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咕
庄晓说道,“难不成你还想从他们嘴里套出话来?有这功夫你还不如想想怎么把宋宪给捞出来。”
“通常来说是这样的,但并不是所有手下都能扮演好他们的角色,尤其是那些需要和伊森先生长期相处的……你应该很清楚那一边的情况,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胆量和伊森先生打交道。”
“梦境实验”并不是一场游戏,至今仍然没有人清楚在梦境死亡的结果。
他们可能会像开荒团队的成员那样获得死而复生的能力,也可能永远死在梦境里,而从每次切出梦境时头痛欲裂的症状来看,更多人都认为是后者。
“陈启找来了一位编外人员。”
梅林说道,“还记得我们为伊森先生植入的想法么?在那间办公室里还有一个项目负责人,他们想办法把伊森先生调去熟悉的岗位,希望这能让一切回归正轨,所以他们需要一位绝对不会露馅的演艺者,最好是他本人。”
庄晓挑了挑眉,她嗅到了阴谋的气息,“所以呢?”
“通常来说,陈启会为参与者植入芯片,清晰他们的记忆。”梅林略作停顿,“但有的时候,电子设备会发生故障,如果他的记忆没有被完全覆写……”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以庄晓的聪明才智,这已经足够了。
这天深夜,庄晓见到了一个地中海发型的男人。
他的状态看起来糟糕到了极点,然而陈启和他的部下忙得不可开交,在第四日梦境实验结束后,他们没时间去帮一个编外人员调整心情,更何况在他们看来,不过只是些头痛的症状,抗一抗就过去了,实在不行就吃上一片安眠药,好好地睡上一整夜。
“杜立先生。”
待地中海离开办公区域,梅林便带着庄晓迎了上去。
地中海见状,立刻掉头就走,却被两人一前一后地堵在了中间,梅林说道,“我听说了你祖父的事,我一直都很尊敬他,他为避难所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你们……”
“你也需要找几个人来聊聊,不是么?”
“是啊,杜立先生,我也是梦境实验的参与者,我们都属于编外人员,如果那边发生了什么,我们也好相互照应。”
庄晓的话让杜立陷入了迟疑。
梅林趁热打铁,“我知道一个好地方,我们来聊聊你祖父的事吧?”
第369章 他们全都死了
避难所的餐厅,自地表毁灭后就只剩下了合成食物,庄晓不喜欢这些食物的口感,尤其是这里的合成肉,嚼起来像是腌入味的干塑料,尤其是在梦境中尝过正常的饭食后,这种不适感就越来越强烈。
最近每天去梦境里享用一顿丰盛的午餐成为了她生活的救赎。
但酒是好东西,不论避难所的酿酒师是怎么做出来的,至少尝起来和真酒没什么区别。
梅林定了一个小包厢,几瓶酒将会成为一笔不小的开销,即使对于他们这些在避难所里有个一官半职的人也是如此。
杜立,也即地中海先生看起来是个老实人,他从入座的那一刻起就低着头,局促不安的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
“来,杜立先生,我敬你一杯。”
待热菜上齐,梅林开始了公式化敬酒。
他就是这么一个目的性强的人,不为了增进友谊,不为了联络感情,只为了用酒把地中海先生灌醉,然后从他的嘴巴里套出些有用的情报,庄晓丝毫不怀疑如果闷棍能达到相同的效果,杜立很可能在来的路上就被梅林给放倒了。
“致敬英雄的后代!”
这样的称呼让杜立的表情产生了明显的变化,他的不安加剧了,但在酒桌气氛的渲染下,他还是有些不情愿地举起杯子,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航天员,多么了不起的身份,我们现在连地表都去不了,而你的祖父却冲破了天空,到达了更遥远的地方。”
“你知道的,我不能向你透露更多……”
杜立说道,“这是保密协议。”
“当然。”
梅林笑了笑。
有时候他并不需要得到直接明确的答复,就比如刚才,杜立的回答印证了他内心的猜测,实际上他并不知道杜立祖父的确切身份,一切基于他能调查到的有限的资料,以及在阅读了《真理之城》之后的推测。
实际上,避难所至少在明面上没有留下任何有关那一艘星舰的情报。
杜立老实巴交的样子让庄晓产生了些许罪恶感,她觉得那无良的地中海上司的原型也许并不是杜立本人,而是他的祖父,又或是家庭里的其他成员。
但罪恶感很快就被求知欲冲淡。
接下来变成了部门同事之间正常的寒暄,他们咀嚼着难吃的合成食材,但最重要的任务是向杜立劝酒。
这位地中海先生是一位不擅长的拒绝的人,而在他过去几十年的生活中也从未像这几天被人如此重视过,在陈启找上门之前,他居住在避难所NA区的平民区,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也早就该把那些所谓的“家族秘密”忘得一干二净。
他的酒量和他的性格一样老实,几杯酒下肚就变得有些晕晕乎乎了。
平民区的人并不崇尚饮酒,在他们看来,那是又昂贵又难喝的东西,醉酒后还总是引发事端,有百害而无一利。
不过今天,在亲自尝试后,杜立发现了饮酒的其中一项好处。
当晕晕乎乎的感觉涌上心头,那从下午开始就笼罩他的恐惧被冲淡了几分,他不再像是待在冰窖,酒精在血管中流淌让他暖和了起来。
“希望你能理解陈启部长,他最近的工作陷入了困难,才不得已向你求助。”
隔间的光线让杜立有些眩晕,耳边的声音也忽远忽近,“直面恐惧一定很不好受吧?”
直面恐惧?
他愣住了。
咦,奇怪了。
他和梅林提起过这件事么?
这涉及到了保密协议,而且陈启在邀请他时向他承诺了许多,比如说他们会为他安装一枚认知障碍芯片,那里面记录着他祖父的思维方式,那会让他忘记恐惧,更重要的是能够像一位真正的英雄思考问题。
祖父是他们家的骄傲,但却因为那所谓的保密协议,不能让他们向任何人提起他的名字。
然而又一次,避难所没能信守承诺。
他们植入的芯片失效了,当他在梦境的另一边见到伊森时,所有从童年开始的阴影便在刹那间涌上了心头,他甚至没能看清伊森的样貌,他只觉得那些蠕动着的黑暗渗透进了他的办公室。
这绝对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避难所绝不应该和那种东西扯上关系!
这便是杜立心中的想法,但他却不敢向任何人表达,这似乎就是他人生的写照,就像他在切出梦境时已经下定决心要向陈启表达退出这个计划的意愿,但却因为几次没能搭上话,就灰溜溜地一个人离开了。
也许明天吧。
他只能像往常一样,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如果你想要退出的话,或许我可以帮你向陈启部长转达。”
耳边的声音打断了杜立的思绪,又一次将他拉回了现实。
“不,不用了,还是我自己告诉他比较好。”
“其实我很好奇,那艘船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艘船,
哦,是那艘星舰啊……
搭载着精挑细选出来的船员,还有一支效忠于民众议会的军队。
杜立知道自己不该回答梅林提出的任何问题,他觉察到了这两个邀请他的人不怀好意,然而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那些过往的记忆源源不断地涌现了出来。
航行发生了意外。
那个坐标是一个陷阱。
黑洞挡住了他们的航行路线,它的规模超出了人类的认知,也许那个星系就是黑洞本身。
星舰被引力卷了进去。
紧接着是长达数日的黑暗,星舰内的任何光线都会被那无处不在的黑暗吞噬。
船员们无法判断自己所处的位置,船长在“熄灯”前把一部分船员聚集了起来,他们躲进了控制室。
控制室外面安静得出奇,这艘星舰上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配备了最精良的武器,但只有第一天,他们听见了些许的枪声。
外出搜寻物资的小队失踪了两人,船舱里到处都是血腥味,也许什么都看不见都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
第四日,失踪了的两人回到了控制室,但第一批搜寻小队的其他人却发了疯,他们不顾一切地向回来的两人发动了袭击,其他船员一拥而上制服了他们,船长将这些发疯的人隔离了起来。
而他的祖父,就是遭到隔离人员之一。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疯了,控制室的心理医生认为在这样的状态下,患上精神疾病并不稀奇,当务之急是他们必须设法操控星舰逃出黑洞的范围,控制室的船员们仍然在积极寻求逃出升天的可能性。
但,
他们已经死定了。
他觉得那无处不在的黑暗其实是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生命体,而在他们身陷黑暗的第一天起,就有什么东西登上了他们的船。
祖父之所以如此确信,又和第一批巡逻队一起不顾一切地向归来的两人发动袭击,是因为一个他们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秘密,而在他生命的尽头,祖父给家里打来了最后一个电话,在电话里把积压在心里的秘密告诉了他们。
那是星舰进入黑洞的第七日,他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忏悔。
祖父说控制室里的其他人都死了,他是最后一个幸存者。
然而他们却在电话里听见了其他人的声音,另一边的气氛竟然还有些活跃,船员们似乎正在商量晚上该吃些什么,那边听起来一切正常。
船员们呼唤着祖父的名字,邀请他共进晚餐,在睡觉前喝点小酒,商量一些他们到达帝国后的旅行计划,因为他们就要到了。
星舰成功跨越了黑洞,那一颗美丽的星球近在咫尺。
在这样轻松愉快的氛围下,祖父说出了他的秘密。
那两个船员早就死了。
因为在搜寻物资的当天,他们和其他队员产生了分歧,双方的争吵变得越来越激烈,紧接着一股无名火涌上他们的心头,在愤怒的支配下,他们所有人都失去了控制,祖父只记得他和其他人一起把那两人按倒在地上,用匕首一次又一次捅进他们的身体,直到他们不再动弹。
同一时间,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
他们不能把这件事告诉船长,所以他们把尸体藏进了储物间里,编造了两人失踪的谎言。
现在,那两人在电话的另一边呼唤着祖父的名字。
他们似乎对此并不介意,又或是完全没有了那一段记忆。
而在这通电话的末尾,亦没有温情的告别。
杜立记得祖父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奇怪,那脚步声离祖父越来越近,他听见了电波干扰的杂音。
“祂全都知道了。”
这是祖父留给他们的最后一句话,那发生在杜立很小的时候,小到当时的他对于这一通诡异的电话毫无概念,只依稀记得接电话的母亲应激地僵硬在原地,直到电话挂断后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他记得委员会对此展开了长期调查,隔三差五就有许多不认识的人出现在他们的家里,所有有关祖父的物件都被他们翻了个遍,接着装进纸箱里带走。
他的祖父从来没有打回来过电话。
没有通话记录,没有任何细节能支撑他们曾接到过电话,委员会认为母亲的精神受到了刺激,将她送去精神病院治疗了一个月,在那之后,母亲也接受了委员会的判断,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这的确是合乎逻辑的判断。
人类的信号无法在黑洞之间通行,祖父又怎么可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给他们拨来一通电话呢?
除非……
祖父和黑暗之中的未知存在达成了一笔交易。
至于祖父在电话中留给他们的最后信息,也没有人能想明白其中的深意。
杜立之所以还能记得这些,是因为在母亲葬礼后的第七天,他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件,信封里是一个芯片。
芯片里复现了当时的景象,那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平静的下午,他当时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猫和老鼠》,接着,母亲放在电视柜上的手机铃声响了。
“我真该回去了!”
杜立强震精神,撑着身子从酒桌上站了起来,他的头脑犹如一片浆糊,过往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如走马灯般浮现着,在酒精的影响下,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违反保密协议,但现在他真得回家了。
他看见庄晓和梅林若有所思,这一次,两人没有挽留他。
回到家中,杜立脱下鞋和袜子倒头就睡。
自父母离世后,他便一直处于独居状态,他想要忘记这一切,但过往的记忆就如鬼故事里那些藏在床底下的怪物,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它们便会从露出獠牙。
他做出了决定。
明天他要向陈启表明自己要退出这个实验的决心。
然而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杜立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的缘故,他出了很多汗,半夜醒了好几次,他浑浑噩噩,伴随着每一次醒来,他的房间似乎都会出现一些变化。
他总觉得有人闯进了他的公寓。
上一篇:箱庭癫佬,打爆百万神群!
下一篇:潜伏木叶,兼职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