彩炸着,夜空明亮了起来,千灯万树高高悬挂,花似的烈焰随风而起,嗖嗖嗖的几声响,黄金地、琉璃台,尽染家家户户,纵冷风吹来,亦有焰火绚烂。

  烟花之下,陈易转过头,便见独臂女子也昂头看起了烟花。

  亮光忽明忽灭,看不真切,陈易没来由地问道:

  “你是不是流了眼泪?”

  “我已斩三尸,岂会流泪?”她问道。

  “但我流了。”

  陈易抓住她的指尖,放到了脸颊上,周依棠摸到了他脸上的泪痕。

  周依棠沉默了起来,好半晌才吐出一句:

  “你别哭。”

  陈易勾嘴笑了笑,整个大虞京城的天空都被焰火照亮,一团团火树银花炸鸣,闪着耀眼的光,照着他们的脸庞。

  他深吸一气,依旧朝周依棠笑着,出声道:

  “我要娶你。”

  周依棠不答话,

  只是指尖刮过他的泪痕。

  二人相对而立,陈易听不到她嘴上的回答,但却知道她心里的。

  良久之后,陈易突兀问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周依棠都不问知道什么,而是道:

  “知道。”

  陈易苦笑了下,她果然看出来了,只不过碍于殷听雪,又碍于重重局面,并没有多做纠缠。

  独臂女子直直看着他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就是想看我瞒你瞒到什么时候是吧。”陈易赔笑道。

  周依棠道:“嗯。”

  陈易抓着她的手,也不松开,而是慢慢凑前。

  他温声道:“我想好了办法,但新的一年,你能不能让我抱一下,抱一下我再告诉你。”

  烟花倒映着他的脸庞,周依棠并没有回应。

  她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陈易双手伸出,把她搂在了怀里。

  焰火声不断,周依棠却只听得见他的心跳。

  他的心跳得很快,

  一直都很快。

  她忽然想到前世之时,他死之后……

  风吹山峦,层林尽染,满山葛生,

  对景念故人。

第385章 平安快乐

  同周依棠相会,与其说是早有预谋,倒不如说是临时起意的插曲。

  如果早有预谋,陈易就不必要买烟花,更不必被一群小孩追了半条街。

  但恰恰是这种临时起意,才最能让这前世之妻心潮起伏。

  因为她想不到。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

  做一千遍别人都想得到的事一过就忘,而做一遍别人都想不到的事,反而会铭记一生。

  人间有味是清欢固然不错,但清欢之外,仍有千万滋味。

  把自己的计划跟周依棠简要交代之后,陈易便回到了宫里。

  自然是在冬贵妃的院子里,大被之内度过了一夜。

  被窝暖和,更有佳人相伴,陈易便是怎么搂,都觉得搂不够,只是晨起时来了宫女,说是太后要见他。

  陈易便随意洗漱了下,穿好衣裳,便在宫女的带领之下过去了。

  自高往下望去,便见一个小如黑点的身影,出现斟月楼之下。

  安后站在露台上,眺望着大年初一,一众宫女们往湖里泼洒鱼料,千尾锦鲤翻腾,辅以周遭的大红灯笼,好不喜庆。

  身后的脚步声传来,安后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来了。

  “昨夜睡得可好?”安后问道。

  陈易站定住了脚步,脸上神色晦暗不明,好一会后才道:

  “还可以。”

  他的话音听上去像在犹豫,安后听得出,那是一种接受了别人的好,要和解时有些拉不下脸的犹豫。

  许多时候就是这样,人心里分明想要和解,但有时就不知如何开口,而便是开了口,语气也不免生硬别扭。

  化开这些芥蒂,需要时间。

  而她还有许多时间。

  安后慢悠悠道:“你可知那贵妃的名字?”

  “似乎是叫冬芝姬,表字灵善。”陈易回道。

  “高丽人哪怕取汉名一听就知是高丽人,”安后顿了顿后又道:“放心,她是个没娘家的,你如何待她,她都不敢说一个不字,至于宫里,也不会有人说你不是。”

  这是一个有意无意的提点,冬贵妃作为宫里的礼物送给了陈易,只要依靠宫里,冬贵妃就一直是他的,反之,宫里就随时可以把她收回去。

  安后继续道:“大年初一,该听些喜事,襄王女虽不愿被封郡主,但赦了罪籍不是难事,至于襄王府就封给你当侯府,已派人去打理,元宵的时候你就在那成亲。本宫知你向来宠那襄王女,但凡事有个先后,你要娶东宫在先,立她为正室。”

  陈易像是默认般道:“谢过娘娘了。”

  比起“娘娘”,安后更想听他喊一声“娘”,只不过如今关系出现和缓之事,不必刺激到他,也不必操之过急。

  安后心境舒缓,她转过身去,眸光似水温柔。

  她走上前两步,在陈易身前停了一停,接着越过了他,道:

  “你随本宫来。”

  陈易便起步跟随她,一前一后,下了这临近莲音湖的斟月楼。

  身后起初有宫女随行,但只跟随了一两段路,便不再跟了,安后似乎带着陈易离开了都是女人的内廷,来到了外朝。

  在皇宫外朝兜兜转转,去到某处深入的地方,一路上草木掩映,翠竹环路,阴影里不知躲藏着什么。

  二人终于在一处半开的院子里停下,院中竟有小型的演武场,除此之外,还有假人、木桩,兵器架上排列着一连串的刀枪棍棒。

  陈易的脚步一停,脊背警惕性地发寒,感觉有什么盯着自己。

  安后目不斜视:“出来吧。”

  只见墙根的阴翳角落里,两道黑影窜了出来,她们的身着宫女的衣裳,动作干练,呼吸平稳得像是死人,离陈易不过十丈,而这个距离从来是介乎于危险和安全的微妙距离。

  二女跃到了安后的面前,动作灵巧,整齐地单膝下跪:“娘娘。”

  瞧见陈易的紧张,安后笑道:“她们是嬷嬷最为得意的四位弟子里的两位,皆是座主,所以在内廷护卫本宫。可惜长相磕碜了些,不适合你。”

  陈易记得她们的身份,便道:“双姝鸟?”

  安后赞许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她们,江湖上有不少关于她们的故事,本宫便是听听,都觉得耸人听闻。”

  人世间貌美女子何其之多,而貌美的高手就更多,无论男女。

  正因如此,江湖上有许多女人行刺的故事,其中多是美人,只因美人计难防,但双姝鸟不在此列。

  美人计虽说难防,但那些有头有脸的人也并非蠢材,既然知道美人计难防,那就不再染指来历不明的美人。

  但堵上一个漏洞,另一个地方就会漏空,正因如此,那些看似少言寡语的仆从丫鬟,往往连主人都不太记得,也往往是他们,露出一柄尖刀。

  双姝鸟便是此理。

  “美是一种武器,但过于精于这种武器,便会忽略真正实在的事。”安后平淡道:“喜鹊阁里姿容绝艳的人,往往都当不上座主。”

  陈易沉吟片刻,而后道:“看来我天生当不上座主。”

  安后微挑眉毛,忍俊不禁。

  笑过之后,她接着道:“也说不准,待你覆灭西晋陈氏后,便改姓为安,到时你若想,喜鹊阁可交予你打理。”

  喜鹊阁一直是安家的根基之一,也是在先帝死后,安后夺权的重要助力,话里面的信任与许诺,陈易如何听不明白。

  陈易见此出声问道:“今日娘娘带我来这,是为了什么?”

  安后道:“你完婚离京后入西晋,除去明面上的扈从之外,本宫会派喜鹊阁的人马随行,不是这双姝鸟,而是另外四位……都出来吧。”

  只听一声令下,陈易便见那院子里冒出四人,三男一女,衣着各异,手中虽并无兵器,但那种杀气却不减分毫。

  由左往右,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皆是喜鹊阁的座主或副座主。

  “催命鸦、归魂雀、笑鹈鹕、无常鹰。”

  安后由左往右地念着,

  “这四位武功最次也是五品,有他们一路护送,便是西晋陈氏倾巢而出也能保你不死。”

  陈易本来不以为意,但听安后补了一句:

  “本宫说的倾巢而出,包括断剑客。”

  话音落下,再度望向那四位杀手,短短一句话囊括了多少冷酷、狠辣、肃杀、决然,陈易瞬间冒起森然之感。

  而陈易毫不怀疑,如果他在途中变卦,放弃覆灭西晋陈氏,那他不知会死在那一把刀下……

  让陈易与这群杀手打一照面之后,安后便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