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椿溟.
绘梨衣抿住嘴巴,摇了摇头。她没有说话,而是从笔记本上摘下一页已经写好了字句的纸片递给卫宫。
随后,她弯下腰,从地上散落的影从者武装中捡起一把铁锈味浓重的破损太刀。刀刃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断裂。然而,绘梨衣的步履却从容而坚定,她径直走到了队伍的前方,直面那军势庞大的影从者。
以及影从者背后更加深沉的黑暗。
卫宫接过绘梨衣的纸条,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字迹。纸片上写着简短而凌乱的语句:“黑影,要来了……”
黑影?黑影是什么意思?
卫宫紧紧蹙眉,脑海中迅速闪过圣杯战争的相关信息。在圣杯战争中出现的黑影,该不会是“此世全部之恶”吧?
“这姑娘……!”
耳旁传来了夏绿蒂的惊呼声,卫宫抬眼一看,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绘梨衣已经以轻盈的姿态挥动着那把破旧不堪的古刀。明明是一把看似随时会断裂的劣质太刀,握在她的手中,却仿佛成为了施展神明般死亡判决的媒介——
她微微张开嘴巴,好似轻声吟唱起一首古老的歌谣。声音如同清泉般流淌又如死亡般冷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
她仅仅是向前迈步,迎面挥动刀刃,便将一只当先袭来的影从者随手斩杀。影从者身上携带的兵甲利刃如同脆弱的玻璃,瞬间碎裂,化为四射的碎片。
这些爆裂飞洒的碎片和齑粉看似毫不起眼,实际上却变作了匪夷所思的致命洪流,转瞬间向前方密集的影从者军势中飞快扩散。
死亡的判决已经下达。
每一片碎片都带着毁灭的力量,所到之处,影从者纷纷倒下化为可怖的齑粉,仿佛多米诺骨牌效应般,引发了一轮新的死亡狂潮。
卫宫和夏绿蒂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心中震撼不已,仿佛在看一场由红白巫女代替无上神灵下达的死亡判决。绘梨衣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她的每一次挥刀,都仿佛在宣告着某种不可违逆的法则。
这难道就是……绘梨衣作为容器,获得的神明权柄?
卫宫在惊愕之间,脑海里匆匆闪过了这样的想法。然而,他来不及更仔细地思虑,更大的危机已经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没错,绘梨衣警惕甚至恐惧的对象,并非那些源源不断的影从者,而是操纵这些影从者的“黑影”。
卫宫紧紧握住断龙台,快步走上前,与绘梨衣肩并肩站立,将夏绿蒂护在身后。此时,他终于看清了女孩一直紧张不已的对象——
那是在地面上蠕动的黑色物质,仿佛从平面的虚无中获得了实体,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不断膨胀。影从者们被卫宫等人击倒后,并未完全化为碎屑粉末消散,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吸引力牵引,统统被那庞大无边的黑影吞噬。
于是,每分每秒,黑影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膨胀。
卫宫心中悚然一惊,一个骇人的猜想忽然在脑海中闪过:他们消灭影从者的做法,不仅没有削弱这个幕后黑手,反而使得它的力量规模不断增长!
吞噬从者而不断成长的可怖黑影……莫非真的是“此世全部之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它是不是通过污染灵魂的方式操纵从者的精神?
“Aaaaaa——!”
蠕行的黑影终于像是吃饱了一样,在接收了巨量的灵魂之后,身形变得巍峨庞大,从地面稳稳地飞速攀升,化作一座如同摩天大楼般的黑影巨人。
黑影巨人发出了嗓音混乱的嘶叫狂吼,那声音像是重叠了无数人的欢笑、哭泣与怒号,显得不伦不类而躁乱刺耳。它的“面容”面向卫宫三人,透露着不知餍足的吞噬欲望。
然而,后者喂给它的,却是堪称浩大劫难的冰火洪流。
“宝具解放!御洪治水大禹神,斩孽诛恶断龙台!”
卫宫趁着黑影巨人嚎叫的时刻,挥舞起了青铜巨剑。他口念解放语,将神话再现般的宝具辉光彻底绽开。
刹那间,宛若《山海经》中的“九婴”发出了致命的啼哭,空荡荡的荒原公路化作了苍蓝色的火海,同时凝结出了寒冰的苍白冰河。冰与火并济相融,将膨胀的黑影巨人无情地冻结、烧灼。
火焰与寒冰交织的洪流沿着公路笔直飞出横扫一切,像是一道冲刷污垢的明亮璀璨天河,首当其冲的黑影巨人发出了愈发凄厉的嘶吼,仿佛无数灵魂在痛苦中挣扎。
卫宫紧紧凝视着在冰火交织中哀嚎的黑影,看着它不断消融瓦解,确认对方在宝具的爆发下毫无反抗之力后,才终于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他侧过身,面对身旁的绘梨衣,语气中带着一丝宽慰:
“绘梨衣,应该没事——!”
然而,话音未落,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经由“心眼”迅速反馈给了他的身体。卫宫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起跳,伸手一把牵住绘梨衣,迅速带她离开了原地。
轰!
黑影竟然并未消亡!它直接无视了物理介质的阻碍,毫无征兆地从地面之下窜出,如同一只从地狱深处伸出的巨手,带着吞噬一切的黑暗气息。
“哇哇哇——救命啊!”
卫宫转眼一看,心中顿时一沉。夏绿蒂来不及躲闪,正被那黑泥般的黑影逼得节节后退。她迅速回收扩散开来的水银,试图组成盾牌阻挡黑泥的靠近,但却因为之前持续侦察的缘故,水银之液太过分散,根本来不及完全回收。
糟糕,把她给漏了!
卫宫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他知道,夏绿蒂身上有着拟似从者的力量,一旦被这黑泥污染,后果不堪设想!她的意识可能会被侵蚀,甚至沦为黑影的傀儡。
然而,卫宫手中的断龙台在攻伐杀敌方面无与伦比,但在救人方面却因威力过大而显得捉襟见肘。如果在这个过近的方位挥动断龙台,那猛烈的剑气洪流无疑会直接将夏绿蒂和黑影一并覆盖,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此时,黑影的速度快得惊人,黑泥般的触手已经逼近了夏绿蒂的脚踝。女孩的脸上写满了惊恐,显然她已经意识到了黑泥中潜藏的危险。
水银之液在她的操控下左支右绌,拼命挣扎,但黑泥从地面下窜出,无孔不入,仿佛一只从地狱深处伸出的巨手,带着吞噬一切的黑暗气息。
“夏绿蒂!”
卫宫大喊一声,正要冲向夏绿蒂的方向,却被纷纷涌出的黑影阻挡。这些黑影如同不断扩散的泥浆喷泉,高高涌起,形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眼看时间紧迫,卫宫的心中焦急万分。
他手里立时开始投影新的宝具,但却暗叹,要来不及了……
第177章 什么!我不是源氏后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的绘梨衣突然挥动古刀,迎面刺入黑泥之中。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是早已见识过了“黑泥遁地袭击”这一幕的到来。古刀刺入黑泥的瞬间,眼前所有蠕动的黑暗影潮骤然崩开,瓦解飞散,仿佛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击溃。
夏绿蒂的危险就这样解除了。
但是令卫宫差点心脏骤停的是,绘梨衣的身上沾染上了面积不小的可怖黑泥!
“绘梨衣!?”
他万万没想到,今天绘梨衣会主动介入战斗之中,更没想到她会因此被黑泥沾染。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绘梨衣身上,琢磨着自己有没有什么解决黑泥的办法,但所有的手段似乎都难以应对。
“我没事哦。”
绘梨衣将黑泥像是普通的碎屑一样轻手拍掉,随后在笔记本上写了这样一句话。原来那些黑泥早已失去了活性,令人心悸的黑暗气息早已消散。
她的眼神依旧清澈如水,明亮纯真,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场无关紧要的小插曲,丝毫没有被黑影污染的迹象。
“……你差点吓死我了。”
卫宫回想今天绘梨衣行使“神灵权能”般的表现,心中仍有余悸。如果这孩子被黑泥操纵着暴走,恐怕整个东京都会陷入毁灭的危机。
他走上前去查看夏绿蒂的状况。女孩似乎毫发无伤,但整个人哆嗦得厉害,显然是被刚刚黑影倾轧而来的绝望场景吓得不轻。
小孩姐终究是小孩姐,你以为她外表很勇,其实她内心很怂。
绘梨衣也凑了过来,从自己的巫女肌襦袢里掏出一块已经变形的可丽饼,和一张写好的纸条一起递给了还在发愣中的夏绿蒂。纸条上的字句语气宛如大姐姐般的温柔安慰:
“分你一块,稍微有点冷了,别介意。”
夏绿蒂愣愣地接过可丽饼,心中五味杂陈。原本她还对绘梨衣有些轻视,觉得她不过是个天真懵懂的女孩。然而此刻,她却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自取其辱地得到了一番怜悯待遇——而且她还不得不千恩万谢地承了这份人情。
“谢谢你……!”夏绿蒂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僵硬。
卫宫却是没管小孩姐的心理活动,他轻声询问身边的红发少女,“绘梨衣,你今天……为什么要亲身参与战斗?能说说你的想法吗?”
绘梨衣原本放松的姿态忽的一缩,仿佛瞬间从愉快的交游回到了牢笼般的重症监护房。
她垂下头,这副紧张的态度像是面对家属问责一般——以前每当她将能力用过头的时候,哥哥源稚生或是家族中的其他人,也会用同样严肃的语气问她这样那样的问题。
“没事,放轻松,我只是想了解绘梨衣的内心想法。”
绘梨衣偷偷抬眼,打量了一下卫宫并不严肃的脸庞神情。她的嘴唇微微抿起,随后在笔记本上写下一句话:
“……卫宫哥哥说的,天生是怪物,也可以成为英雄。”
这句确实是卫宫说的,若是别的孩子这么随便套用他的话,还会被认为是耍小聪明,但是绘梨衣不是。她从不耍心机,她认真听进去了卫宫曾经的每一句话,并试图真的努力贯彻付诸行动了。
绘梨衣或许还是个足够天真、不谙世事的女孩,但她已经在悄然度过的一天天日常之中,逐渐增长见闻,努力蜕变。她如同一朵即将盛放的樱或是一只即将破茧而出的蝶。
卫宫看着笔记本上的字句,心中微微一震。他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会被绘梨衣如此认真地记在心里,甚至成为她行动的准则。
“那绘梨衣做得很好哦。”
卫宫伸手轻抚她的脑袋,“没错,按照你认同的路继续走吧,总有那么一天会成长为英雄。”
“嗯嗯。”绘梨衣脸上的紧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粲然的笑容。她的心情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她认知到了自己在正确地使用能力。
以往家族的人总是远远对她请求她使用“审判”,恨不得鞠躬跪拜像是在参拜祖宗灵堂,事后最多说一句“不愧是我们的月读命”,要是换做哥哥源稚生或许态度有所不同,但最多也是换成“拜托了,事情搞定后陪你对打一局游戏”。
好像她的存在意义就是作为一种天罚武器,挥向敌人。从没有谁告诉她,应该思考一下在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值得追求的人生价值。
……毕竟,蛇岐八家也不敢让绘梨衣思考,会思考的武器,就不是纯粹的武器了。
就在这时候,夏绿蒂忍不住张嘴出声——她实在有点受不了自己沦为了夹在眼前俩人之间粉红色氛围的电灯泡定位。
“话说,我们好像已经离开了刚刚那个鬼地方了?”
“咦?确实?”
卫宫转头一望,远方的东京城再次变得灯火通明。皎洁的弯月之下,浓厚的烟火气在夜空中弥漫,连天上的星星都忍不住隐遁。看来,只需要击溃制造地脉扭曲的黑影,一切就能恢复原状?
绘梨衣眨了眨眼眸,远方的暖黄色路灯驱散了阴暗。她下意识的悄悄伸出手,白色的巫女服袖口顺着腕臂滑动,在和暖的光线照射之下,露出了皓白如玉的肌肤,以及隐藏在肌肤层之内再次蔓延开来的细小黑色血丝。
女孩的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黯然神色。
————
源氏重工总部。
源稚生还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绘梨衣已经跟着卫宫,跑去了郊外经历了一场刺激异常的冒险。若是得知详情,他说不得要一蹦三尺高,惊得掉落一地下巴,甚至可能当场拔刀冲出去把卫宫砍成三段。
……当然按照最后一个选项,更大几率的后果是,他自己变成三段。
此刻的源稚生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心情略微激动。他即将开启人生路上的一件大事——英灵召唤。
且不提那神奇的圣杯许愿功能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光是能够将千年前的源氏先祖召唤出来,与他这位现任影皇并肩作战、斩妖除魔,就足以成为一种超级噱头。提振人心、鼓舞士气,都是轻轻松松的事。
可见其事关重大,所以在这个召唤之夜,蛇岐八家八姓家主悉数到场。外五家的家主坐在最外围,其中风魔小太郎和犬山贺两位老人投射以隐晦的目光,在大家长橘政宗和源稚生之间来回逡巡。
橘政宗坐在看台的最前面,侧边坐着的,是假扮“绘梨衣”的诺诺,她有些无聊地想要打呵欠,心中暗自吐槽:英灵召唤而已,又不是没见过,你们这副郑重其事的扮相还真是大惊小怪呢。
源稚生站在召唤阵前,目光凝视着阵中流转的水银与鲜血交织的光芒,他的心中既有期待,也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毕竟,这整套仪式,都是那个猎人网上不明人士宣传出来的,若非英灵从者被卫宫那次新宿的战斗证明确有其事,源稚生还未必会亲身尝试这种后果难料的奇怪仪式。
心中怀揣不安的源稚生先是确认好了圣遗物完备整齐——包括源赖光的三把名刀、“星甲”头盔、楯无之铠。
接着他面对炼金阵开始默默祈祷,仿佛对千年前的源氏英魂诉说、向历史的长河发出呼唤:先祖啊,您真的会回应我的召唤吗?请助我一臂之力,斩断这个国度斩鬼人与恶鬼永无终结的悲哀厮杀命运吧!
最后他才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
随着咒文的念诵,召唤阵中的光芒逐渐变得耀眼,水银与鲜血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开始缓缓流动。好几双目光全都注视过来,仿佛不愿意错过这个见证历史传说人物登场的伟大瞬间。
源稚生的心跳逐渐加快,目光紧紧锁定在召唤阵的中心,吐出了最后一句召唤词:“……穿越抑止之轮,出现吧!天平的守护者!”
浩瀚的白光伴随着淡淡的金辉极速涌出,浓烈的魔力形成阵阵白雾向外扩散。一道挺拔的人影逐渐在光芒中凝实,仿佛从历史的尘埃中走出,带着千年前的古老气息。
源稚生仔细观察,这位男性英灵明显是平安时代的武官将领装扮。他头戴垂缨冠,身穿狩衣,腰间左侧悬挂着一柄太刀,刀鞘上刻着古老的纹路……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多半不会有错,应当是先祖无疑。
就在此时,召唤阵中的男子也恰好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淡淡的感慨:“……我居然来到了这个时代了吗?也罢,没什么好说的,若要斩杀鬼的话,我应该很合适吧。”
“那是当然!”源稚生心情兴奋,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骄傲。若说到斩鬼英雄,他的先祖源赖光在这个国度可谓冠绝天下,无人能及。
“你就是我的御主吗?”男子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源稚生,随后又瞥了一眼看台上的众人,“接下来的程序应该是通报真名,建立契约才对……给看台上的人知晓没关系吗?”
“没关系。”源稚生摆摆手,心中暗自满意:先祖您的真名这片土地上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好吧,”男子点了点头,“我是Saber,渡边纲,于此,契约成立。”
“什……!?”
源稚生原本热情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万万没想到,召唤出来的并非先祖源赖光,而是一个自己完全没料想到的人物。
渡边纲有点没明白这位御主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在下渡边纲,看来我的声名在后世似乎并不响亮啊——我为赖光大人的部下之一,曾用鬼切斩断茨木童子的手臂……”
“等一下!”源稚生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他当然知道源赖光四天王之一的渡边纲,但问题在于:
“我是源家当代家主,源稚生,我准备好了充足的圣遗物,为何没有召唤得出——”
渡边纲瞧了瞧面前令他眼熟的物品,瞬间想通了御主为何如此反应。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了然,语气依旧平静淡然:
“唔,此事甚为奇妙。但据我所知,赖光大人一般不会拒绝其后人的召唤,除非您并非源氏后代。”
第178章 赫尔佐格:汗流浃背了
渡边纲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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