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照心
地底世界能够形成并延续至今，全都是靠一种只在地底深处活动的史前巨兽【裂谷虫】。这是一种超巨型生物，成年个体的体长超过五公里，并且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进一步变长。它们总是在大地深处钻来钻去，留下的通道构成了最初的地底世界。
洞穴人和裂谷虫是共生关系，他们负责清理裂谷虫身上的寄生虫，而裂谷虫则为洞穴人提供栖身之所。最初的时候，洞穴人是直接住在裂谷虫身上的，这些超级巨兽每一头都是一个移动的小型生态圈，它们体内有一系列大大小小的空腔，里面生长着天晓得是怎么进化出来的地底植物和真菌，而这些空腔同时也是洞穴人的家园。
后来不知为何，裂谷虫的种群数量变得越来越少，而洞穴人的数量却一直都在缓慢而稳定地增长着。拥有极高智能的裂谷虫于是在地质相对稳定的区域挖出洞窟，洞穴人也随之逐步迁移，从“移动住房”搬到了固定住所中。
裂谷虫虽然寿命悠长，但它们并不是永生的。每一头圣虫的逝去对于洞穴人而言都是巨大的悲剧，但同时裂谷虫的死亡也会带来其他物种的新生。它那庞大的遗体滋养着无数生灵，让原本贫瘠荒芜的地底世界，逐渐发展出一套独特的生态系统。
拜此所赐，洞穴人一族也曾繁荣兴旺，直到两拨外来者闯入了它们的家园。
作者有话说：
作者的话：回答读者“王鑫鑫”：
摊手，矮人就这性别比例有啥办法。相当一部分男性矮人都是打一辈子光棍，能结婚的也往往年纪比老婆大很多。由于男多女少，矮人甚至发展出了一妻多夫制，一个矮人女性可能有不止一个丈夫，而她的丈夫们通常是兄弟。比如说先祖诸神中的瓦拉雅，她既是葛朗尼的老婆，也是葛朗尼的弟弟葛林姆尼尔的老婆。
第二三一章 地底往事
没有裂谷虫，就没有地底世界。
喀骨告诉了安霁月很多东西，很多在洞穴人部族中代代相传的古老神话。深居地底的洞穴人一族虽然没有施法者，但它们的族群中偶尔会诞生一些特殊个体。这些特殊个体全都是雌性，天生就在精神和心灵的领域具备一些……特殊技巧。
她们是洞穴人部族中的先知，为洞穴人酋长充当顾问，虽然她们既不能预言未来、也不能手搓闪电。她们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灵能者，只能说是准灵能者。虽然她们的小把戏和无面者相比不值一提，但仍然能够做到一些事情，比如说把特定的记忆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在没有发展出成熟文字的蒙昧时代，把那些最重要的信息保存下来。
喀骨的母亲就是一个洞穴人先知，可能也是最后的洞穴人先知。她在临死前把传承了无数代人的先祖记忆，灌输进喀骨的灵魂中，而喀骨在见到安霁月的第一眼，就主动要求后者读取他的思维，因为喀骨作为男性无法成为先知，他没有灵能天赋。等他死了之后，这些古老的记忆就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再也无人知晓这些秘密。
【杜斯坦·猎鹰：←_←所以你都读取到了什么？】
【群主#安霁月：世上最后一只裂谷虫的一生。】
裂谷虫是诞生于太古时代的物种，这个族群出现得甚至比恐龙都早。它们以地脉能量为食，雌雄同体，智力极高。此外，裂谷虫天生就拥有操纵土壤与岩石的能力，而且可以做到极为精细的控制。现存的地底世界除了极少数人工开凿的隧道，所有洞窟和通道都是裂谷虫挖掘出来的，并且它们还用自己的天赋异能对这些地方进行了加固。
这种加固的效果是如此强大，以至于地底世界哪怕是在当年那场差点把矮人送走的大地震中都安然无恙，只有凡夫俗子们自己挖掘的隧道出现了坍塌的情况。
除此之外，地底世界的整套生态系统都是源自于裂谷虫。无论是各类地底动植物还是真菌，最初都是在裂谷虫体内的空腔中进化出来的。以地脉之力为食的裂谷虫，其体内总是充盈着这种来自星球本身的能量，而地脉之力天然具有滋养生命的效果。当然，凡事总是具有两面性，裂谷虫的存在同样也妨碍了独立的地底生态系统的出现。
——某个地区的地脉之力若是足够充盈，则此地物种繁盛，生灵兴旺，反之则贫瘠荒芜，残颓衰败。裂谷虫的“饭量”相当惊人，有这玩意活动的地方就别指望能剩下多少地脉之力了，通通都得让这帮大胃王吃得干干净净。
直到古圣降临，这帮外星人在星球上建设灵脉巨网，有计划地引导、抽取地脉之力，导致裂谷虫的食物来源大为减少，族群也随之走向衰亡。
一鲸落，万物生。每当一头裂谷虫死去，它身上自带的小型生态圈就会开始扩散。渐渐地，蕈树和荧光苔藓长满了地底世界的每一处角落，一个脆弱却又生机勃勃的生态系统，出现在本不该诞生生命的地下深处。
当无面者和巢族在与古圣的战争中落败，不得不逃入地底世界苟延残喘时，裂谷虫早已成为久远的回忆。这个物种灭绝了。它们再也无法庇护洞穴人了。
最后一只裂谷虫大约是在帝国历前8000年到前7000年这个时间段死去的，洞穴人的历法早已失传，因此准确的时间无从考证。不过在铎尔泽留下的记忆矩阵里，倒是有比较详细的记载。安霁月用无面者的历法换算了一下，发现这帮扑棱蛾子是在帝国历前6205年逃入地底世界的，而此时距离两极传送门螺旋升天只剩下六百年了。
当意识到自己这个族群注定要走向灭亡，裂谷虫一族就开始大力拓展地底世界，试图为自己忠心耿耿的仆人留下更多的生存空间。它们不断地挖掘出更多的洞窟和隧道，直到大限将至的时候都还在做这件事情。
洞穴人感念于圣虫们的付出，他们当中最伟大的先知，设法保存下了最后一只裂谷虫的记忆，然后用粗劣的灵能技巧将其封装起来，作为一种无实体的遗产留给下一代。
喀骨不是先知，无法读取“遗产”中的信息。他的作用大约相当于一个活体U盘，以自己的灵魂为容器承载了这份记忆；同样是因为喀骨没有灵能天赋，“遗产”丢失了许多信息，好在最关键的那一部分内容基本都保存了下来。
比如说地底世界的主要洞窟和隧道的分布情况什么的。
由一万最精锐的矮人战士组成的先头部队，在某条分支隧道的入口处停留了一天，等待游侠们的侦查结果。喀骨同样参与了侦查行动，尽管安霁月希望这个老洞穴人待在安全的地方，不过后者的态度非常坚决，最后节度使也只好随他去。
巢族的大部队一如既往地没有出现，只有少数虫子进行了毫无意义的袭击，然后被游侠们挨个射死、砍翻。在探明了前方的情况，并与“遗产”里的信息进行了对比之后，安霁月下令大军开拔，顺便通过聊天群把得到确认的情报传达给了巴瑞尔。
……
正式进入地底世界之后，行军体验一下子提升了很多。
之前在走出高原堡的势力范围之后，先头部队途径之处崎岖起伏，大地深处因地质运动而产生的岩层断裂面在形状上极不规则，很多地方纯粹是靠安霁月的御土术修正了地形才能让大军通行。不仅如此，在远离了高原堡、同时距离地底世界又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空气中的氧气含量明显降低，部分区域干脆弥漫着足以致命的有毒气体，和各种地表种族闻所未闻的古怪病菌。
有毒气体和病菌可以靠安霁月的法术解决，但氧气含量偏低就只能靠根性克服了，好在顽强的体魄与意志恰恰是矮人的长处。节度使原本还担心会在中途遭遇巢族的主力截击，然后被迫在不利条件下与这些适应低氧环境的大虫子作战；然而这种担忧并未变成现实，巢族就这么把他们放进了地底世界。
安霁月怀疑巢族要么是在憋某种大招，要么就是出了问题无法组织迎击。无论如何，先头部队顺利地通过了最危险的地段，而缀在后头的巴瑞尔也把兵站一路拍到了地底世界的门口。至于高崔克·碎星指挥的第三批部队，少女担心谁都不需要担心他们。
地底世界的道路非常便于通行，裂谷虫留下的隧道和洞窟都有着规则的形状，而无处不在、长满了所有洞窟和隧道顶部的荧光苔藓，则确保了地底世界拥有充分的氧气供应。
矮人大军所过之处，遍地都是地表种族从未见过的、地底世界独有的动植物。蕈猪、蜥蜴和蝾螈在蕈树构成的小片森林间钻来钻去，鱼类在清澈的地下河中游动，体型堪比家猫的大蝙蝠成群结队地在天空中飞过，只留下扑扇翅膀时的回响。
山石之子们惊叹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些工程师更是现场掏出纸笔开始作画，想要记录下这闻所未闻的奇异景象。矮人社会里有许多关于地下深处的神秘世界的传闻，但当他们亲眼见到这一切时，矮人们才意识到那些“荒诞不经的睡前故事”，对于地底世界的描述还是太过保守了。
先头部队在直径超过一里，形状极为规则的隧道中行进了两天，抵达了此行所遇到的第一座洞窟。裂谷虫希望单个洞窟就能容纳一个完整的洞穴人部落，以及他们所需的一切可再生资源，因此地底世界的洞窟普遍都被挖得特别大。
大到能让鹰扬卫在这地方正常飞行，虽然安霁月这一次只带了一队刀剑备身，没带其他震旦单位。
第二三二章 巢族的应对
地底世界深处，某个洞窟中。
巢族女王娜德尔结束了深度冥想，刚睁开眼就看到周围站了一圈手下。“情况如何？”女王从柔软的垫子上站起来，六条蜘蛛般的昆虫足同时发力支撑住身躯。她活动了一下酷似人类女性的上半身，瞳孔中倒映出手下们那写满了迟疑的脸：“地表人到哪了？”
族母和氏族冠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最受宠的族母。这名族母只能开口道：“地表人已经抵达了倒影要塞。”
“看来这次冥想花费了比我事先预计的更长的时间，”娜德尔神色如常，至少手下们看不出来她现在是怎么想的，“信使回来了没有，主宰那里依然没有任何回信吗？”
主宰，一个专属于娜姆塔茹的头衔。
“在您冥想时，我们又加派了两组信使，”之前开口的族母赶紧说道，“目前没有任何一组信使回来。是不是，额……我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我是说……”
“主宰的决定不容置疑！”娜德尔瞬间提高了音量。看着被吓得不敢动弹的族母，同时也是她最喜欢的女儿，娜德尔稍稍软化了一下口气：“主宰正在做的事情太过重要，直接关系到我们究竟是要继续待在地底，还是回归那传说中的故乡。”
娜德尔往冥想室外走去，族母和氏族冠军们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上。“倒影要塞现在有多少兵力？”女王问道。
“十七个战群的刺蜂，六个战群的针蜂，一个战群的飞翼蜂，除了飞翼蜂之外都满编，”族母不假思索地答道，“另外还有一个猎队的禁卫蜂，十五组重压蜂、三组轰击蜂和两头泰坦蜂。”
“这就是全部？”娜德尔的声音里稍稍带上了一丝质疑：“增援力量呢？”
“红蜇氏族的毒液蜂和喰钢氏族的碎刃蜂还需要至少一个循环才能到位，这是距离现场最近的部队了，其他战群都在两个循环以外，”族母多少有些委屈地说道，“那些该死的无面者在逃走时破坏了隧道，我们的军队只能绕路。”
无面者……光是听到这个词，娜德尔就觉得自己的灵魂又开始疼了。当年娜姆塔茹被封印时，娜德尔作为娜姆塔茹的副手，她不仅没能阻止敌人和叛徒的阴谋，还在战斗中挨了铎尔泽一记【灵魂镰刀】，灵魂遭受重创，以至于必须定期进行深度冥想来缓解伤势。
当然，铎尔泽也没好过。当时娜德尔硬抗着灵魂被撕裂的痛苦，冲上去用长矛捅穿了心灵大师的脑袋。再后来，娜德尔听说铎尔泽虽然没死，但被迫将灵魂转移到巨魔的躯体内，成了个用不了灵能的不视者。
敌人和叛徒的脆弱同盟，仅仅只维持到娜姆塔茹被封印的那一刻。由于不希望爆发旷日持久的内战让无面者捡便宜，最主要的是那个时候忠诚派已经有了防备，最终没有速胜把握的叛变派决定流放忠诚派，而群龙无首的忠诚派只能接受这份“善意”。
等到重伤昏迷的娜德尔醒过来，即使是在娜姆塔茹被封印后依然忠于这位主宰，拒绝改换阵营的氏族全都被赶到了地底世界最贫瘠的洞窟中，苦苦挣扎直到最近。
在解放娜姆塔茹的战斗中，忠诚派的另外三位女王，包括娜姆塔茹最喜欢的小女儿密克涅在内全部战死（见第98章），只有没有战斗能力、被留下看家的娜德尔活了下来。
主宰归来，叛徒尽皆授首。没有仁慈，没有宽恕，没有怜悯，娜姆塔茹杀光了叛变氏族的所有上位节点，重新接管了巢族。娜德尔又一次接到了来自主君的召唤，她诚惶诚恐地接受了她的新任务：在娜姆塔茹沉睡养伤期间，完成对巢族的全面整合。
新官上任的巢族女王把这项任务完成得很好，尽管她时不时就得进入短则数小时、长则一星期的深度冥想，而且严重缺乏可以帮忙分摊工作的上位节点，娜德尔依然完成了对整个巢族的初步整编，有史以来第一次，将巢族的每一个节点都置于同一个意志的统御之下。
娜姆塔茹在沉睡了半年之后准时醒来，之前与阿蒙’查卡战斗时留下的伤势完全复原，她的力量也恢复到了巅峰状态。主宰称赞了娜德尔的工作成果，至于无面者趁着巢族一片混乱的机会，差不多是全须全尾地带着最值钱的家当溜了……娜姆塔茹虽然是个冷酷无情的暴君，但她讲道理。她认为这不是娜德尔的错，更不会因此惩罚娜德尔。
在将种种蛛丝马迹汇总并分析之后，巢族意识到无面者逃去了地表。虽然同样源自地表，但如今的巢族对于地表世界的了解，基本上只剩下保存在记忆腺体中的寥寥数语。它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更不知道古圣和他们的蜥蜴怪物怎么样了。
早在被封印以前，娜姆塔茹就有率领巢族重归地表的想法，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向着这个目标努力。在短暂的思索过后，娜姆塔茹决定派遣侦查队探探路。
侦查队的工作有两个，一是追踪逃走的无面者，二是找到通往地表的通道。在折腾了好几个星期之后，第一个目标基本宣告失败，无面者把痕迹清理得非常干净，它们跟丢了；不过第二个目标获得了成功，侦查队找到了一条此前未曾发现的，明显是新开凿的隧道。
时隔万年之后，巢族又一次见到了阳光。侦查队小心翼翼地在隧道出口蹲了好几天，期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蜥蜴人的踪迹，反倒是见到了一些闻所未闻的陌生生物。
娜德尔查阅了一大堆记忆腺体，才找到这个物种的资料：精灵，古圣的诸多实验成果之一，居住在一个叫做“奥苏安”的魔法浮岛上，擅长魔法，长寿，和动植物有种神秘的亲和力，有一个叫做“永恒女王”的名义上的领袖。
侦查队试图捕获几个活体目标带回来，结果第一次交手就吃了亏：那些精灵住在一片古怪的树林中，而整片森林都笼罩着魔法。精灵的魔法并不会阻止巢族进入他们的森林，但是会干扰巢族的感官，让它们稀里糊涂地自己走进埋伏里。
在折进去一个氏族冠军之后，娜姆塔茹改变了侦查策略。主宰加派了更多兵力，她的新命令是侦查部队只准在森林周围活动，它们的任务是在监视森林的同时，伺机捕捉任何看上去能够交流的知性生物，为此娜姆塔茹还往地表派了一队工蜂，专门修建了一座监狱用于关押俘虏。
原本娜姆塔茹并未指望这能起到多大的作用，结果就在一个月前，突然传来消息说侦查部队抓到了一个精灵。娜姆塔茹随即动身，准备亲自前往地表审讯俘虏——
和精神力相对一般但是精细度极高的无面者正好相反，巢族上位节点普遍拥有极为强大的精神力，然而它们的控制力和无面者比起来就是残废。巢族的大众脸女王能用念动力定住一头发狂的巨型蝾螈，却连入门等级的心灵暗示都用得磕磕绊绊，上阵厮杀时基本都是靠心灵震爆这种简单粗暴的招数一路轰过去……
唯一的例外是娜姆塔茹。巢族主宰不仅拥有磅礴的精神力，同时她对于灵能的控制力，哪怕是以无面者的标准而言都称得上优秀。
整个巢族只有娜姆塔茹本人才玩得转【读心术】这种技术活。换句话说，审讯俘虏这事只能娜姆塔茹亲自出马，毕竟巢族从来都没点过刑讯这个技能（注1）。对此，娜德尔曾提议把俘虏带回来，娜姆塔茹想来想去还是否决了这个建议。
出马就出马吧，全盛状态的娜姆塔茹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何况最精锐的巢族部队也会随行，安全上不会有问题。结果娜姆塔茹走了之后，另外一拨地表人突然组织起大军杀了过来。
从时间上推算，这会娜姆塔茹差不多已经到地表了。双方距离太远，超出了心灵对话的最大作用距离——本来如果有个女王的话倒是能勉强够上，奈何娜德尔自从受伤后一直是半残状态，实力大不如前，而新的女王尚未诞生。
娜德尔一连派出了数组信使，目前都没有回音。这倒未必是因为信使在半路上出现了意外，更大的可能是路程太远，这会信使还没赶到娜姆塔茹那里；然而地表人的军队已经闯入地底世界，再不做出应对的话怕是真的要杀到家门口。
灵魂受创的娜德尔无法指挥军队，她的手下也无人能够担此重任：这帮族母和氏族冠军都是最近刚孵化的，她原本的部下几乎都在解放娜姆塔茹的战斗中战死。
“安排驮蜂，”沉思良久之后，娜德尔做出了决定，“送我去倒影要塞。”
“母亲！”之前说话的那名族母大惊失色：“您现在的状态……”
“我又不是去打仗！”女王瞪了自己那出生尚不满一年的女儿一眼：“我去和他们谈谈。我们和地表人没有任何冲突，在主宰回来之前，我至少得搞清楚他们为什么来这里。”
……
注1：这个其实和巢族的生存环境有关。被教化的洞穴人不会吐露任何情报，什么刑讯手段都没用，而无面者更是不会屈服于肉体上的痛苦。
第二三三章 营救
在墙壁上刻下一道新的痕迹之后，奈伊丝幽幽地叹了口气。
今天是她被虫子抓住的第38天，包括咒咏者自己在内，这座位于地下的监狱依然只有三位住客，而那些大虫子始终没有要审讯他们的意思。住在咒咏者对面的亡灵在变着花样连续骂了一个月之后，大概是终于耗尽了脏话储备，昨天沉默了一整天。
虫子们除了每天送一次食物和水之外几乎从不出现，值得一提的是就连那个尼赫喀拉亡灵也有份，虽然它早就丧失进食的功能了。虫子们提供的食物是一种浅灰色的古怪糊糊，尝起来除了很淡的咸味之外基本没什么味道。作为俘虏的伙食而言，这玩意除了分量很少之外没什么缺点，至少能吃得下去，而且对食用者完全无害。
在被关押期间，奈伊丝并非没有尝试过逃走，然而左腿上的伤极大地影响了她的状态，让本就不以破坏性法术见长的咒咏者难以施展咒语。更要命的是，那些大虫子不知为何对于魔法之风的异常流动极为敏锐。几天前，终于恢复了一些力量的她才刚开始念诵咒语，两个禁卫蜂就张牙舞爪地冲了进来，那个时候咒咏者几乎以为自己要被杀死了……
……出乎奈伊丝的意料，虫子们不仅没有杀她，甚至都没下太重的手。事后，奈伊丝仅仅只是身上添了几块淤青，同时脖颈上多了个重得要命的黑曜石项圈，上面篆刻着某种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符印。这个项圈抑制住了她的施法能力，准确地说奈伊丝现在已经感应不到魔法之风了——她的魔法感官被这玩意给封闭了。
隔壁的人类在那次短暂的清醒之后一直是疯疯癫癫的状态，压根无法交流，自己的施法能力又被禁锢了，奈伊丝只能勉为其难地试着和住在对面的亡灵沟通。
奈伊丝会尼赫喀拉人的语言，虽然说得不怎么样。在费了一些功夫之后，那个亡灵终于愿意和咒咏者搭话。它自称来自卡·萨拜，尼赫喀拉诸城邦中最南方的城市，以发达的金属冶炼业和强悍的重步兵著称，守护神是尼赫喀拉诸神中的大地与力量之神、狮头人身的盖赫布；而它自己则是一名古墓传令官，也是卡·萨拜的冠军勇士。
由于独特的丧葬文化和一些，嗯，“历史性原因”，曾经辉煌璀璨的尼赫喀拉，如今早已变成了亡灵的国度。来自不同王朝的祭司王同时以亡灵之身归来，它们一度为了谁才是城邦真正的主人而大打出手。直到赛特拉大帝也苏醒之后，死亡之地才在喀穆里喀拉的赫赫军威下，被勉强捏合成一个整体，为此许多古墓王都被赛特拉勒令滚回去睡觉。
按照这位名叫苏赛布的冠军勇士的说法，如今统治着卡·萨拜的尊贵君主，是这座城邦历史上的最后一任祭司王阿图姆。不久前，阿图姆因为不明原因陷入沉睡，而在他躺回棺材里之前，祭司王下达的最后一道命令，是让苏赛布率领一个使节团前往南方。
“南方？”奈伊丝连忙追问道：“你们要去那片森林吗？”
“阿图姆王要求我带着礼物去拜访森林的主人，”说到这里，这个身高2米2的高大骷髅懊恼地捶了一下牢房的栏杆，“我们在距离森林还有一天路程的地方，被那些虫子给伏击了。我的人被敲成了一堆碎骨头，礼物被抢走了，我也被一个半人半虫的怪物抓住。”
“能具体地描述一下这个‘半人半虫’的家伙吗？”咒咏者说道：“听上去它应该就是虫子们的指挥官，至少也是它们的社会中能够发号施令的大人物。”
“盖赫布啊，这年头就连虫子也有贵族了！除了纳加许的傀儡，老实说我从没见过如此邪恶的生物，”苏赛布坐到地上，身上的金饰擦碰出一阵清脆的声响，“它的下半身长着六条腿，看上去像是蝎子和蜘蛛的混合体，然后放大到最健硕的公牛那么大。它的上半身像是一个女人，额头、脸颊、双手都覆盖着昆虫甲壳，头发是一节一节的细长节肢。”
“而且眼睛是纯黑色的，‘头发’里有两根特别粗且长？”奈伊丝问道。
“没错……嗯？！”亡灵冠军顺着阿斯莱的视线望去，就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过道尽头，几下就来到了自己的牢房前。
古墓传令官顿时从地上弹了起来，两支苍白的骨爪抓着栏杆，死死地瞪着那个轻松击败了自己的神秘生物。后者看了看它，随即就把目光转向对面牢房的木精灵。
族母张开嘴，用一口塑料艾尔萨林语说道：“出来。”
咒咏者无奈照做，拖着近乎残废的左腿一瘸一拐地挪到牢房前。“别听她的，精灵！”苏赛布高声嚷嚷道：“转过来，面对我！面对卡·萨拜的雄狮，怪物！你……”
族母没回头。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隔着栅栏与它对视的木精灵，然后朝身后伸出右手。古墓传令官顿时被念动力击飞出去，“嘭”地一声砸在岩石墙壁上。
见到这一幕，奈伊丝低下头，打消了某些不理智的念头。牢房的门嘎吱一声打开，咒咏者正准备往外挪时，就见到族母突然猛得回过头，两支箭镞上跃动着火焰的附魔箭矢被定格在了半空之中，箭杆末端的羽毛还在微微颤动着。
牢房过道另一头的黑暗中，十几支箭矢悄无声息地钻出阴影，接着全都在距离族母还有半米时定住。族母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所有箭矢纷纷掉了个头钻回阴影中，速度比来时更快。
奈伊丝清楚地听到了几声闷哼。而几乎就在箭矢被念动力掷回去的同时，族母附近的阴暗角落里，影子蠕动了几下，两名没有装备任何防具，脸部和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全都绘制着魔法战纹的影舞者一跃而出，一个挥舞着两把短剑，一个双手握持一柄长矛，以快如闪电的动作同时从左右两侧袭向族母。
族母回过头，两名影舞者瞬间定在原地。即将触及族母身躯的短剑和长矛颤动着，它们的使用者哪怕拼尽了全力也无法让它们再前进分毫。
藏身于过道另一头的射手又一次出手了，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奈伊丝，这一回终于听到了那细微的弓弦鸣响。正当咒咏者以为攻击能奏效时，她绝望地看到族母不慌不忙地将两个被念动力定住的影舞者拽到身前，挡在箭矢来袭的方向上。
“不！！”奈伊丝的悲呼无法阻止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影舞者身上的魔法纹身所散发出的能量，连续挡下了数支箭矢，随后更多的箭矢深深地咬入血肉之中。
短暂的沉默之后，巡林客们收起长弓，拔出双剑肩并肩冲了过来。族母散去缠绕在两名影舞者身上的念动力，后者随即像是个面口袋一样软倒在地。
“可笑。”族母用生硬的艾尔萨林语说道。无影无形的念力刀锋在她身前划过，十几名巡林客同时从腰部断成两截，温热的肠子和血液流了满地。
所有的这一切全都发生在十秒之内，而左腿残废、施法能力被禁锢的奈伊丝，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地看着。正当咒咏者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刚才还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的族母，神情无比凝重地盯着过道另一头。
“（阿斯莱粗口），老娘的兵啊！”奈伊丝听到一个异常熟悉的声线，用她完全不熟悉的语气骂骂咧咧地说道：“什么鬼东西，念动力了不起啊！”
“摩根小心！”咒咏者用最大的音量喊道：“这东西使用的巫术我从来都没见过，你……”
念动力将奈伊丝击飞出去。后背撞上墙壁的那一刻，她听到了自己的肋骨断裂的声音，而且不止一声。咒咏者接着又掉在地上，断裂的肋骨顺着这股力道刺入阿斯莱的肺部。
奈伊丝相当干脆地疼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作者的话：本来想在族母第一次开口的时候，让奈伊丝来一句“这东西会说话？”的，想了想还是算了。第一，这是木精不是高精。第二，奈伊丝本来就是常年在外面跑，见惯了各种异族的，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第二三四章 “快速谈判”
地底世界边缘，矮人先头部队所在的洞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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