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奈尔蒙
他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手段安抚自己的内心，听着镰刀被擦拭时的声音，将镰刀里那股暴力压制下来，令自己渐渐冷静。
唐姊当然也跟了过来，她没有理由不在任何时候为二小姐服务，如今对策局陷入了高度警觉，FACA高层现在的目光都对准该如何挖掘深藏着的李菲下线，认为李菲虽死，可对策局里一定藏着一批她发展的朋党，情报科顿时人人自危。吧
其中不包括唐姊，她可是安染力挺的当红人物，被最高主任力荐的下一任殿堂执行官黑山羊。此刻唐姊招呼着安家特工，大声吩咐特工们该做什么，颇有种头头的模样，教会不懂的人如何使用仪器，引来特工们的皱眉。厁
“你的未来管家一点也不安分，但又不是天生的领袖，她很缺朋友？”管家铃坐在船舱门口，望着唐姊的背影。磷
“其实我也不能看透这个女人，她给我的感觉非常奇怪，但说不出来。”安染也抬头看了唐姊一眼。揪
“她还能够无视我的血眼，我想这不会是巧合，不久前，即便是李菲和谷思淼也无法做到完全无视。”令
“要不要我帮你调查她？”旗
安染迟疑了一下：⑼
“如果有必要的话，多份保险也好。”吾
“妈的妈的，老大，有仪器发生了故障。”唐姊弯腰挤进了船舱，那张脸恨不得贴在安染的面前。坝
“故障？”铃一愣。裙
“找不出原因，仪器突然无法工作。”唐姊从地上的背包里拿起一瓶冰水，扭开盖子。
铃冲出船舱，凭借灵活的身体在船间来回跳跃。
“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吧。”唐姊疑惑的喝下冰水。
“我们的时间所剩不多，八点之后深江会被其他船舶公司使用，这是在保持低调的情况下，安家能够借用的时限，到时候想要再低调就不可能了。”
安染将正使用的平板电脑丢给她：“这次行动是我单方面指使家族的秘密行动，我不希望有新闻大肆报道，也不想引来其他人的阻碍，如果错过了这个时机，就只能等下一个晚上，还不能肯定李菲的尸体在不在。”
“其实不需要这么麻烦，德亚古斯能带走李菲的尸体，说明它在那一刻突破了梦境与现实。”唐姊说出自己的猜想，“李菲的尸体大概是被它带进梦境了，虽然不明白它为什么要这么做，李菲的尸体在深江里的概率微乎其微。”
“你真以为我仅仅是为了李菲的尸体？”安染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
“当然不是咯，你是觉得德亚古斯在还没有躯壳的情况下，肆意在梦境与现实中穿梭，势必会弥留一下痕迹。”
唐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太了解安染了，准确无误说出对方的心理想法。
“你要找的是这些弥留的痕迹，想要找到李菲也仅仅只是期待，期待是这个世界最不值得盼望的小概率事件。”
“我真不知道要不要夸赞你。”
“夸赞就没有必要了，我这个人还是很低调的，只希望以后老大你真发达了，别忘记了我。”
唐姊耸耸肩。
安染的目光在唐姊身上打量，想要看出什么，终究还是一片空白。
他发觉这个女人的身世神秘又复杂，或许她本人都并不清楚，两人都没有主动谈论。
外面突然扯了一道吼叫。
“利维坦！”
紧接着是突兀的喧闹，唐姊下意识猛站起来，头撞到舱顶板疼得又坐下来，安染拍着她的肩膀走出船舱。
安染瞬间就明白了发生什么，在自己还坐在船舱里时，就已经听见下方传来沉雄的心跳声。
心跳如巨鼓在击打，那是比鲸鱼还要可怕的心跳，如远古的深海巨兽，因为搜查船队的吵闹而苏醒。
安染走到大屏幕前，瞥了眼旁边的雷电，瞩目的红点停留在下方。
怪物的样貌在水下摄像头前逐渐揭露，狰狞的皮肤带有无数的疮口，像是附着了一些旮旯，仪器快速写出怪物的轮廓，巨大的轮廓被不断缩小。
屏幕内是一只长相恐怖的巨型鲨鱼，在此之前，它并未存在于深江之中。
“一只变异鲨鱼？”唐姊在后面发出困惑。
她并不认识这只鲨鱼，除了安染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认识这头水下怪物。
安染神色复杂，藏住了惊讶。
他回想起了自己与德亚古斯第一次相遇的夜晚，也是在深江，源于玖爷的计划。
当时的奈娅与只有半个身体的德亚古斯在深江厮杀，而所谓的深江其实已经变成了**大海。
那是被领域化的深江，又或者说是一个梦境。
而在梦境中，她的血被鲨鱼之群所食，整个鲨群成为了自己的仆从，随着蠕虫的带领下，一同冲向殇。
眼前的鲨鱼再熟悉不过了。
正是那群鲨鱼其中之一。
安染默不作声，梦境里的鲨鱼出现在现实，或者说它从梦境中逃脱了出来。
德娅古斯卷走李菲时，令梦境与现实中打开了一个缺口。
第562章 残破的心脏（十二）
有人直接搬出了火箭筒，试图用武力逼退这只惊骇的鲨鱼，铃对于这条鲨鱼的来历有所了解，果断进行阻止。
“队长！”有人大叫。
“我知道了！总是这么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让安少爷听见了还以为家族培养的特工都是群胆小鬼！”
铃骂骂咧咧的走来，对于这群手下真有点恨铁不成钢，但她没走两步又保持了属于淑女的风范，用安家话来讲她也是个安家人，身为许雨晴的养女可不能表现得野蛮。
来到刚刚那大呼小叫的特工身边，才意识到对方惊讶的真正原因，仪器里残留鲨鱼运动的轨迹，它在安染所在的船艘下徘徊许久，又迅速潜入水底。
这像是为了安染而来的。
她猛地抬头，脸色大变。
“铃，你知道这只鲨鱼吧。”安染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后。
一旁的特工向安染点头率先做出回应，“安公子。”
安染没有理会他，与管家并肩而站，目光扫过仪器屏幕：“这只鲨鱼是为了我而来的，只为传递某种信号。”
“传递了什么信息？”
“就是几声尖啸，带动了我体内的吞噬细胞，令它们从休眠状态沸腾，你清楚奈娅是很不安分的疯子，我发泄暴力，与姐姐她……所做的这一切只为令我心中的奈娅安静。”
铃试图判断安染的状态，这也是家族给自己安排的任务。
安染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不，应该说还是那么的冷淡，可沉寂依旧的情绪早已带动，他也逐渐学会向外人轻笑。
安染脱下了肩上的黑色风衣，朝铃停顿了一会：“我很多时候都不确定是不是我心里藏着个奈娅，还是说我就是真正的奈娅，所谓被唤醒的癫狂也只不过因为……我是天生的怪物，有没有准备深潜器？”
“深江最深的底部渊缝也不过四百多米，所以没有准备深潜器的必要，我带了一队水下探索小组，都拥有使用吞噬武的底子，他们来进行水下打捞工作，你要他们下水么？”
铃预料到安染接下来的行为，知道阻止不了他下水，可还是带有侥幸的询问，转身挥手示意另一艘船上的队伍。
“不用了，他们下水不会有任何收获，保不准还会送命，都是家族培养的资源，浪费总归是可惜。”安染将风衣扔给唐姊，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水底下那只鲨鱼跑远了，但还停顿在了一个地方。”
仪器前的唐姊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我猜它想带我去一个地方，但碍于你们，没法和我直接接触，何况我现在的身份也不是奈娅。”安染在独自下水前点燃一支烟，缓解一下身体的躁动，那群孩子们实在是太旺盛了，无时无刻都想着让奈娅带着它们破坏。
“老大，说起来挺不可思议的，这鲨鱼能有多大的智慧？”唐姊将接过来的风衣塞进背包，丢给他一件防水怀表。
“现在连怀表都有防水的？”安染握在手里玩弄。
“老大你科技点落后了，亏还是第一富二代，全息投屏科技出来了多少年，也不见对策局普及。”
“对策局是个很特殊的地方，是对异种审判执法的机构，所以很多事情都是要当面完成，我并不是一个古板的人。”
“好了好了，你抽烟就抽烟，别说这么多话。”唐姊耸耸肩，“所以你又怎么知道那只鲨鱼表达的意思？”
安染保持了沉默，唐姊不想让自己说话，又向自己问问题，真是逻辑矛盾的一个女人。
又或者说是大大咧咧？
不过让这样的人陪在身边，或许并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那只鲨鱼吃过我的血。”安染最终还是进行了回答。
“是在我与德亚古斯第一次接触的那个梦境，我以为那仅仅只是一个梦境，所以也没有多想。可如今，过去梦境的鲨鱼出现在了现实，说明所谓的梦幻镜并不仅仅是一个梦境那么简单，至少可以持续很久很久不会消失，里面诞生的事件，事件的发展，都会保留下来。”
“可我们之前在痴愚之梦里怎么没遇见你的鲨鱼仆从？”
“我记得自己没有说过它们是我仆从。”安染冷冷看着她。
“只是猜的。”唐姊挠挠头，漫不经心的左顾右盼。
“你想通过那只鲨鱼的带领，进入几个月前的那场梦境，但我认为这不妥。”铃试图阻止。
“我只是想尝试一下，即便那个梦境什么都没有。”
安染知道铃既是家族的眼睛，也是姐姐的眼睛，在姐姐的嘱咐下，她会阻止自己做任何具有风险的事。
“事关重大，我必须请示家族。”
果不其然，铃犹豫再三下还是想要通知家族，对方是身为安家最重要的二小姐，她可由不得这位二小姐胡来。
安染做不到无视掉铃，也清楚在姐姐眼里自己的想法非常任性，也不会赞同自己的尝试。
可有些事情终归还是要尝试的，否则永远没有答案。
如果说除去掉来自身体暴力的悬殊，奈娅与真正的殇最大差别便是梦幻镜的力量。
在将来她是一定要以殇为食的，也终究会走到那一步，只有彻底掌握梦镜才能与殇为敌，杀死德亚古斯。
“对啊老大，我也觉得这不妥，万一进去回不来了怎么办？”唐姊明显也动摇了。
她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不对，连忙纠正：
“我不是说老大你不行啊，虽然你在姐姐面前永远支愣不起来……但在我眼里老大永远是最威猛的二小姐，可目前当务之急是捞出李菲对不对？别瞎折腾其他事情，你看你也好几个晚上没睡觉了，我……”
“我晚上和谁睡觉跟你有什么关系？”安染面露阴沉。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唐姊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用肩膀蹭了蹭铃。
铃也用肩膀回击，清了清嗓子解释，“唐小姐的意思，安染你这几天太过忙碌，彻夜未眠，肉眼可见的疲倦。”
“时间总是不等人的，何况我早就已经习惯，曾经我有过一个月没有睡觉的记录，也不会有睡眠不足的困惑。”
“太可怕了，二小姐你被大小姐折腾了一个月！”唐姊瞪大眼睛，心想这两人以前玩得这么嗨么。
安染知道唐姊又误会了自己，却没办法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总之一种深深的无力涌入心头。
“铃，我会亲自向家族以及姐姐解释，你不用负责。”安染看了管家忧愁的表情，没有热身就跳下了水。
在潜水消失的瞬间，她变回了奈娅，借助触手在深江内遨游，浑浊模糊的视线渐渐显现等候的鲨鱼。
鲨鱼发出喜悦的尖啸，朝着深处游去。
船上，铃气得连连跺脚。
“操操操！怎么这么任性！完全没有小时候那么乖巧了！”她转身示意所有人的视线，“所有人将仪器关闭！切记！不要打开任何产生超声波的电子仪器！看见的所有一切都不能录像！都闭上那么的嘴！”拔
她深吸一口气平息愤怒，打给了安欣一通电话，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对方，并着重描述自己的无能为力。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安娅她……做事有时候确实鲁莽，不过没办法了，只能祈祷她安然无恙了，待她回来我会好好管教她。”另
“哦对了。”安欣顿了顿，“不用告诉母亲了，铃。”（
“我为家族负责。”铃委婉地拒绝。九
深吸一口气，拿起了另一个秘密电话。）
就在要拨通时，铃无意瞥见唐姊眼神闪过的杀意，又瞬间变得担忧，装模作样的关注二小姐状态。l
“诶，二小姐真是的，可苦了我们。”唐姊唉声叹气。i
“对大小姐二小姐这么忠诚，并没有太大好处。”n
“你在跟我说话？”唐姊看着面前的管家，左顾右盼，回头指了指自己。g
“先找出你身体里的秘密吧。”铃转身就走。齐
“莫名其妙。”韭
第563章 残破的心脏（十三）无
江水很冷，却冷不过她的心。坝
安娅在水底潜游了快五分钟，只觉得无穷无尽的寒冷将自己包裹，她尽可能的让触手把自己环抱，也无法阻止皮肤与水流的接触。她忽然意识到这种冷并非来自周围的温度，而是孤零零的内心。麇
模糊的视角逐渐清晰，明亮的血红光在江河底部闪烁，覆盖游荡的鱼群，它们忽然惊恐的崩殂了，根本承受不了来自神明的注视，不过刹那间，大片的鱼群凋零在安娅面前，其中还包括不少的珍惜保护品种。
她没有管这些鱼的死亡，利用血眼散发类似于威压的领域，在跟随鲨鱼前往未知底端时，观察有没有其他物种向自己靠近。
除了这只变异鲨鱼，没有人任何鱼种敢靠近自己的血眼领域，她想以此找出有无来自梦境的漏网之鱼。
没有漏网之鱼，只有鱼群们胆怯惊恐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