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火球与蒸汽邪神 第295章

　　他眯眼笑着，看起来人畜无害。

　　只是他的脑袋和身体在此刻显得有些不太协调。

　　彼得身子并没有转过来，依旧维持着向前走的动作，只有脖子转了过来，以180度的幅度仰头望着他。

　　——“就快到了。”

第343章 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伊森感受了恐怖片的气息。

　　空无一人的小道，被迷雾遮蔽的四周，还有脑袋旋转了180度的年轻食尸鬼，他正作为向导，将他领向未知的目的地。

　　“我们还是原路返回吧。”

　　他试探性地提议道。

　　“回去？”

　　彼得用不解的眼神望着他，目光别有深意，“已经回不去了。”

　　伊森沿着彼得视线朝身后望去，这才觉察到端倪——来时路已经消失不见了，他身后的变成了被黑暗笼罩的虚空，他每向前迈出一步，脚下的土地便会被黑暗吞噬。

　　“你不是彼得。”

　　伊森从眼前这位年轻食尸鬼眼中看见了涌动着的黑暗，这绝不是食尸鬼的能力。

　　“的确。”

　　眼前的食尸鬼并不打算继续伪装下去，他皮肤被一点点剥落，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样——一片漆黑，由黑暗构筑而成的人影，剥落的过程一直持续了半分钟，直到黑色的人影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她开口问道，“你想让我变成什么样子？”

　　黑色人影的声音逐渐变成了女性，她顿了顿，忽然间恍然大悟，“对了，那就和以前一样吧。”

　　黑色人影的身体扭曲着，人类的皮肤又回到了她的身上，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留着黑色单马尾的少女，她穿着暗色调的魔法师长袍，长袍小了一号紧贴着她的身体，勾勒出了不符合这个年纪的身材。

　　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

　　伊森不得不承认恐怖片的氛围消失了，尽管身边迷雾依旧，身后的道路不知所踪，然而现在的气氛已经从恐怖片过渡到了魔幻电影。

　　黑发单马尾少女皱起眉头，“恐怖片？那是什么？为什么你的脑袋里出现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是伊森第一次见到黑发少女，可是从她的话语中不难判断出他们以前认识，并且关系似乎还不错，而他也的确对这张脸产生了熟悉感。

　　“我的记忆出现了一些问题。”

　　伊森说道，“我们也许以前认识，但是现在想不起来了。”

　　“我知道。”

　　出乎意料的是，黑发少女看起来很平静，她并没有追问他失忆的原因，也并没有因为伊森忘记了自己而发狂，她脸上的笑容不减，“跟我来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伊森总觉得黑发少女在改变了模样之后便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形象，脑袋旋转180度的景象再也没有出现过，在这副模样之下，她身体的动作看起来都协调了不少。

　　伊森没有再拒绝，他也想调查清楚这熟悉感的来源。

　　沿途的景象千篇一律，他跟在黑发少女身后，揣摩着目的地究竟是何处，迄今为止他造访过许多位面，那也许会是一间小木屋，又或是一个洞穴，一个城堡，不论黑发少女接下来要为他展示什么，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十分钟后，伊森收回了之前的想法。

　　他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当迷雾深处的建筑物映入眼帘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惊恐的状态。

　　建筑的屋檐上精心雕刻着一个桃心，散发着粉色的光芒，而在粉色的桃心旁则是三个醒目的，被相同的粉红色荧光点亮的大字——爱之巢。

　　这要比大半夜闯入鬼屋可怕多了，更可怕的是这个鬼地方隔绝了其他元素精灵，这意味着他今晚以及接下来的很多天晚上都没法按照约定给凛冬拨去电话。

　　“不许想别的女人！”

　　黑发少女睁开了眼睛，那是与凛冬如出一辙红色瞳孔，阴影爬上了伊森的胳膊，拽着他朝着迷雾深处的可疑屋子小跑过去，两人一前一后扎进了屋子里，这里看起来像是维多利亚时代的旅馆，充满了古典与蒸汽科技混合的气息。

　　只是旅店里除了他们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

　　“想吃点什么？”

　　黑发少女把他拉到一楼的座椅上，宛如旅馆里的女主人一样招待起了他，“这里有你最喜欢的牧羊人派，牛肉汤和草莓布丁。”

　　这里没有厨师和侍者，也用不到他们，因为黑发少女只是打了个响指，桌上便凭空冒出来了几盘冒着热气的美味佳肴，和食尸鬼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冷不丁见到这么一桌人类的伙食顿时让伊森食指大动。

　　然而他没有被美食蛊惑。

　　凭空变出来的食物并不可信，这也是恐怖片里最经典的场景之一，迷路的人来到了一间温馨的洋馆，在里面邂逅了一位美丽的女子，女子用丰盛的食物招待他，两人交谈甚欢，而当他第二天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墓地，盘中美味的食物也变成了昆虫与泥土。

　　“是谁教你这些的？”

　　黑发少女不可置信，“你完全学坏了，为什么食物会变成泥土和虫子？难道你忘记了么？这都是你教会我的，那次我们就吃了牧羊人派和草莓布丁。”

　　作为表率，她率先拿起盘切好的牧羊人派，拉丝的芝士与蔬菜肉沫混在一起，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所以，那封信其实是你寄来的，这件事和瓦莱丽、艾薇都无关。”

　　伊森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其他被赶跑的元素精灵也是黑发少女蓄谋已久，她创造出了一个容不得其他人元素精灵存在的污染区，其目的就是把他引入其中。

　　“没错。”

　　黑发少女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为什么？”

　　“想你了，这个理由不行吗？”

　　黑发少女用理所应当的口吻说道，她大快朵颐着，神态悠然自得，全然放松了下来，一块牧羊人派就这牛肉汤下肚，她又打了个响指，在伊森面前变出了一副刀叉，“就和以前一样好吃，吃吧，你为什么不吃？”

　　“里面是什么肉？”

　　“瘦牛肉混合羊肉碎增加口感，蔬菜是土豆四季豆和蘑菇。”

　　犹豫片刻，伊森用刀叉叉起一块牧羊人派，送入口中。

　　至少味道很正常，甚至算得上美味，温暖的感觉沿着喉咙一路蔓延到他的全身。

　　黑发少女侧着脸，一直到伊森将一块牧羊人派吞进肚子，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干事。”

　　“你之前说这是我教你的，有关这部分的记忆我也全都忘记了。”

　　“把土豆去皮洗干净，放到锅里煮软后捞出，等冷却后把它们压成土豆泥，加入黄油搅拌，辅以盐和胡椒粉调味后放置的到一边；再将锅里放入两勺黄油，将洋葱和蒜炒香后倒入碎牛羊肉……”

　　这是牧羊人派的食谱，黑发少女描述得很详细，她就像是想起了某些幸福的回忆，目光柔和了，说话时她目光望向远处，就仿佛在那里有人正在手把手地向她演示牧羊人派的制作过程。

　　如果抛开黑发少女具有病娇属性，以及她随时能把皮肤剥落下来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之外，伊森觉得她还是比较好相处的，至少截至目前没有人展现出明显的攻击性。

　　伊森索性把满腹的疑问丢到一边，融入了这温馨的晚餐氛围之中。

　　他品尝着牧羊人派和草莓布丁，试图让这些熟悉味道唤醒他脑海里空白的部分，但这收效甚微，甚至还引发了一阵头痛和耳鸣，所有和黑发少女有关的部分都被剔除出了他的大脑，他不得不怀疑这是某人有意为之，否则一段的记忆绝不消失得如此干净。

　　不多时，桌上的美食便被两人一扫而空。

　　“你说过，吃完饭之后要把桌子清理干净。”

　　黑发少女率先起身，端起了原本用于盛放牧羊人派的盘子，朝着旅店的后厨走去，伊森起身跟上，“这是个好习惯。”

　　经过他的仔细评估，虽然这旅馆的构造有些……奇特，名字也令人遐想，但是他们的相处模式更像是长辈对待晚辈，他似乎教会了黑发少女许多事，比如牧羊人派的食谱，以及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这让他暗自松了口气，气氛缓和了下来，他已经彻底掌控了局面。

　　接下来只需要如同从前那样，像对待妹妹或者小孩子的方式对待黑发少女——

　　伊森的思绪戛然而止。

　　在黑发少女面前，他又一次错误地估计了形势。

　　他站在后厨的水池边洗着盘子，率先完成了清理工作的黑发少女与他擦肩而过，就在他陷入沉思时，有人从身后偷袭了他，袭击者牢牢地搂住了她，伊森能看见黑色的阴影沿着他胳膊的皮肤一路延伸，它凝结成了手掌的形状，一直到了他握着盘子的双手，与他十指相扣。

　　这显然不是应该出现在妹妹或是其他晚辈身上的行为。

　　“慢着。”

　　“不慢着。”

　　黑发少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想不起来了。”

　　“我正在努力。”

　　“没用的，失去的东西就再也回不来了。”

　　黑发少女的语调逐渐升高，她的语气也变得越来越高昂，那是兴奋与怨恨交织的复杂情感。

　　伊森真切地感受到了阴影的触感，让他的掌心传来了一阵刺痛。

　　“我从没有责怪过你……这一次，就用你的身体记住吧。”

第344章 重影

　　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伊森和黑发少女都愣住了。

　　黑发少女半躺在地上，双手支撑着地面，怔怔地望着刚刚完成了一记完美过肩摔的伊森。

　　至于伊森，他已经开始有些相信人类在危急关头之下能打开基因锁的理论了，不过他暂时还没法确定这该被称为科学还是魔法，他大概成为人类历史中第一个对元素精灵完成了过肩摔的强者。

　　实际上你让他再复刻一次，他都不认为自己能做到。

　　就他那小身板，怎么想都很难完成这种体力活，他能说黑发少女提供的牧羊人派终究害了她自己。

　　僵持一直持续了数分钟，黑发少女用双手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她无视了伊森伸出的双手，赌气地跑开了，她的身体撞进墙壁，化作了飞溅的墨汁，落在地面之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这间豪华但空荡荡的旅馆里就只剩下了伊森一个人。

　　他连忙查看了技能列表，有关暗影箭的描述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

　　『暗影箭：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好吧，他猜测暗影元素现在可能需要冷静一会儿。

　　他抬起右手，注视着方才掌心处传来刺痛感的位置，在他手掌的正中心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纹路，图案看着像是燃烧的火苗。

　　他把剩下的盘子洗干净，又检查了旅馆一楼，把坐过的椅子摆放整齐，离开前在大厅里呼唤了一下暗影箭，确认无人应答后，他便出门离开了。

　　来时的路恢复了正常，一路返回才发现他们走得并不远，没过多久伊森就在迷雾中遇到了徘徊的低阶食尸鬼，它们依旧在帝都爷面前抬不起头来，不具备任何攻击性，伊森通过食尸鬼出现的数量确认了镜像暗炉城所在的位置，当他回到城堡时已经是深夜了，就连“红眼睛”都休息了。

　　艾薇在第一时间迎了过来，“你没事吧？把你约出去的彼得其实是……”

　　“啊，是暗影假扮的。”

　　“你遇到它了？它没有对你做什么吧？……不对！”

　　艾薇忽然间一个激灵，眼神也变得犀利了许多，“说出你在收容局的第一个称号！”

　　“养鸡人。”

　　“是你没错。”

　　艾薇松了口气，在意识到彼得是冒牌货假扮的之后，她就一直忐忑不已，这次的敌人不同寻常，食尸鬼和“红眼睛”都是幌子，他们真正面对的是隐藏在黑暗深处的，被瓦莱丽老师称为“饥饿”的存在。

　　“我刚才见到了瓦莱丽老师，她被囚禁在城堡的地下，实际上……我觉得她是自愿留在这里的，在查清‘饥饿’的真面目前，她似乎并不打算离开这里。”

　　这就是真理之神的信徒，他们的眼里只有真相，哪怕身处险境，也绝对不会放弃调查。

　　只有死亡才能终止他们追查真相的脚步。

　　当然，他们现在也没法离开这里。

　　瓦莱丽老师在羊皮书里写到，十四日的邮局是一张单程票，一旦进来了，就再也没有回去的可能。

　　不只人类，就摩根娜夫人也不知道出口在何处。

　　两人回到房间，谈论起了旅馆里发生的事，在讲述的过程中伊森省略了旅馆招牌上的粉红色桃心，以及容易让人产生歧义的“爱之巢”的名字，但在听说了黑发少女请她吃了一顿牧羊人派时，艾薇还是不可避免地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我以为你受到了它的追杀，它是想把你转化成食尸鬼或者干脆把你给吞进肚子！”

　　艾薇觉得在这个故事中唯一能称得上危险的地方，大概就是暗影从身后搂住了伊森的时候，但严格意义上来讲，那其实也根本算不上什么真正的危险。

　　“伊森，这里没别人，你说实话。”

　　艾薇顿了顿，满眼不信地确认道，“你确定是用过肩摔把她给摔了出去，这不是你被……之后编出来的借口？呃，我是说就算你被袭击了也不是你的责任，这事关我们对于整件事的判断，所以我希望知道真实的情况。”

　　要是伊森说的是关键时刻他的某一项元素技能恢复了，在迷雾中召唤出了一个太阳，又或者把整个山谷都冻成了红色的冰块，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可是过肩摔？

　　那不是伊森的风格。

　　据她所知，伊森的肉搏能力并不强，在此前索菲亚公主牵头举办的皇家枕头大战中，伊森在第一轮就被彼岸扔过去的枕头打下了床止步32强，她实在很难想象伊森使用过肩摔的场景。

　　“这就是真相。”

　　伊森在艾薇面前摊开了右手手掌，向她展示了火焰般的黑色纹路，现在回过神来，他觉得自己和艾薇都想歪了，暗影所说的“用身体记住她”大概指的是某种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