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薬
“我去小解。”
她这般坦然的话语引得陆英脸盘微红,殷惟郢暗啐这女人粗蛮。
闵宁倒也不是真要小解,只想寻个地方静一静,跟这景王女待着她始终不自在。
冷风飕飕,不过几息的功夫,闵宁就掠到了远方土坡上,篝火成了雾霭间若隐若现的光点,她大口呼起了气。
林间静得非常。
树影交错,娑婆中似晃非晃,好似犬牙交错,阴影格外厚重,雾气让黑暗变得更加黏稠。
空气渐渐沉重下来,树影交错中响起沙沙的声音,夜色越来越浓,荒草丛生,树木好似一个个人影,死寂地立在那里。
闵宁待了一会之后,总觉有什么盯着自己。
是景王女跟来了?
好像是吧…
“殷惟郢?”
昏沉夜色间,身后仿佛有什么在靠过来,
闵宁听不到回应,转头一看,
阴影间,身着法衣的道士,张开满嘴獠牙!
…………
林间刮起了寒风,地上的篝火被压低数分,将殷惟郢的影子扭曲地拉长了。
二人守在火堆旁,守了许久,都没守到闵宁回来。
“闵千户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
陆英犹豫之后问道。
殷惟郢摇了摇头,她也不清楚闵宁为什么还没回来。
她掐起指来,心中莫算,
“应当…还是无事……”
殷惟郢话说得有些许勉强,她也不清楚这鬼雾笼罩的密林有没有干扰到她的卜卦。
若是没有,那么闵宁应该已经回来了才是。
陆英也觉察这点,呼吸急促起来。
二女面面相觑间,不禁打了个寒战。
篝火的焰光扑朔不定,好似随时都会熄灭,火光肉眼可见地小了一圈,漆黑的密林更显阴森。
殷惟郢将桃木剑抽出,横剑在前,双目警惕地盯着深处。
呼!
刮过一道寒风,枯叶盘旋飞舞,篝火瞬间黯淡数分,劈里啪啦的火声格外刺耳。
浓郁的漆黑间勾勒出异样的轮廓,二女额上泛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耸动,而且越靠越近。
是什么?
那灰衣道士口中的魔障?
呼!
风忽然急切。
女冠寒毛倒竖,只见漆黑浓郁间浮出一颗满嘴獠牙的脑袋!
血珠点点滴落……
“妖…”殷惟郢“妖孽”二字说到一半,却再也说不下去。
二女的视野里,闵宁的面容慢慢浮现出来,发梢凌乱垂落,她一手提着道士的头颅,一手提着长剑,鲜血顺剑槽滴下。
头颅正对着她们,因风而轻轻摇晃,殷惟郢瞪大眼睛,呆愣原地。
少侠冷笑问了一句:
“吓破胆了,殷惟郢?”
女冠脸庞微僵。
妈的无量天尊,
这闵宁怎么这么强了啊?
她不会…真能抢婚吧?
第439章 只怕是自己求闵宁
闵宁微勾的嘴角似笑非笑。
殷惟郢额上冒了一滴冷汗,下意识回想起先前的话语。
明里暗里给闵宁冷嘲热讽了好一阵,她这时才发现,自己从未想到过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万一以后…陈易打不过闵宁。
殷惟郢从遇到陈易起就一直被他压制,每每反抗,都要倒霉一通,隐约间已觉她这夫君不可战胜,连她都只能来软的拿捏。
可如今一看闵宁的表现,若让她继续历练下去,说不准有朝一日,陈易的境界都要差之一筹。
殷惟郢心如电转,觉察闵宁打量自己神色,面无表情道:
“呵。”
闵宁的愕然一闪而过。
大半年不见,这景王女是有些变了?
放在以往,说不准那话已激得殷惟郢动怒,毕竟这女冠心境从来跟玻璃似的。
其实想想也是,她应该是在那人手里折腾过多回,早已习惯了大起大落。
闵宁随手一抛,把头颅丢到了地上。
陆英小心探头看了看,比对了下,发现跟那灰衣道士的骨相果真相差无几,只是这头颅满嘴獠牙,尸斑深重,发丝干枯,已经尸变已久。
而雾气也比之前要稀薄了许多。
闵宁怀里掏出水洗了洗手,洗完把手给甩了下,
“路上碰到这东西,我顺手就给宰了。”
殷惟郢面色如常道:“还不错。”
话是这样说,但哪只还不错…
女冠扫了眼,略作卜卦,就知这化魔尸身境界非比寻常,若以武道论述,其肉身强横已将近五品境界,至于其魔煞之深,更是非结丹境圆满不可降伏……
这闵宁怎么就这么强了。
殷惟郢暗道不妙,本以为自己这半年来更上一层楼,如今一对比,竟然小巫见大巫。
以后万一闵宁把陈易给霸王硬上弓,打至跪地,自己岂不是门都没得进……
只怕是自己要求着闵宁别斩赤龙了……
……………
重阳观。
全身骨头好似被剁碎一般,想着随意一动,便冒起摩擦的咯咯声响,喉间气息发紧,衣裳鲜血黏干,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床榻上的陈易豁然睁眼,那时的剑光残影好似迎面而来!
他下意识抬手要挡,举到一半时才反应过来。
结束了……
陈易按了按脑袋,深吸一气,
“嘶。”
他低嘶一声,浑身钝痛,虚弱地把手臂放了下来。
掠着刀光剑影的画面涌起,不久前的回忆扑面而来,锦门山道中剑风急奔,迎面呼啸,杀气激得人起鸡皮疙瘩,仿佛有实质般化作一条条白线,自己却不知哪一条才是真正的剑光。
只有猜。
风沙拂面,凭着本能斩下一剑,瞬间金石交击,炸开一簇火星飞溅,汹涌的剑意崩腾而来,震得陈易的手腕此刻都仍有些颤意。
还记得风沙中…孤烟剑的脸。
那是一张咧嘴大笑、极度惊喜的脸……
剑锋交错的兴奋似闪电般倾泻下来。
“不一样…跟我的剑不一样。”陈易喃喃自语。
“什么不一样?”
话音落下,只见魏无缺的身影从门外走入。
陈易略微沉吟,没有急着回话。
魏无缺拉开椅子到陈易床榻跟前坐下,道:
“我听说,你跟孤烟剑交手了?还打了个平手?”
“勉强算是平手…”陈易回忆了下那时孤烟剑的沛然剑意,好笑道:“这也算重伤?”
魏无缺道:“这已经是重伤。”
陈易默然下来。
魏无缺凝望着病榻上的陈易,继续道:“我听说,你说他…玩得很开心?”
陈易眸子微垂下来道:“他很强…而且纯粹,便是我杀光了那群西晋谍子,他都没有一点憎恨,跟我动手前还哄了哄孩子,最后交手起来…很像是在玩。”
魏无缺慢慢道:“可能他不知道什么是生死搏杀。”
“不知道?或许吧。”
陈易也不清楚,他只记得孤烟剑出手得极其尽兴。
这时陈易又想起之前山同城街上偶遇,或许从那时起,他就敏锐地盯上了自己。
长剑轻敲颤鸣,那拧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狼顾之相仿佛近在眼前。
好半晌后,陈易回过神来问道:“我这是在哪?”
“重阳观。”
…在重阳观,陈易猛地想起殷惟郢和陆英今日过来封印剑池秘境,
“她们在哪?”
魏无缺沉吟片刻后道:“法台之上,忽降一道天雷,她们突然不见了,已经派人去找了……”
………
到了翌日清晨时分,笼罩着林间的鬼雾也消失殆尽。
天色虽仍旧昏沉,没了雾气,密林的视野一下开阔起来,闵宁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走了一走,没有了之前兜圈子的阻塞感。
一行人把扎营的东西收拾好后,就要按着山路继续前行。
刚刚踏上山路,便见有道身影急匆匆地走来。
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自称掌律长老的灰衣道士。
他走到三人数丈之前,郑重万分地施下稽首,
“小道谢过诸位除魔卫道。”
三女略感意外,特别是闵宁,她原以为昨夜之事是这灰衣道士从中作梗,可人家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如此。
闵宁略作琢磨,正欲开口,殷惟郢却先道:
“长老不必多礼,有什么话便直说。”
“小道昨夜见鬼雾渐稀,便有猜测,如今一看那魔障果然溃散,感念至深,特赶来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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