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咕
“但这不是我们的责任，问题出在我们摊上了一个不作为的领导。”
梅林仔细梳理了整件事的逻辑关系，实际上他们芯片里的指示没有任何问题，“找到女神”便是给远在另一边的项目负责人派去更多人手，当他们见到女神的那一刻，避难所这边的交接工作就已经完成了。
他们似乎并不打算过多干涉女神那边的工作，将另一端的事务全权交由对方的来指挥。
“你是说……”
庄晓一个激灵，突然有些毛骨悚然。
她听出了梅林的深意，也意识到对方一直对此避而不谈的原因。
在避难所，这是绝对不能触碰的话题，那无异于对于高层过去决断的全盘否定，更可怕的是，这会彻底摧毁所有人的希望。
可是……
事实却从一开始就摆在他们的面前。
实际上，女神根本没有组织他们完成工作，在象征性地赋予他们力量后，就放任公会不管了。
“如果要向伊森的脑海里植入想法，又有谁比枕边人更有效呢？”
梅林将庄晓内心所有的怀疑都抛到了台面上。
凌驾于所有公会创立者之上的力量，事实上至今他们仍不知道女神究竟拥有多少权限，因为在芯片植入的故事中，她是整个世界诞生的源头，从理论上来说，她的权限没有上限，而现在看来，她在树冠的工作完成得相当漂亮，她将这个“想法”也植入了伊森的脑海。
难怪她醒来时，避难所的高层们振奋不已。
无论伊森与女神之间究竟是何种关系，她所带来的想法都会影响到伊森的判断。
在伊森意识到真相之前，他一定会误认为“女神”的权能要远远凌驾于他之上。
庄晓攥紧了拳头。
如果从工作的角度来看，她作为“异世界项目组”的基层人员，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都相当于把饭喂到了领导嘴边，只要领导沿着这个思路继续下去胜利指日可待。
然而在那之后，凛冬什么都没做。
甚至怀着恶意去考量，伊森的暗炉城之行充满了可疑的气息。
梅林的问题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让庄晓不得不直接面对她迄今为止所有的怀疑。
艾薇的老师从暗炉城寄来了信件，这牵扯出了一桩异常的食尸鬼袭击事件，然而从结果来看，这一切都是奔着伊森去的。
未知的污染区，以及一个他们到现在都没法解释的“暗影元素”。
他们监测不到“污染区”里的景象，无法知晓伊森在深入迷雾后又发生了过什么，但从他和暗影元素相处的方式不难看出他们认识已久，“小暗”的出现甚至让伊森萌生出了寻找丢失记忆的念头。
这已经彻底偏离了计划原本的轨迹。
在庄晓看来，那些“丢失的记忆”是避难所的杀手锏，也是整个行动的最后一步。
按照梅林的说法，当伊森“找回”那些记忆时，他会认同作为他们一员的身份，帮助他们挽救这个已经毁灭了的世界。
而“小暗”的出现，成为了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小暗”回到帝都的当天晚上，伊森就开始做梦了。
梅林的计划又为这些变故添了一把火，让陈启那一派人不得不在缺少情报的情况下极为被动地与伊森接洽。
若是他们在接洽的过程中露出了马脚，将很有可能葬送他们过去所有的努力。
庄晓觉得如果她处于凛冬的位置，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伊森与暗影元素的会面，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凛冬甚至留在了帝都，罕见地没有与伊森同行，这是放任……甚至是助推的作用。
这一切都令她细思极恐。
凛冬她……
会不会已经背叛了？
将使命与这个世界的命运抛到了脑后。
她迷失在了力量与权力之中，迷失在了“异世界”。
如果她的怀疑应验了……
庄晓几乎不敢继续想下去，因为那意味着无论他们今后再派去多少人手，再做出怎样的努力，都是无用功，他们更不可能把已经掌握了一切权能的女神从神坛上拽下来。
避难所汇聚了所有人的心血营造了一位凌驾于旧神之上的存在，而她现在却脱离了所有人的控制。
“不，这不对。”
庄晓的手心渗出一层汗，“如果她是计划的关键，那你能想象到高层对她重视程度么？植入她大脑的芯片一定会比我们的更加特殊，研究部的人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控制她的行为。”
至少对于第二批的开荒团队来说，避难所根本不怕他们背叛。
芯片是第一重保险措施。
第二重则是他们身处“病房”冷冻舱里的身体，只要切断了他们的维生装置，他们的肌肉很快就会萎缩坏死。
可是……
梅林很确信他没有在“病房”的名单里见过凛冬。
面对庄晓自我安慰式的诘问，梅林只是以微笑回应，他并不打算争论这些问题，因为那都是空中楼阁，他们对于凛冬信息知道的实在太少了，甚至就连她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对我来说，如果最坏的结果出现了，我也仍有一个心愿。”
他将桌上被翻得凌乱的计划书整理好，“我想知道原因。”
避难所高层向他们隐瞒了太多秘密。
有关凛冬的，有关“大灾变”的，以及地表上仍然存在的危险。
梅林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就算死，我也要当个明白鬼，庄晓上校，这就是我的人生信条。”
他将那一沓厚厚的文件放进抽屉，“你愿意帮我么？”
…………………………
另一边，帝都。
肉汤的香味飘进了屋子，伊森睁眼时，床上的白猫与黑猫都不见了踪影，紧接着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疲惫感涌了上来，明明踏踏实实地睡了一整夜，可却像是起到了反效果，在这阳光明媚的清晨，他只想化身为瘫子，继续和柔软的大床融为一体。
不多时，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进门的是凛冬。
她推着一个餐车，上面放着顿好的肉汤和伊森最常买的硬面包，黑猫则安静地蜷缩在餐车的第二层，她为伊森准备的餐点是牧羊人派。
温馨祥和的清晨，伊森却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今天的凛冬很奇怪，最主要的是她今天的打扮。
她今天的裙摆很短，展露出她双腿修长的线条，她穿着一双不透肉的白色连裤袜，脚上踩着水晶高跟鞋。
伊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幅景象就像是他收藏在平板里的视频暴露了一样。
可那应该是一场梦，对吧？
实际上凛冬和小暗并没有真的出现在梦里，他只是在睡觉的时候看见了她们，连带着把她们想象进了梦里……
“错误的。”
通晓读心术的小暗抬起了脑袋，她从餐车上一跃而下，轻盈地落在地上，随着“嘭”的一声，呈现在伊森的视线里的是一位留着黑色单马尾的少女。
相同长度的裙摆，不同的是她的袜子是黑色的。
“约法三章，以后不许再收藏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356章 脱敏疗法
凛冬和小暗都并不否认她们进入了伊森梦境的事实，并且针对伊森的情况，她们研究出了最妥善的治疗方式，其名为脱敏训练。
对此，患者表示凛冬真乃神医降世，他对于疗程的安排十分满意，但与此同时他必须强调凛冬和小暗误会了他，首先，他并不是足控，之所以在重逢时第一眼就关注到了凛冬白皙的脚丫纯粹是因为见她不穿鞋，担心她在沙滩上踩到尖锐物体。
你知道的，壁炉湾鱼龙混杂，许多游客素质堪忧，而壁炉湾的沙滩又是前往邪神信徒集会所的必经之路，用危机四伏来形容也不为过。
至于平板电脑里收藏夹里的文件，那完全为他的一个朋友准备的。
闻言，凛冬挑了挑眉，戏谑地询问他这个朋友到底是谁，伊森只能顾左右而言他，高举“义气”的大旗，拒绝出卖自己的朋友。
以上的全部对话都是在沙发上完成的，凛冬坐在他的身侧，随意地把左腿搭在了他的膝盖上。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说我们虽然误诊了，但你仍然打算接受治疗。”
“预防性治疗。”
伊森轻咳一声，板起脸来振振有词地进行解释，“就怕是传染病。”
他这么说是有科学依据的。
这就好比如果你们群里有一个足控天天都发涩图的话，那么他将很快传染相当一批群友。
凛冬准备的脱敏治疗在他看来就和打疫苗没什么区别，这极大地增强了他的免疫力，如果以后再有居心叵测的足控色孽信徒试图感染群友的话，他也能凭借自己强大的抗体抵抗诱惑。
“我觉得好像有一定的道理，至少……是一套理论。”
小暗恢复了黑猫的状态，懒洋洋趴在庄园的茶几上。
读心术总算起到了正向作用，这种复杂的理论一时半会很难向两人解释清楚，紧接着黑猫话锋一转，异色瞳闪过了一丝凶光，“是谁在群里发涩图，必须把他的名字记下来。”
凛冬和小暗都是聪明人，她们作为生活在维多利亚时代的人，在去现代逛了一圈之后就很自然地融入了其中，现在更是连群聊的概念都搞明白了。
只是，这对于那些喜欢在群里分享涩图的群友们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一旦被小暗惦记上可能会招来非常可怕的后果。
你可能会在傍晚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只凶神恶煞的黑猫，她会悄悄尾随你回家，但这绝对不是喜闻乐见的猫咪报恩剧情，你将会度过一个堪比恐怖游戏的夜晚。
“群聊也并非一无是处。”
凛冬联想到黄金之王入侵时期伊森效仿在群里搬史的纳垢信徒的手段直接炸了黄金之王部下的精神链接网络。
虽然她们暂时没有在另一边遇到强大的超凡者，但也不难判断出另一边的居民也卧虎藏龙，甚至还存在着色孽、纳垢这种堪比旧神的存在。
对此，伊森心虚地保持沉默。
幸好此时的凛冬和小暗还区分不出“现实”和“游戏设定”的区别，所以她们下意识地把群聊当成了邪神信徒的集会所，色孽和纳垢的信徒每天都在上面交流自己的心得，她们甚至还从群聊内容的变化总结出了两位“旧神”信徒变化的规律。
前几年的时候，色孽信徒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但随着近年来社会环境与经济形势日益下滑，纳垢的信徒变得越来越多，一度到达了能够与色孽信徒平分秋色的程度。
“不过你们好像早就知道我会精神状态不佳？”
伊森疑惑道。
这一大早就是肉汤、面包，牧羊人派这种正餐，餐后凛冬更是端来了一壶红枣枸己茶，这顿时为伊森敲响了警钟，他完全不知道凛冬是从哪发现了这个配方，更不知道这热气腾腾的养生茶是不是还有暗示意味。
“你消耗了大量魔力。”
小暗解释道，“为了维持‘梦境’的稳定性，通常来说，梦境的结构没有规律可言，它是做梦者潜意识的折射，如果你想让它具有逻辑性并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就需要耗费额外的精神。”
“疲惫、昏沉是消耗大量魔力的正常现象，通常只要多吃一些补品再好好休息一天就能恢复。”
对此，曾经身为学院教授的凛冬很有发言权。
伊森一惊，顿时紧张地抱起了凛冬搭在他膝盖上的大腿，“那岂不是我以后每天晚上都会如此？”
难道他在穿越后依旧逃脱不了程序员的命运，年纪轻轻就要变得像92岁老者一样安详沉稳么？甚至这要比程序员的命运更加可怕，梦境直接挤占掉了他的睡眠时间。
“应该不会，‘梦境’已经定型了，只有第一次建立‘梦境’是最费神的。”
小暗解释道。
“你似乎很了解这种情况？”
“用你们的理论体系来解释的话……就和污染区的原理一样。”
她在暗炉城创造了一片异常空间，自然知道其中的每一个细节，“当污染区稳定后，你可以邀请你的朋友，又或是把你讨厌的人绑架进去，你可能还会遇到掌握了切入原理后不请自来的客人。”
实际上污染区里的大多数村庄居民都是在误打误撞的情况下切入了污染区。
“据我观察，切入你所创造污染区的条件应该是在你睡觉的时候待在你的身边。”
“等等。”
伊森比划出暂停一下的手势，他觉得“梦境”和“污染区”这两个概念存在着本质的区别，从物理层面来讲，污染区是真实存在的，不论闯入者在里面遇到了什么，都是会真实的影响他们。
“你怎么知道你的‘梦境’不是真实存在的呢？”
小暗又一次读到了他的内心，她面露疑惑，不等伊森开口，便说道，“倒不如说以你的魔力无法维持污染区的存在才奇怪吧，其实昨天我就想问你了……怎么总感觉你的魔力变弱了。”
那一记过肩摔倒是很有力量，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相比，伊森的魔力造诣和知识储备都倒退了太多，她实在想象不到有朝一日会由她来为伊森科普污染区的知识。
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伊森提到的那一记闷棍实在太狠了，不但让他丧失了许多记忆，还带来了魔力的衰退，不过如果被直接打中了后脑勺的话，也是有可能发生的，毕竟那里是生物掌控魔力的中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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