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猪上飞
魏明满意点点头,这个独孤遐叔确实是个可塑之才,成长速度很快,世上有些人一旦开窍,确实可以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独孤遐叔还说要付双倍验尸工资,但曹惠拒绝了,只希望能早日缉拿凶手,还她儿子一个真相,为她儿子伸冤报仇!
曹惠正要离去,魏明出声了:“老夫人请留步,如今案情基本明朗,不如移步公堂,当众审断此案。”
这下子,公堂之上热闹了,正堂独孤遐叔,左侧魏明、苏无名和卢凌风一字排开,右侧是曹惠与春条,而堂下则有四人,董好古、牛大名、春山以及马槐。
另外,喜君殷桃等人也在,守着青鸟作画,对案情有诸多帮助,同时作为苦主之一,青鸟有权在旁听审。
其中春山已经被阴气所染,侵入五脏六腑,不出三五日,便可暴毙,届时引渡酆都鬼城,宣判之后,要么打入阿鼻地狱,要么打入铁围山,总之,永世不得超生!
至于牛大名,定然活不成,董好古会被判刑,但对魏明来说,董好古还有一些价值,或可将功补罪,至于马槐,则无罪释放,此人是个好人,一对盗墓贼夫妇教出一个品德良善的儿子,不容易啊!
独孤遐叔气势越来越足,一拍惊堂木,朗声道:“公堂之上,本县令询问,尔等要想好了再说,因为你们所说的一切,都会被记录在案。”
之后卢凌风先出场,走到马槐身前,并说:“马槐,你称独孤羊为你的恩师,现在他的母亲、娘子均在,可否说一说你拜师的经过?”
马槐犹豫了一会,摇摇头:“我说过,这与本案无关。”
“杀人者死罪!”卢凌风劝诫道:“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不妨说给我们听一听!”
马槐迟疑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我也是一个举子,但多年未中心灰意冷,远走西域,在西州待了十年,做胡饼生意赚了些钱。”
“一年前我回到拾阳,却赶上我爹娘相继被行刑,我也确实当众说过要弄死娄礼德的话,但那时也是气话,我离家没多久,我爹娘就去做了盗墓贼,他们死得不冤。”
“我留在拾阳开了胡饼店,与普通的胡饼不同,我卖的胡饼是夹新鲜羊肉的,我多开分店,除了给掌柜的,还给那些伙计们分所得红利,就是希望他们有了正业,不去动盗墓的歪心思。”
“给父母下葬之际,我去了灵渡明器店,惊讶地发现,那里防盗墓的泥俑做得精妙绝伦,我想学这门手艺,学会了我要去教会更多人,并在各州县都开一个明器店。”
“这倒是个独门生意!”卢凌风肯定了一句,随即又说:“但独孤羊所售泥俑,卖得很便宜,你想借此发财,要涨价多少倍?”
“在商言商,价格当然要涨,但我更想做的是叫天下再无盗墓之行径!”马槐说这话时,十分慷慨激昂。
魏明点头微笑:“马槐,我很欣赏你,你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当然了,不是开设明器店,但是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
苏无名卢凌风几人闻言一愣,突然想到昨晩魏明消失一夜,难道又去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去了?
马槐也极为诧异:“圣人何出此言?”
“你先说你的,等案子大白之后,我再与你详说。”魏明扬了扬手。
马槐点头,继续道:“可独孤羊嫌我是盗墓贼的儿子,拒绝了我,我不在乎,常上门求他,每个月花钱买一车做泥俑专用的黏土给他送去,以表学艺的决心,终于两个月前,他答应了我!”
马槐交代说,两个月前,独孤羊答应下收他为徒,即可以传艺,还可以挣钱,让老婆母亲过上好日子。
卢凌风询问:“你给独孤羊多少钱?”
“说好总共给十两的银铤九块,每月付三块,共学三个月,现已付六块,是有文书的。”马槐回答道。
春条既惊诧又错愕:“六块银铤?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马槐回答说,有一次他也问过独孤羊,老夫人与师娘春条收到银铤可高兴,但独孤羊却说,等马槐出师之际,刚好就是春条生日,可给妻子一惊。
马槐还交代独孤羊曾经说过,独孤信任娘子,对于去找外人喝茶之事,他从不在意,因为独孤羊相信自己的妻子不是浪荡之人,只是性格使然,不喜欢沉闷气氛而已。
而当春条听了这些话,当场哭泣,嘤嘤落泪。
马槐还顺带交代了一件事,就是交学费银铤之时,恰好就是给娄礼德验尸之日,因此才让娄青鸟、娄青苔兄妹产生了贿赂和作伪证的误会。
曹惠一听这话,惊讶道:“娄礼德?我给他验过尸,就在我儿子出事的那天晩上……”
曹惠将那天晩上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并说出娄礼德死因,就是心绞之痛,而非验错尸体,还说了独孤羊交代的奇怪话语。
这令苏无名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先前师弟的那个猜测,正在往死亡真相上靠拢!
卢凌风眼眸闪动,故意说道:“马槐,你人是不错,但掐死娄青苔是死罪啊。”
这话一出口,牛大名神色微变,卢凌风眼尖,立即注意到了,而后故作询问:“对了,我记得你第一次离开明器店,娄青苔没死,而是捏住脖子,试图捋顺呼吸对吧?”
马槐点头:“是,没错,正是此番情景。”
卢凌风走到牛大名身前,突然发声:“你去明器店行窃,走得也是后院吧?”
“胡说,你有什么证据?”牛大名不认,只说自己去找过独孤羊,说春条与董好古的坏话。
卢凌风却冷笑一声:“第一,与你一块值班的兄弟,共同看见独孤羊被县令邀请,入县衙饮酒,故而你去明器店的时候,独孤羊根本不在!第二,你脚上的鞋很新呐,旧的换在家里,还没来得及洗吧?”
说罢,卢凌风喊了一声薛环,薛环直接丢来一双沾了黏土的旧鞋。
卢凌风冷笑道:“若非去了明器店后院,鞋上怎么会沾有那么多做泥俑专用的黏土?”
牛大名见状,仍一咬牙,不肯承认:“我没有,我为什么要去明器店,那个破地方有什么值得我偷窃的?”
“当然是为了独孤信多面印了!”苏无名插嘴,直接点破。
牛大名却说:“好,就算我去了,那又如何?反正我又没有杀人!”
苏无名与卢凌风都玩味地笑了:“我们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你杀人啊。”
“我!”牛大名意识到自己627上当了,咬死不放道:“我不知道你们再说什么!”
“你被抓入狱时,我们可还没有发现娄青苔的尸体,可刚刚我说娄青苔已死,你却毫不意外,这不对吧?你去了明器店的后院,见到一个死人,会没有半点动容?所以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你牛大名,才是杀害刘娄青苔的真相!”
牛大名慌了,就在此时,喜君将画完的心理侧写摆放出来:“这是我根据青鸟转述所作,那日青鸟冒着大雨去找阿兄,却发现你从后院出来,仓皇逃窜!”
这下子牛大名心理防线,已经快攻破了,魏明终于开口了:“魏某是圣人不错,但圣人更应该还世人真相与死者公平,我在长安刑部与大理寺发明了许多审讯之法,想必你已经尝过一点点甜头了吧,然而关小黑屋却是其中最不值得一提的,怎么?你想试一试其他刑罚吗?”
牛大名吓得跪在了地上:“我招!我招!我全招了!”
仅仅一个小黑屋,关了一天一夜他都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至于其他刑罚……不不不,他只想诉求一死!
牛大名承认他那天晩上去偷盗多面印,但可惜,压根就没找到,之后碰见娄青苔,娄青苔竟然以偷盗名义威胁他,牛大名恼怒之下,便杀了娄青苔。
苏无名说:“那么接下来,就由我将整个案件串联在一起吧。”
“那夜,独孤羊赴县令之约前来公廨喝酒,春山趁机潜入明器店,春山找到一些钱,却被后院发生的动静给吓跑了。”
“那正是马槐来送黏土,春山逃了,后院里马槐与娄青苔发生了冲突,此时下起了雨,马槐吓得离开,而后牛大名潜入,却碰到了娄青苔,痛下杀手。”
“马槐却担心娄青苔会对独孤羊不利,再返回时,发现了娄青苔的尸体,以为是自己杀了人,慌乱间用泥俑藏尸,接下来是独孤羊回到了明器店!”
“并遭遇了盗墓贼鲁二,鲁二因盗墓时同伙被泥俑机关所杀,而找上独孤羊复仇,之后春山又回到了明器店,独孤羊为了救你春山的性命,情急之下杀了鲁二!”
这下子,春条惊了,瞪着自己弟弟,然而春山接下来的话,却令在场众人气愤不已,春山畏畏缩缩道:“那也是他杀的,不是我。”
苏无名冷哼两声,继续道:而后你与鲁二在廝打中丢掉了赌具骰子,却也因此暴露了行踪,我知你家境原本不错,是赌博害得你穷困潦倒,若不是独孤羊时常接济,你早就饿死了吧?”
“不知感恩,还试图敲诈,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我从未见过像你这等厚颜无耻之人,难怪我师弟贵为圣人,哪怕见到那些巨贪奸佞都不曾动怒杖责他人,可偏偏对你大动肝火,连连杖责于你,你真活该啊!
“而独孤羊的死,至少有你九成责任!”。
第一百三十八章案件结束,一别两宽放妻书,仵作入编,真多面印!
“你!”曹惠恶狠狠瞪着春山,她毕竟是多年资深仵作,她已经大概猜到自己儿子怎么死的了,尽管打心底还不能接受!
而这一切罪魁祸首,竟然是这个恬不知耻、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曹惠大发雷霆,险些背过气去,费鸡师连忙提醒道:“切莫激动。”
春条忙上前搀扶,对于这个弟弟她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然而春条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阿弟就是害死自己丈夫的凶手!
苏无名气得不行,分析不下去:“卢凌风,你来继续分析案情,我先缓缓,此子着实令人恼怒!”
卢凌风点了点头,走上前,接替苏无名,继续分析道:“而后独孤羊拿银铤给春山,让他离开拾阳,继而用泥俑藏尸,这时牛大名又来到明器店!”
“应是后悔没有更好地处理好娄青苔的尸体,试图试探独孤羊是否已发现!”
卢凌风话音刚落,牛大名叹口气:“好吧,又被你们猜中了。”
“牛大名走后,便是你,董老板来谈生意。”卢凌风走到董好古身前。
董好古说:“我是亥时三刻从家走的,到明器店最多半刻钟,独孤羊答应把独孤信多面印卖给我,我欣喜若狂地回家去拿银子,再回来的时候人就死了,我董好古说的话句句为实!”
魏明虽然不耻董好古,但董好古确实在案件上没有犯法,尽管对方也是逼死独孤羊的人之一,乃至从一定程度上,独孤羊最恨的人就是董好古。
毕竟自家的妻子与此人传出风言风语,整个拾阳人人尽知,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即便他再如何相信妻子,但作为一个男子岂能没有怨气,难免夜深人静之时不会瞎猜瞎想。
更何况……出轨或有心理与身体之分,但帽子却无浅绿与深绿之别!
卢凌风深深看了一眼董好古,回头继续冲着牛大名说:“而你第三次潜入明器店杀害独孤羊,到底是为了春条?还是那枚印?”
“没有!”牛大名这一次否认了:“我没有杀独孤羊!”
“事已至此,又有证人钟伯,你还想抵赖?”卢凌风呵斥道。
牛大名急了:“可我真没有杀独孤羊,毕竟杀害娄青苔已是死罪,我没理由矢口否认,而那钟伯就是胡说八道。”
“我是又回了一次明器店,我也想过要杀了独孤羊,可当时独孤羊根本不在,而娄青苔的尸体也不见了踪影。”
卢凌风却一改常态,没有咄咄逼问,而是叹口气:“魏兄,这位老人家确实令人失望啊,都这个时间点了,此案公审闹得全县上下皆知了,他还没到,看来只能传他入堂一叙了。”
卢凌风这话,使得众人都愕然一愣,不明所以,除了魏明和苏无名,魏明笑着说:“其实他已经来了,他缺的只是牛大名认罪伏法而已,既如此,咱们就给他一份结果便是。”
苏无名点头,随即望向懵逼的独孤遐叔:“传钟伯入堂对峙回话!”
没几分钟,捕手老周就带着人群里观望的钟伯进入公堂之上。
钟伯一上来,就指着牛大名,恶狠狠地说:“就是他!就是他害得独孤仵作!”
魏明微微摇头,人性的恶,就是如此,这就是为何后世的人都说,仵作之死的案件里,人人都不是凶手,可人人又都是凶手的言论了!
魏明淡淡道:“钟伯,牛大名已经招供,杀人者偿命,你的仇报了!”
“真的?”钟伯显然不敢相信,见魏明点头,钟伯当场哈哈大笑,其癫态恣睢,很不正常。
这会儿就连独孤遐叔也看出来了,便问:“钟伯,你与牛大名有仇?”
“我、我没有……”钟伯开始紧张了,意识到自己刚刚笑得太早了,便找补道:“他、他就是杀人凶手!”
魏明无奈叹气道:“钟伯啊钟伯,上次我虽然说公堂之上,以您这个年龄去做伪证,不会入刑,但却会挨板子,甚至被诬陷的牛大名反告您,那便是重罪,可不仅仅是挨板子那么简单了!”
不光后世,古代对于年老体衰的刑犯更是无奈,尤其那些孤寡老人,没有钱,没有依靠,县衙还要管对方一日三餐,结果关押不到一年半载就嗝屁了,连服刑期都熬不完,合着县衙大狱给这些老刑犯养老了?
也因此,纵容的法律制度培养出一批为老不尊,肆意妄为的老畜生,前世今生哪个时代都有!
当然了,钟伯倒不在此列,毕竟钟伯本就是个可怜人,其人也只是想要借此机会报仇而已,只不过辜负了独孤羊的委托罢了。
“我死都不怕,只要能亲眼看见,砍下他牛大名的脑袋!”钟伯咬牙切齿说道。
牛大名感到莫名其妙,还极为恼怒:“姓钟的,我到底与你有何仇怨?”
苏无名说:“钟伯啊,昨天你指认牛大名,我与卢凌风和独孤县令又去了一趟明器店,昨夜晴朗,月亮又大又圆,结果我们却没有在入门处看见尸体所在的位置,而你却说亲眼所见,钟伯啊,你为何说谎啊!?”
苏无名在给钟伯一次反省的机会,这种人性自赎的机会,不是司法意义上的,而是人心上的,这也是狄仁杰教给苏无名、魏明的东西,乃至最珍贵的东西!心灵上赎罪!
“我、我、我……我就是想为阿弟报仇!”钟伯犹豫半晌,最终还是交代了出来:“去年拾阳县闹贼,没过几日,我阿弟的尸首就被挂在了城楼上示众。”
“荀伯?”牛大名惊了:“荀伯是你阿弟?不对,你俩根本就不是一个姓啊?!”
钟伯却说:“我二人同为更夫,早已结为异性兄弟,只因为我兄弟爱喝酒丢了更夫的差事,而他牛大名,因为抓不到贼,就拿我阿弟顶替!你倒是认不认?”
徐县丞突然插嘴:“去年闹贼的案子我记忆犹新,而你牛大名还因此向公廨要了三千钱的赏金!”
“是,又怎样?”牛大名破罐子破摔道:“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不也将我所得金银都收缴了吗?哼,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贼,那些东西都是我偷的!”
“杀良诬陷,杀民充贼,贪功冒领,身为耆长捕手,你知法犯法,偷盗金额数目巨大,罪加一等,又先后杀人未遂,强行猥琐多次,最终又杀死娄青苔,牛大名罪无可恕,待本案结束后,可立斩不赦!”
魏明宣判之后,又望向钟伯:“事到如今,钟伯,你还打算守口如瓶吗?你可真不够朋友啊,独孤羊的遗愿被你辜负了!”
钟伯闻言,急得大哭:“是,我对不起独孤仵作,我不够朋友!他让我指认董好古,而我却为了一己私念,动了私心!”
“指认我?”董好古不理解:“什么意思?你们凭什么指认我?”
“你闭嘴!”苏无名出声怒斥道:“若不是你欲将独孤信多面印占有已有,又怎么会出这一起连环凶案?”
停顿了一下,苏无名回头冲钟伯说:“钟伯,请如实相告吧。”
钟伯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阿弟死了之后,我就只有独孤羊一个朋友,那日我又路过明器店,想去讨口水喝,恰巧碰见牛大名污言秽语,还说春条与董好古睡在了一起,被他捉奸在床……”
春条闻言,怒不可遏:“哪有的事,牛大名你无耻,血口喷人!”
“姓牛的!”董好古气不过上前就是一脚,又被老周拦下,董好古气冲冲道:“我是喜欢春条,但是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反正已经宣判死刑,牛大名就更不忌讳了:“对,是我瞎编的,哪又怎么了?若独孤羊上了当,杀了你董好古,那么春条就是我的了!”
曹惠,苏无名,魏明,喜君……等等现场有一个算一个,都感到非常无语,春条虽好,但何至于此呢?而且这真的应该归结在一个女子身上吗?确定不是因为自己内心的贪欲吗?
牛大名贪财好色,董好古利欲熏心,仅此而已!
“独孤羊还真上了当!”魏明深深一叹:“可惜,仵作不可杀人!”
曹惠悲痛万分,如今圣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的儿子,那个孝顺的儿子,就死在了这句话,和这群人手里!
曹惠悲戚道:“仵作不可杀人,仵作只管验人尸,不可害人命,无论因何缘由,犯此规者,当即日自裁,这是行训!”
魏明点头,无奈摇头:“为了救这小人行径的春山,独孤羊情急之下杀了鲁二,他明知道鲁二是盗墓贼,若及时报案,可免死罪。”
“但独孤羊心中难以违背的就是这个仵作行训,他用泥俑藏尸,让春山离开拾阳,应是试图掩盖,但杀死了鲁二的独孤羊被仵作行训,逼上了绝境!”
上一篇:碧蓝航线:我带着毕业港区穿越了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