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奈尔蒙
“艺术归艺术，为什么你看的那些触手图里总会有女生出现？而且还衣衫褴褛的。”唐姊满脸狐疑。
“咳咳，艺术是不能用世俗的眼光看待的，我惊奇的发现触手与女生之间有非常奇妙的共鸣，所以产生了浓厚兴趣。”
修娅梅尔看着唐姊坏坏一笑，“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好好深处讨论一下，如果你愿意的话。”
唐姊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字，“滚。”
“啧，那算了，其实我才不愿意和你讨论呢。”
灰白小章鱼哼哼，触手抚过王枫的鼻尖，它和王枫其实是早就认识的，当年寄宿在威豪森身体使其性情大变的殇就是它，那时候王枫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研究员，却对彼此的身份都了如指掌。
在一众科研成员里嗅到了异种气息，它又怎会不记得王枫这样特殊的人物。
“在这里我想到了过去的身份，那真是怀念的时光。”
修娅梅尔看向安染，眼神有些幽怨。
“我还是能够记清算组追杀我的那一天，我想你一定不会忘记。”
“不管你是威豪森还是修娅梅尔，我很高兴在这一刻我们会是朋友，我记得你说过你也要阻止德亚古斯，即便那是你的弟弟。”安染伸出手示意相握。
“你记错啦，我并没有阻止德亚古斯的理由，只是说过会帮助你们。”小章鱼伸出一条触手，但看不出它真正的意图。
“你帮我对付那个许研倩，我帮你们杀死德亚古斯，这只是一笔交易，与殇的交易一旦开始就无法后悔，即便是殇也一样。”
安染松开黏糊糊的触手，开始思考修娅梅尔这句话的意义，所谓的殇信奉命运，对于命运的存在深信不疑，所以才会坚守交易的公平，可这样想来殇就不配称之为神明了，因为在上面一定还有让它们都恐惧的存在，命运仅仅只是其中之一。
“好了朋友们，我们现在应该去瞧瞧潜水器了。”王枫终结了话题，他率先跳下了吊桥，站在扶梯上挥手。
唐姊带着修娅梅尔的小匣子跟了上去，安染将香烟掐灭就走下扶梯，扶梯通往漂浮平台最底层的蓄水池，在这里可以看见全世界最优秀的核潜艇与潜水器。
扶梯连接悬空的数个平台，一节节向下，每一个小型平台都相当于独立工作室，越往下的光线越昏暗，但仍然可以见到最底层庞大的蓄水池。
随着深度的增加，温度明显下降了许多，唐姊打了个哆嗦，稍微说一句话都会在巨大的封闭空间回荡。
渐渐听不清来自上方的声音，三人好像进入了一个可怕的深井，深井比一个足球场还要大上几倍，他们沿着深不可测的扶梯一直往下，唯有沉重的唿吸声相伴。亮光逐渐被黑暗吸收，周围只剩下巨大的风机工作声。
安染见光线昏暗便亮起了血眼，有些惊讶下方还有数多人影走动，很快他确定这些人都来自家族。
“是我。”铃站在昏暗的扶梯口，身后站着一队人。
“测试阶段完毕，可以尝试下水，但现在不可能有多余的练习时间。”管家将她们带到蓄水池的边岸。
很难想象一个海上漂浮平台的最底部藏有“湖畔”与“船坞”，就好像一个世界套着一个更小的世界，可想而知这个漂浮平台是多么庞大的项目工程，光是蓄水池面积就不亚于四个标准足球场，完全可以支持投放潜水器下潜。
“一个藏在漂浮平台底层内部的小型船坞？”唐姊迟疑。
“嗯，科研部大部分的骨干都调到了这儿，其中大部分都来自安家。”王枫指了指不远处临时搭建的泡沫棚房，“你们来之前，科研部就对白蝴蝶号做着最后检测，要是来早一点可以看见测试的整个过程。”
“压力测试通关！”巨大的潜水器旁，一名科研成员做出汇报。
“白蝴蝶号？这是家族出资建造的么。”安染走到潜水潜前近距离观察，数以千计的电缆与白蝴蝶号接驳，科研部的临时棚房摆着几十台的仪器，他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倒是有些佩服科研部成员的工作量。
“由家族提供技术支持，为了全面保证你的安全，科研部大部分人都被家族实验所的技术成员替换。”铃看着安染的背影，“这艘潜水器目前测试过最深下潜距离是11084米，这还不完全是极限深度。”
“只要保证潜水器可以给我的身份打好掩护就足够了，我并不惧怕一万米以下的深海高压。”
“老大你不怕可我怕啊。”唐姊叹了一口气。
安染这才想起忘记了这个女人。
“对外的殇焉计划是你们三人一同下潜抵达茧所在的位置，你们都会使用第二代附身型吞噬武，借助暴食的力量自由行动于深海万米，能够至少持续六个小时。”铃拍了拍手，声音在昏暗的四周久久回荡，有人送来了一块吞噬武手环，还有一块已经在唐姊的手上。
她将吞噬武手环丢给安染，“可实际上的计划则是奈娅做完这一切，我们会主动制造电路事故毁掉远程通讯与图像反馈系统，这样联邦议会还有分部不会知道海底发生的任何事情，如果你们没有这个吞噬武的话，他们会产生怀疑。”
“我想知道这个吞噬武究竟有没有用。”唐姊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小声地问。
铃看了她好一会，安染早就知道了实情，王枫则挠了挠脑袋。
“其实根本没有用，第二代附身型吞噬武就是个残次品，没法保证抗住万米压力的情况下还能自由行动。”王枫负责回答这个问题，耸耸肩承认。
“我去，搞半天就是在骗人。”唐姊瞪大眼睛。
“所以咯，我们只能这样骗过联邦议会，至少白蝴蝶号真能下潜万米，你只要待在里面就会好好的。”
“要是最高议会追问起来怎么办？分部这里还好，总部完全可以用各种理由隐瞒数据。”
“那是以后才要考虑的问题，我们完全可以说吞噬武发生了损坏，又因为时间紧迫只制造出两件第二代附身型，没有完全保存数据，这样以来就可以应付过去了。”
王枫狡黠一笑，他做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
“第二代附身型吞噬武在执行殇焉计划时坏掉很正常吧？然后……”
他冷笑，“负责研发的研究员叛变，破坏了所有关于第二代的数据，以至于没法继续生产该型号的吞噬武，最高议会还能怎么追查？”
“人工智能零服务安家为底层逻辑命令，这根本就不是我们要担心的事情。”铃向前一步整理安染的风衣。
沉默了许久，铃那张静默而华美的脸出现了一丝笑容：“你姐姐托我告诉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我一直与姐姐保持着联系，她有什么要说的会亲自告诉我。”安染看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女人，叹了口气。
“铃……姐，想说什么就说吧，其实我也没法肯定能不能战胜那只殇，也许我真的会失败。”
“我希望你活着，这样好为我介绍男朋友。”铃笑了笑，“你是安公子，认识有钱又帅气的男人一定很多，我也到该结婚的年龄了，如果一直单着的话会让你姐起疑心的，她可能会以为我对你有想法。”
这分明是一句玩笑话，安染记得铃是非常乐观的单身主义，身为家族刽子手的她注定不会经历爱情。
他还是点了点头,“扒叁淋⑼玲琦蹴伍⑻嗯。”
“那个……我想问一下，刚刚我是不是听错了？好像说我们是三人小组？”唐姊插话，“难道还有个王枫？”
“是安娅。”安染说。
“枢纽市分部已接入指挥频道。”零冷漠机械的声音忽然传来，“殇焉计划预计十分钟之后正式开启，请所有人做好准备。”
“这里是枢纽市分部指挥厅，想了解一下你们目前的情况。”作战部部长的声音从耳麦传来。
“已经抵达地点，正准备进舱。”王枫点燃一支香烟回答，“我是本次行动指挥，你们不要说话了，让我们目睹接下来的神迹吧。”
杉树市分部指挥厅，作战部部长让开了位置，诺璐站在屏幕前，看着反馈的视频。
她先是看见了安染与唐姊，两人在做完最后准备后进入了白蝴蝶潜水器，而最后的少女才姗姗来迟。
“明明小组有三个人，可为什么附身型吞噬武只有两件？”作战部部长皱眉，他发现了这个漏洞。
“你明明知道的，有人根本不需要。”诺璐看着他，“你们这些来自总部的人都知道安娅就是奈娅。何况必须有人维持潜水器的运作，所以实际上出去的人只需要两位，有一个人要一直待在潜水器里。”
“我只是在试试你的反应。”作战部部长叹了口气，点燃支香烟，猛抽两口。
“这种感觉很奇怪吧？明明知道那是一个怪物，可我们又不得不依靠她，而她来自我们充满信任的安家。”
诺璐没有说话，而是好奇另外一个问题。紦
安娅究竟是不是真的安家人，是否真为安欣安染的堂妹。删
如果是真的话，是否代表着安家与奈娅拥有相同的血脉，意味着本质上，安欣安染也同样是一个怪物。邻
安家血脉的秘密，人进化为半殇的真相……诺璐觉得自己就快要了解到安家血脉秘密的深处。⒐
第604章 终末的德亚古斯（二十四）令
“殇焉小组所有成员已进入白蝴蝶号，检测工作完毕，天气容错率稳定，潜水器状态良好，正式开始下水。”琦
临时搭建的泡沫大棚里，王枫坐在凳子上面朝蓄水区，看着偌大的白色潜水器得到释放。他的目光越过水面层层的波澜，去向探照灯照耀的水域，这个时候漂浮平台再次晃荡起来，外面掀起一阵阵的巨浪。氿
来自分部指挥厅的通讯传来：屋
“现场指挥是否就位！是否就位！下潜过程是否顺利！”V
王枫接过递来的通讯麦回答：“现场指挥官王枫部长已就位，五秒钟前白蝴蝶号已被释放，下潜过程非常顺利。”I
伴随着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泡从蓄水池表面涌出，白蝴蝶号下潜终于开启了它的下潜作业，与之接驳的线缆全部脱离，漂浮平台底部安全气压隔层逐渐打开，这艘载重的潜水器驶向大海深处。I
身穿潜水服的技术人员潜入大海，为了确保回收的顺利，不得不挂上第二道安全锁，白蝴蝶号的顶端与漂浮平台底部相接，巨大的螺旋巨钉缠绕长达15公里的安全绳，科研部制造的回收系统能在半个小时内将白蝴蝶号从海底捞到海面。I
技术人员们浮出蓄水池，却是向站在岸边的铃做出手势，示意第二道的安全锁加挂顺利完成。铃非常满意的点头，亲自开启了螺旋巨钉的旋转，白蝴蝶号带着安全锁渐渐沉入海底。
王枫拍手叫好，态度终于认真起来，将通讯耳机戴上：“白蝴蝶号已脱离漂浮平台，所有人准备就绪。”
大量直升机与驱逐舰从海珠岛启动，大片“呜呜”的长鸣声在狂风暴雨中迸发，他们快速抵达漂浮平台附近，完全全面的部署，以防怪胎群突袭漂浮平台，海面上的船舰来来去去，天空的直升机闪烁红灯。
“呼叫殇焉小组，呼叫殇焉小组，你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比如晕不晕船？”
“目前情况良好，并没有不适的地方。”
通讯频道里传来安染的声音。
听到安主任的话，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远在第三区的总部与枢纽市的分部，甚至就连联邦最高议会也在高度关注此次行动。
“我感觉呼吸有点困难，氧气是不是没准备充足？”紧接着传来唐姊的哼哼声。
“白蝴蝶号下潜深度80米，所有系统运转正常。”安染向地面汇报情报，亲自操控着这台精致的潜水设备。
安娅坐在狭窄的“椅子”上，透过顶部的观察窗，来自上方的灯光逐渐退散，像是沉入了一口不见天日的古井。
周围黑蓝色的海水将所有光线彻底吞没，直到完全一片黑暗，白蝴蝶号孤零零的驶入大海的深处，好像与这个世界越来越远了。
她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孤单，被关在狭小的空间眼睁睁看着被世界抛弃似的，来自大海的声音刺激身体里的吞噬细胞。
她忽然有种冲出潜水器的冲动，一个人独自在大海里遨游。
安娅意识到自己害怕的不仅仅只是孤单，而是……封闭式的绝望，就好像亲眼目睹重要的东西远离自己，可自己待在无法挣脱的“茧”内，伸出手什么也抓不到。
“外部光源已打开，目前深度95米。”安染淡淡地说，像个木头一动不动。
作为真正破坏德亚古斯茧的人，安娅当然选择让触手分身转变为安染，唐姊一开始还以为安娅是假的，其实一切都反了过来。
随着“安染”按下白色按钮，周围亮了起来，白蝴蝶号四面的射灯照亮出可见度约5米的范围，比墨还要浓的黑暗将潜水器完全包裹，侵蚀着光线，可即便如此，光是5米的可见度也完全足够了。
虽说血眼的效果大大削弱，安娅仍然能看清深海百米的距离。
成群的小鱼在冰凉黑暗的水中游过，它们察觉到潜水器的存在纷纷涌来，这些一生都与黑暗相伴的生物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光芒，白蝴蝶号的射线灯照亮鱼群的身体，鱼群不断游过潜水器的外壳，对这个来自地面的客人深感好奇。
“海洋真神奇啊，这该死的地方寂静得死了一样，却这么生机盎然。”
唐姊打开右边的铝合金遮挡板，一个长宽都是半米的特质玻璃出现在眼前，透过这个玻璃看到的海洋世界有些模糊，这由于制造玻璃的材质必须要保证可以抵御大海深处的压强。
她脸贴着玻璃观察一条鱼，大眼瞪着小眼。
“我没有看错吧，这只鱼在扮鬼脸？”唐姊喃喃。
“滚。”
她忽然听见一道尖锐又奇怪的声音，声音明显有过减音处理，是来自潜水器外面的。
唐姊惊讶地后退，撞到安娅身上。
“我去我去我去，有鱼在说话！”
“鱼说话？”
这引起了安娅的好奇，她看向唐姊所说的鱼，只看见一片海水，不远处确实有鱼，不过是鱼群在乱窜。
耳边充斥着机械运转与气流呼啸声，在戴着耳机的情况下就连彼此呼吸与心跳都听不见，何况还是潜水器之外的声音。
她觉得唐姊是听错了，可那种眼神是错不了的，即便最精湛的演技也无法演出这样的震惊。
唐姊仍然看着窗户，那道声音错不了，一只鱼说出了人话，很低俗的朝自己说了个“滚”字。
难道是耳机里的杂音？
由于通讯器一直保持的联系，三人在潜水器里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被地面听见，好在人工智能零也在其中，能够在极短，接近0.001秒内筛选出不该通过的对话内容，所以她们可以放心交流，不害怕暴露身份。
因此其余人在听这些陆陆续续的对话时有些茫然，上一句话与下一句话没有联系，听起来很是别扭。
“老大我刚才真的看见了一只鱼在说话。”
唐姊压低声音，把修娅梅尔从胸口扯出，扔在防滑板上。
“你是不是也听见了？”
“你应该是幻听了，第一次进行这样的任务难免会紧张，在压抑慌乱的情绪下很容易产生幻觉。”
小章鱼不以为意。
“我确实有点紧张，但还不至于又听错又看错。”
唐姊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也不会有人相信。
她只好走到“安染”的身边，作为组长的安主任负责操控潜水器，说是操控其实只是协调，安家在制造白蝴蝶号时加入了一整套自动系统，由零的分身驾驶。
虽说安染很懂怎么样去驾驶潜水器，可这次任务地点要下潜至深海万米，人类历史上抵达过深海万米的次数寥寥无几，也不超过二十个人，安染再怎么是富有经验的老船长，舵轮再怎么称手，也没零那样有安全感。
唐姊就这样看着假安染，看了很久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之后，白蝴蝶号的深度已达500米，能够看见的鱼群很少了，已经经过了生物密集的浅水层。此刻外面的黑暗看起来更深了一点，透过窗户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只能看见射线灯穿透大海时，反射的小型漂浮生物。
就好像沙子，灰尘……悬浮于空空荡荡的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