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椿溟.
在场的八姓家主全员,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第一次目睹英灵召唤成功的奇幻一幕。
他们也都知晓,源稚生为了召唤出千年前的斩鬼名将源赖光,提前完成了多么充分的准备。然而,眼下的事实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被召唤出来的从者,不是源赖光,而是其麾下四天王之一的渡边纲。而渡边纲本人也亲自透露,他被召唤的原因,可能是召唤者并非源氏族人。
也就是说,他们的影皇,身份有问题!?
这一刻,源稚生站在原地,尽管他勉力维持着平静的脸色,但却在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份会在这样的场合被质疑。
此时,就连橘政宗都紧紧锁了眉头。他着实没料想到会发生这一出意外。现在八姓家主悉数到场,如果源稚生的源氏身份遭到质疑,那么他这个把源稚生带入家族的大家长,不论如何也无法逃脱嫌疑。
偏偏引发质疑的因素,就是“源稚生未能召唤出源赖光”这个既定的事实,全体家主亲眼所见铁证如山,除了临场发挥之外已经没有了暗箱操作扭转乾坤的余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沉默,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
渡边纲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旋即把手指搭在腰间左侧的刀柄上,默默无言装聋作哑。而家主们则是纷纷低声议论,场面一时间变得嘈杂起来。
“岂有此理!”
橘政宗此刻正打算发声掌控局势走向,避免各个家主的内心倾向朝着自己不想要的方向滑落。然而,他惊愕地看到,侧后方一丝不苟正坐的老人——风魔小太郎,突然站起身来,声音洪亮而有力。
老人理了理纯黑色的和服,气质凌厉,口吐铿锵文字:
“少主作为当代影皇,其血统真实无虚,这是当初我们众位家主联合确认辨别过的检测结果!而历经数年的相处,少主的能力和品性也毋庸置疑,由他当上源氏家主,我心服口服!”
风魔小太郎先是抛下一句话,把所有针对源稚生的怀疑完全封锁。
毕竟,当初大伙儿认定的结果是,就算源稚生并非正统的源氏后人,他的影皇血统也是真的。蛇岐八家需要的是这么一位皇,至于到底是不是源家的,这种事情无关紧要——只要是皇,其血统必定是出自内三家。
“所以,少主是源家的少主,而且也必须是!”
风魔小太郎冷冷扫视了一圈部分低声议论过的家主,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至于为何召唤出现了问题,也很好解释——这说明我们为此次召唤而筹备的圣遗物计划有问题。”
“还记得当初的对策会议上,老夫曾经向那位卫宫士郎询问,多件圣遗物能否提高召唤的精确度,他当时明确的表达了肯定。但现在的结果却是,我们召唤来了以‘鬼切’为因缘显现的渡边纲,这和原计划不相符合……”
“所以出现问题的原由,再明显不过了。”
风魔小太郎忽然看向橘政宗,语气夹带了一丝怒气,“大家长,我认为,这是来自那位卫宫有意的错误引导!”
“圣杯战争的内幕显然和猛鬼众藕断丝连,而卫宫也恰巧此时提供了我们错误的情报,以至于我们未能召唤先祖源赖光,在先期就输了一筹!”
“大家长!”风魔小太郎又向前一步,逼近橘政宗,“我坚决维护您消灭猛鬼众的意志,今日之事关乎蛇岐八家的生死存亡,卫宫……到底和猛鬼众有何牵扯关系,容不得半点马虎!”
橘政宗被这位老人的作态表现吃了一惊。
他也知道,自己进入蛇岐八家以来,身份问题一直在惹人怀疑。尽管靠着“源稚生养父”这张牌子挡掉了不少声音,但是八姓家主之中资历最老的风魔小太郎和犬山贺,未必会对橘政宗完全放心。
橘政宗此时已经从源稚生那里听闻了,两位老人对于自己上次缺席的疑问。他本以为这场意外会是风魔小太郎趁机发难的档口,却没想到对方如此维护自己,还将矛头及时转移向了外部。
果然啊,风魔家主作为家族最资深的家老,他还是懂得以大局为重的,是我们蛇岐八家大大的忠臣啊……
“咳咳!”
橘政宗轻轻咳嗽了一声,决定顺着风魔小太郎递出来的台阶,进一步掌控局面,争取将今天这场意外带来的不确定因素尽可能消弭于无……
然而,像是早有预谋了一般,犬山贺竟然看准了这个时机,噌的一下站起身来。白发苍苍的他动作迅疾利落,不像是稍微运动一下就眼冒金星的年迈老人,而像是年轻气盛、锋芒毕露的二十来岁小伙子。
“风魔家主,你的意见,我不敢苟同!”
犬山贺踏步上前,同样逼近橘政宗,与风魔小太郎的站位恰巧相互间隔开,将大家长夹在了当中。
“猛鬼众的组织体量究竟如何,乃是众所周知,他们仰仗着在大阪的基本盘与我们蛇岐八家周旋对抗,但绝没有能量站到明面上,以圣杯战争招惹全世界的混血种势力!”
“所以猛鬼众和圣杯战争的内幕关系尚不明确,不可妄自划为一体!”
“而卫宫的实力我们也有目共睹,若他真的是所属猛鬼众的成员,早在新宿事件的时候,他就可以趁着当时的混乱,在与来袭的英灵对战的时候,将战场往少主所在的位置转移,借助袭击者之手当场置少主于死地!”
“但事实上卫宫没有,他第一时间转移了战场,令家族的人手损失降低到了最小程度!”
“更何况,大家长曾经有言在先,我们应当尽力拉拢卫宫,你难道忘记了吗?”
犬山贺的字字句句气势攀升,掷地有声,连橘政宗都被镇住了——他没明白这位平时素来表现得和和气气的老人,此刻居然表现得情绪激动。
“风魔家主,你现在将错误转移到卫宫君的头上,这不是让大家长自相矛盾,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风魔家主,你到底是何居心!”
犬山贺说着说着近乎怒目圆瞪,竟是抬手握住了腰间佩刀的刀柄,作势拔出刀来,眼看就要跟自己同道数十年的风魔小太郎刀剑相向!
橘政宗被这一连串的诡异发展搞懵了,转眼又看到两个老人下一秒就要在自己的面前打起来。他显然不可能坐视两位老人发生内讧,连忙伸手阻拦了两方的相互靠近:
“冷静!都冷静!”
“呵,犬山家主!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仍旧喜爱逞那一腔血勇!”
风魔小太郎丝毫不落下风,冷冷呵斥,“如今大家长发话了要保持冷静,你还不快快把刀收回去!”
好说歹说,犬山贺才终于放下了刀。
“那你说说,你我的意见如此不统一,又不好让大家长两相为难,今天这事情该怎么办!?”
“很简单,我们之间的见解都不算!”
风魔小太郎冷笑着吐出一句话,言下之意,外五家的意见都不重要。随后终于他露出了自己的打算,“英灵是少主召唤的,少主说了才算,交给少主来解决就行了!”
犬山贺稍稍整理了下略显凌乱的衣角,“哼……那也得要大家长同意才行——”
“大家长,您觉得呢?”
橘政宗面对两人的逼视,还有四周隐隐关注的目光,终于反应过来了——风魔家主和犬山家主这一出好戏的目的:
显然,是把他刚刚原本能控制局面的机会夺走了,然后让稚生保持此时对自己姓氏的困惑,从而怀疑他这个老爹……
最终合理动摇橘政宗的地位,推动源稚生上位,完成大家长宝座的“和平禅让”吗?
“嗯,风魔家主说的话句句在理,深得我心。”
橘政宗的话语,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
————
荒唐的闹剧结束了。
源稚生站在窗前,目光透过墨色浓重的夜色,望向远处星星点点的人间灯火。那些灯火宛如繁复密集的星河,在大街小巷中浓稠流淌,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喧嚣。
看完了一出闹剧的渡边纲保持着灵体化姿态,隐身在旁,一言不发。这位平安时代的英灵似乎对现代的一切都保持着一种超然的平淡,只是静静地专注于摩挲自己的刀鞘纹路,仿佛在等待源稚生的下一步行动。
源稚生刚刚紧急和卫宫通了电话,询问了对方一句:假若并非源氏族人,执行这个圣遗物计划的后果会如何?
然后,他才终于弄清楚了误会的来源:原来,卫宫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正宗的源氏后人,所以才认为多准备圣遗物是恰当的做法。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掐灭通讯的源稚生,在心中叹息一声。今天两位老人那副作态背后的深意,他是后知后觉才回过味来的——原来,比起老爹这个大家长,老人们认可的其实是他。
所以,他这个源氏家族的身份,完全就是伪造的,而至于这个伪造者……
源稚生的目光缓缓转向房间的另一侧。橘政宗像个临刑犯一样,跪坐在榻榻米上,低垂着头,双手无力地垂在膝前。他的指头微微颤抖,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翻涌的挣扎情绪。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轻轻拂过窗棂。
“老爹,”源稚生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回避的坚决口吻,“可以把隐瞒我的事情告诉我了吧?”
第179章 你们兄弟两个都歪了是吧
橘政宗沉默了许久,缓缓跪拜在源稚生的面前。
“抱歉!这件事情我隐瞒了你很多年。”
“其实早在今天之前,我也一直在想着,究竟怎么把这些告诉你。”
“现在圣杯战争爆发,各种势力纷至沓来,东京的局面,恐怕会走向崩坏吧,说不定哪一天我这个大家长也会面临牺牲。若不及时向你和盘托出,这个秘密恐怕要被我带进坟墓里。”
橘政宗的声音顿了顿,缓缓抬起头说:
“我的真名并不是橘政宗。我是个德意志人,名为赫尔佐格,我有一半的东瀛血统,我的母亲是橘家最后的女儿橘未莎。”
“稚生你看到的我现在的这副面容,其实是我整容之后的结果,如果不整容,我看起来会是个地道的欧洲人。实际上在我改头换面之前,这张脸的主人一生曾经犯过的错误恐怕罄竹难书。”
源稚生转身,直视橘政宗的眼睛。他的瞳孔金灿灿的泛光,因即将到来的真相而微微颤动着。
“继续说下去……把我还有我的弟弟稚女,到底是怎么来的,统统都说出来。”
橘政宗一时间默然。他起身从旁边拿过来一块白布,抖开铺在地面上,又将一柄白色刀鞘的长刀扔给源稚生。自己则挺直腰杆,从怀中抽出一柄短小的怀剑,横置前方。
源稚生面露讶然的接住长刀,“这是需要我为你介错吗?”
橘政宗这是标准的切腹自尽和介错仪式准备。居然做出了这种准备,看来橘政宗隐瞒的事情比他所预想的严重得多。
东瀛贵族在切腹的时候会准备一把优雅的怀剑——看起来像是样式简约的直刀——用于切腹自尽。
而介错人是切腹者的助手,手持长刀站在切腹者的身后。当前面的人一刀插入自己的腹中,介错人就在背后挥刀砍断他的头颅,迅速结束切腹的痛苦。
“我经常在想,”橘政宗的声音平静而沉重,“如果有一天我要切腹自尽来偿还我的一生罪孽,那么我希望稚生你会是我的介错人。”
“我可没有当介错人的喜好,让我听听你的理由吧。”
“这是个很漫长的故事,要从我的年轻时代讲起。”
橘政宗深吸一口气,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遥远的过去,“我出生于德意志,16岁就从慕尼黑大学毕业,进入帝国生物研究院,没多久就成为了那里最年轻的基因学博士。”
“但是后来发生了战争,帝国战败后,我成为了当时苏联的俘虏,被当局派到了一个远离人世的北极圈港口。”
“在那里,当局新建了一座研究所并把帝国的基因库搬迁过来,我不得不接受上面的任务,在港口研究所继续完成我那些帝国前同事未竟的罪恶研究。”
“当时的我在那座港口待了许多年,研究进展却并不顺利,因为那时候的我对于龙类和混血种的知识一无所知,我母亲虽然血统来自橘家,但她已经是血脉稀薄的旁支,到了我这代血统就更加稀薄,所以她从未向我透露龙族世界的隐秘。”
“当时的我因此很无知,尽管我面对的是一个基因库丰富程度堪比秘党卡塞尔学院的基地,但却空守宝山而不知,直到那个港口被一个名为邦达列夫的男人闯入。”
源稚生眯起眼睛,他感觉到了这个名字是关键,“说下去。”
“邦达列夫自称是个克格勃上校,也是世代守护龙族秘密的罗曼诺夫王朝末代王孙。他向我揭露了龙族世界的一切秘密,让我知道什么是龙类还有混血种,并告诉我,他想要借助我的基因研究,克隆出无数超级混血种,攀上世界的王座,他的话术成功勾起了我的贪欲。”
“那时候,我也才借此机会了解到,我母亲的姓氏‘橘’,还有我的胚胎库保育舱里面,三枚特殊胚胎的基因源头,影皇‘上杉越’,预示着怎样尊贵的血统。当时我和邦达列夫的计划,就是利用这些尊贵的血统批量打造所向无敌的军队。”
“上杉……越?”
源稚生冷不丁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他是谁?我似乎从没听说过他,家族的历史也没有记载过这个名字。”
“因为他对于家族来说其实是耻辱,家族里面除了老人,恐怕没人了解他的事情,老人也不会对后代提起。上杉越虽然是个皇,可他却是神州、东瀛和法国的混血,成长环境也是法国,尽管成为了家族的皇,却依旧和东瀛环境格格不入。”
“上杉越只在家族当了十一年的皇,就直接出逃了,他在逃走之前还把家族的神社外加大量珍贵资料烧毁一空。”
“从那之后,上杉越就是个在家族之中永远闭口不提的名字。我起初知道此人,也是因为他在担任皇的期间,向曾经的第三帝国提供了基因样本。”
“这也是我说的那三枚特殊胚胎,编号分别是π、ω、ξ的基因来源。其中π、ω就是稚生和稚女你们两个。”
源稚生心中剧震,“所以,‘ξ’莫非就是……”
“对,最小的那枚胚胎就是绘梨衣,她和稚生你们,是亲兄妹。”
————
告别夏绿蒂后,卫宫带着绘梨衣回到了家。前脚刚接了一通来自源稚生的电话,后脚手机又响了起来——是风间琉璃打来的。
好家伙,你们几个有事情都赶一块儿的是吧!
卫宫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进客厅。此时的外界夜色深沉,远处的灯火在庞大无边的黑暗中微弱的闪烁,时间已经是午夜过后的凌晨了。
绘梨衣丢下一句说明“去洗澡”,便急急忙忙地跑开了,鲜亮的红色长发活泼有力的甩动着。卫宫注意到她的双手藏在袖口里,似乎有意遮掩着什么,也不知道脑子里又在转着什么心思。
但是比起思虑这个,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卫宫一个箭步坐到沙发上,接通了电话,催命似的手机铃声终于停歇。
“风间琉璃?”
“是我。”
“我刚没多久才挂断了源稚生的电话,转眼你就打来了……该不会也是问我英灵召唤的问题吧?”
“‘也’?”风间琉璃从话筒传出的声音中夹杂一缕惊讶,“卫宫,看来哥……那个源家子果然出现召唤问题了吗?”
“你是说,召唤出问题了?”卫宫忽然蹙眉,直起了身子。
“是的,我这边召唤出来的并不是酒吞童子,而是Berserker茨木童子,这么说来,若是卫宫你所说的‘连锁召唤’仍旧有效,不出所料……”
“源稚生召唤的是‘渡边纲’?”卫宫心下了然。
怪不得源稚生突然一个急电打给自己,询问并非源氏后人,选择过多圣遗物的影响呢。原来他真的没有召唤出源赖光,反而召唤出了四天王之一的渡边纲。
渡边纲一出来,风间琉璃凭借鬼之血脉,就立刻召唤出了与之互为宿敌的茨木童子。
不过比起这个更严重的是,源稚生居然是假的源氏族人?而且连他自己也完全被蒙在鼓里?
卫宫心说你们这帮家族的内幕真够劲爆的,有的人是猛鬼众的卧底奸细,还有的人自己就是被谁安排的假货。
聊了两句,卫宫就被对方匆匆挂断了电话——风间琉璃似乎也被这个冲击性的事实多少影响了心情,彼此皆是谈兴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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