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 第383章

作者:蓝薬

  东宫若疏的穴位很快就被解了开来,同样解穴过后的小婵已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在女官的追问之下,东宫若疏飞快地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你是说…他们走了之后,还跟你说了句‘再见,东宫姑娘’?那他们去哪了?”

  “…出宫了吧,他们说过要往东走。”

  “蠢材,那是故意跟你说的。”话音落下,东宫若疏竟有如坠冰窟之感,这还是太后头一回对她说重话,“宫里各处都封了,他们出不了宫。”

  东宫若疏唯唯诺诺道:“好、好像是。”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们还让我给娘娘转达一句:”东宫若疏深吸一口气道:“‘娘娘,谢过一番好心,我故意让景王引走了你。’”

  话音落下之际,思绪电转,安后感觉那人就站在她面前。

  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什么意思?”凤袍女子眸光如剑,“景王接应了你?”

  “不,景王只是看似要接应我。”

  “然后我就会让你进宫……”

  “然后你就会让我进宫。”

  “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你派了许多谍子守住我,都差一点让我逃掉,”

  安后仿佛听到他在说话,

  “当你意识到你掌控不住了,就会想把我放在你的眼皮底下。”

  然后…

  他就在她眼皮底下逃走了。

  与景王府的谋划只是障眼法!

  他从一开始就想着进宫!

  ……………

  “冬贵妃调拨了几位新来的宫女,从这边过去了。”

  路上一位见到冬贵妃的宫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

  女官素心脸色铁青道:

  “大过年的,又不是选秀民女的时候,又怎会有新宫女?”

  她看上去极其激动,像是在发怒,额上却不停地落着汗水。

  只因安后静静旁听,脸上并无表情。

  她缓声道:“何必对一宫女作怒,去寻冬贵妃就是了。”

  “是…”

  女官素心像是要把头点在地上一般。

  ………………………

  送走了那几位,冬贵妃回首一望,便见这座待了不知多少年的凄清院子。

  乱糟糟的把石桌盖住的老树枝桠,前些日子终得修剪,泛黄干裂的墙涂上了新漆,大红灯笼高挂在檐角,平添了不知多少喜庆之色,近些日子送来的膳食,也是过去里没有的精致享受。

  只是这些…怕是留不了多久了。

  冬贵妃摸了摸那喜庆的对联,字迹苍透有力,那是由陈易亲自题的,也是这露水情缘一般的男人,给她留下最后一点念想。

  “唉,说是念想,倒也谈不上。”

  冬贵妃心中并没有多少情丝,只是不禁唏嘘而已。

  只因除他以外,以后也不会有别的男人了。

  叹声过后,冬贵妃再拍了拍对联,像是把它拍实,她隐约间听到了些许脚步声。

  冷风凄切而过。

  甫一回身,她看到院门外立着的身影,

  冬贵妃深吸一气道:

  “别动手,我什么都招。”

  …………………………

  安后接连处理宫中突变之时,陈易一行人已经在阴曹地府里走了好些日子。

  冬贵妃的冷宫里有通往阴曹地府的阴阳之门,陈易从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它。

  “她知道地上一天,地下一年,估计没几日,她就要干扰我们卜卦了。”

  陈易走在最前头,牵着小狐狸的手,翻过崎岖狭小的山路,侧头可见大片石林夹杂猩红的彼岸花。

  “她已经干扰了。”

  周依棠掐指之后,淡淡道。

  陈易略有讪讪道:“比我想象得快。”

  他回过头,便可见殷惟郢、殷听雪、还有闵鸣,基本上可以带走的女眷,他都带走了。

  至于东宫若疏和林琬悺,她们被看护得严密,陈易根本带不走,而冬贵妃则是她自己不想走。

  殷惟郢走上前了两步,紧跟到陈易身后,出声道:

  “你跟我父王…一开始就打着这主意?”

  “你是说,拿他当障眼法,随后从宫里潜逃?”陈易顿了顿,轻声道:“其实我有想过通过你父王逃跑,计划总要多种备选,如果可以,谁想来这阴曹地府吹风。”

  走阴曹地府离京,就必要寻到京城之外的阴阳之门,而这谈何其容易?

  阴曹地府与凡间地势并不一样,而且路多弯绕,更有蜿蜒崎岖,路上野鬼游魂无数。

  所以陈易事先问过冬贵妃,后者也只知一道另外的阴阳之门。

  那道门通往京畿之外,正是北姚江的方向,从那里离去,可逆流而上,亦可顺流而下。

  陈易思索了下,而后道:

  “先不论我们路上会不会耽搁,若安全抵达那道门,你…要跟我师傅离去,先去寅剑山,陆英会在路上接应你们,再让玉真元君接你回太华山。”

  元宵之前,陆英等寅剑山的人已先一步在周依棠的指示下离京。

  殷惟郢皱了皱眉:

  “那你呢?”

  陈易深吸一口气道:

  “我…我也想跟你们走,但我不能这么急着走,我还要在那里跟他们周旋一会。”

  “周旋?”

  “她的首要目标是我,而不是你们,所以我要跟你分开走。”

  说完,陈易苦涩地笑了下。

  地宫之后,周依棠就不再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九,以如今的她,一人绝对拦不住无名老嬷,更何况之后还有喜鹊阁的一众座主,与其如此,倒不如兵分两路,以自己为饵,确保她们的安全。

  知道陈易早已心有安排,殷惟郢不好改变,她眉宇轻蹙,心道这人每每都想着让她们置身事外,他自己则置身事中,说是凡夫俗子,还真是个天生的凡夫俗子。

  她本欲冷笑几声提醒他注意安全,但又觉发怵,思索后又收敛了些,敛着眸子道:

  “你…路上小心便是。”

  陈易察觉到她话语间的略微轻蔑,扫了她一眼。

  殷惟郢打了个寒颤,抿了抿唇,倒也抬眼瞧他。

  她知她惹得陈易有些不愉……

  而每一回的后果都很惨……

  沉吟好半晌后,女冠附耳补救道:

  “…你之后到太华山后,我做妻子的,就没日没夜陪你。”

  …………………………

  …………………………

  一路上说是顺利,但也不算太过顺利。

  以阴曹地府为道离京是一步险棋,更险的是,在卜卦被钦天监的道士们干扰之后,他们一行人出现数次迷路。

  陈易心情略有起伏,从冬贵妃的冷宫里的阴阳之门逃脱,很快就会暴露,安后也定会派人入内追杀,也将很快从冬贵妃口中问出京畿一带的阴阳之门所在。

  拖的时间越久就越不利。

  不过兜兜转转,他们还是一路化险为夷,走过了不知多少羊肠小道,攀爬数次悬崖峭壁,终于到了阴阳之门外。

  推开阴阳之门,再度见到温暖和煦的阳光之时,陈易隐约有种不适应感。

  烈日高悬,已经临近正午,已是两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绝对够宫里反应过来,只怕无名老嬷、喜鹊阁谍子都已经追到了路上。

  陈易拧过头,朝周依棠看了一眼。

  周依棠并未多言,连句要他小心的话都没有,只是微微颔首。

  两世夫妻,多少话不必说也明白。

  但对大小殷来说就不同了,女冠眸里的关切藏不住,而殷听雪就更是紧张道:

  “你要小心些啊,被抓了太后不会放过你的。”

  陈易让她别担心,连声劝慰,但少女的紧张有些缓不过来,他便摸出那条小纸船,轻声道:

  “这是你给我的护身符,我会没事的。”

  殷听雪见状,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那朵小纸花道:

  “你给我的,我也留着呢。”

  陈易心底一暖,但是时间不等人,不会给他柔情蜜意的机会,他挥一挥手,让她们尽早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易便在山林间穿梭、藏匿,有时还会到镇子上,故意散布行踪,伪造一些障眼法,但每到晚上的时候,总会回到山林之间。

  他刻意留下了许多足迹,只为了混淆视听,尽量拖足够久的时间。

  这时间不长也不短,大概需要五日。

  而在这一方圆十几里地里,像是玩起了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陈易从怀里摸出了一叠银票,银票没法直接买卖,而哪怕能买卖,但不同钱庄的银票形制不同,这一带县城的店家们也不一定会认,

  “先找地方兑钱吧。”

  ………………………

  夜幕沉沉,一队人马来到了薪西镇的一处客栈。

  他们打扮朴素,如扈从般护卫着一辆马车,待人接物也算有礼,但举手投足间却隐隐冒着生人勿进的杀气。

  笑鹈鹕摸着钱袋子,找上了客栈的掌柜道:

  “你这里今早有个穿黑衣的人租了间房?这个我熟人来的,烦请说下他的事。”

  “客官您这要求就…”掌柜一时不敢透露情况。

  笑鹈鹕带着笑,指尖按在钱袋子上,一粒碎银从袋口飞了出来,落在桌上。

  掌柜吞了口唾沫道:

  “我们这儿不能透露客人的情况,但是如果…”

  “那就是住在这了。”还不待掌柜说完,笑鹈鹕反手把碎银收了起来,拍了拍掌柜的肩膀道:“刚刚掉了银子,不好意思,现在捡回去了。”

  掌柜懵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说漏了嘴,给自己扇了一巴掌。

  人在贪欲流露时讲的话,往往都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