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 第536章

作者:蓝薬

  离开花船,陈易大步而行,似要潇洒离去。

  路还没走几步,陈易脚步一顿,眉头皱起。

  怎么…血液有些翻腾。

  一股难安的燥热席卷而上,下尸翻滚涌动,似是要破体而出。

  陈易还未疑惑,鼻尖便觉察到衣裳上的异香。

  原来如此…

  那楼船中点了挑动人欲望的熏香,只是香气很淡,隐藏得极深,方才大战一场中,竟吸入到了些许。

  陈易呼出一口燥热之气,思量着如何排解。

  长久以来,特别自从那时纳了殷听雪做妾以来,他都不曾自己排解过。

  反正…这一回殷听雪惹自己生气了,

  那是不是?

  思绪一动的刹那,陈易身形骤然,离开的竟比过来的时候还要快。

  没过半个时辰。

  客栈的厢房内,烛光微亮,少女正就着灯光看书。

  忽然风过,烛光登时一暗。

  殷听雪回过头,眼角的余光里就矗立着熟悉的身影。

  是陈易。

  他从身后一把就抱住殷听雪,似是兽性大发,殷听雪后知后觉地吓了一跳,接着就挣扎了起来。

  她知道这样准没有好事。

  “别、别、不要弄,你怎么了?”殷听雪哪里有力气挣扎,几下就被擒住了四肢。

  “啧啧,你惹我生气,我总得消消气吧。”陈易喘起粗气,话里话外都是无赖。

  “啊……不要、不要…….”见他动起手来,殷听雪赶忙推搡着他,大声喊了句:“我来月事了,月事!”

  箍在腰间的铁臂倏地僵住,停在了原地。

  眼睛瞪大着,陈易不可思议道:“你怎么能来月事呢?怎么这时来?”

  “就是昨天来的啊,是你忘了……”他双手渐渐松开,殷听雪杏眼地闪着点点泪光,“你不要乱找理由欺负我。”

  “这…唉……”

  陈易无可奈何地松开手,坐到了一旁,强压住滚动的血液。

  道士若不刻意修行,月事自然会照常来,何况殷听雪是天耳通,修为增长过快,全然没在这方面上花心思。

  殷听雪缩在床上,攥住被褥,像是冬日里瑟缩的赤狐。

  她小小地舒一口气,险些就糟了,还好现在陈易比之前更喜欢她了,嗯…是的,比喜欢惟郢姐更喜欢呢,他都不想念了。

  殷听雪庆幸地吐出一口气,蜷缩成一团。

  陈易瞧见这一幕,摇了摇头,有个老婆在身边,却没想到碰上春药,竟还要自行强压。

  这般时候,生得再可爱,又有什么用呢?

  血液翻滚,耳边都似有声音。

  “唉……”

  陈易长长叹了口气,一手杵住脸颊,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殷听雪小心翼翼问:“你这是怎么了?”

  他话音幽幽:“此间不乐,思郢。”

  …………….

  大虞京城。

  细雪沉入京城街巷,家家户户点上素裹银装,瑞雪兆丰年,清晨的天空静悠悠。

  多日未归王府,殷惟郢纵使面上不动声色,心底仍旧泛起熟悉的眷恋感,父母容颜依旧,叫人心安。

  坐到梳妆镜前,她略微沉吟,不觉间竟念起了那座小院。

  真是奇了,分明在那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殷惟郢总觉那里风水不好,自己在那曾狼狈不堪不说,还有过几回极倒霉的经历,可过去的到底已过去,略作回想也并无不可,舒展眉头望屋檐,雪忽落,点在心湖,无意一点愁绪波,悠悠,风里落花谁是主?云霞芙蓉,往日寒秋。

  “哈秋!”冷风刮过窗棂,殷惟郢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尖,殷惟郢眸光忽浅忽深。

  有人想她。

  会是谁呢?

  殷惟郢略作沉吟,随后拂袖而笑,

  定是她金童陈易无疑了。

  世上除了父母师傅,最思最念她的,定是陈易,过去他曾克制那感情,不轻易流露,可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如今一往情深。

  殷惟郢忽地展颜,恰似寒秋里一朵清丽芙蓉,错过了凋谢的时候。

  既然他这般思念自己,那么她想一想他,也未尝不可。

  不消多时,思绪忽然念及到某处,戛然而止,

  女冠起身踱步,思索片刻,决心出一次门,

  拜谒拜谒那林家小娘。

请假一天,整理下大纲

  接下来的故事进入到比较关键的节点,很多女主都要在湖广汇聚一堂,剧情比较多且复杂,所以请假一天。

  大后天也就是13号开始给大家加更!

第511章 宝莲寺(二合一)

  新年过去月余,到了犁地的时节,那山坡上的佛寺下,黄土地上弯着大大小小的庄稼汉,一架架耧车撕扯着土地,三四人扯着车走,一人在后面拉扯,宝莲寺绵延千里的寺田,便是这般靠人力耕种过来。

  自从宝莲寺老方丈死后,佛寺香火愈发鼎盛,好似鲜花着锦,庙宇飞檐连霄汉,黄衣处处做福田。

  望着头顶上的宝莲寺繁荣兴盛,耕种寺田的善男子信女子们比丰收还要高兴啊,一边种地干活,一边阿弥陀佛。

  近日又要塑佛像了。

  这珈蓝宝地之名早已名传千里,加之南方白莲教乱,却未曾祸乱佛寺,更叫人视之为正法圣地,得了佛祖菩萨庇佑,妖邪不敢近,魔障不敢袭。

  故此数以千万计的香火不远千里而来,供奉到宝莲寺大大小小的塑像前,更有别处的法师尊者上门论法,这开春的当头,就见一队长长的车马由远及近赶来。

  是六度寺的声闻乘法师——显德,得闻宝莲寺有正法,故此不远万里驱车求坊。

  昂起头,就能见宝莲寺的金顶矗向天空,层层叠叠琉璃瓦朝阳下泛起金光,周遭的光晕好似一轮佛法显现。

  金碧辉煌,熠熠生辉。

  如此一幕,待几位随行弟子走下马车后,都被震慑得难以言语。

  “佛法原来这般值钱?”一位弟子不禁道,接着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缩起脖子等着师傅责罚。

  然而,显德法师罕见地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头。

  这让弟子们大感意外。

  六度寺修的佛法是俱舍宗,以唐时玄奘自印度返国,重译《俱舍论》至今,已传承上千年,然而历史虽然久远,但香火却每况愈下,日趋衰微,大多佛寺都早已该宗,或归于禅宗之下,或归于法相宗之下,至于原因为何,不是法不正,言不深,而是他们修的是声闻乘。

  所谓“声闻乘”即是常人口中的小乘佛法,原指听闻佛陀声教而证悟之出家弟子,以听佛法而得以觉悟。

  自佛教东传千年来,以广播佛法而觉悟的“菩萨乘”往往自称“大乘”,行菩萨之所行,普渡众生,将“声闻乘”等蔑称为“小乘”,而“声闻乘”则辩称:如不自渡,如何渡人?愚痴人传愚痴法,岂不引入地狱?……凡此种种,平民百姓渐渐有“大乘渡人,小乘自渡”的观念,故此路遇佛寺,多拜大乘。

  于是,大乘的香火愈烧愈旺,大雄宝殿愈砌愈高,佛像金身愈镀愈厚,经上佛陀愈发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俱舍宗因此缘由衰落,颓势无可挽回,到了显德这一代,能说得上来的同宗佛寺已屈指可数,如今不得不向外求法,以图自救。

  爬上长阶,显德递上拜帖,向内请示,终于得已跨过宝莲寺高高的门槛。

  晨雾未散时,石阶已从山脚盘曲而上,每级青苔间都嵌着莲花纹。天王殿前的香炉吞吐着紫烟,四大天王在彩绘藻井下怒目圆睁,弥勒佛浑圆的笑脸被信众供奉的绸缎层层覆盖。

  这般繁华,叫六度寺的众弟子们眼界大开,他们那破寺里,可是只有一尊老佛像矗立,还是木头雕的。

  转过天王殿,沿路还能见千手观音,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大雄宝殿的琉璃瓦在云层间忽明忽暗,敞开的大门内,三世佛垂目结印,金箔在阴影里浮动着细密的经文,似有八万四千道毫光……

  显德愈是望见,愈是眉头紧皱。

  直到远远传来诗文之音,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自何而来?

  一年之计在于春,沙弥们的朗朗声音响彻在寺内田地里。

  这时显德的面相略微缓和了些,这宝莲寺虽说金碧辉煌,寺内的僧众却仍旧刻苦修行,香火只供给佛祖。

  只是这一路所见,各类神佛有些多了,百八罗汉有,天龙八部有,六十四护法神亦有,叫人觉得不似走在人间,而是走在经里。

  “南无阿弥陀佛,大德远道而来,多有怠慢,罪过、罪过。”

  话音中,大雄宝殿屋檐下转过一位身着黄衣的老僧,面容枯槁,步履稳当,衣下赤足着地,远远瞧上去竟似比一众俱舍宗僧人还要简朴。

  显德法师赶忙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早闻寂远师兄之名,不敢妄称大德。”

  寂远托着粗糙的法袍,指甲摩梭出吱吱呀呀声,干瘪的嘴唇里吐着字:“过谦了,过谦了……”

  ………………

  显德远道而来,是为求宝莲寺的正法,为此旁敲侧击,乃至最后主动开口,寂远谈尽十方三界诸佛,仍不愿将宝莲寺的正法示人。

  这未免叫人大失所望,不过显德并未表露出来,伸手不打笑脸人,宝莲寺好生招待一番,他们怎好拉下一张脸来?

  既问不到正法,那么便问问修行之法也好。

  “无他,不过是恪守戒律、打坐禅定,”寂远温和而笑,“还有吃斋。”

  显德不明就里,问道:“吃斋?”

  斋戒本就在佛门戒律之中,寂远竟单独拿出来说事,叫人如何不好奇。

  只是显德正欲再问,寂远却双手合十,直呼阿弥陀佛。

  想来这便是宝莲寺的秘法…….

  夜色渐深,六度寺众人被安排到厢房睡下。

  显德亦是和衣而眠。

  只是…

  痛,小腿抽麻似的作痛。

  他身患疼风,每到阴雨天麻痛不止,足以要命。

  门缝间,透进湿寒的冷气,蔓延进厢房的各处角落,古怪的泥土腥味打着卷钻人鼻腔。

  “嘎。”显德拉开门扉,门轴响声在夜色间格外刺耳。

  寒风刹那铺面,如似刀割皮肉,引人毛骨悚然,风中似有呼啸,土腥气里竟似有些许血味!

  这佛门珈蓝宝地,香火鼎盛,怎会如此…森寒?

  难言的湿冷蔓延空气中,显德身上僧衣颤抖,耳畔边似有微弱的呻吟声,不知是风吹窗隙,还是……

  有人被埋在土里?!

  显德心底一凉,旋即稍作冷静,沿着隐约的呻吟声走。

  周遭景象荒僻,石墙破落,难以想象金碧辉煌的宝莲寺竟有这般断壁残垣,月光彻寒,倒映着摇曳的阴影,显德越走,就越是寒毛倒竖

  他的嘴唇已无声颂起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