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照心
“诸位，请听我一言，我们不能再坐视下去了！”
摩根·林歌尚未来得及从穿越所带来的巨大冲击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一个慷慨激昂的声音如此说道：“和平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们的家园正受到威胁，我们必须主动出击，而不是被动地待在家里，等待敌人发起进攻！”
织法者循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一位影舞者站在圆形空地的正中央，高声道：“召集军队，派遣更多的斥候，战争已经开始了！”
摩根注意到自己正身处一片幽静的林间空地之中，面前是一片用石砖严丝合缝地拼接而成的圆形空地。十五张石椅环绕着空地围成一圈，而她此时就坐在其中一张石椅上。
“女主人，”影舞者说着弯下腰，向摩根抚胸行礼，“您的睿智与远见一直指引着我们，如今与两百年前的局面并不不同。现在，是再一次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不等摩根开口，另一位木精灵立刻斥责道：“一派胡言！只是一些以前没见过的巨型昆虫而已，最蹩脚的林地守卫都能轻松打发它们，而你竟然要求女主人为此发动一场战争？”
你特么的谁啊……摩根刚冒出这个念头，脑海中就自动浮现出对方的身份和一段栩栩如生的记忆。并没有出现什么头疼欲裂之类的网文经典桥段，摩根相当自然地“想”起了过往的一切，关于一个名叫摩根·林歌的木精灵那230年的人生。
摩根抬起右手，眼看着就要爆发一场争吵的会议现场瞬间风平浪静。在林地领主、织法者以及其他磔木王廷的重要人物的注视下，他们的女主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起了呆。
没人会在这种时候出声打扰。他们安静地等待了半个小时，直到摩根在聊天群里和其他圣典之主沟通完毕，充分地了解了当下的状况之后开始下达命令。
“让军队做好战斗准备，但先不要贸然行动，”她说道，“我们现在所面对的，是一个名为巢族的地底种族。把所有巡林客都派出去，我要掌握这些虫子的具体动向。”她一边看着聊天群里的新信息，一边补充道：“还有，我要去地牢看看那些‘俘虏’。”
“需要让卫队随行吗？”一名站在摩根的椅子后头的侍从问道。
“我是去地牢，又不是去地狱，”织法者领主翻了个白眼，“带几个好手就行。”
……
注1：施恩树是作者君原创的东西，其原型自然是大名鼎鼎的面包树，至于名字则是来源于《饥饿游戏》里的施恩国。
注2：战锤精灵虽然寿命悠长，但成长周期基本上和人类差不多。
注3：塔尔·筈尔（Tor-Quul），Quul意为“生命之树、再生、腐朽”。然后是这一段的两个生僻字，筈，kuo，第四声；磔，zhe，第二声。
作者有话说：
作者的话：PS：回答读者“伯格曼游侠”：
“好吧，名字，不过为啥是中途加入的？”这句话我没看懂是什么意思，你具体想问什么？
第二二八章 巢族
在如今这个时代，“奥瑞恩营地”已经变成了一片数千平方公里的森林的代指。
笼罩住整座森林的魔法结界，让奥瑞恩营地明明位于赤道附近，却有着正常的四季变换；明明周围都是热带雨林，动植物却和木精灵们的故乡艾索洛伦相差无几。
在奥瑞恩营地的中心地带，有一座名为“星石湖”的湖泊，塔尔·筈尔就建在它的湖心岛上，常住人口大约六千上下。对于人口向来不多的阿斯莱一族而言，这个数字已经相当可观了。城市的居民主要是工匠、学者和战士，以及负责为他们提供各类服务的人员，另外这里也是磔木王廷的法师训练基地。
作为磔木王廷的首府兼唯一的城市，塔尔·筈尔第一眼看上去压根就不像是木精灵的地盘——城区中见不到几栋树屋，反而遍地都是以某种特定规律排列的岩石建筑物，铺着大块石板的平整道路将它们连接起来。这些建筑物既不像阿苏尔的洁白高塔那般华丽闪亮，也不似那般杜鲁齐的房屋那般阴沉压抑，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整体上更像是魔戒电影里的瑞文戴尔那种风格。
除此之外，塔尔·筈尔是有城墙的。它的外墙由大而坚实的石材垒成，还被织法者施加了强大的咒语。城墙环绕着整座湖心岛围成一圈，只在岛屿东西两侧的码头区各留出一块半圆形的空地，其他地段则紧贴着岛屿的边缘，将城市与宁静的湖面分隔开来。
如果不是城墙上看不到弩炮的话，塔尔·筈尔几乎就是一座风格较为朴素的高等精灵城市。这里最常见的建筑就是大大小小的熔炉和工坊，平底的内河船将开采自其他区域的矿石送到这里，然后在由魔法驱动的熔炉中加工成统一规格的金属锭，最后再由技艺高超的阿斯莱铁匠打造成武器、盔甲、箭镞以及其他金属制品。
但这并不意味着塔尔·筈尔是如同努恩或者南皋那样的烟尘缭绕之地。出于对森林的保护，南地阿斯莱花费了很多的精力去研究如何让工业与自然共存，他们的研究成果之一就是完全由魔法驱动、不需要消耗燃料的魔法熔炉。这种魔法装置在工作时不会产生污染，缺点是工作状态会受到魔法之风活动的影响，因此在产能上不那么的稳定。
可能是因为矿石在熔炼的过程中，与魔法之风产生了深度的接触，产自塔尔·筈尔的钢铁和其他金属，往往更容易进行附魔处理。这在为南地阿斯莱带来了源源不断的附魔箭矢供应的同时，也引起了某些不怀好意的“邻居”的注意。
鼠人四大氏族之一的疫病氏族，其总部就位于南地的某个位置。这些鬼鬼祟祟的鼠辈除了仰仗其狂热的信仰和致命的瘟疫之外，同样也没忽视钢铁在战争当中的作用。况且就算自己用不上，这不是还有其他氏族么？
疫病氏族雇来的艾辛氏族黑衣耗子，对奥瑞恩营地进行了多次侦查，不过均被机警的深林斥候及时察觉。大多数时候，当鼠辈们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该怎么混进城市时，就已经被精准的箭雨射成了筛子。它们带来的唯一成果，就是塔尔·筈尔多出了一座地下监狱。
阿斯莱是不需要监狱这种设施的，就算是特立独行的南地阿斯莱也一样。木精灵惩处犯错者的方式有很多种，但其中绝对不包括把人塞进小黑屋里关起来。当磔木王廷意识到他们需要有个专门用来关押和审问异族俘虏的设施时，他们随即在星石湖的对岸建造了一座哨所，哨所地下是一座规模不大但很深的地牢。
别问为什么不把地牢放在城市里，问就是地牢的第一批“住户”是疫病氏族的脏耗子，正常人绝对不会想让这玩意出现在自己平时生活的地方。
搭乘独木舟横渡过湖面，摩根在监狱看守沉默的行礼中走进地牢入口。阳光从头顶消失的那个瞬间，织法者领主有种自己正在玩真人版暗黑2的错觉。那个非常经典的老游戏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位于地下的隧道、坟墓、洞窟，而且全都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怪物。
在走进地牢的同时，摩根在聊天群里开启了直播功能。
【摩根·林歌：如何，能看清么？】
【群主#安霁月：嗯，非常清晰。】
巡林客一共抓到了三种不同的虫子，并将其带了回来。第一种的体型和大型犬相当，有着一对用来攻击的尖锐节肢，外加四条用来移动的后肢。这玩意的数量也是最多的，那群被巡林客伏击的虫子里差不多五分之四是这玩意。
【群主#安霁月：果然是巢族。这个是“刺蜂”，巢族最基础的作战单位，那对前肢相当锋利，能够毫不费力地贯穿犀牛皮甲。这玩意还有个背上长出一对昆虫翅膀，能够飞行的亚种。】
第二种的体型要比上面那位大一圈，从巡林客的报告来看似乎没有近战能力。这东西在外观上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它的昆虫脑袋上长着一个长长的管状口器，口器最前端呈现喇叭状，能够在战斗中喷吐尖锐的几丁质尖刺，而且尖刺上有麻痹毒素。
【群主#安霁月：“针蜂”，巢族的基础远程单位，射程、射速和威力都比较一般，唯一的亮点是它发射的几丁质尖刺上附着的毒素，对绝大多数已知的种族都有效。】
第三种看上去像是第一种的放大版本，前肢变成了如同铡刀般的形状，通体覆盖着厚重的黑色甲壳，攻击力和防御力俱佳，速度也不慢，而且似乎比其他虫子更聪明。
【群主#安霁月：“禁卫蜂”，通常作为巢族上级个体的保镖存在。你的巡林客在伏击这群虫子时，有没有碰到什么看上去就很特别的个体？】
【摩根·林歌：那没有，他们还以为这玩意是虫子们的指挥官。】
【群主#安霁月：那就有点奇怪了，巢族下级个体是执行不了复杂任务的。】
【摩根·林歌：话说，这些情报你都是从哪里得到的？】
【群主#安霁月：那就得从一个叫无面者的种族开始说起了……】
即使已经被关进了牢里，虫子们依然极不安分，一直在牢房里蹿来跳去，直到折腾累了才会消停一会。摩根注意到牢房里被看守们放了一些水和面饼，两者的数量都很少。放着水的木碗已经快见底了，然而面饼完全没动过。
【群主#安霁月：……总之，我用法术搜索了不少洞穴人的记忆，从中拼凑出了巢族的大概状况。当然，搜魂检魄很容易遗漏情报，常规的情报工作依然是必要的。】
【摩根·林歌：所以，这帮住在地底的虫子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
【群主#安霁月：你问到了重点，而这也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地底世界显然有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隐秘通道，能够通往地表。你现在手头有多少巡林客？】
【摩根·林歌：三队。或者用木精灵的说法，三个血亲战团。】
【群主#安霁月：够用了。让他们去追踪巢族的踪迹，找到它们用来进出的隧道。我这边差不多也该出发了。我真心地希望别再遇到心灵风暴这种鬼东西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的话：PS：回答读者“哒喵指挥型”：
蚱蜢级自然是有卫生间的，这玩意连甘露车同款水汽收集设备都有。
回答读者“伯格曼游侠”：
是的。还记得所有圣典之主里头，只有主角没有虚假记忆么？从主角穿越的那一刻起，所有圣典之主的“过去”就被嵌入了这个世界。我举个例子，在艾雯到来以前，巴托尼亚人就记得有这么个武力值逆天的姬骑士，其他群友同理。
第二二九章 出征的准备
磔木王廷和高原堡几乎同时开始行动。
分散在奥瑞恩营地的上百座村落，同时接到了由隼骑兵送来的备战命令。按照摩根的要求，所有防御设施都将启用，所有家族都要进行动员，每三个林地守卫当中就要有一人前往塔尔·筈尔听候调遣，剩下的人则负责留守家园。此外，部分位置特别重要的村落不仅不需要派人去首府，他们还能得到来自王廷直属部队——主要是永恒守卫和咒咏者——的支援。
荒林游侠全天候地守卫着遍布森林各处的引路石，这些大小不一，表面篆刻有精灵符文的石头具有引导魔法之风的作用。在奥苏安，它们的职责是将魔法之风导向大漩涡；而在奥瑞恩营地，它们支撑起了覆盖着整个奥瑞恩营地的超大型魔法结界，将威胁和敌意阻挡在森林以外。
深林斥候加大了巡逻力度，他们穿行在各种只有他们才知道的隐秘小径中，警惕着从任何角落传来的最细微的危险信号。成群结队的林地骑兵来回穿梭传递消息，隼骑兵巡视着森林上空，战舞者在塔尔·筈尔的军营中日夜演武。狂野骑兵集体聚集在猎神库诺斯的圣林中祈祷，荆棘姐妹抓紧时间查阅典籍、冥想静坐，将身心都调整到最适宜施法的状态。
至于阿斯莱一族最优秀的射手，同时也是最老练的猎人，三队巡林客在三位迷踪客的带领下分头出发，前往有巢族出没的区域进行调查。一旦找到目标，摩根会根据具体情况来决定应该如何应对。如果发生了最坏的状况，巢族之前的一系列活动都是在为大举进攻做准备，磔木王廷的军队将会依托森林和魔法结界进行抵抗，直到来自高原堡的增援抵达为止。
至于木精灵和矮人之间那恶劣的关系，对圣典之主们而言压根就不叫个事。倒不如说如果没有巢族这档子事，这会摩根大概已经在和巴瑞尔商量如何开通贸易路线的事情了。南地阿斯莱需要矿石和成品金属锭，而矮人需要农产品、草药和皮毛，双方正好互补。此外，安霁月对于时代橡树的根须网络也很感兴趣。
另一边，高原堡矮人同样也在备战，并且他们是主动出击的那一方。按照安霁月的战役部署，节度使本人会率领一万精锐先行出发，做出威逼地底世界的姿态；巴瑞尔则率领两万质量相对来说要低一些的矮人部队，缀在后头作为后援。
除此之外，安霁月还让矮人们准备了第三批部队。自从重获肉身之后一直待在高原堡的高崔克·碎星，将会指挥另外两万人跟在巴瑞尔后头。这支部队主要由高原堡矮人组成，混杂着少量的老祖宗。为了支援子孙后代们收复失地的行动，一批接着一批重铸者化作流光飞往北方，在光复故土的同时顺便也拯救了高原堡那岌岌可危的啤酒储备。
如今依然留在高原堡的重铸者只剩下几千人，基本都是各种技术性人才。尤其是以库尔加兹大师为首的符文铁匠，他们对如今的群山王国符文学持续衰退的现状极为不满，恰好又有高原堡这个符文学昌盛之地，自然是不乐意挪窝。
三支加起来合计五万人的矮人大军，将会沿着已被高原堡游侠探明的道路前进，彼此间隔正好一天的路程。除非巢族也能拿出像是心灵风暴这样超乎想象的手段，否则这些大个臭虫绝对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吃下任何一支矮人军队。
如果以上这些还不够的话，巴瑞尔的便宜儿砸、矮人王子拉格纳·巴瑞尔森，将会率领三万多以矮人勇士和矮人矿工为主的部队，加上剩下所有的重铸者投入战斗。
高原堡在降临之初就有十万人口，后来与无面者作战时巴瑞尔又额外招募了两万矮人部队。虽然损失不小，不过事后巴瑞尔又给补满了员，现在高原堡拥有整整十二万人口，比任何一个现存城塞都多。算上预定由拉格纳指挥的第四批部队，高原堡的所有男人差不多都要上阵（注1）。
只能说死得起就是这么任性。
第四批部队会留在高原堡待命，视情况决定是否要出动。安霁月认为战与和都有可能，如果巢族选择和平，那么矮人们可以直接打道回府；如果它们选择战争，大概率会由节度使率领的第一批部队和虫子打一场决战，后续部队估计赶不上趟。
“只有你一个人足够吗？”巴瑞尔虽然这样问了，不过矮人国王的脸上并无多少担忧之色：“在不能使用法术的情况下，光靠灵能，你未必能压制住所有敌方高级战力。”
大地本身就会阻碍魔法之风的流动，矮人喜欢往地下钻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高原堡这个深度还不是很明显，当初安霁月和巴瑞尔与无面者打仗的地方，魔法之风就已经相当虚弱无力，以至于少女搓个大招需要依靠法阵提前充能两天，这才勉强够用。
如果进一步深入地下的话，搞不好会出现法术完全无法使用的状况：和很多奇幻世界观里的施法者不同，战锤法师除了极少数例外，都不能在身体里储存魔法之风。确切地说，典型的战锤式施法方式，都是需要施法的时候再设法汇聚起魔法之风。
战锤法师用的是临时蓝条，这一点就算是安霁月也不例外。
“我早就做了充分的准备，”节度使用眼神朝某个方向示意了一下，“三吨高品质灵石，足够我轰平半个瑞克领了。”
这些东西是萧逸悦给的。虽然安霁月认为，拨付给朔方军的蚱蜢属于国有财产，不能算是私人层面上的馈赠，不过萧逸悦依然还是给了回礼。用朔方军节度使的话来说，太讲人情世故固然是在放纵官僚主义的滋生，但是真的一点都不讲同样也不行。
高原堡之主看了看正被刀剑备身们牵过来的六头木牛流马，以及木牛流马背上塞得鼓鼓囊囊的加厚麻袋，顿时放心了。
“才半个瑞克领？”他笑着问道。
“战锤的法术毕竟没那么可靠，”少女耸了耸肩，“所以我不会把话说得太满。”
“女士，还有巴瑞尔，”一身亮闪闪的山铜铠甲的高崔克·碎星走过来，身后跟着库尔加兹大师，“虽然费了不少功夫，好在我们终究是及时地完成了这些杰作。”
一阵隆隆的脚步声中，10台符文守卫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一字排开并站定。“在和来自不同时代的同行的交流中，我获得了很多新的灵感，”库尔加兹开口说道，“我改进了原本的设计，创造出这些新一代的符文守卫。如果战争再晚一年爆发，我能拿出更加强大的作品。”
“未必一定会打起来，”穿上了葛朗尼赠送的永恒铠甲，将头盔夹在腋窝下的安霁月立刻说道，“如果那些虫子足够理智的话。”
“矮人从未选择过战争，”符文大师道，“是战争选择了矮人。”
“如果战争无可避免，大师，那么我的职责就是确保我和我的盟友能够笑到最后，赢得最终的胜利，”节度使的目光依次落在每一个矮人的脸上，“当然不管怎么说，我都很期待看到你的作品在战场上痛殴我们的敌人。”
“你会看到的，”符文大师说道，“矮人的工艺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我拭目以待。”
……
注1：GW对矮人新生儿的性别比例做过调整，旧设定是女性占十分之一，新设定是四分之一，本书使用新设定。
第二三零章 初入地底世界
“‘一鲸落，万物生’，那么如果死去的是体长要用公里来计算的上古巨兽呢？”——《泰西列国志》，安霁月著
行军的过程永远都是枯燥、乏味并且繁琐的。
由安霁月亲自指挥的一万精锐部队携带着一个月份的补给，沿着事先规划好的行军路线深入地下，准备进军传说中的地底世界。根据游侠们事先的侦查来看，在真正进入地底世界以前，沿途都找不到合适的水源，因此先头部队不仅要带上充足的燃料，还带了足够矮人们喝上一个月的淡啤酒，光是这些东西就占据了补给车队一半多的容量。
在制订计划的时候，安霁月原本考虑过让行军路线途径有地下暗河的地方，结果发现这样一来需要绕很大一圈路，虽然能解决水源的问题，却会加大其他补给品的消耗。最后，节度使选择了现在这条途中不经过任何水源点，同时也是路程最短的通往地底世界的路线，预计只需要花费六天时间就能抵达目的地，算上回程的话能留出十八天的补给。
这十八天就是先头部队在得到后续的补给前，能够在地底世界活动的时间。虽然理论上可以在地底世界就地获取水和一部分食物，不过安霁月不是昭和参谋，在制订计划时绝对不会把这种“可能”获得的物资纳入考量。
巴瑞尔指挥的第二批部队和高崔克·碎星指挥的第三批部队会在沿途设立兵站，用于储存以及转运后续送达的物资。所有兵站地点均由游侠先进行勘察和筛选，然后由会遁地的土无伤反复检查过，确保附近没有任何不在己方掌控之下的暗道和小径。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土无伤原本隶属安霁月麾下，在和无面者的主力会战打完之后被转让给了巴瑞尔。由于土无伤不喜欢住在城塞里，巴瑞尔把他们安置在高原堡附近的一处废弃矿道中。矮人国王对待土无伤的态度近乎于放养，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土无伤和碎铁勇士一起巡视各处隧道，他们与生俱来的遁地异能特别适合干这个。
这也是土无伤在换了个新老板之后，第一次参与这种正式的军事行动，之前他们只在高原堡附近活动。在换上矮人铁匠专门为他们打造的护甲和武器之后，土无伤的战斗力有了显著的提升。他们分批游走在行进中的大军四周，构成了最外层的警戒力量。
在先头部队向地底世界挺进的过程中，巢族并非就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然而土无伤的存在导致巢族的侦查单位很难靠近矮人大军。
巢族最常见的侦查手段，就是让飞翼蜂以小分队的形式进行一击脱离式的威力侦查。作为巢族基础近战单位刺蜂的亚种，飞翼蜂从外形上来说，其实就是背上多了对膜翅的刺蜂。它们的飞行速度要比洞穴人的夜魔蝠骑士更快，数量上更是多得多。远程乏力的洞穴人基本拿这玩意没办法，毕竟总不能让无面者把宝贵的灵能浪费在这东西身上吧？
不过当侦查目标换成矮人之后，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先头部队的警戒圈分成内外两层，外层是机动游走的土无伤，内层是手持符文强弩的游侠。飞翼蜂虽然是侦查单位，但这玩意从来都和“隐蔽”二字无缘。它们在飞行时的振翅之声非常吵，声波经过洞窟的反射之后更是威力加倍，听觉敏锐的土无伤隔着老远就能察觉到它们的到来。
无论飞翼蜂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进行威力侦查，结果都是一头撞上提前排好队等着的游侠的箭雨。在吃了好几次亏之后，巢族的指挥官察觉到了土无伤的存在以及他们所起到的作用，随即调整策略试图优先解决这些机警的哨兵。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土无伤除了会遁地之外称得上一无是处，奈何遁地异能放在地下环境里就是开挂般的神技。不管飞翼蜂怎么努力，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土无伤见机不妙，迅速遁地溜走。双方你来我往地交锋了数次，最后巢族只能放弃这种徒劳的尝试。
从高原堡出发六天后，先头部队准时抵达了目的地。理所当然的，离开高原堡之后就没有正经的路可走了，矮人军队时而在因地质活动形成的裂缝中穿行，时而沿着曾经奔涌着地下暗河的干涸河道进军。后者还好说，前者的形状没有任何规律可言，最宽的地方能让数万大军轻松展开阵型，而最窄的地方只有老鼠才能挤过去。
这种时候就该轮到安霁月出手了，【御土术】面前一切天堑皆为坦途。原本还想要趁机卡地形找回场子的巢族，只能默默地又退回到阴影当中。
【巴瑞尔·魔锤：这就是地底世界？】
【群主#安霁月：准确地说，再往前就是地底世界了。】
之前高原堡的游侠在进行侦查活动时，最远的一次已经摸到了地底世界的边，他们带回了宝贵的关于地底世界的第一手信息——比如说，它是如何形成并一直存续到今天的。
历史上，中古战锤世界的地质状况经历过不止一次大规模变动，当年重创了群山王国的那次大地震更是波及全球，就连震旦长垣（yuan，第二声）都给震塌了。从地质学上来说，地底世界就算能够形成，也不可能挺过这种等级的灾害才对。
这个疑问在安霁月心头盘桓许久，直到游侠们在某次侦查行动中带回了一位地底世界的居民，才终于得到了解答。
“啊，我闻到了蕈树的味道，看来我们已经到了，”一名苍老的洞穴人仰起头，没有眼睛的面孔上挤出一丝自以为和善的笑容，“地表人，还记得我告诉你的故事吗？”
洞穴人名叫喀骨，一个天生对【教化】等精神干涉手段免疫的特殊个体。作为地底世界真正的原住民，洞穴人不是被外来者杀死，就是被无面者用灵能奴役，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拥有自由的心灵，躲在各种不起眼的角落里艰难求生。
无论是无面者还是巢族，都会毫不留情地杀死他们。能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中活下来的都是真正的狠人，而能够活到喀骨这个年纪的，更是比帝王龙都稀有。
听到喀骨的话，安霁月转过头瞥了对方一眼。虽然这个雄性洞穴人看上去已经很老了，但是根据游侠们的报告，喀骨在他们被巢族伏击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一次深呼吸都不到的时间里杀死了一打禁卫蜂，全部都是一击毙命，而他自己毫发无伤。
“你的故事令我印象深刻，”节度使说道，“它解答了我的许多疑问。”
“圣虫才是地底世界真正的主宰，”喀骨感叹地说道，“然而它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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