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战锤太假了 第130章

　　“真好！”古斯塔夫骂骂咧咧地从胸前的皮带上抽出一把簧轮手枪，对准一个举着草叉冲过来的叛军扣动扳机：“这下子我们可以提前回家了，哈！！”

　　“我们该撤了，老板！”光头佣兵一边挥剑砍倒一个叛军，一边头也不回地喊道：“这些巴托尼亚人已经完蛋了，我们必须立刻去高等精灵那边寻求庇护！”

　　“高等精灵……嗯？！”正要回话的古斯塔夫愣住了。某些早就产生的怀疑一下子串连成线，而前探险家在短暂的犹豫与权衡之后，扯着嗓门高声喊道：“对，我们撤！”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们撤到高等精灵那里！”

第四一三章 灵魂之契

　　巴托尼亚，巴斯托涅公国，巴斯托涅城堡。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巴斯托涅可以说是骑士王国十四个公国当中最为特殊的那个，因为它是巴托尼亚开国之君，“统一者”吉勒斯·勒·巴托的领地。除此之外，和无后的西格玛不同，吉勒斯不仅有子嗣，且血脉一直传承到了今天——

　　“野兽屠夫”博希蒙德公爵，巴斯托涅公国的统治者，吉勒斯的直系后代，同时也是一位声名远扬的圣杯骑士。出于某些原因，如今统治着巴托尼亚的王室家族是康罗涅公国一系，不过博希蒙德并不在乎什么王位：在完成了自己的圣杯试炼后，这位颇有其祖先之风范，比起管理领地更愿意到处猎杀危险怪兽的骑士老爷，一度想要遵循圣杯骑士这一群体的古老传统，成为一名光荣的圣地守护者。

　　可惜这事最后没成，因为当时的巴托尼亚国王亲自出面，要求博希蒙德继承巴斯托涅公国的领地。如果他不干的话，巴斯托涅就找不到其他强宣称了，公国的归属必然会引发一系列的麻烦，这是国王必须竭力避免的。

　　虽然博希蒙德公爵遵从国王的命令当了公爵，不过领地和头衔丝毫不能阻止他那颗追寻荣誉与理想的心。这位圣杯骑士把领地里的大小事务全都委托给官员们处理，自己则骑着战马到处猎杀怪兽，久而久之就有了“野兽屠夫”的绰号。

　　和其他公国相比，巴斯托涅的骑士们要更加理想主义。好消息是这里的骑士无论是对骑士精神的恪守还是对湖之女神的信仰，都要胜过巴托尼亚的其他地方，他们在对待治下的老农时相对更加当人一些；坏消息是，巴斯托涅的行政官员和贵族骑士差不多是反过来的，前者以极度的腐败著称，他们的存在有效地确保了巴斯托涅的农民并不会过得比其他地方更好。

　　除此之外，巴斯托涅最为著名之处就是多得不正常的圣杯骑士。不知道为什么，巴斯托涅盛产圣杯骑士，从建国开始就是如此。这种现象助长了巴斯托涅人的傲慢脾气：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巴斯托涅恰好位于巴托尼亚的中心地带，而吉勒斯修建的巴斯托涅城堡又位于公国的中心，这使得巴斯托涅人一向自视甚高。

　　“据说巴斯托涅的骑士不仅瞧不起外国人，比如北边的帝国，他们就连其他公国都瞧不起，”安霁月双手背在身后，仰起头打量着挂在墙上的巨幅旌旗，“他们总是给我一种巴托版卡勒多的感觉，傲慢，但是有傲慢的资本。”

　　“傲慢是原罪，”一个空洞而低沉的声音说道，“它会蒙蔽双眼，使人看不清真相。”

　　“那你认为莉莉丝傲慢么？”节度使并未转过身，她甚至都没有从描绘着历代巴斯托涅公爵事迹的旌旗上移开视线：“祂坚信凡人们必败无疑，末日无法避免，祂的一切行动都是以此作为出发点。祂不在乎凡人的想法，祂也不屑于了解凡人们为了守护家园而做的种种努力。祂将自己视为一个伟大的牺牲者，一个做出必要之恶的人……”

　　少女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这何尝不是一种令人作呕的傲慢。”

　　“那您呢，不知名的外来者？”那个声音问道：“您或许会成为一个庇护者，希望的具现化，这个行将毁灭的世界的拯救者。凡人们将会活下去，世界将得到延续，那么这一切的代价是什么，一份新的契约，一次古老过往的重演？”

　　“果然，从一开始你就知道真相，至少也是猜到了真相，”安霁月慢慢地转过身，插在墙壁上的火把明灭不定，摇曳的火光在墙角勾勒出变幻不定的阴影，“说吧。”

　　银发红眸的外神稍稍昂起头，脸上的表情似微笑又似蔑视：“既然你让你的后裔发出了这份邀请，那就表示你已经做出了选择。说吧，吉勒斯，你想要什么？”

　　“……莉莉丝，”绿色的半透明虚影在沉默良久之后，给出了它早就考虑好的条件，“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巴托尼亚全境都向您的那位盟友宣誓效忠之后，我希望……不，我恳求您解除莉莉丝的痛苦，祛除祂身上沾染的神瘟。”

　　狭窄阴暗的城堡大厅中，空气骤然爆出尖啸。半透明的绿色虚影，毫无抵抗之力地被念动力抓起来提到半空中。下一刻，大厅的正门被从外面撞开，博希蒙德公爵举着盾牌还有他的钉头锤冲进来，怒吼着与从阴影中跃出的锦织繁打成一团。

　　“住手，”吉勒斯虚弱地喊道，“博希蒙德，退下。”

　　公爵恨恨地瞪了安霁月一眼，他握着钉头锤和盾牌后退了几步，接着用右手的手背擦了擦被豁出一道狭长伤口的左脸。在他的对面，锦衣卫副千户面无表情地收起分水刺，然后用力地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右手。

　　“我就不说什么没用的废话了，”待到场面重新恢复平静之后，安霁月开口道，“如果你对我的某些意图有所误解，那么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只要有机会，哪怕代价是和奥苏安全面开战，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宰了那个尖耳朵婊子。告诉我，你究竟能够拿出什么筹码打动我？就凭巴托尼亚吗？没有你，艾雯一样可以征服这个可笑的国家！”

　　“我将向您的盟友，向艾雯·德·黎塞留献出我的一切，”吉勒斯道，“我的祖国，我的灵魂，我能够拿出来的任何东西都是我的筹码。纵使是对于你们这样的存在来说，我的灵魂也是很有价值的，对吗？我快死了，我的灵魂即将归于虚无，但我确信您有办法扭转这一切，就像艾雯女士逆转了本该不可逆的混沌变异，拯救了阿尔马里克爵士和巴亚尔爵士一样。”

　　“就客观事实而言，你的灵魂确实很有价值。你其实只是欠缺了一些机遇，你完全具备登神的潜力，就像西格玛那样，”安霁月先是点头赞同，接着话锋一转，“可先不说让莉莉丝活下去会带来多大的麻烦，你的筹码本身就是虚妄。你的灵魂仍属于你自己吗？”

　　“……我与其他圣杯骑士有所不同，”吉勒斯沉默了一会，“我和我的圣杯兄弟们是特别的，这是祂给予我们的特殊对待。”

　　“你觉得就算跳槽也不能对不起原来的老板，这很好。道德不是负担，伪善和迂腐才是。不管怎么说，莉莉丝赐予的礼物确确实实庇护了巴托尼亚千年，所以你尽管已经做出了改投我们的决定，却也因此心怀愧疚，想要做点什么，”节度使说着往外走去，“但你不应该用这种方式侮辱我的智商。巴托尼亚加上你的价值，还没有大到能让我容忍莉莉丝继续活下去的地步。”

　　她松开控制住吉勒斯的念动力，任由这个虚弱到了极点的灵体缓缓飘落。短靿靴踩在岩石铺就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声。当安霁月的半边身体已经走出房间，一头银色长发即将消失在房门后时，吉勒斯终于开口了。

　　“请等一等，女士，”巴托尼亚的缔造者说道，“我改变主意了。现在，我恳求您请听一听我的新条件。当巴托尼亚全境，都向艾雯女士献上忠诚时，我希望您拨冗与莉莉丝见一面。”

　　“只要祂愿意放弃自己的计划，作为交换请您治好祂，可以吗？”

　　挂满旌旗的城堡大厅中安静了很长的时间。吉勒斯的灵体越来越淡，它清楚地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而这一次它绝对不会有重归人世的机会。

　　“可以。”

　　话音刚落，磅礴的灵能涌入即将归于虚无的灵体，【灵魂镰刀】留下的创伤被迅速修补，弥散的意识被重塑……思维一度涣散的吉勒斯，又一次清楚地感知到了这个世界。

　　“我接受你的条件。”那位银发红眸的外神，对着重新凝实的灵体如此说道。

　　作者有话说：

　　作者的话：停电了……还好经过紧急抢修恢复了供电，赞美电力部门的广大职工们~

第四一四章 啊~

　　恶地北部某处，远征军宿营地。

　　突如其来的暴乱仍在继续，被点燃的帐篷、平板车和草料在夜幕下熊熊燃烧，滚滚热浪灼烫着正拼死厮杀的双方。由于叛军第一个下手的目标就是马厩，失去了坐骑的骑士老爷们只能徒步作战。这对于绝大多数巴托尼亚贵族而言都是莫大的屈辱（注1），还导致骑士老爷们丧失了具装甲骑在战场上最大的战术优势：机动性和冲击力。

　　更要命的是，由于事发突然，根本不可能有时间让骑士们进行战前祈祷，这就导致除了湖神祝福是常驻效果的圣杯骑士外，其他骑士老爷只能在既没有战马、也没有湖神祝福的情况下，与数量上几十倍于己的叛军厮杀。

　　自从踏上恶地后，经过一路上的各种损耗，巴托尼亚远征军在暴乱发生前，拥有大约四千出头的各类老农，其中包括两百名骑马侍从和三台散件状态的野战投石机，以及一群被罗德里克爵士吸引而来，自愿参与这场旨在夺回圣物的远征的战斗朝圣者。

　　如果不是这些湖神狂信徒的存在，古斯塔夫觉得这帮骑士老爷恐怕早就被叛军淹没了，哪怕是强大的圣杯骑士也救不了他们。这场叛乱算不上毫无征兆，但它确确实实打了老爷们一个措手不及：除了战斗朝圣者、骑马侍从、以及从城镇征召的士兵外，几乎所有老农都参与了叛乱，而且在战斗中表现出了一种悍不畏死的狂热。

　　那是他们之前在和恶地的各路牛鬼蛇神作战时，所从未展现过的精神面貌。如果不是更加狂热的战斗朝圣者拼死顶住了叛军一小段时间，骑士老爷们恐怕都来不及穿上铠甲。

　　即便如此，战局对于骑士老爷们而言依旧压倒性地不利。依然忠于领主的老农可能只占全军的十分之一左右，也许更低，并且在暴动的一开始就遭到针对性的偷袭。谁也不知道叛军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如此规模的串联活动，更不知道这些人均胎教肄业的乡巴佬，是如何做到如此紧密的团队配合，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席卷了整个营地。

　　靠着战斗朝圣者的顽强阻击，还活着的骑士老爷们勉强聚集起来，组成一道环形盾墙抵挡着叛军的猛攻。他们左手持盾，右手挥舞着武装剑、链锤和骑兵斧，高呼“为了女士！”奋勇杀敌。然而无论骑士们砍倒多少叛军，敌人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他们举着火把和简陋的武器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聚拢成人海前赴后继地撞死在盾墙上。

　　“（提利尔语）就是现在！”光头佣兵队长喊道。

　　二十名提利尔佣兵顶开压在身上的死尸，带着满身来自其他人的鲜血发起了冲锋。弩弦被释放的独特鸣响连成一片，几个正半蹲在地上搜刮战利品的叛军士兵，没能发出任何警告就被箭矢贯穿了喉咙或者眼眶。

　　解决了这些仗刚打到一半就开始开小差的机灵鬼后，双手各握着一把簧轮手枪的古斯塔夫，这才探头探脑地从一辆侧翻的平板车后头伸出脑袋。“老板！”佣兵队长走过来，顺手甩去佩剑上沾染的血迹：“都解决了。”

　　“干得好，”前探险家点了点头，手上依旧握着手枪，“我们去高等精灵那边。”

　　“……唉？”这个光头瞪大了眼睛：“什么？额，我是说，我们还真去啊？”

　　并非只有古斯塔夫察觉到高等精灵似乎有些不对劲，这些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曾经见过乃至亲身经历过无数尔虞我诈的老油条，同样嗅到了某种微妙的味道。对于佣兵队长的迟疑和抗拒，年轻时没少和这些战争野狗打交道的古斯塔夫，立刻拿出了对付这种人最有效的办法：“不然你准备就靠这几个人回到海边？你还想不想要尾款了？”

　　说着，古斯塔夫拽过光头，并挥舞着手枪示意其他人赶紧跟上：“听着，我知道那些高等精灵很可疑，但我们没得选……我们的补给可不多了。”

　　“老板，我同意你的大部分看法，”光头为难地说道，“我的建议是，你可以用金子问那些尖耳朵买一些补给，他们不会拒绝的。我们可以试着从原路返回。不管怎么说，我个人不建议你继续这趟远征，这些傲慢的巴托尼亚人简直比埃斯塔利亚佬还要靠不住！听我的，我知道你为了这趟远征已经投入了很多资金，但首先你得活着才能享受财富和人生！”

　　二十个雇佣兵还有一个前探险家，小心翼翼地摸黑前进着。如果拦路的叛军数量很少，他们就会用提利尔那闻名天下的劲弩将其消灭；如果敌人太多，他们就想办法绕开。营地中的战斗仍在继续，骑士老爷们虽然败局已定，不过看起来他们依然能坚持很长时间。这些铁罐头吸引了大部分叛军的注意力，而这就给了古斯塔夫等人溜走的机会。

　　由于刻意避开了几乎所有的光源，哪怕是尽在咫尺的佣兵队长，也没注意到古斯塔夫取下一直挂在右腰的圆柱形星铁罐，拧开之后从里面拔出一根手指粗细、塞在一大团棉布中的玻璃管，将其死死地攥在手中。前探险家先是想要趁别人不注意，把玻璃瓶放入口中，但他随即就意识到这会影响他开口说话，而且非常不舒服，很容易导致不受控制的干呕和咳嗽。

　　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古斯塔夫将空了的星铁罐重新盖好并扔出去。罐体与地面上的砂石擦出一道清脆的碰撞声，这声音仿佛拥有某种魔力，令21个男人同时定格在了原地。

　　“见鬼，我的宝贝！”古斯塔夫演技全开：“停下，快帮我找找！”

　　“冷静，老板！……不要喊这么大声！”光头佣兵队长蹿过来，一把捂住了古斯塔夫的嘴。直到后者不停地点头后，只能隐约看到一团黑色的头部轮廓的佣兵队长，这才松开手：“什么东西掉了？嘿，大伙都凑过来点！”

　　“那是个星铁做的圆柱形罐子，上面还有矮人的符文，”古斯塔夫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东西的外表，“那里面装着非常不得了的宝物，西格玛啊！赶快把它找回来！”

　　虽然带了火把和引火物，奈何佣兵们担心黑夜中突然出现的光亮会引来叛军，于是只好蹲下身体，一边压着嗓门骂骂咧咧地抱怨着，一边用双手在地面上摸来摸去。趁此机会，古斯塔夫装模作样地也蹲下身，然后悄悄松开皮带，把裤子稍稍扒下来一截。

　　古斯塔夫攥着玻璃管的右手，从后腰伸进了裤子里。前探险家深呼吸了一口气，双眼猛然间瞪得溜圆。下一刻，他一边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动作飞快地提上裤子并重新系好皮带。

　　又过了片刻，光头佣兵队长走过来，没好气地将空了的罐子拍在古斯塔夫肩膀上：“下一次记得看好你的宝贝，老板！”

　　“哦，是的，我会的。谢谢你，我的朋友，”古斯塔夫赶紧收好星铁罐，将其挂回到右腰上，“让我们继续行进吧。我保证这一次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

　　说完，前探险家迈着一种古怪的步伐，带头向前走去。

　　……

　　注1：巴托骑士老爷认为只有地位低下者例如农奴才会徒步上阵，因为他们除非是攻城或者守城，否则无论如何都必须骑乘坐骑。

第四一五章 谋算

　　玛丽恩堡，选帝侯宫殿。

　　“……如此一来，对巴托尼亚的征服已经成功了一半，”安霁月说着，端起水晶杯抿了一口柠檬水，“吉勒斯的加入将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只要他公开为你的身份背书，除了那些莉婊的死硬铁杆外，大多数巴托尼亚贵族都将倒向你。”

　　“虽然我以前就问过一次，”艾雯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安霁月，接着又瞅了瞅站在窗户旁的那道翠绿身影，“劳恩真的无法争取过来吗？”

　　“别想了，”节度使摇了摇头，“吉勒斯首先是国王，然后才是骑士；而劳恩首先是骑士，然后才是国王。他们有着本质的不同。劳恩的理想主义，注定了他一定会为莉婊战斗到最后一刻，而只要他还活着，你就无法真正意义上地掌控巴托尼亚。”

　　“……难道我非得杀了劳恩不可吗？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是劳恩·列奥康沃尔自己拥抱了死亡。”回答骑士姬的人并非节度使，而是从窗户外收回视线的吉勒斯。绿骑士摘下头盔夹在腋窝下，挂在腰间的哀伤之刃伴随着他转身的动作，轻轻地晃动了一下：“在国王的职责与骑士的信念之间，他选择了后者，仅此而已。我们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并且做好了承担相应后果的准备。”

　　“大团圆的完美结局只会出现在虚构的故事里，”安霁月轻声道，“这儿是现实，我们能让故事的结局变得不那么糟糕，就已经很不错了。”

　　“道理我都懂，我只是……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与自己和解，”说着，骑士姬用力地揉了揉眉心，“说起来，博希蒙德怎么办？我记得他也是圣杯骑士来着。”

　　顿了顿，韦斯特领选帝侯补充道：“莉婊的圣杯骑士。”

　　“我在接到吉勒斯的信时就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安霁月对着朝她看过来的吉勒斯微微颔首，“莉婊掌控着他们的灵魂，并且这种掌控完全不会因为祂感染了神瘟而有丝毫的下降。正常情况下我们不可能把灵魂抢过来，说实话，对此我也没太好的办法。硬抢压根不现实，赎买比硬抢还不现实。我想来想去，似乎也只能交易了。”

　　“博希蒙德是我的后裔，”吉勒斯突然开口道，“他拥有为巴托尼亚献身的觉悟。”

　　“只要尚存一线希望，我都会尽我所能地拿回博希蒙德的灵魂，”安霁月轻轻地瞥了吉勒斯一眼，“不仅是他，还有其他圣杯骑士。他们都是伟大的战士，他们的命运不该是被莉婊欺骗、奴役，哪怕死了都不得安息。”

　　“你准备怎么做？”艾雯问道。

　　“A计划是设法抓住马雷基斯，用巫王的命交换圣杯骑士们的灵魂。对于莉婊的计划而言，圣杯骑士们的存在固然重要，但远不如巫王重要，”节度使十指交叠，当她谈及纳迦罗斯的统治者时，语气就像是在谈论某个偏远乡下的村长，“虽然我真的很想弄死我们的传奇耐烧王先生，不过我姑且算是能够容忍他活着。”

　　“那B计划呢？”艾雯又问道。

　　“我会向莉婊展现我们左右精灵内战的能力，虽然距离这场战争的爆发还有不少时间，”节度使解释道，“如果莉婊不答应我们的条件，我就让凯恩赢得这场战争，让整个精灵一族变成嗜血的怪物。”

　　“不管是哪个计划都很有你的风范呢，”骑士姬说着叹了口气，“不过，无论是A计划还是B计划，所需要的军事实力都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够做到的吧？除非我们彻底豁出去，所有圣典之主全家老小一波流莽过去，那样的话倒是可以试试。”

　　“我很感谢您的心意，女士，”吉勒斯语气低沉，“但这实在是……”

　　“别误会，往死里揍杜鲁齐本就是我们的原定目标之一，这些恶毒而扭曲的灵魂难道不该死吗？眼下我只不过是把其他意图也整合了进去而已，”安霁月摆了摆手，“实际上相应的准备工作已经在进行了。如果我们想要远征纳迦罗斯，整个行动必然会围绕着飞行舰队来展开。考虑到‘湮灭之主（注1）’的存在，我在雨燕级的基础上设计了一款对飞行怪兽特化型的护卫舰，我称其为天空猎手级。”

　　“嗯，天空猎手级只是我为此所做的诸多准备工作之一。天河造船厂已经启动了神州舰队第一款巡洋舰的前期预研，这才是我真正的底牌。奈何出于一些技术性因素，这款尚未定名的巡洋舰想要如期交付难度不小，所以我设计了天空猎手级来兜底。”

　　“为什么我感觉明明大家一直都在加班干活，可要做的工作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呢？”艾雯费解地说道：“恶地的局面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然后你这边又要拉着一帮头头脑脑开会，组建北约，完事了还得远征诺斯卡半岛，现在又加塞了一堆新计划……”

　　“拯救世界是这样的，”安霁月摊开双手，“现在多辛苦一下，总好过未来对着被摧残殆尽的废墟哭泣。我想要的不只是阻止终焉之时，我还要控制秩序阵营的损失。当然，高等精灵除外。他们那边我是真的没办法，压根没有合适的抓手。”

　　“所以，接下来你是先去阿尔道夫还是米登海姆？话说巴托尼亚就这么放着真的不要紧么，”骑士姬担心地问道，“如果劳恩选择摊牌，把内环的事情摆到明面上来说，光靠帕拉翁和奎那利斯两个公国真的没问题吗？”

　　“还有巴斯托涅，”吉勒斯补充道，“博希蒙德将会为了巴托尼亚的未来而战。”

　　“那也才三个而已。就算去掉名存实亡的穆席隆公国，巴托尼亚依旧有十三个公国，”艾雯说道，“即便是以眼下的这种局面，十个公国努力搜刮一下，应该还是能凑出不少部队的。话说，难道你准备等劳恩把讨逆大军组织起来，然后再打出王炸？”

　　在说到“王炸”这个词的时候，骑士姬朝绿骑士看了一眼。

　　“不然呢？巴托尼亚如果想要获得新生，就必须扫除腐烂的血肉，”安霁月非常认真地说道，“只有等那些最顽固的死硬派自己跳出来，才方便我将他们一网打尽。不过你可以放心，劳恩想要把这些旧时代的残党聚拢起来可不容易，我们有充足的时间进行准备。我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巴托尼亚的混乱局面会让混沌和其他敌人有机可乘。”

　　“如果局面有失控的风险，我会派人介入的，”艾雯立刻道，“内环目前拥有大约两百名圣杯骑士，哪怕不出动飞行舰队，也足够摆平很多麻烦了。”

　　“……多少？”安霁月眨了眨眼，她怀疑自己的听力可能出现了问题。

　　“两百，”艾雯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只要对我的血有适应性，并且在战场上立下一定的功劳，我就会将其擢升为圣杯骑士，要不然内环凭什么这么快就拿下了奎那利斯？”

　　“行吧……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光是内环现有的力量，虽然进攻还有所不足，但防御是真的绰绰有余，”安霁月道，“反正巴托尼亚这边你继续盯着，我去忙北约的事情了。帝国的事情怎么就这么麻烦呢，偏偏我们还不能无视他们。”

　　“说起来，”闻言，艾雯突然想到某件事情，“北约的筹备会议你准备放在哪里召开？你上次说想要把弗兹瑞克的浮空城拿过来，改一改当作‘罗德岛’用，正好可以用来吓唬一下旧世界的土包子们，这事怎么说？”

　　“那个时候我可没想到浮空城的事情会变得这么棘手，好在我本来就有备用方案，”说着，安霁月从座位上站起身并伸了个懒腰，“嗯~还记得古斯塔夫进献的折叠城堡吗？我还在震旦的时候，抽空破解了它的制造方法，并做了亿点点改进。”

　　“接下来我会先去一趟基斯里夫。北约的筹备会议我准备放在基斯里夫城召开，不过不是在城区内，而是在我准备的改进型折叠城堡中。正好，有份酬劳已经在那边放了好几个月了，是时候去拿回来了。”

　　……

　　注1：一支暗精的精英部队，由40名骑乘黑龙的龙骑士组成，所有成员都是黑卫军官。

第四一六章 指控

　　恶地北部某处，远征军营地中。

　　在看了一整夜的戏之后，高等精灵终于动了。嘹亮的号角声中，带有洁白尾羽的箭矢腾空而起，眨眼间覆盖了涌动的人潮。当伤而未死者还在哀嚎的时候，整齐的盾墙如同一个整体般推进，从盾牌的缝隙间探出的长矛迅捷地刺出，精准地贯穿咽喉或胸膛。

　　身着白色战袍的阿苏尔冷漠地推进，长矛的戳刺与箭矢的飞舞编织出死亡的旋律，叛军没能组织起任何有效的抵抗就被击溃——支撑着他们与骑士老爷激战一整夜、哪怕死伤枕籍也毫不动摇的狂热勇气，在高等精灵发起进攻时突兀地消失了。

　　短暂的交手或者说单方面屠杀过后，叛军完全丧失了斗志。他们丢盔弃甲地试图从战场上逃走，但这种行为随即就被证明纯属妄想。游走在营地外围的艾里昂掠夺者，用手中的长矛和弓箭告诉他们此路不通。最终，叛军纷纷放下武器，跪在地上乞求着胜利者的怜悯。

　　理所当然的，他们并没有得到宽恕。

　　“索里亚克先生，请杀了他们，”铠甲和衣物上浸透了血液，头发被干涸的血渍粘成一缕一缕的罗德里克爵士，恨恨地瞥了那些叛军一眼，“叛徒不配得到原谅。”

　　圣杯骑士并未死在昨夜的乱战中，尽管他宁愿去死：刚踏上恶地时有上百人之众的骑士老爷，如今包括他本人在内只剩下九个人还能喘气。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支巴托尼亚远征军已经完蛋了。他们不可能继续这场远征，更无法履行之前与高等精灵签订的协议。

　　在近乎于全军覆没的惨痛损失面前，罗德里克爵士就连质问索里亚克为何眼睁睁看着叛军掀起暴乱，却迟迟不做出行动的心气都没了。圣杯骑士望着那些跪在地上的叛军，注视着他们混杂着迷茫、不安与惶恐的双眼，心中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你不准备审问一下俘虏吗？”索里亚克问道。双目失明的高等精灵大法师拄着一人高的修长法杖，一小队荷斯剑圣手持大剑肃立在他身后，尖顶盔上的蓝色璎珞在恶地那燥热的微风中轻轻摇摆着。

　　“我们必须搞清楚是谁煽动了这场叛乱。”大法师如此说道。

　　“已经没有那种必要了，”罗德里克爵士摇了摇头，接着他突然看向站在一旁的古斯塔夫，双眼中燃烧着难以遏制的怒火，“你这玩弄诡计的恶贼！你还准备装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