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 第471章

作者:蓝薬

  闵宁侧眸看过来,探听似地问道:“那你说…会不会成为新的武林神话?”

  陈易前世虽未听过这样一剑,但想若是以后来论,那么肯定会,她到底是春秋剑主,哪怕随便取个名字,这一剑都会名扬江湖,只是名字好不好听罢了。

  说起来,无论是摧风斩雨,还是风云剑,她都早早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并畅想以后名扬天下……她不也在追荣拒辱么?

  此刻,闵宁此刻望着天空,厚重黑云压住山峦,罡风呼啸林间,落叶杂乱纷飞,惊悚的电光不时闪过,照得天地悚然一白,又猛然沉入漆黑之中,陈易一身玄衣,轮廓已朦胧不清。

  “好多风云啊……”闵宁似有所叹。

  陈易回过神来,道:“杀了吴不逾,就都散去了。”

  “我怕死的是你。”闵宁直言不讳,想了想,忽然问道:“你这一路走江湖,有没有……”

  接下来的字眼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她迟疑了好一阵。

  陈易疑惑道:“什么?”

  闵宁狠下决心,直接道:“你有没有买秽书?”

  ?

  陈易本以为她要问什么东西,正想笑,但无意间想到什么,面上僵了僵。

  他若无其事地咳嗽了两声道:“没有。”

  “当真没有?男人不就喜欢那种东西吗?”闵宁挑眉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闵宁直接道:“如果你死了,我帮你烧掉,给你留点清白。”

  “…你还怪好心勒。”

  “到底有还是没有?”她忽然气鼓鼓追问。

  陈易也不再否认,道:“有,行了吧。”

  闵宁本就江湖侠女,说给她听也无甚所谓,陈易不禁浮想,三个正妻里,若是周依棠知道,想来也只是嗤笑几句,殷惟郢知道,也能厚脸皮镇压,唯有小狐狸知道,那是最不得了的,想想她吃惊又小声安慰的模样就很丢脸,平添许多罪恶感……

  “也就好色没变了。”

  闵宁叹了口气,这半个师傅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莫名其妙地,看见陈易这么多的泥泞,她忽然觉得,他的好色没变,其实也好。

  又或许,她能以此做些什么,为他做些什么.

  回到绝剑窟,满墙剑痕映衬下,陆英坐于深处,似冥想般阖着双眸,陈易隐约间察觉到什么,但又有些难以确认,也不好打扰她,只是觉得,她如今的模样好似浑然忘我。

  走在前头的闵宁转过身去,到石崖边上练剑去了,也不再理会谁人,跟陈易更是一句话都没多说。

  殷惟郢见他们是一前一后走入,而且彼此相隔些远,心里不免疑惑起来。

  她走上前来,压低声问道:“你跟她怎么了?”

  “跟她?没怎么。”陈易回道。

  话虽如此,可女冠瞧见陈易眼眸略微低垂,心里略微咯噔一下,

  他不会是为了自己跟闵宁吵架了吧?

  这听上去虽然还不错,可万一真争吵过后,彼此留下芥蒂,就此一拍两散,那就全都是她害的。

  殷惟郢略作琢磨,轻声提示道:“总觉你们间发生了点事。”

  陈易倒也没瞒她,道:“我们之后要比剑。”

  殷惟郢心里的猜测更确定了一分,眼下他跟闵宁间的氛围算不上和谐。捕捉到女冠的神色,陈易或多或少猜出些什么,笑道:“你别多想。”

  不止他们彼此,连这拎不清的女人都发现二人间的隔阂,泛着几许暮气,他倚靠墙壁坐了下来,长长吐出一口气,二人是否已近乎形同陌路?要靠那些耍笑嬉闹,将彼此剑拔弩张刻意掩藏。

  殷惟郢更是不安,而后问道:“你与我说说,行么?”

  陈易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他确实想要倾诉,便把那玄冥洞府里的时候的事大致说了一遍,从入内前的心境变化,讲到斩杀侠士的快意,到最后二人拔剑相向过后,相约比剑。

  “她说她不离开我。”

  “怎么个不离开法?”

  陈易怅然道:“地府的时候,我不是说过不离开你吗,她也跟我说她不离开我,这样看来,我与她跟我们很像,都离不开谁,你明白这种关系了吗?”

  “明白,”殷惟郢记起地府时他们还未成亲,“她把你当鼎炉了。”

  “你明白了什么…”

  陈易给整吐了口气,侧过脸去,意味深长道:

  “我娘子还想再当鼎炉是吧?”

  殷惟郢缩了下,咕哝道:

  “我不是看你不开心嘛。”

  陈易也不理,把她猛拉入怀,女冠嘤咛一下,侧着身依到在他怀抱里,昏黑天色间,二人偎贴一起,心也近乎贴着心,这时的殷惟郢也少有地走近他的内心世界。

  她听见陈易的心跳,很沉,很重…满是纠结与泥泞,冒着噗嗒噗嗒的声音。

  二人都没再作声,噗嗒噗嗒的声音仍旧,雪化似地混溶天地间,陈易想到与闵宁那时别离,她意气风发,自己则暮霭沉沉,曾以为江湖再见,必是两个大侠重逢,可如今再见,闵宁更大方豪气,他却颇有近乡情怯之感,噗嗒噗嗒…心露怯似地跳着

第451章 风云剑

  “你赢得了他?”

  石崖边上,闵宁一人舞剑,耳畔边上忽有声响。

  转过脸去,就能看见白衣女冠的身影扑朔于毛茸茸的夜色间。

  闵宁停住剑势,双腿前后呈箭步,凝望前方,手中剑平且直,

  “你说赢不赢得了,我也不知道,可是…以剑传心,这就够了。”

  以剑传心…短短四字,说得轻巧,只是陈易真是那般容易被说服之人,在殷惟郢看来,从来不是,他从来吃软不吃硬,若非如此,自己当初也不会受这么多罪。

  殷惟郢往前走***缓道:

  “拔剑相向,终会心底留下芥蒂。”

  她曾花了好些时间,历经许多风霜,才化开彼此心里的芥蒂。

  闵宁如今要重蹈覆辙,她本该高兴才是,可仍旧心不安宁,磕着石子似地,是女子间的天生怜心作祟么,殷惟郢拢起衣袖,黛眉轻垂下来。

  她不禁轻声道:“你不会顺着他来么?”

  闵宁眼眸微侧。

  见闵宁没说话,殷惟郢就着暗沉的天色,继续道:“我与听雪,哪怕有所反抗,可心里到底是顺着他来。”

  他这人从来吃软不吃硬,也很少给别人让步,在他那吃过这么多苦头,殷惟郢虽说道心依旧,可无论情愿还是不情愿,也得如此,不然就没有好果子吃…经历了那么多,她也只能暗中拿捏,明面上终归要顺他的意思,也正因如此,他们之间要融洽了许多,她也能与他双修,是板上钉钉的金童玉女,说不准哪一天…就能一并得道成仙。

  许久之后,闵宁终于开口道:

  “为什么非要顺着他来呢?”

  这话倒让殷惟郢惊诧了。

  闵宁轻拂剑身,低声道:“我为他让过许多步了,为什么心底也非要顺着他来呢?”

  殷惟郢回过神来,似是才发现世上竟有不顺他的意思来的女子。

  他是那般强势,饶是自己道心胜铁,仍旧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可闵宁不愿非顺着他来,殷惟郢想不明白,她不是跟自己一样,喜欢陈易么?

  只听闵宁曼声道:“我既然喜欢他,就没有非顺着他来的道理。”

  殷惟郢回过神来,嗤笑道:“那你这又怎算真喜欢?”

  夜色寂静,殷惟郢望着闵宁,后者并未回话,只是静立沙沙作响的暗林间。

  “这不算真喜欢?”

  “又怎么能算?”殷惟郢反问道。

  如自己般顺着他的意思来,时时暗中拿捏,才算真喜欢,殷惟郢这般作想,也无怪乎闵宁不顺他意思来了,只怕在京城时她便是虚与委蛇,离京之后,更见天地,只是放不下一点情愫,心底却早已将陈易忘得九霄云外。

  殷惟郢继续道:“想来这近一年过去,除去刚刚离京的时候,你一路也不常提起他了。”

  “不常提起…是吧。”闵宁承认道。

  离京的时候,她确实常常提起陈易,提到连著雨都烦,可越到后面,她就越不常提起陈易了。

  明明分离越久,就应越是思念。

  殷惟郢便是这般思念,她道:“起初我不以为意,可越到后来,就越是想他。”

  “我跟你不一样。”

  闵宁沉默片刻,凝望剑身,眸里倒映着光,

  “我不必时时挂念他,我只需偶尔想起他。”

  殷惟郢稍稍错愕,这句话落耳,女冠心底忽然有些乱了。

  莫名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感怀,殷惟郢立在原地,不再说话。

  闵宁眸似怀念,继续道:“跟他在一块,我最高兴的日子,不是离京前的一夜欢愉,也不是戍楼上做约定,而是淮水村里,他用出我教的那招摧风斩雨,那时我就大步过去亲了他,什么也不想…不知你记不记得?”

  “…我当然记得。”

  “那时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高兴,现在也不知道,更想不出缘由,”闵宁轻笑了声,笑得清澈爽利,“我只知道,我要永远像那时一样喜欢他。”

  殷惟郢无言以对。

  她们不是同一类人。

  再争论已没有意义,她们间从不是同一类人,她的喜欢是变的,从厌恶走到喜欢,从仇敌来到道侣,而闵宁的喜欢,却是不变的。

  殷惟郢正欲离去之际,闵宁停下了手,忽然开口道:

  “你们想得太复杂了,好像打赢打输这一场,就一切全完了似的。”

  女冠侧头,莫名疑惑不解,

  “难道不是吗?”

  闵宁摇了摇头,她眼眸低垂下来,眸光放长道:

  “当然不是,不过…我想叫你帮个忙。”

  殷惟郢皱了皱眉头,不禁问:

  “你想做什么?”

  闵宁见她上钩了,毫不犹豫道:

  “我借套衣服给你,明天你按我说的做。”

  ………

  天蒙蒙亮,光晕柔和,厚重的黑云尚未聚集,两道剑鞘晃荡于树影婆娑间。

  陈易心绪始终不宁,后背不觉间汗湿了,分明是清晨,却几许暮气笼在了身。

  他不时侧眸去看闵宁,她步伐轻快。

  湍湍流水声由远及近传来,没入人耳廓里,拨开树叶看去,千尺飞瀑倒悬坠下,天地间贯通茫茫一道白。

  “就是那了,我昨夜寻到的地。”闵宁往前指了一指。

  瀑布撞击水面,水花传来轰轰声,溅射湖水间,其正中有座五六丈宽的浦屿小岛,以二人的武艺来说,似乎是有点小了。

  武夫间比试,彼此相距十丈,所用手段自有千百,试探缠斗起来,往往十几二十合,可若是拉到十丈内,交手可用的招就越来越少,并且尽是杀招。

  陈易打量浦屿,眼眸微眯。

  这意味着厮杀只在方寸间?

  陈易单手握住背上剑鞘,正欲一跃而起落向浦屿。

  “你别着急。”闵宁出声道。

  陈易有所疑惑,略作思索后,记起道:“我是四品,看来是要压境跟你打?”

  闵宁微微颔首道:“这话倒也不错。”

  “几境?”陈易大有任她挑选的意味,“哪怕压境到六品,你也不过我一合之敌。”

  这句话并非虚言,洞府间之所以看似彼此相差无几,只因一切是因幻象而起,而非真实,落到真刀真剑上,武道境界越低,便越是讲究千般手段,陈易身具杀人剑与活人剑的两种剑法,再辅以轻功,赢闵宁并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