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风我意
按照和娜塔的约定，他得给罗刹女人准备一个单人间——那肯定没有比302更廉价的住房了。
这间房子属于小区集体所有，当初的主人去世后房屋被收归官府，反复拍卖反复流拍，最后用税收减免为条件白送给了小区集体，才算把这个陈年旧账给清理掉了。
何霄进去看过，这间房子的状态尚可，也就是年久积灰不少，木头家具能够使用，电器换了他家淘汰的旧货也马马虎虎。
都是老旧产品，耗电很是惊人，一定能再消耗一下罗刹女人手上的那点工资，让她彻底失去继续慈善事业的实力。
当初给娜塔莉娅承诺包吃饭和住宿，住宿解决了，吃饭不过是他家多添一把米的问题。
反正怎么给自己省钱怎么来，怎么压榨娜塔莉娅怎么做，多管齐下她总不可能还能拿得出钱搞慈善吧？
心底想着罗刹美人那张坚毅的美艳脸蛋，何霄就一阵头脑发胀，那个女人和自己一样，都是在追求一些遥不可及的东西。
他想要治好大姐姐的腿，就需要在十年以内聚敛十亿百亿的财富，去推动人类医疗技术的进步。
而娜塔莉娅则幻想着救助成千上万的罗刹儿童，他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可歌可泣的故事，但很清楚许下宏愿的人有多固执和不可理喻。
比如他自己，为了大姐姐和那几个女孩子什么坏事做不出来？什么阴招不会使用？
如果娜塔莉娅知道她自己节衣缩食省下来的外汇全都流进了蠹虫口袋……
那个罗刹尤物疯不疯和他没有关系，但他实在不愿意世上就此少了一个善良而愚蠢的斯拉夫女人。
熄去心底的杂念，何霄敲了敲门，屋里几声犬吠，小区楼的第七层也就是老城区一般楼房的最高层，在没有电梯的情况下走上来很是麻烦。
但里面的住户是不会嫌弃麻烦的。
门呼的一声打开，铁塔一般的身影压迫感极强，约莫四十多岁的壮妇脸庞黝黑，眼窝凹陷，双眼眸光冷冽如刀，见到来人是何霄后才微微收敛起锐气。
操着打雷一般的粗嗓门笑道：“何霄？你好久没上门了，我家的狗子都认不出你的气味了，最近你们家里那位病美人身体怎么样？”
寒暄两句，何霄进门瞥了眼懒洋洋地卧在门边的老黑狗，明明就认识自己，叫两声是打招呼才对，话入正题：“我来和您说说租下302的事。”
孙阿姨面相威严——实际上也很威严。
她是兰芳司务缉毒司成员，常年活跃在西伯利亚线和罗刹匪帮打交道，因伤病退役，钢浇铁铸一般的胸膛上满是荣徽。
在一栋楼住着，与自己一家做了足足七八年的上下邻居，据说孙阿姨正式在小区落户的时候整个街区治安都好了三分。
她是小区联防队当仁不让的骨干，也是实际上的话事人，民里纠纷、保甲自卫都是孙阿姨全力抓起。
也算自己的半个老师，带着他入了剑道的门，对席姐姐和自己颇多照顾，何霄心底对这个身材高大的妇人一直都很尊重。
因为正是孙阿姨和其他七八位相继落户在此的退役司务、士兵住户作为骨干，才把他们小区打造成了老城区最安全的居民点。
席南风大姐姐和自己能安然无恙地度过最虚弱的时期，这些过去为兰芳立下汗马功劳的战士功不可没。
不过今天这位德高望重的孙阿姨家里却放了成排成列的盒子，看包装里面居然全都是照明灯，总数恐怕多达上百之巨。
“租房子好说，你们家情况我也知道，看着给就好了。”孙阿姨给他倒了杯水，爽快地说道。
象征性地出了点钱，何霄转而问道：“孙阿姨你准备那么多的灯做什么？”
“改善一下小区楼道的照明，你知道的，咱们小区老人多，眼睛不行啊……”
这个理由说的过去，但是何霄沉默片刻，郑重地道谢：“谢谢你，孙阿姨。”
送走了少年人，身材高大的妇人摸了摸昏昏欲睡的老狗，拨通电话：“郑小姐，何霄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是你安排的了。”
他们这些退伍退役的专业人员有的是地方需要他们，何至于跑到老城区落户？
从八年前开始，他们就受托来到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区，保护一对奇奇怪怪的母子……也可能是姐弟？
第140章 圣女渎信
郑学鸢声音轻飘飘的，并不在意地“哦”了一声：“孙阿姨，尽快把灯装好吧，麻烦您了。”
挂断电话，身材纤细的女子拢了拢长袍，虔诚地向着面前巨大的金身神像叩首跪拜，垂首低眉、双掌合十。
何霄知道了这件事也好，比起主动告诉他自己付出的心血，还是少年自己发觉更有冲击感——也会更清楚自己对他有多好。
行动比起话语往往更有说服力，她郑学鸢就是何霄最好的朋友，哪怕他根本不认识自己。
“又换了新的神仙？”守在她身后的娜塔莉娅声音清亮，在空旷的佛堂内回响，蓝眼睛望着神明有些丑陋的金脑袋。
“是啊，换了又换，东南西北，天主佛圣……这么多年了，却没有一个能驱散缠着我的鬼怪。”郑学鸢叹了口气，起身后退望着金身神明。
“大师说我心不诚，现在呢？神明有没有救心诚的大师？”
宽大长袍披在郑学鸢身上显得身材格外苗条纤细，衣摆拖曳在地砖上如花一样散开，娜塔莉娅望着女人秀美的侧脸，和光同尘间感到神性浮动。
即使离去，她也恭恭敬敬地正面向着神明，缓步后退，细声低语。
“还没有，但是大师不拜神了，正在向小白求饶。”娜塔莉娅扬了扬手上的对讲机，里面正传来大师哭天喊地的哀求声。
“无所贪欲，何忧何畏？”信女哀叹一声：“还是修行不足。”转身随手解开衣带，任由布袍子滑落在地，显露出素色的长裙。
娜塔莉娅追问道：“这个庙怎么办？还和以前一样吗？”
她已经跟了郑小姐快两年，这兰芳有名的寺庙、教会、道门也走了不少。
郑小姐每每上门都会许诺重赏，扩建庙宇、塑造金身、捐款捐物无所不予，若是不要，或者无功而返、退回财物也就罢了。
但抓着钱还想蒙骗她，那就只有一个下场。
郑小姐跨出庙宇的高门槛，最后瞥了眼她花费重金镀上一层金皮的神像，它笑呵呵地端坐在上、俯瞰凡尘，浑然忘了是自己把它扶起来的。
“把它的皮剥了，分给需要的人吧。”轻声说完，郑学鸢拂袖离开。
娜塔莉娅连忙打开遮阳伞追上去，不忘对着等在外面的大群司务喊道：“大师对贪污行为供认不讳，你们该拿人拿人，该查封查封。”
末了娜塔又提醒道：“郑小姐被贪掉的钱要全部转捐，还有那个金身……把黄金全部刮下来捐掉！”
正午的太阳毒辣，可遮阳伞下的空间依旧让郑学鸢感到闭塞，轻轻推开了罗刹女人，戴上遮阳帽：“娜塔，谢谢你，但我不喜欢伞。”
“好的。”罗刹女人有些头疼，虽然已经跟了大小姐很久，但她的怪癖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如果不是今天邀请她一起来拜神——额，或者说来清算这家大师，应该是更称心的女仆伺候她。
“何霄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房子，娜塔你明天就去吧。”郑学鸢没走出两步，娇嫩的脸蛋就被热滚滚的空气烧的发红，额间生出细汗。
“好的。”娜塔莉娅眼前一亮，一般而言郑小姐给人下了命令以后就该发朋友费了，等事情结束又会有一笔朋友费。
这下她又能给罗刹的孩子们买到几十万斤小麦了！这得做出多少面包？喂饱多少肚子？
但郑学鸢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娜塔已经把事情的全部经过告诉她了，既然何霄想限制罗刹女人的慈善事业，她也不会唱反调。
这就是朋友的好处，偶尔可以消耗一下友情抵偿朋友费，郑学鸢绝口不提钱的事，推了推娜塔：“那快点把我送回家吧，外面好热。”
娜塔莉娅挠挠头，郑小姐好像还有幽闭空间恐惧症，就算是亮堂堂的密闭空间也不行，只能顶着大太阳坐敞篷轿车了，真奇怪。
这边欠着娜塔莉娅的朋友费，那边的何霄已经用友情价给娜塔租到了最便宜的房子，开始往里面搬自己家淘汰的旧电器。
他在见到孙阿姨家里那一堆崭新未开封的照明灯后就基本猜出了个大概——他已经在郑小姐保护下生活很多年了。
孙阿姨以及小区的那些司务、陆军退下来的大哥大姐都是她的手下，正在为郑学鸢的到来准备照明灯。
反感谈不上，郑学鸢上次开口就是他和席姐姐一对母子……这不是扯淡吗？她并不了解自己家的情况，估摸也谈不上监视。
感激也是有的，至少她真的把小区打造成了老城最安全的地方，自他和席姐姐在这里落户，就没被人欺负过。
可郑小姐到底想在他身上得到什么了，以郑家的力量加上他脑子里未来的信息，钱、权都反手可得，大小姐说出口，何霄自然不会吝啬。
可她似乎偏执于神神鬼鬼的事情上，貌似怕黑怕鬼的很——他又不是驱魔师，怎么可能帮到郑学鸢？
“何霄哥，你们今天忙什么呢？”女孩脆生生地问他，是叶棠心，学妹仰着脑袋站在二楼看他：“搬东西吗？我可以帮忙啊。”
“我上次腿上划出的伤已经彻底好了，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她手怯生生地背在身后：“我可以帮忙的。”
“你太瘦了……”何霄斟酌着说道，但看着叶棠心失落地哦了一声，又补充道：“帮我擦擦房子里面的灰好了。”
初中毕业后就是漫长的暑假，但他的活儿一点不少。
更换新电器、置办302的房子，除了工人们的活计，其他都是他自个干，大姐姐也就能心疼地给他切切水果，苹果不添乱就不错了。
和学妹搭配起来忙活了一下午才马马虎虎搞好——302看着像是个人类生活的地方了。
一块坐在小凳子上休息，虽然叶棠心有心也无力搞重体力劳动，可跑着两步路擦窗拖地也累的够呛，透过被汗水浸透的短袖能看见她的肋骨轮廓。
起码比上辈子同期要胖一些了，何霄欣慰地接过她端来的一次性塑料杯，隐晦地嗅了嗅气味，甜腻腻的香味勾起了他一些靡烂的记忆。
第141章 恶乱之爱
上辈子的学妹妻子就喜欢给他加一些奇奇怪怪的佐料，何霄的目光从头到脚扫过学妹稚嫩瘦弱的身体。
如果叶棠心就是上辈子的病娇学妹，就一定已经发现了他也重生了的秘密，然后会很好的隐藏她自己……也会隐蔽地作出一些恶作剧一样的游戏。
何霄盯着她的纤细得过分的两腿，交叉着搭在一起，挡住了他的视线，水里不会加了这些吧？
又或者她攥在手心的衣角，会从里面拧出汗液吗？还是她明显有些不开心而抿着的小嘴。
“何霄哥？你怎么不喝呀？”叶棠心捏着一把扇子扇风，上面印刷着妇科医院的广告，她低着脑袋眼眸上抬，天真无邪地先浅浅呷了一口。
至少叶棠心没有苹果那种储备“喜欢证明”的习惯，她就吃新鲜的，而且不掺水，何霄举起水杯，盯着她的表情观察。
脸不红，微微可见起伏的胸口也没有急促呼吸时的颤动，何霄抿了一小口，而叶棠心面色如常，并没有表现出恶趣味得逞的亢奋。
甜甜的，不咸，水面上没有泡沫，也没有闻到淡淡的水鲜腥味，
“是白砂糖啊，何霄哥，席姐姐给我们准备了热糖水。”叶棠心擦了擦额头的汗滴，两手一起捏住扇柄给他扇风：“何霄哥凉快吗？”
“凉快，但是心心你去擦擦汗吧。”
何霄闲聊中突然改换了称谓，叶棠心悚然一惊，被汗浸湿的短袖贴着后背，又激出一阵冷汗，黏糊糊地难受。
她该羞涩？还是吃惊？
叶棠心瞪大眼睛，神色从疑惑缓缓变成恼火，扭着头看向一边，没好气地说道：“心心？何霄哥你这么喊真是的……我还没有同意呢！”
果然给押题册实在太冒险了，但是她不能确保重生的何霄哥是不是依旧在乎学习，会重新走一遍上辈子的路线——万一他落榜了呢？
只有在同一所学校，叶棠心才能确保何霄哥大多时候在她的视野中，确保上辈子那些痴心妄想的女人们依旧飞蛾扑火一样被她一一按死。
叶棠心不愿意出现太多变数，在她眼里上辈子就是完美的，何霄哥完全属于她一个人，历史可以做出微调，但终究不该出现大的变化。
看来他已经发觉了一些苗头，叶棠心借着喝水时举起塑料杯的功夫，痴迷地沾沾自喜：“我的何霄哥真聪明。”
但是他没有发现自己喝了他的糖水又吐回去了，何霄哥最喜欢自己了，所以一定会喝的很开心吧？
“哈哈，我觉得这样喊很好听。”何霄笑了两声，咽下一大口热糖水，有些悲哀地看着女孩的动作。
像一只可怜的小兽，从两瓣娇小的唇瓣中伸出粉舌，卷起一点热糖水迅速地缩回口中，循环往复，一点一点随着脖颈滚动咽下。
发育期的饮食太过糟糕，她长期食用临期食品、硬干粮以及难以消化的粗粮让她的胃功能长期受创。
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何霄每次做饭都习惯把食材切的很碎，喜欢蒸煮多于炒炸，喜欢清淡多于辛辣，会叮嘱她吃饭喝水时候小口慢咽。
也可能是她以为这是自己的喜好？叶棠心曾经疑惑地问他：“这样喝水有什么好的？和小兔子一样，是因为更可爱吗？”
“不是的……”
“哈哈，我知道了。”叶棠心扑在他怀里，媚笑着低头，粉嫩小巧的舌头努力地连续翻卷，持续几秒后用力吞咽一次。
“真的有用唔……”学妹妻子把比往常更多的咽下，翻身面朝着他笑吟吟地张着嘴，发出可爱的啊声，证明口中空无一物，一切都已灌入愁肠。
“放心吧亲爱的，我会努力练习的。”
一练就是好多年，练成了技术流高手，练成了不可磨灭的习惯。
何霄默不作声地将糖水喝干，学妹不肯坦白，就说明她依旧没有选择屈服，要在这辈子再押上一切赌一次。
她就是一个不肯屈服的人，倔强顽强地让人难过，不然怎么会在叶景明招惹的债主上门时，把刀子咬在口中要跳楼？
“哼——”叶棠心拉长了声音，抱着手扬着脑袋，稚气未脱的脸蛋微微泛红：“何霄哥觉得心心好听？那就勉强让你喊好了。”
如果是真的该有多好？何霄微笑又不容置疑地叮嘱：“心心，你身体弱，回去洗个澡把身上的汗洗干净，不然会感冒的。”
她就是希望感冒啊，女孩心底叹了口气，感冒发烧了就能让何霄哥更加爱怜她了，就像雨夜第一次敲他家门时故意划伤腿那样。
何霄哥已经对她产生了疑虑，必须加速了。
送走了叶棠心，何霄留在原地被夜幕缓缓吞没，远方灯火明灭，他静静地摩挲着学妹留下的塑料杯。
现在叶棠心身上的迷雾已经明了，她和自己一样重生了——而且依旧魔怔和疯狂。
叶景明为什么一直找不到？街头上新崛起的非法结社“疯狂六十六人”是从哪跑出来的？为什么攻略难度大大下降了？
这些问题过去困扰着他，但现在这一团乱麻中他已经找出了最关键的线索，一切就如抽丝剥茧一般顺利，完全说得通了。
他的学妹妻子精通应用心理学，长期帮助他进行心理辅导，对他的精神情况无比熟悉，也在大医院中从事过心理暗示治疗工作。
叶棠心很危险，何霄上辈子因为发觉了她对身旁女孩子们做的事情，所以心中已经生出警惕，催眠暗示对他效果有限。
而他重生后志得意满，丝毫没有做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很可能已经受到了精神暗示而不自知，他知道学妹到底有多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