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奈尔蒙
“嗯。她就是这样的，想着控制我，又担心我会不会受伤，太在意我的想法。”安染点头，转身看着金丝雀。
“问一下，金丝雀怎么做起来才好吃？”
“不清楚，反正我没试过，而且我可不是第二个德亚古斯。”金丝雀冷冷说。
“所以，也就是说，你们想要深渊降临，却舍不得奉献自己，反正深渊降临后会吞噬一切，灰白将泯灭一切不是么？”安染的脸逐渐扭曲，奈娅捂住笑微笑，来自四处的触手群将金丝雀的身体贯穿。
沙发上空无一人，金丝雀逃脱了，它没有正面和奈娅对抗的想法，安娅伸手抓起飘落的金色羽毛。
她忽然察觉到什么，回过头，隐约看到一个身影，那是个女人，是白金色头发的熟人。
那道身影消散得很快，像是误入梦境的路人，随着金丝雀离去，梦境也跟着破碎。或者是它的刻意为之。
……
病床上，奥蒂莉娅睁开眼，虚弱的坐起身，看向窗外。
这时，床边手机震动，是安染打来的电话。
她迟疑片刻，选择接通。
第78章 深渊的凝视（四）
经过内心许久挣扎，奥蒂莉娅拿起了手机，接通电话贴在耳边。
“希望没有打扰你休息。”电话那头有些嘈杂，像是在商场。
“难得安大公子主动打来电话，就算我要死了也要接下去。”奥蒂莉娅冷冷地问，“说吧，什么事情。”
“没什么,我和姐姐在商场,冒昧问弃⑵⒊林私玖棋③事一下你的喜好。”
“想给我买礼物？怎么，打算追我？”奥蒂莉娅语气柔和下来。
“我现在还没有追女人的打算，以后也不会有，只是……想表达下谢意，很感谢你在昨天晚上的帮助，即使没有结果。”
皇女缓和的表情再次黑下来。
“我只是为了自己，和你没什么关系。”奥蒂莉娅冷冷地告诉电话那头的男人，“我也想知道自己家族到底怎么回事，我说过，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坦安尼亚被毁掉，这样我就可以永远摆脱了。”
“嗯，所以你喜欢什么礼物？”电话那头继续问。
“没什么喜欢的，只要是你送的，我都讨厌。”奥蒂莉娅冷着脸说完然后挂断电话，放下手机。刘
5,4，3……片刻犹豫后，她拿起电话重新拨通回去，在安染还没开口前冷冷补充，“随便送点好了，还有，我……”另
挂断电话，她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奥蒂莉娅没敢说出遭遇的两个梦，梦很荒诞，却让自己忧心忡忡。⑵
起初，奥蒂莉娅只觉得自己站在一条漆黑黑的走廊，没有半点光亮。四周传来无数的碎言碎语，它们徘徊身边，看不见面貌。两次都是相同的走廊，却带向不同的场景。⒉
第一次梦的走廊通往剧院舞台，奈娅癫狂分解叔叔尸体的一幕历历在目，那一刻她才意识这就是真正的怪物，疯狂却又优雅地向观众展示演出，尖啸声此起彼伏，好像整个世界都在狂欢，奈娅从来不是一个怪物，而是一群怪物。⒊
第二个梦同样是走廊，可前方有一道熟悉的背影，她跟随背影进入尽头，直到认出背影的主人是安染。奥蒂莉娅本来很惊喜，可安染进入走廊尽头的房间后，走廊关闭了，自己陷入一片黑暗，耳旁传来安染与奇怪声音的对话。I
那场对话将一切名为现实的东西粉碎。V
梦很真实，令奥蒂莉娅沉默很久。疤
醒来的同时，安染电话就打来了，太过巧合。⒏
她坐在床上呆呆的，深思和判断，没法得出结论，没有察觉门被悄无声息的推开，一个护士走进来。斯
护士拿着个本子，停在床边观察奥蒂莉娅的状态，一手拿册一手拿笔，哗哗签字，做完这一切没有离开，仍然站在床边。
奥蒂莉娅抬起头注意到她，抬起头愣住了。
护士手里的钢笔不知什么时候被左轮替换，她缓缓逼近，枪口抵在奥蒂莉娅的额头，下一秒就要扣动扳机。
“我想知道谁要干掉我。”奥蒂莉娅冷冷地问，不害怕额头的冰凉触感。
护士没有说话，而是弯下腰来，放下记录册腾出手去摸奥蒂莉娅的头顶。护士身上散发一股好闻的芬芳，奥蒂莉娅觉得很熟悉，却认不出对方是谁，护士戴着口罩，一双熟悉的眼眸，里面是淡淡地血红。
奥蒂莉娅感受被抚摸头顶的过程，对方似乎是在进行某种确认。
护士收回手，左轮依旧抵在奥蒂莉娅的额头上，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察觉杀手在犹豫，刚想开口，却被对方竖起一根手指捂在嘴唇前。
“你要洱玖磷(五)⒊拔器伊叁是死了,很可惜。”护士的声音相当陌生,不是记忆里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可你的雇主不会这么想。”奥蒂莉娅忍不住开口。
“不要太紧张，死是每一个人的终点。”护士微笑，“死之前可以提一个问题，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吧。”
“你和安染有什么关系。”
“就问这个？”
护士一愣，很是惊讶，接着继续笑起来：
“没什么关系，我都没见过他，听说你们曾有过婚约，怎么，死之前问杀手的问题是在质疑自己未婚夫，你们有矛盾？”
“作为一个杀手，这么八卦真的好么。”奥蒂莉娅语气冰冷。
“只是很好奇啦，你居然会浪费个问问题的机会，这样吧，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作为皇女殿下本该也是没有特权的，这世界没有人会惯着你，但是嘛，今天我很高兴，就例外咯。”
“是谁要我死。”
“如果有机会的话，问问你家族里的那些人咯。”
“你在说谎。”
奥蒂莉娅戳穿对方的谎言：
“我了解那些家伙，他们就算要我死，也绝对不会让我死于凶杀，所以你不可能用枪，应该制造车祸或者用其他意外事故手段。如果是其他组织也不会这么干脆，把我绑起来进行利用才能产生最大价值。”
护士听得一怔，没想到面对枪口的皇女还能保持这么冷静。
“要杀我的人，和我最近有接触，对么。”奥蒂莉娅死死看着对方眼睛，观察反应。
“我易II玲⒊陾另qi司VIII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要把我灭口。”
“不要太自以为是。”护士没了笑容，冷冷地说，“你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这是我家夫人的警告。”
“安染的母亲……”
奥蒂莉娅看着护士收起枪，护士一边用枪指着她一边缓步后退，直到伸手接触门框转身就走，忘记了把床上遗落的记录册和钢笔带走。
奥蒂莉娅没有因活下来而产生侥幸，她根本就没紧张过，翻开记录册，空白一片，只用俄语写下了奥蒂莉娅漂亮的名字。
护士刚刚在床边是真的有在签到，为了麻痹奥蒂莉娅。可同样的，也是对方最大的错误。
奥蒂莉娅伸手抚摸纸张漂亮的字迹，以及床边残留的芬芳。
“如果是你母亲的话，是不可能做出警告的，她从不给人留下余地。”她轻声地说，扭头看向窗外。
“如果真是同一个人，好像也说得过去，真的是太蠢了……”
过了一会，又一名护士走了进来，这次不再是杀手，她走到床边有些诧异，床上的女人一直在发呆。
……
“很久不见，王枫部长。”
王枫跟着博士去见那个女人，他被博士的说辞打动了，对方的老巢居然是坦安尼亚宫廷深处，巨大宏伟的圣厅树立数座巨型雕像，恒古的英灵却是长相怪异的存在。他停下脚步，看到了台阶上的女人，以及女人身边的女孩，瞳孔快速收缩。
“怎么会是你！”
许研倩身边的黑发女孩转过身，黑白双翼从身后展开，她单纯地露出微笑，眼眸闪烁黑光。
第79章 深渊的凝视（五）
无法摆脱的大海，却是最好的结局。
不再冰冷，不再害怕，名为孤独的东西再也过不来了，藏匿在四周伺机而动，它从来都不是温暖的，却也脆弱，只需要一点点小小的火种，便可以温暖尘封已久的内心。
一望无际的海洋结冰了，许思诺行走在冰封之上，脚下封印着庞大的黑红触手，半边藏于冰层之下，半边冒出冰层，犹如巨大的石群。头顶空中悬停无数结晶的雨柱，触手群如同桥梁横贯其中，形成一个浪美又危险的世界。
这是奈娅的梦幻境世界，她吞没了连同德亚古斯的一切遗产和价值，强行打碎属于许思诺即死的命运。许思诺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梦境待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现实里是否还活着，就这样一直依赖着奈娅梦幻境。
她的身后，是一直跟随的城市废墟，无论许思诺怎么跑也没法摆脱德亚古斯的阴影。视线内出现个身影，白发女人坐在天空笼罩的触影下方，篝火燃烧，旁边厚厚一叠报纸，以及一片白色羽毛。
“什么嘛。”许思诺在女人身旁停下脚步，盘腿坐在冰面上，手伸篝火上取暖。
白发女人不是许明泽，堕天使之殇已经死了，冒充她模样的家伙是修娅梅尔，一只跟唐姊关系密切算是铁闺蜜的殇。奈娅也救下了小章鱼，它运气比较好，相比于在现实完全昏迷和植物人没两样的许思诺，修娅梅尔只是退化为了幼体形态。
借助当初遗留的羽毛，修娅梅尔才得以穿梭梦幻境，每过一个星期与许思诺见面，替唐姊传话之类的。她们渐渐熟络起来，几乎无话不谈，更多时候吐槽些八卦新闻。
“我上次不是说了让你带ba散⊙疚玲泣(九)物拔;峮台手机么,怎么还是报纸,报纸看得眼睛疼。”
许思诺嘴上是这么说，手已经拿起报纸筛选起来，把头版新闻最劲爆的几期放一边，有关政治则丢另一边。她有这些报纸看就已经相当满足了，不仅可以打发时间，觉得自己没有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那种世界远离自己的孤独，伸出手只有无力的感觉，才叫人绝望。
“有得看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我现在的力量连搓幻境都做不到，还给你带东西啊。”修娅梅尔微笑。这家伙一身很体面，跟个阔太太似的，厚重的天鹅绒袍，考究的靴子，精致耳饰，头顶还有个小发夹。
“要是做不到就别信口开河乱接受，报纸也不分类一下，联邦政府有什么新决策和我又没关系……靠，还有几份是前几周的。”许思诺拎起过期的报纸晃了晃，“拜托，看过了诶，能不能走点心？”
这只殇什么都好，也贴心，就是有点粗心。
修娅梅尔耸耸肩，从许思诺手里抢过过期报纸，一条从身后冒出的灰白触手朝冰面画了个圈，然后把报纸丢进冰洞里销毁，做完这一切把不知道从哪儿摸出的大棉袍丢过去，许思诺愣了下，套在身上。
棉袍很暖和，一下就将冻得有些发抖的身体暖和上来，内心少许的落差与空虚也被慰藉。
她不得不承认有个朋友作伴挺好的，即便这个朋友做得并非事事如意，可修娅梅尔也没有义务事实满足她。回想她们过去的见面，看起来也就没那么糟糕了，她待在世界最神秘的角落，没有被忘记，最好的朋友的“宠物”照顾自己，唐姊也在外面等着自己。
世界没有在远离许思诺，它一直在那等着她，她没有被遗弃，大家都在看着自己。
她哼哼着拿起报纸，津津有味阅览起来，要是有点东西吃满足口欲就更好了。
修娅梅尔转身鼓捣起来，许思诺抬头看到她正在装接鱼竿。
“钓会鱼烤烤火，应该是现在最享受的事。”修娅梅尔甩起短短的鱼竿，悬着钩子没有诱饵。
“殇也会玩鱼竿么，你应该没机会接触才对。”许思诺盯着冰洞，里面幽蓝色清澈的水面几乎直贯海底。
海底深处没有尽头，叫不出名字的鱼群游来游去，它们数量庞大，在光线折射下如同天空繁星的倒影。
“你真以为殇族都是高高在上，躲在黑暗尽头的阴影啊，我们其实更喜欢站在人群深处，像异种那样。”修娅梅尔淡淡地笑，“当然了，你应该知道才对，你也是个怪物。”
许思诺沉默了一会，轻声地说：
“其实……那段记忆对我非常模糊，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清楚要跟着唐姊跑，一直跑，没有结局。”
“不知道也好，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我们不聊这个，打发打发时间我就要走了。”
“外面发生了事情？花店组织的很多地方怎么被端了？”许思诺指了指报纸。
“哦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花店组织内部产生分裂，里面有人应该很擅长说辞，洗脑出了一批极端激进派，认为这个世界多么糟糕啊多么不公啊，想要让永恒至尊至德至美的深渊早点降临，把这该死的世界泯灭之类的。”
修娅梅尔懒洋洋地垂钓：“应该是干部高层出了问题，那个谷芷岚根本没有领导花店的能力，又或许她就是最大的问题人，总之啊花店搞出一堆啦啦啦的事情，不过唐姊应付得来，安欣虽然在第一区，也时刻关注着。”
“那就好，只是这样的话唐姊会很累吧。”
“她一直都很累，作为被我们给予希望唯一可以打破深渊宿论的黑山羊，她没有停下脚步的退路，现在最大的因素是安家。”修娅梅尔淡淡地说。
“安家不是向着安……染和安欣这对姐妹么。”许思诺说着那个男人的名字，停顿了一会，才憋住姐妹两字。
“不一定，现在安家夫妇究竟要做什么根本不知道，安晓是她们唯一生下来的孩子，也是殇族唯一以结合方式诞生的子嗣。作为深渊的造物，殇族一直没有人类理解的繁衍情况，而是以转换分裂的形式诞生子嗣，安晓是邪神之女，同样也是唯一，这是关键。”
“一部分……热衷于满足欲望，进行着遗传深渊带来的本能运动的殇族，突然反抗深渊，想摆脱源头的依赖，是否就与这位邪神之女的出现有关呢？换句话而言，它们本来是深渊最忠诚的先遣者，深渊的触手化身之一，本应该替深渊带来灾难，吞噬世界为其传输养分，就像是一台编制程序的精密机器。”
修娅梅尔顿了顿，冷笑起来：
“而这台执行任务的机器没有‘以创造新生命为结果的繁衍’的程序，突然有一天，机器做到了，所有机器都觉醒了，它们有了像深渊繁衍新殇族的能力，所以不仅要反抗深渊，还要……替代深渊！”
许思诺愣住：“你的意思是……”
“真正要阻止命运的只有我们，许研倩是典型的‘保皇派’，但它们却不是‘革命派’，它们从来都不是仅仅阻止深渊那么简单。”
第80章 深渊的凝视（六）
“什么保皇派革命派的，听不懂。”
许思诺腰脑袋跟甩拨浪鼓似的，她不想思考那么多，不过修娅梅尔说的话似乎很危险，这个世界好像早就形成了布局。
“所以安家不能绝对信任对吧，这可怎么办？这家族的财富富可敌国，用钱砸也砸死我们，更不用说武装力量和怪物们了。”许思诺长吁短叹，“世界早晚玩完，还不如一起搬到这世界算了，我觉得这里蛮安全的。”
修娅梅尔抬头看了眼天空，耸耸肩：
“得看奈娅心情，如果她不饿还好，若是长时间没有吸取养分，她会变得很混乱，这世界就会分崩离析，地震啊海啸啊什么什么的。总之哪里有什么绝对安全的极乐世界呢？要不干脆咱们来场西天履行，唐姊扮演沙和尚，安欣安染一个当孙猴子一个当猪八戒，我嘛，就牺牲下自己变个白龙马，在世界毁灭前来场说走就走的旅程。”
许思诺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让我当唐僧？”
“唐僧多好啊，肤白貌俊一路上被惦记争抢，身边四个忠心的徒弟为你跑断腿，而你呢只要没心肝一点，哇塞妥妥人生赢家啊，就算世界毁灭了也死而无憾了对不对？”修娅梅尔贼兮兮地搓搓双手。
“赢你妹啊，鬼扯什么，首先，就算世界要被毁灭了，源头也是身边的猴子和猪头，我不是死得最惨？跑都跑不掉！而且为什么一定要我做唐僧就不能是安染和安欣？”
“诶，要是安欣，那不叫唐僧叫法海了，要是安染……奈娅会站在佛祖面前问佛祖有几个心脏够她吃的……呀聊这么久终于钓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