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猪上飞
卢凌风深吸一口气,他看过管梓君的案子,深知这个案子造成影响有多么恶劣,他自听了魏明一席话后,便以扫除橘县经济复苏的阻碍为己任,所以,他必须侦破此案,还橘县百姓一个有拼头的幸福未来!
“寺主何在?”卢凌风大喝一声。
“贫僧即是!”一位老僧走了出来,宣了一声佛号,讲道:“今日与四十年前的情形,如出一辙。”
卢凌风问询:“当时大师就在此?”
老僧点头:“当时贫僧刚刚在此出家不久,清晰地记得也是在这大殿香案之上,发现的尸包,甚至连裹尸的包袱皮都一模一样。”
卢凌风疑问道:“那尸包就在香案上,为何没人察觉?”
老僧回答道:“回县尉,本寺香客众多,贫僧也疏忽了。”
“贡品可是每日都换?”
“是。”
“今日何时换的?”
“卯初更换的。”老和尚答道。
卯初即五点初。
顿了一下,补充道:“当时香案上并无包裹,寺院每日辰正,开门迎纳香客。”
辰正即八点整。
卢凌风吩咐左右:“查清今晨来上香的百姓,从中抽剥离线索,包括寺院的僧人,夜宿寺院的乞丐,还有借寺院备考的书生和举人,但凡今晨来过寺庙者,一一确定名录。”
众捕快应声:“是!”
卢凌风回头望向老耆长:“这段时间可有人报案失踪人口?”
老耆长摇头:“没有。”
“那就贴出告示,尽快查明死者身份。”卢凌风安排道。
卢凌风这时走到仵作身前,关切询问:“你还能验尸吗?”
仵作脸色苍白,身子瑟瑟发抖,嘴唇都有些发乌:“请卢县尉放过我吧。”
“放过?”卢凌风纳闷道:“何出此言?”
“县尉有所不知,四十年前的碎尸案就是家父验的尸,之后不到一个月,他就上吊了,那一年家父四十二,而今年我也四十二!”
说着说着,仵作惊恐地跑了出去:“这仵作我不干了,我不干了!”
卢凌风愕然:“这……”
老耆长叹口气:“咱橘县可就他一个仵作啊,他要是不干,以后但凡怕碰上命案,就麻烦了!”
卢凌风诧异:“整个橘县就他一个?”
“是啊!”老耆长点头:“像咱们橘县这种偏远小县,有一个就不错了,自他父亲死后,橘县可是多年都没有仵作了,直到他长大成人,去州里学了回来,橘县这才算有了仵作。”
魏明走上前,吩咐老耆长一声:“既如此,可不能放过这位大才,这样吧,你告诉他,回来公廨继续当仵作,至于碎尸案验尸一事,就不用他操心了,给他放个假,休沐几天,好好休息一下。”
老耆长领命追了过去,可卢凌风有些为难:“魏兄你这……难道魏兄会验尸?也对,你是狄公关门弟子。”
“打住!魏明摆摆手:我可不会验尸,我拜入师门那年才八岁,虽然恩师交了不少东西,但都跟朝堂理政以及经史子集治学有关,与验尸毫无关联,再说了,恩师也不会让一个八岁的孩子去接触尸体吧?”
卢凌风再度哑然,好半晌才问:“那怎么办?要不我亲自上?”
“你可以试试!”魏明趣笑一声,而后招手薛环在耳边说了几句。
薛环闻言一咧嘴:“好嘞姑爷,我这就去办。”
下午,公廨殓尸房内,卢凌风刚进去没两分钟,就捂着嘴到门外大吐特吐。
魏明好笑道:“你行不行啊魏兄,不行咱就不强撑着了,我已经叫薛环去通知师兄了,最晩明天一早就到!”
“那你不早说?”卢凌风没好气道,再回头一瞅魏明憋着坏笑的脸,卢凌风也是无语了:“不是,您堂堂一位威震天下的巡察御史,拿我一个小小的县尉开玩笑,你也好意思?”
魏明尴尬一笑,摆摆手:“好了,魏兄莫恼,咱们说回正题。”
“首先一点,可以确定一件事,这件案子与四十年前一模一样,其次,死亡者是一个女子,且无头颅。”
“最后一点,我先不说,等师兄来了确认之后,我就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可以锁定目标了!”
“魏兄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卢凌风眼睛一亮。
魏明点头:“因为我发现,所有的目标都指向一个人,但到底是不是,还有待于进一步确认。”
而后话音一转:“对了,我教会喜君许多绘画技巧,尤其有一门心里侧写,可以辅助破案,就让四座寺庙里所有见过犯罪嫌疑人的香客,将今晨所见所闻一一告诉她,借她的妙笔,画出凶手的真实面目!”
次日一早,苏无名快马加鞭,终于赶到,前来帮忙验尸。
开门见山,苏无名直接问道:“尸体在哪?共分几包?”
“已入冰室,一共四包。”卢凌风回应。
苏无名点头:“好,事不宜迟,快带我去。”
到了冰室内,苏无名点点头:“尸包存储得很妥当,验尸就交给我了,你再去找寻一些其他线索。”
卢凌风拱手一礼,便离开了。
苏无名转头,诧异道:“师弟你不走吗?这场面我怕你受不了。”
“小场面而已,若这点出息都没有,也不配当恩师的弟子了!”魏明淡淡一笑。
苏无名欣慰点头:“那好,我来验,你来记!”
另一边,卢凌风得知众多香客对犯罪嫌疑人的外貌描绘,大相庭径,才明白为何魏明提出要裴喜君帮忙了。
当下卢凌风就吩咐薛环:“你去找你家小姐,尽快将凶手画像逐一画出比对,我怀疑凶手乔装打扮或是易容了。”
同时,老耆长还提供了线索,说县里去外地务工、背井离乡者不在少数,而能联系不上和人口对不上的人不多,其中一人是富甲当铺钱小乙的外室慧娘。
一行人去了当铺,据钱小乙交代,其妻子是屠户胡一刀之女,曾扬言要将慧娘碎尸万段,卢凌风当下有了怀疑对象。
另一边,薛环前来代裴喜君送茶:“姑爷,苏先生,您二位要不要歇一歇?都过去两个时辰了。”
“不用!”魏明从冰室里探出头:“去通知卢凌风,就说死者为女性,年龄二十三到二十八之间,右胸口有一颗红痣!”
如此,苏无名验尸信息也验证了尸体是慧娘无疑,卢凌风收到消息后,让钱小乙妻子带自己拜访胡一刀,并询问与案情相关细节,后审问得知,胡一刀确实找过慧娘,但并未杀她。
后又去了慧娘家里,从其母亲口中得知,慧娘患有头疼病,且行为不端,与县里多人勾搭不清!
卢凌风回来时,苏无名刚好验尸完毕,得出结论:“凶手将死者一刀致命,且杀人凶器和碎尸凶器不同,应该刀具极为齐全,刀法娴熟,心神当极为冷酷!”
“而且还有这三黄一黑一白,五根猫毛,颇为奇怪,或为案发现场所留!”
魏明笑着说:“线索已经够多了!时间间隔四十年前,凶手年岁不小,碎尸刀法娴熟,切口平整,说明对人体颇为了解,又爱养猫,再加上先前发现的一些线索,已经够用了。”
“不过为了进一步确认,还要确定三件事。”
卢凌风已经明白魏明怀疑谁了,但他人不敢相信,一个死过的人,还能活着?当即便问:“哪三件?”
“一、喜君的心理侧写绘画,尽管出现在四个寺庙的犯罪嫌疑人装扮不同,但年岁相仿,特征必有相似相通之处,联系一下,对比整合,应当不难。”
“二、慧娘出事地点多半就在众生堂,毕竟慧娘患有头疼病,去众生堂医病很正常,而行医必有行医日志,可以认真核查一下。”
“三、裹尸布上有奇怪的药味,我虽精通医术,但更多是异术,这件事就交给老费来分辨吧!”
魏明立即带着裴喜君去了众生堂前堂,查看了行医日志,三岁就会看墨色的裴喜君一眼认出,日志是后来所写,药仆吓得当场供认慧娘确实来过,日志后被翟良修改过。
翟良只好陈述当日经过,原来翟良被美色所惑,多次与慧娘后院私会,这次安排慧娘也前行去后院,可等翟良来时却发现慧娘已失踪。
翟良以为慧娘被阁楼中坟墓所吓走,也并未多想,后来传出慧娘被害,他怕被怀疑才修改日志。
魏明告诉卢凌风可以确认一点:“患有头疼症的慧娘就是失踪于众生堂。”
这个时候,费鸡师一脸便秘色地说道:“布上有八种药材,天麻、苍子等等全都是猛药,含有一定毒性,多用于治疗头疾之症,具有行气、祛风、活血等功效,但一般人绝不会放一起使用,除非是孟老怪。”
说罢,费鸡师两眼一瞪:“卢凌风,你欠我二十只鸡和十坛酒!”
卢凌风陪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您老辛苦,等案子一结,我不仅兑现二十只鸡和十坛酒,还在南州城内的醉仙楼摆下宴席,请您一醉方休如何?”
“那还差不多!”费鸡师哼了哼,而后看了一眼裹尸布,又觉得有些干呕。
魏明出言道:“如今看来,就只剩下一个待确定的疑点了!喜君,看你的了!”
裴喜君点头:“今晩我就能将四张侧写画像的共同点描绘成一人。”
翌日一早,众人在厅堂用早餐,裴喜君将昨晩加班加点画出来的凶犯侧写拿了出来。
仅一眼,费鸡师就大呼:“师兄!!”
卢凌风重重点头:“没错了,与阁楼里的祭奠画像有八分貌似。”
而后长身而起,深深对魏明行礼:“魏兄,多谢了,不仅替我找出了凶手,更是帮我解答了世界本无鬼,有鬼的只是人心!”
魏明看了一眼卢凌风身后的窦丛,世界没鬼吗?淡淡笑了笑:“吃饭吧,吃完饭好干活,案子该破了!”
吃完饭后,苏无名提出告辞,他是南州司马,自身还有一大堆政务要处理,不能在橘县耽误太久,于是辞别众人,匆匆离去。
紧接着,卢凌风找到县令申请开棺,未免此事闹大影响官誉,县令让卢凌风降低影响度。
卢凌风令人告知百姓众生堂有猫妖作祟,准备午时焚烧,让百姓暂避。
卢凌风不顾翟良阻拦开棺,意外发现棺中确实有一具尸骨,但费鸡师判断出此尸骨是并非孟东老,而是一身材修长的女子,且在棺材底下发现众生堂密室。
到了密室之中,众人果真见了活着的孟东老,众人都吓了一跳,尤其翟良,险些瘫在地上,毕竟当时是他替舅舅殓的尸体,如今却诡异的复生,岂不惊恐荒诞?
孟东老缓缓转身,叹了口气:“我想到你们会来,但没想到你们来得那么快。”
卢凌风哼道:“那是因为魏兄从头到尾都在怀疑你,一直都在证明你压根没死,果不其然,你确实没死!”
“魏兄?谁啊?我倒要看看谁有那么大能耐,认准老夫没死?”孟东老环视一周。
魏明笑着走了出来:“鄙人魏明,其实孟老啊,魏某十分欣赏你,不过你生错了时代,做错了事。”
众人都愣了一下:“欣赏?生错时代?”
连孟东老听闻此言都发懵了:“你这后生胡言乱语什么,我一个快百岁的老人,还需你来欣赏?”
“医学一道,非年龄辈分可以次第,我说的欣赏,是你对医道的钻研态度,但可惜你犯了法,杀了人,所以这份欣赏,只能变成惋惜与遗憾。”
孟东老笑了一声:“你这后生倒有几分意思,行了,老夫这里就不怪你了,被你发现了就发现了吧!”
费鸡师走上前去,难以置信道:“孟老怪,你真的还活着?”
孟东老讶然一惊,辨认了一下:“费十三?你也来看我了!”
然而费鸡师却忽变勃然大怒,指了指周围的骷髅尸骨,气冲冲呵斥道:“孟老怪,你忘了当年师父为何将你驱逐师门了吗?这么多年多去了,你为何还要如此执迷不悟?”
孟老怪笑脸一收,冷哼道:“几十年前你就对不起我,如今到了橘县,还想来教训我?你不该跪下来,给我这个师兄认错?”
费鸡师对当年的事情,的确心生愧疚多年,一时哑然,裴喜君见状,气不过,挺身而出:“什么师兄,你就是个杀人凶犯,没有资格教训别人!”
孟东老却不屑一顾,卢凌风走到一堆头颅前:“这些头颅应该都是梁三启给你送来的吧?”
“我还以为梁三启伺候我老头子一年,感觉腻了,就跑了,没想到竟是落在了你们的手里。”孟东老一副可惜的样子。
就在此时,薛环带领衙役从另一条暗道里走了出来:“姑爷,您料事如神,果然另有密道乞。”。
第六十一章孟东老伏法,唐诡九大奇珠之上清珠,给喜君做生日蛋糕!
“这个暗道就是梁三启给你送吃送喝,还有送头颅的吧?”魏明淡淡道。
“姓魏的小子,你猜对了,所谓医者父母也,我对梁三启有再造之恩,他对我忠心耿耿,有何不可?”孟东老自豪竖起大拇指。
裴喜君驳斥道:“你不配称医,医者,应悬壶济世,有仁爱之心,而你,枉杀无辜,如此狠毒,你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孟东老却哈哈大笑,笑声多为讥笑自嘲之意:“小丫头片子,你不觉得我这个暗室就是地狱吗?为救千万人,我一人先下地狱!”
费鸡师摇头:“疯了!疯了!师父竟然教了你这么个白眼狼,我看你简直就是疯子!”
“孟东老,四十年前,只有十七岁的管梓君,可也是惨死于你手?”卢凌风出声质问。
“是我!”孟东老对此供认不讳:“那姑娘如花似玉,相貌丝毫不弱这个小丫头片子。”
“那你为何碎尸?”卢凌风气急败坏,杀人已经残忍无比,碎尸更是毫无人性。
孟东老毫无悔改之意,神态自若,语气平静地解释道:“我要留下完整的骨架,探研医术,著写骨经,以救世人。”
“四十年来,我每日都给她烧香,如今啊,我把她装在我的棺材里,就是替众生感激她。”
这个时候,窦丛从一旁走了出来,对着魏明轻声说了几句话,魏明眼睛一亮,点了点头,示意窦丛去办。
那孟东老接着说:“半年前,为了专心攻破头疼病,我服下了自制的假死药,可暂闭气息,七日后复生。”
翟良一听,整个人嘴巴张了张,苦涩一笑,说不出来一句话。
而卢凌风却终于明白为何魏明会说医者无贵贱,而医术有高低了!是啊,翟良的医术手段是跟着孟东老学习的,而孟东老又师承药王,二者在医术水准上,自有高低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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