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战锤太假了 第51章

　　“还有什么坏消息？一并都说了吧，”威廉道，“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贫民窟那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帝国军队已经打垮了血神的信徒，”叶戈尔上尉在提到某些玩意的时候，英武的眉毛忍不住抽了抽，“除了黑暗王子的信徒，所有盘踞在贫民窟中的邪教徒都加入了战斗，但就算是这样也无法阻止帝国军队赢得最终的胜利。”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叶戈尔，”威廉双手抱胸，斜着看向叶戈尔的侧脸，“如果他们真的有那么强大，那他们就不会一直蛰伏在贫民窟里不敢动弹，而是早就站出来，尝试挑战帝国的统治了。倒不如说，他们能坚持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一个小时之内，帝国军队就会出现在我们的侧翼和背后，”前帝国队长询问道，“一旦被包围，我们就不可能带着军队撤退了。那些鼠辈如同我们预料的一样靠不住，他们所许诺的援军直到现在都不见踪影。也许他们想要等到我们和帝国军队打得两败俱伤再出手，把我们和帝国人一起送进地狱，这样他们就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

　　威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突然抬起头。叶戈尔顺着对方的视线望过去，发现天空中有一匹飞马正在皇宫上空盘旋，飞马的背上是一名全副武装的……工程师？

　　帝国没有成建制的空骑士（注1），但飞行坐骑姑且还是有一些。部分帝国军官拥有来自灰色山脉的飞马坐骑，有些帝国将军和战斗大法师也会骑乘飞马。这些野兽强壮且聪慧，能够驮着全副武装的骑手飞上蓝天。值得一提的是，巴托尼亚人的飞马主要也来自于灰色山脉，双方的猎人经常为了争夺飞马的马驹而大打出手。

　　骑乘飞马的工程师在天空中盘旋了一会，什么都没做就掉头离开了。威廉皱着眉头看着远去的飞马，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对，那是他们的侦察兵！”威廉有些惊讶地道：“叶戈尔，快让我们的军队撤退！！”

　　听到威廉的话，叶戈尔首先派出传令兵去传达撤退的命令，然后才问道：“为什么？我们距离完成目标已经很近了。敌人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只要再加把劲……”

　　二人的头顶传来一连串由远及近的低沉呼啸，沉重的爆破弹从天而降，砸在帕拉蒂斯士兵的队列里。炮弹中装填的黑火药轰然炸开，冲击波和破片将成片的强化人撕碎。

　　威廉听到叶戈尔喊道：“瑞克领海军应该已经被瘫痪了才对！”

　　“这应该是帝国工程学院的炮兵，看威力是重型臼炮，至少四个连，”在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中，威廉同样扯着嗓子喊道，“任务失败了，快组织撤退！”

　　“你该走了，威廉！敌人恐怕马上就会发起反击，你不能留在这里，”叶戈尔说着突然趴下，几块被冲击波掀过来的碎石从他的头顶飞过，“这里我会处理好的！”

　　“尽可能保下更多的士兵，短时间内我们恐怕没机会补充兵力了！教团下一阶段的计划需要他们活着！”说完，威廉在几名战斗型涅托的护送下转身离开。他不得不抬起手挡在脑袋旁，免得那些被爆炸扬起的沙土掉进眼睛里。

　　在涅托们的簇拥下，威廉小跑着穿过早已面目全非的广场，天空中爆破弹一直在不停地落下。在进入地道之前，威廉回身望了一眼，穿着白色制服的瑞克领军队和身穿红蓝双色制服的阿尔道夫军队擎着战旗，在小号声和鼓点的伴奏下，踏着整齐的步伐从四面八方靠拢过来。

　　仅剩的几个建制基本完整的强化人连队，背靠最大的地道入口排列出一道单薄的防线。威廉听到了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那是教团的人正在破坏其他几条地道。作为计划的一部分，所有的地道都预先埋设了火药，随时准备在必要时炸掉。

　　“那边怎么样了？”威廉貌似随意地问道。

　　“主人，‘货物’已经到手了，”一名涅托躬身答道，“货物已经收容完毕，目前正在转移当中。”

　　帕拉蒂斯教团最初的计划，是等到入冬之后再发动，抢在帝国人反应过来之前攻占西格玛大神殿，大摇大摆地进入地下宝库拿走神思引擎。在这个版本的计划里，教团并不会进攻皇宫，对待皇宫的守军也是以防御为主。然而等到真正动手的时候，作战计划一改再改，教团的攻击重点也从西格玛大神殿变成了皇宫，变成了聚集于此的选帝侯们。

　　奥贝斯坦并未解释这么做的理由，除了威廉之外也没人敢问。奥贝斯坦声称只要拿下选帝侯们，无论教团索要什么，帝国都只能老老实实地交出来。

　　威廉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他怀疑自己的父亲可能还有别的目的。他对此隐约有一些猜测，不过他并未向任何教团同僚提及自己的猜测。

　　无面者的科技是威廉完成某个计划的关键，混沌术士决不能容忍夺取神思引擎的计划出现任何闪失。他有自己的打算，为此他暗地里做了许多的准备工作——威廉有个不便让奥贝斯坦知道的小秘密，当年他在尼朋游历时，除了阴阳师的傀儡秘术之外，他还得到了一群被当地人称为“忍者”的尼朋刺客的效忠。这些人被他带回了旧世界，安置在边境亲王领的据点中。

　　这群忍者自称为幽鬼众。威廉首先用一大笔次元石，雇佣了一整队艾辛氏族的黑衣刺客，趁乱潜入西格玛大神殿地下偷出了神思引擎，而幽鬼众在这个过程中一直隐藏在暗处，全程监视着鼠辈们的行动。无论这帮黑衣耗子是否遵守协议，老老实实地把神思引擎交给他，当神思引擎离开西格玛大神殿的那一刻，幽鬼众都会立刻动手。

　　明面上，行动失败了，教团的军队损失惨重，至关重要的神思引擎也没到手，帕拉蒂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却一无所获，还暴露在了明面上。即使是以奥贝斯坦的威望，在经历了这种程度的惨败之后，也必然要面对来自教团内部的诘问与指责，而威廉会趁机推波助澜。

　　想要直接扳倒奥贝斯坦是不现实的，不过迫使自己的亲生父亲交出一些权力，一些以往一直被他死死地攥在手中，不容任何人染指的权力肯定没问题。

　　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在地道中快步走着的威廉如此想到。

　　……

　　注1：不算拓展规则的话确实没有。如果算上《混沌王座》的战役拓展，努恩有一批狮鹫骑士，是真正骑狮鹫作战的骑士，叫白翼狮鹫骑士，不是西格玛教会的狮鹫骑士。后者只是骑士团的名字叫“狮鹫”，骑的是披甲战马。

第一六四章 艾雯（上）

　　阿尔道夫地表的战斗，在傍晚时分基本平息。

　　帕拉蒂斯教团最终只撤走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强化人士兵，那些费了不少功夫才捉到的食人魔佣兵则全部损失。当最后一个连队也进入地道后，负责断后的强化人引爆了预先埋设的火药，在炸塌地道的同时将贸然追入地道的帝国士兵一并埋葬。

　　帝国方的损失要比教团大得多。强化人士兵最为强大之处并不是他们那人均职业运动员的身体素质，而是哪怕以精灵或者矮人的标准而言，都堪称精锐的战术素养。帝国方平均每杀死一名强化人士兵，都需要付出三名行省步兵或者一名帝国骑士的代价，这还是在帕拉蒂斯没有炮兵和骑兵的情况下，否则交换比会更加难看。

　　就算是在战斗的收尾阶段，帕拉蒂斯的神官们先一步撤离，只留下强化人负责断后的情况下，帝国军队也没占到任何便宜。更糟糕的是，直到战斗结束之后，一身血污的沃克玛才得到报告，就在他们死守人民大厅时，一队鼠人刺客趁乱袭击了西格玛大神殿，并从地下宝库中抢走了一件用途不明的神秘装置。

　　哪怕阿尔道夫被战火折腾得一片狼藉，各种必须尽快处理的战后事务多如牛毛，白银之锤修会依然立刻派出一队老练的猎巫人前去勘查现场，试图找到关于袭击者的线索。好消息是他们确实找到了袭击者的踪迹，而坏消息是，他们只找到了袭击者的尸体。

　　虽然帝国官方一直坚持声称鼠人是谣言，是不存在的，但其实帝国的上层很清楚真相，帝国学者甚至有专门的著作介绍斯卡文鼠人这个种族——并且信息基本都是正确的，这一点对于帝国人而言极为难得。帝国人的历史记载总是充斥着神学入脑所导致的种种笑话，而且帝国人所固有的以帝国为中心的史观，让他们很难接受当他们的祖先还是一群茹毛饮血的野蛮人时，就已经有其他人类民族发展出繁盛的文明这种事情。

　　当然，就算这样，帝国人也比巴托尼亚人强多了。

　　瑞克领军队为这场胜利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好在阿尔道夫本身的损失反而不算很大——如果无视几乎沦为废墟的贫民窟的话。由于之前瑞克领军队就已经在向阿尔道夫集结，帝国方在战斗开始之后的反应非常快，而帕拉蒂斯的掩护部队其实一直都在刻意攻击无关紧要的地方。许多市民在这场混乱中死去，但是贵族区和各种重要设施基本没有被战火波及。

　　帕拉蒂斯是走上层路线的，在旧世界的各个人类国度都有据点。教团能够吸引很多人加入靠的是根除魔法，尽可能地降低乃至于根除混沌腐化的理想。北至基斯里夫、南抵萨图沙，几乎每个宫廷都有教团的支持者乃至于正式成员。他们为教团提供了许多便利和资金支持，相对应的，教团也必须保证他们的利益不受侵害。

　　为此，帕拉蒂斯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进攻阿尔道夫的贵族社区。由各种人渣败类组成的所谓“掩护部队”，仅仅只是在一般市民聚居的地方烧杀抢掠。至于那些不受教团控制，自发参与这场混战的混沌信徒，等到他们下场的时候，帝国军队都快冲进贫民窟了。

　　“……目前初步的损失统计差不多就是这些，赞美西格玛，人民遭受的伤亡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瑞克议会的主持者，高阶掌椅领主阿奇博尔德伯爵说到，“但我们的军队损失非常大。海军遭受了可耻的背叛，他们现在只剩下舢板可以用了。”

　　连脸上的黑灰都来不及擦的卡尔，闻言转过头来：“我们的战舰全完了？”

　　“那没有。海军向我保证，他们的战舰只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一个月之内他们就能修好大部分船只，”坐在蒸汽轮椅上的掌椅领主答道，“海军最大的损失是提督被该死的叛徒刺杀了……海军认为，是时候召回阿达尔曼（注1）将军了。”

　　“此事我允许了，”卡尔点点头，“海军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重振斗志。陆军呢？”

　　“陆军方面的事情就让我来回答吧，我的王子，”库尔特·海尔伯格走了过来，“情况很糟糕，卡尔。那些没毛的白皮害得我们损失了五个团，还有八个团遭受重创，至少半年之内都无法恢复战斗力。最糟糕的是，我们损失了整整207名帝国骑士。”

　　也就是说两个骑士团拼光了，卡尔·弗朗茨如此想到。帝国有大大小小几十个骑士团，绝大多数骑士团通常也就几十到一百名正式骑士。虽然帝国骑士不是巴托尼亚的骑士老爷，成为一名帝国骑士就意味着要放弃继承权和许多世俗权力，但许多帝国的青年贵族，依然向往着加入帝国最优秀的战士的行列。

　　“至少敌人忙着对付我们，没功夫去伤害人民，”卡尔如此说道，“沃克玛还在发火吗？”

　　“隔着两个街区我都能听到他的骂娘声，”瑞克元帅说道，“据说那是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神秘装置，没人知道这玩意有什么用，但既然敌人偷走了它，那就说明它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给我们又或者其他人造成可怕的伤害。”

　　“至少现在我们仍在呼吸，这比什么都重要，”卡尔注意到周围的人表情都不太好看，只得故作轻松地道，“光明法师们检查了那些尸体，他们的院长韦尔斯帕西安告诉我，那些没毛的白皮身上找不到任何混沌留下的痕迹，看起来它们的主子不是黑暗诸神。”

　　战斗结束后，帝国人就开始打扫战场。他们剥下了战死的强化人身上的铠甲，结果发现在铠甲和包裹住全身的衣物下面，是一具有着病态苍白的肌肤，浑身上找不到任何毛发的强壮躯体。最重要的是，这些没毛白皮的胯下并没有那玩意，只有一道不太明显的缝合痕迹。

　　猎巫人现场解剖了几具尸体，结果显示所有没毛白皮身体上的几个相同部位，都有手术后留下的缝合痕迹。猎巫人们表示做手术的人手法很高明，也很老练，绝对不是那种住在乡下、依靠给变异人切除变异器官为生的蹩脚庸医。

　　和光明法师们的结论一样，哪怕是最神经质的猎巫人，也没能在这些白皮身上找到任何变异的痕迹。准确地说，至少在生理层面上，这些白皮比帝国的大部分居民都更“纯净”。

　　“我听说在贫民窟那边，有人看到了至少半打地下教会的旗帜和符号，”库尔特立刻说道，“这很反常，有太多的疑点无法解释。利普穆德（注2）呢？”

　　“利普穆德伯爵正在莎莉雅神殿中接受治疗，”回答瑞克元帅的人是阿奇博尔德，为了盖过蒸汽轮椅发出的噪音，掌椅领主自从坐上这玩意之后说话一直很大声，“他在去见一个重要线人时遭到了刺杀，如果不是一位路过的巴托尼亚女士救了他，我们这会大概只能去莫尔的花园（注3）看望他了。”

　　库尔特瞪着眼看过来：“线人？他在这种时候跑去见一个线人？”

　　“据说那个线人知道这些白皮的来历，”阿奇博尔德扯着嗓子喊道，“你知道的，全帝国最重要的大人物们差点玩完，利普穆德事先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他现在比谁都着急。”

　　“我注意到你说是一位巴托尼亚女士救了我的情报主管，”卡尔的注意力则放在了别的方面，“一位女先知？”

　　“不，是一位女骑士，”阿奇博尔德摇了摇头，“他们告诉我，那位女士就像是杀死小鸡仔一样地杀死了二十个刺客，接着又宰了几百个挡路的暴徒，把利普穆德送到了莎莉雅神殿。”

　　“她有帮手吗？”

　　“就她一个人。”

　　“好吧，”卡尔表情微妙地说道，“这位可敬的女士在哪里？我想我应该见见她。”

　　……

　　注1：瑞克领海军的指挥官，一名年长的老将，瑞克议会成员，头衔是高阶海军领主。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位老爷子是在帝国历2507年被重新征召入伍的，在位十五年间瑞克领海军未尝一败。

　　注2：也是瑞克议会成员，高阶使节领主，掌管瑞克领的外交和情报机构。

　　注3：莫尔，人类神系中的死神兼梦神，“莫尔的花园”即墓园。

第一六五章 艾雯（中）

　　艾雯·德·黎塞留睁开双眼。

　　在她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以前，嘈杂的声响就先一步传入耳膜，勾勒出一片战火之中的混乱场景：在烈火中燃烧的建筑物，女人和孩童的哭喊声，濒死的呻吟声，锋刃相击的碰撞声，以及……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的呼救声？

　　在思维完全恢复清醒之前，骑士姬的身体率先顺从着本能做出了行动。她踏前一步，躲过从高处射来的弩箭，同时挂在腰间的手半剑“锵锒”一声出鞘，光滑如镜的剑身自下而上，砸飞了一颗从侧面打过来的铅弹。

　　直到这时，意识方才完全上线。“杀了她！”她听到有人用瑞克斯佩尔语喊道。她朝那个方向望过去，只看到一个漆黑的兜帽消失在二楼的百叶窗后。少女接着又朝正前方望去，一些穿着普通市民衣物的精悍男人，正拿着各式短兵器围攻一名中年男子。交战现场旁边躺着几具尸体，看上去全都是一般市民的打扮，而且无一例外都是强壮的成年男性。

　　听到那个似乎是指挥者的人下达的命令后，这些看不出来头的人立刻分出一部分，掉头朝艾雯这边冲过来。其中有几个人没走几步就停在原地，开始给手枪装填弹药。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艾雯一概不知。艾雯现在只知道一件事情，她要大开杀戒了。

　　骑士姬稍稍屈膝，在刺客们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她从坑坑洼洼的街道上一跃而起，合身撞入某个临街店铺的二楼。戴着黑色兜帽的刺客首领愕然抬起头，艾雯注意到这家伙正摇动齿轮式上弦器，给一把明显是出自矮人之手的劲弩上弦，手边还放着几根箭镞淬了毒的弩箭。

　　刺客首领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飞溅的砖石和木头劈头盖脸地砸了他满身，被艾雯撞碎的百叶窗更是糊了他一脸。一截尖锐的木茬刺入他的脖颈，不算深但依然足够致命。刺客首领丢掉上弦器，强忍着疼痛试图拔出挂在腰间的长匕首，但艾雯先一步挥剑抹过他的喉咙。刺客首领朝着侧面软趴趴地倒下，而艾雯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这个倒霉家伙身上了。

　　临街店铺的二楼，被撞出一个大洞的墙面紧接着就遭受了第二次重击，不堪重负的整面墙壁都开始碎裂、崩塌。艾雯撞开烟尘，纤细的身体轻巧地落在地上，身后的天蓝色披风在气流中摇摆出轻柔的旋律。

　　少女站起身，而后开始起舞。刺客们只能看到一道不连续的残影在视线中跃动，那道身影每一次短暂地倒映在视网膜中，都会有一个、又或者不止一个刺客倒下。喉咙被切开、心脏被刺穿、脊椎被剑柄上的配重球砸碎，来自巴托尼亚的骑士姬全神贯注地在这观众寥寥的舞台上独舞，为惊骇欲绝的配角们送上无一幸存的全灭结局。

　　在意识到己方根本不可能抗衡这种怪物之后，立刻就有脑子灵活的刺客改变了思路。“抓住利普穆德！”有刺客喊道：“用他来要挟那个娘们！”

　　想法是好的，可惜操作起来难度过高。保镖都死了、自己也苦战半天接近力竭，已经对眼下的局面感到绝望的中年男人见到有人来帮忙，顿时重新燃起斗志，强撑着一口气挥剑逼退试图抓住自己的刺客。“我是利普穆德伯爵！”他高声喊道：“女士，请救救我！”

　　伯爵用的是巴托尼亚语。作为瑞克议会的高阶使节领主，他会说旧世界大部分人类民族的语言，并且尤其擅长语法精确的巴托尼亚语——至于为什么使用这种语言，伯爵自己也说不清楚理由，他就是本能地觉得对面那位女士是巴托尼亚人。

　　艾雯闻言冲了过来。几名刺客强忍着恐惧迎上来，试图为队友争取时间，剩下的人则咬着牙一拥而上，拼着被伯爵捅穿胸膛也要抓住这个大概有用的人质。

　　他们失败了。骑士姬仿佛一辆失控的蒸汽坦克般撞穿了阻拦者，手中的宝剑在四周那跃动的火光中闪闪发亮。少女无情地屠戮着这些刺客，而刺客们哪怕害怕得牙齿打颤也无人逃跑，不顾一切地试图完成他们被赋予的任务：杀死被艾雯护在身后的伯爵。

　　刺客们抬起手枪，朝两人扣动扳机，而艾雯对此的回应是挥剑拍飞了每一颗铅弹，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飘进刺客们的耳朵里，每一下都是在嘲笑他们的无能为力。

　　刺客们丢掉打空的手枪，绝望地呐喊着冲过来，从艾雯手中领取了迅速且没什么痛苦的死亡。当最后一名刺客倒下，艾雯也终于有时间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以及处理一下从刚才开始就响个不停的，从脑海中传来的“滴滴滴”的急促声音。

　　【群主#安霁月：@艾雯·德·黎塞留#莫西莫西？新人这是怎么了？给点反应。】

　　【艾雯·德·黎塞留：额，请问找窝有什么事吗？】

　　【群主#安霁月：新人，你现在很忙吗？忙的话我尽量长话短说。】

　　【艾雯·德·黎塞留：窝现在还好吧……嗯，请说。】

　　思维层面上的交流是非常迅速的。网页模拟器、穿越、中古战锤、战争圣典……对面那个昵称叫“安霁月”的人，用尽可能精简的语言给艾雯介绍了一下她眼下的处境。同时，安霁月还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个聊天群里的另外三位群友，直到这时，艾雯才得知这帮穿越者前辈居然都是熟人。包括艾雯在内，这个聊天群的成员全都来自于某个人很少的小众企鹅群。初步沟通完毕之后，艾雯也介绍了一下自己目前所处的……嗯……

　　“这是哪里？”艾雯对被她救下来的中年男人问道。

　　“这里是阿尔道夫的东区，瑞克街靠近旧码头的地方。”利普穆德一边给自己包扎伤口一边答道。

　　【艾雯·德·黎塞留：我现在在阿尔道夫。】

　　【群主#安霁月：有趣，我现在也在阿尔道夫，不过是在地下。】

　　安霁月告诉艾雯，被她救下的中年男人大有来头。当得知这家伙是瑞克领的间谍头子时，艾雯顿感头大——和这种人扯上关系，通常意味着无穷无尽的麻烦。不过救都救了，少女也不可能就这么把人丢下。想了想，艾雯向安霁月询问应该怎么做，后者的建议是假装不知道对方的特殊身份，并询问一下对方接下来有何打算。

　　“女士，我知道巴托尼亚人……”伯爵上下打量了一下艾雯，“巴托尼亚的骑士们通常耻于像个商人一样谈论利益，不过我似乎也无法给予你其他东西了。我中毒了，这些混蛋的武器上都淬了毒，愿西格玛诅咒这些阴沟里的臭蛆……嘶……”

　　利普穆德倒抽了一口冷气，好一会才缓过来：“如果你暂时没有其他急事的话，我希望你能护送我去克兰肯菲尔德区，那里有一座莎莉雅教会的神殿，据说早在西格玛降临以前，它就耸立在那里很多年了。那里的女祭司们知道该怎么处理我身上的伤口和毒素。只要你把我送到那里，你将赢得我的友谊。当然，还有一大笔钱。”

　　“当然，当然，”艾雯点点头，“坚持住。让我们出发吧。”

　　作者有话说：

　　作者的话：PS：今天去一家新开的快餐店吃了顿午饭，用餐体验差到无以复加——我点了个鸡腿结果特么没熟！我勉强啃了几口就实在吃不下去了。回来之后肚子一直感觉不太舒服，从下午开始就在拉肚子，一直到晚上才消停……

第一六六章 艾雯（下）

　　克兰肯菲尔德区同样被战乱所波及。

　　这是一处贫穷的社区，但至少比充斥着黑帮、罪犯、走私者，乃至于某些更加糟糕的玩意的东区强得多。莎莉雅教会主导着这个社区，慈悲女神的仆人们在这里接济穷人、治疗伤患，许多医生和药剂师同样也居住在这里。社区里最著名的建筑物是亚丽莎·格蕾丝神殿，这座神殿同时也是整个阿尔道夫的莎莉雅教派的核心，据说其历史可以追溯到西格玛出生之前。

　　当暴徒冲进社区时，许多穷困的居民都拿起任何能够充当武器的东西，自发地聚集起来试图保卫他们世代居住的家园。阿尔道夫的穷人大多受过莎莉雅教会的恩惠，他们当中的相当一部分人沦为了暴徒，通过向其他穷苦人施加暴力来发泄心中积累已久的怨恨；但也有很多人选择站在女祭司们这一边，用实际行动回报这些可敬的女士的恩情。

　　当艾雯带着因为受伤加中毒，实在是走不快的利普穆德来到克兰肯菲尔德区时，她的身后已经聚集起了几十号人，都是骑士姬一路上捡到的倒霉鬼。他们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跑到东区，暴乱一起，这些人就被困在了当地。以常理而言，会出现在东区的体面人肯定多少都有点见不得光的事情，不过这种时候艾雯也懒得计较这一点了。

　　“保护好自己，”望着朝这边涌过来的暴民，艾雯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去去就来。”

　　“女士，”拄着一根长矛充当拐杖的利普穆德伯爵抬起头，望了望街道对面那攒动的人头，“我无意质疑你的勇武，但他们实在是太多了……”

　　由于艾雯聚集起了几十个人，而且基本人人都持有武器的缘故，一路上小股的暴徒只敢躲在远处探头探脑地窥伺。直到聚集起了数百号人手，这些欺软怕硬且缺乏组织的家伙，才敢一边互相加油鼓劲，一边不怀好意地慢慢靠近这群一看就是肥羊的家伙。

　　“数量很重要，但力量对比可不光是看数量的，”艾雯持剑迎了上去，“至少这群家伙，可没资格让我绕路！”

　　战斗开始，然后结束。艾雯记不清自己究竟砍翻了多少暴徒，她只记得手中的剑似乎没砍多少人就折断了——说到底中世纪的工艺水平也就这样了，能在少女的怪力的摧残下坚持到现在才断已经是超水平发挥，毕竟这玩意只是一件普通武器，不是魔法物品。

　　见艾雯失去了武器，原本已经因为她的恐怖战斗力而动摇的暴徒们顿时为之振奋，不少人更是冲着颜值不逊色于安霁月的骑士姬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眼神。对此，有些被恶心到的艾雯丢掉断剑，然后冲着暴徒们挥舞拳头。

　　换成徒手之后，她杀得更快了。在艾雯的主观认知当中，她其实没用多少力气，结果对面的暴徒就字面意义上的被打飞了。她出拳的速度极快，而暴徒的动作在她眼中迟缓得如同慢镜头回放。一些暴徒张开双臂合身扑过来，试图用擒抱限制住她的动作。对此，不想被这些人触碰到身体的艾雯直接捉住一个暴徒的脚踝，拿这家伙当棍棒抡圆了一通砸。

　　暴徒们崩溃了，毕竟他们只是一群临时凑在一起的乌合之众，不是有着钢铁般纪律的帝国行省步兵。在几个最强壮、也最残暴的首领先后被艾雯夯碎之后，剩下的暴徒哭喊着逃走，再也不敢在艾雯的视线范围内多待哪怕一秒钟。

　　打崩了这些暴徒之后，前往神殿的路上再也没有人敢挡路了。在神殿的正门口，艾雯见到了更多的暴徒。这些恩将仇报的白眼狼正在攻打神殿，而他们的对手则是少量雇佣兵和一些自发组织起来的武装市民。

　　雇佣兵通常都是些毫无廉耻与信誉可言的人渣，为了赚取更多的利益可以毫不犹豫地出卖雇主。那些著名的佣兵团通常会有较好的商业信誉，然而说到底他们之所以会遵守合同，也只是因为良好的名声可以让他们借此开出更高的价码罢了。

　　但是人类毕竟是有多样性的。就算是被蔑称为战争野狗的雇佣兵，偶尔也会出现一些基因突变品种，愿意为了那点微薄的佣金拼上性命。

　　艾雯等人抵达神殿的时候，暴徒已经快要突破防守者的防线了。这些受雇于莎莉雅教会的雇佣兵虽然英勇无畏，奈何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少。哪怕加上赶来助战的武装市民，敌人依然是他们的五倍以上，而且暴徒里面还混杂着能使用巫术的邪教徒。

　　扛着一柄路上捡来的锻造锤，艾雯带头冲入暴徒堆里。除了实在无法战斗的利普穆德外，少女一路上捡来的那帮人同样狂呼着“为了帝国！！”，跟着骑士姬冲了上去。在亲眼见识到艾雯那单人打穿几百号暴徒的战斗力之后，这帮帝国贵族、富商明显有点烧坏脑子了，哪怕对面是上千号有邪教徒巫师助阵的暴徒也敢冲锋。

　　神殿前的暴徒崩得比之前那群拦路的暴徒更快。艾雯有意识地朝邪教徒巫师所在的方向冲锋，敢挡路的迎头就是一锤。一名巫师注意到了艾雯，他伸出已经变成一团滑腻的海葵状触手、曾经是他的右手的肢体，指着艾雯开始念诵咒语。魔法之风被巫师的意志汇聚起来，形成一团变幻不定的能量球砸向艾雯，却在距离骑士姬还有数米远时自行消散。

　　“（震旦语）魔法免疫，小子！”少女高喊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冲过来，一锤把巫师的脑袋送进了腹部，和柔软的肠子挤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