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安狂人日记 第7章

　　道路两旁耸立着阴暗的大楼，杂草从路面的裂缝中探出头来，腐朽的广告牌残骸四处散乱。

　　即便是放在祖安底层当中，这条街道也相当偏僻而危险。看似寂寥无人，但阴影中却密布着老鼠般发亮而躲闪的眼睛。

　　这里是一条被边境集市放弃的街道，别称为后街。同时也是祖安的黑市，是繁华的边境集市背后的阴暗面。

　　通常来说，各种来路不明的生意,借助着这条漆黑的街道来掩饰,每时每刻都在这里悄然进行。

　　杜林轻车熟路地拐进一条深巷，来到了一个店铺门口，墙壁上挂着一个牌匾，上面雕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死亡倒计时。

　　一个浑身刺青，赤裸着上身的彪形大汉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来找黑市医生。以前来过的。”杜林边说着，边打量着对方，发现对方很陌生，以前没见过。

　　而彪形大汉在看见来者是个艾欧尼亚人，身上的衣服还非常简陋，不免轻视了几分:“你说来过就来过？有预约吗？小鬼，这里可是后街，可不是你闲逛的地方。”

　　在很多人的认知里，艾欧尼亚人都是穷光蛋，而且是个软柿子，整天嘴里念叨着什么人与自然，要保护环境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

　　杜林瞅了对方一眼，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你是新来的吧？我是医生的熟人，我到这里从来不需要预约。”

　　“没有预约就不许进！”

　　彪形大汉大喝一声，两手互捶了一下，竟爆发出阵阵破空声。

　　“炼金科技？”

　　杜林眼瞳猛然一缩，他刚才看得分明，彪形大汉双臂竟是由黄铜与线路组装成的，塑料管中流淌着绿色的液体，就连小臂的内侧也布满了裸露的线路。

　　“哼！你想进去，得问我答不答应！”彪形大汉目光威慑地盯着杜林，沉声道。

　　正当杜林犹豫自己要不要动手的时候，这时，屋内里面传来打圆场的笑声:“好了，杜林，你进来吧！”

　　彪形大汉这才撇撇嘴，侧身让开通过的道路。

　　杜林踏进屋里，向里面环视一眼。

　　这里其实是个诊所，屋里面到处摆满了剪刀、手术刀、镊子、锤子、各种机械零件，一面嵌入墙壁的书架上则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里面容纳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材或者生物活体。

　　唯一的医生正坐在工具台前,打着灯光，摆弄面前正在煮的一个大铁锅，反复用木勺子在里面捣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和洋葱味。

　　准确来说，这是一个超大型蟾蜍，正直立型的坐着。肥硕的身躯有着不成比例的四肢，深蓝色的皮肤上长着大大小小疙瘩般的脓包。

　　蟾蜍的脖子上戴着一圈尚未剥皮的洋葱串，头上裹着蓝色的头巾，厚厚的，高高的。

　　“你什么时候有钱可以雇佣保镖了？”杜林随口问道。

　　这个诊所的主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巫医，也是杜林当初被死灵法师介绍过来的“黑市医生”。一般人若是在黑市做生意，行事大都十分隐秘，但这个蟾蜍巫医却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连署名都要加个“黑市”的前缀，说是这样有逼格一点。

　　事实上，也的确引来了很多皮城佬来看病，他们认为巫医比那些医生更加有权威，更能治疗一些稀奇古怪的病症。

　　当然，这名蟾蜍巫医也的确有两把刷子，总能将一堆稀奇古怪的草药熬煮成汤药，然后喂给病人，就基本上没事了。

　　久而久之，他的名声也越来越大。

　　甚至，杜林私下也去打听过，单单让这名蟾蜍巫医给人看病的就诊费，就需要20枚铜圈币，这还不包括治疗过程。

　　“嘿嘿，你知道，我在这里做研究，总需要一些奇怪的素材。而且，这里可是祖安的后街，有个人能来保障我不会受到打搅，也是一件美事。”

　　蟾蜍巫医摇头晃脑地说道:“不过这个话题先抛在一边，杜林，我之前说过你每个月必须来我这里观察一次，现在让我看看你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看来你还蛮关心我的。”

　　“不，你只是对我来说是一个完美的医疗素材罢了。嘻哈哈~”蟾蜍发出怪笑声，两根鲶鱼般的触须肆意地挥舞着，“说句老实话，要不是我尚还保持着人道主义的良知，我都想把你解刨开来看看你的五脏六腑到底变成啥样了……不过那样做，相当于间接杀人。我是巫医，只会救人，不会杀人。”

　　“……”

　　杜林闻言，叹了口气，平静地说道：“那麻烦您了，开始检查吧！”

第九章 日子正在变好

　　杜林在被上一任法师当做实验材料的时候，意外地承受了一次亡灵法术，体内的器官当场就衰竭了，身体机能极速下降。

　　还好那名法师秉持着人道主义，将杜林送到了黑市医生，也就是蟾蜍巫医的地方。原本这位法师想着是能救就救，实在救不了给对方当做实验材料，也算是给人类的医疗事业做点贡献。

　　没成想，杜林在蟾蜍巫医的治疗下竟然活了下来，而且康复的特别快。当然，还是留下了一些后遗症，比如杜林需要定期喝汤药来滋补身体器官。

　　杜林也因此意外地增加了两点医术熟练度，而提升医术的熟练度途径之一，就是只要受伤然后恢复伤势，就只是增加的经验比较少。

　　而杜林的智力是Lv.2，大半年下来，由于没有将专精点投入到上面，他的医术熟练度也不过只有8点。

　　此刻蟾蜍巫医咕噜转转了一圈一双绿豆沙大小的眼珠子，然后缓缓伸出不成比例的右手小手掌，放在杜林的手腕内侧，开始把脉。

　　左手则是顺手拿起桌上的一个青铜材质的烟管，放在嘴中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腮帮子一鼓一鼓，嘴巴一张一合，幽幽吐着白色的气体。

　　整个身形坐在椅子上就像座山一样立在那，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待他给杜林把完脉后，便懒洋洋地说道：“杜林，看来你的身体调养的不错，或者说，你的体质倒是挺为特殊的，这段时间来，身体不仅没有变差，还比以前更强壮了一点，不过五脏六腑这一块还是有点虚，可能是因为祖安底下环境的缘故，但问题不大，只要再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杜林听完蟾蜍巫医的话后顿时放下心来，他就端起水悠哉悠哉的喝了起来，开口问道：“那你说我还需要继续买药吃吗？”

　　“当然。你还需要再吃一个月的药，友情提示你一下，龙桂玲这株草药现在涨价了，一个月的草药量总价格大概在3.6枚银轮币。”蟾蜍巫医平静地说道。

　　“3.6枚银轮币？”杜林难以置信地说道，“这差不多涨了80%的价格啊！”

　　“对，你要不要？”

　　“……能不能便宜点？抹个零头，3枚银轮币？”

　　“不行！抹零头哪有你这样做的，反正一口价，爱买买不买拉倒！”

　　“……行，我要了！”

　　蟾蜍巫医这才慢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两只短小且粗壮的后腿站在地面上，肥硕的身躯随着每踏出一步，身上的蓝色肥肉都会随之抖三抖。

　　他来到一扇厚实铁门前，上面用一把粗大的铁锁将铁门锁的牢牢实实，铁锁并不难开，麻烦的是这扇铁门，重达半吨中的铁门，想要悄无声息的开启并不容易。

　　蟾蜍巫医从身上褶皱的肥肉里摸索出一把钥匙，将铁锁打开，然后再将铁门推开。

　　近百平方米的面积里是陈列整齐的药柜，里面每个抽屉都贴着标签，全都是各种名贵药草，例如：人参、灵芝、龙涎香、冬虫夏草和何首乌以及天山雪莲等等。

　　在整个房间东方靠墙的位置，被供奉着一座两寸高的神像。

　　这座神像被雕刻的惟妙惟肖，用的是珍贵的百年桃木，在神像之下，是一张一米高下的檀木桌椅，上面铺着三层黄布，在神龛之中，一块两尺宽，一尺高的黄布在神像之后，显得毫不显眼。

　　蟾蜍巫医恭敬地朝着这座神像，上了三柱香，然后又拜了三拜，这才从药柜里取出一袋早已装好的小布袋，上面贴着标签：龙桂玲。

　　在重新锁好铁门后，蟾蜍巫医将这个小布袋随手放在桌子上，然后重新坐在沙发上，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杜林咬咬牙，从内兜里摸出3枚银轮币和60枚铜圈币，全都一次性摆放在桌面上，满脸的恋恋不舍。

　　乒铃乓啷的金属硬币碰撞声，充斥在一人一蟾蜍的耳边。

　　在扣除药费后，杜林身上的总资产也只有4枚银轮币了。一下子荷包瘪了不少，杜林顿时感觉说话的底气都少了。

　　而且，今天是4月30号，等到明天就是5月1号了，距离交房租的时间已经只差10天了。

　　杜林得赶快多赚点钱，保证自己不会因为缴纳房租而生活质量下降。

　　“看在钱的面子上，我就告诉你为啥会突然涨价这么多。祖安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跑到上城的学院区，炸了一整栋楼，死了不少人。这简直就是在打那些皮城佬的脸面。”蟾蜍巫医边抽着烟边感慨道。

　　白色的烟圈任由从它的两个硕大鼻孔里冒出来，面露冷笑，继续说道：“若只是一个普通的楼也就罢了，上城随便找个祖安人来顶罪这案子就结束了，谁知道，这帮小屁孩竟然找到吉拉曼恩家的实验室偷东西。”

　　“吉拉曼恩家？”

　　杜林顿时一愣，下意识地追问道，“是我知道的那个吉拉曼恩家吗？”

　　蟾蜍巫医像是看神经病般的瞥了一眼杜林，语气讥讽地说道：“那你告诉我，上城里还有第二个吉拉曼恩家吗？”

　　“……”

　　杜林顿时陷入沉默。

　　吉拉曼恩家，是皮城贵族会议中极为重要的大家族之一。整个家族自皮尔特沃夫诞生之初就存在，或者说，这个家族的历史，比这个城市的还要悠久，也许是太过于悠久了，曾经无比崇尚爱与平等的家族，到了现在，已经很难能用这样的词汇去形容同一个城邦的人。

　　吉拉曼恩家族的负责人都是女性传承，负责建造航运的水闸系统，打通了贸易航线，为家族带来了巨大财富。

　　甚至在皮城有句话是如此流传：“吉拉曼恩家族的家徽就是通往任何地方的通行证。”

　　而著名的皮城女警凯特琳，就是从这个家族出来的，也是未来的继承人，现在的她同样也才17岁。

　　如此以来，杜林更加确信《双城之战》的动漫剧情已经正式开始了。

　　蟾蜍巫医给出的消息基本上都是百分百的，因为对方接触到上城人简直太容易了，那些为了看病的皮城佬宁可戴着呼吸器都要坐私人升降机来到后街，见这一位蟾蜍巫医。

　　杜林不由思考起来，自己是否能够利用知道未来剧情发展路线这一点，趁机在里面为自己谋取一些利益。毕竟老老实实打工，可是搬不到中层广场，甚至舞步走廊。

　　只有铤而走险，才能让自己趁机发财，说不定还能趁此机会搬到皮城，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上城人。

　　又或者是，让自己与未来会来到皮城的诺克萨斯搭上线？

　　因为，整个《双城之战》动漫中出现的东西太多了，比如：微光药剂、未来几年会出现的海克斯科技以及价值连城的海克斯水晶等等。

　　杜林心里不由揣测起来，自己在祖安最有办法接触到的就是微光药剂，以及还在爆爆身上的海克斯水晶！

　　早期的微光药剂，某种意义上来说，小剂量就是令人上瘾的毒品，大剂量就是让人失去理智，变身成怪物的生物药剂。

　　但在后期改良、技术成熟后，是能起到止痛、麻痹神经和极小程度治愈伤势。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诺克萨斯会派人来了解，因为对于国家来说，这点副作用与功能相比足以忽略。

　　且在不久的将来，这种药剂会在祖安底层大面积铺开，打着免费和治疗的名义赠送于他人。杜林深知这种东西的危害，自然会在将来打起警惕心理。

　　而后者更加最重要，海克斯水晶说到底就是一种魔法储存装置，可以提供魔法。每一颗都是诞生于壳人族身躯，价值连城，属于市场上有需求，但无法提供的那种。

　　想到这，杜林心里顿时有数了，他得想办法接触到爆爆，让对方信任自己并将海克斯水晶交给自己。

　　“所以，整个皮城和祖安都风声鹤唳，那些皮城佬拼了命想要逼迫祖安交出人，我从艾欧尼亚进来的草药都被趁机狠狠收税了一笔。他妈的！”蟾蜍巫医气愤地将手中青铜烟管狠狠砸在桌面上，鼻孔里喷射出白色的烟圈，脸颊上的鲶鱼胡须肆意挥舞。

　　杜林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将装有龙桂玲草药的小布袋，揣在内兜里，然后离开了这里。一路返回到公共升降机，在付了一枚铜圈币之后，便返回到底层。

　　他已经决定了，明天一早就去屠宰厂辞掉原来的工作，专心干法师助理这份月薪6枚银轮币的工作。

　　刚刚经历了一笔如此大的开销，他必须得多赚点钱！

　　在一路抄小道返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附近时，杜林顺带在杂货铺购买了三颗鸡蛋和一斤鸡肉，分别花费了2铜圈币和4枚铜圈币，总共是六枚。

　　在购买晚餐食材之后，杜林顺带在任务栏停下脚步，想要看看有啥自己明早可以接的活。

　　1.码头绑蟹工，需要手脚利索，忠厚老实。日结活，每天13枚铜圈币。

　　2.急需下水道疏通工，需要手脚利索，踏实肯干，任劳任怨。日结活，每天15枚铜圈币。

　　……

　　6.帮忙兜售18瓶完好无损的私酒，内容介绍：某家酒厂临近过期的酒水过多，急需兜售，可以便宜批量卖给商家。注意：本金至少需要2枚银轮币。酒厂位置在于中层广场南区第二街道36号——39号。

　　……

　　15.需要讨回债券，欠债人居住地在中层广场北区第六街道23号，需要拿回价值1枚金齿轮的债券，奖酬为债券的20%提成。需要先前往任务颁布处报道——中层广场东区第三街道12号。

　　“唉，这些活都不好做啊！”杜林在快速浏览完任务栏上的所有任务之后，忍不住发出由衷的感慨。

　　这些任务要么存在风险程度了，要么就是一天下来的耗费时间过长。比如：绑蟹工这份工作需要工作10个小时，还有手指头被夹的风险。第二个，则存在可能会碰见下水道里的老鼠。

　　不过，他对于最后一项工作非常感兴趣。一枚金齿轮的债券，20%的提成等于4.8枚银轮币！

　　这个数目可不少了呢！但是，能够居住在中层广场的人，肯定不是省油的灯，这项讨债活怕不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当然，第六个工作杜林也十分感兴趣的，相当于中间商赚差价。

　　自己还是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在记住两个任务的地点后，杜林便离开了任务栏，一路返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

　　在准备打开房门进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邻居艾米小姐的房间，发现房间的缝隙透露出有灯光，说明屋内有人。这让他有点疑惑，对方的工作明明是上夜班的，这个点应该不在家才对。

　　不过他也没多想，而是去公用厨房做了煎鸡蛋和鸡肉炒野菜。公用厨房需要每个人额外缴纳15枚铜圈币，差不多两天算你一枚铜圈币。

　　回到自己房间后，杜林配着黑面包将这一餐全部吃完。

　　然后再去公共厕所旁边的小型浴室进行简单洗漱一番后，杜林便躺在床上，满脸舒适地准备入睡，内心充满了对明日的期待，他相信自己的日子正在慢慢的变好。

第十章 募捐

　　第二天一早，杜林早早起床。

　　因为，今天他要先去屠宰厂，办理一下辞职的手续，将原来的工作辞掉。然后再去中层广场，去接讨债这份工作。

　　而组长在得知杜林要辞职，倒是并不惊讶，而是用正常的手掌从口袋里抓出了一把瓜子，分给杜林，问道：“杜林啊，那你打算以后去哪里干活呢？最近祖安可是很多地方都被封了！”

　　“我去当法师助理了，”杜林点头，“房租涨价了，任何东西都涨价了，现在的工资支撑不了我的生活。”

　　组长深表赞同地点头，整个祖安的房租全都涨价了。得亏他的月薪加提成合起来也算是中产阶级，这么多年下来，自己多少也有点储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